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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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他師父兵部沈尚書年過五十,直說身子不大當得住,擺擺手:“總歸過幾日咱們還要聚,今兒就算了吧,你們小輩玩兒去。”
身旁蔣侍郎比他年輕不了幾歲,便也說罷了,趁著眾人一齊出殿的當口,只踱到裴鈞身邊兒問:“裴大人,那犬子來年恩科之事……”
“蔣老有這話,早說就是,送東西豈不生分?”裴鈞抬手拍拍他右臂笑,“晚輩可萬萬當不起。”
場面話說出來,蔣侍郎亦心知肚明,只道“一點兒心意罷了”,又說事成後還有重謝,只勞裴鈞費費心思,感激不盡。
裴鈞與六部諸官三言兩語這麼搭著,走在清和殿外的石階上一抬頭,正見前面一道石青色的影子就要下階走入長廊了,連忙出聲叫道:“晉王爺留步。”
可前方的晉王身都未頓,就似未聽聞般,徑直又要隨眾皇親下行。
裴鈞無奈一笑,只好別過六部人等,腳下趕緊兩步,提聲再喚:“晉王爺!晉王爺留步!”
這一聲是周遭親貴全都聽見了,不免都側目看向晉王。晉王這才不得不告別眾皇親,止步負手回過身來,將絲絲寒氣壓在淡笑下,靜靜看向快步行來的裴鈞,佯作惋然地長嘆一聲:“裴大人可把孤害苦了。”
裴鈞握了笏板袖住雙手,笑盈盈對他一揖:“臣何德何能,王爺可冤枉臣了。”
晉王吃了裴鈞那“不能反票”的暗虧,自然在被裴鈞出賣的一刻就醒悟過來,此時笑得就更淡漠些,斜睨他一眼,涼涼開口道:“朝中皆道裴大人是結黨營私,是奸佞,孤原想裴大人雖根生各處、弄政如潮,可於這新政之策卻總還存有一爭之勇,大抵只是個奸的罷了,今日卻未料……裴大人還是個瞎的。”
裴鈞聽言一頓,不由嚥下了本要說出的言語,直身看向晉王,頗委屈道:“王爺,臣入班為臣這些年,所見者一眼家國朝政、一眼明君萬歲,於禮部兢兢業業、於京兆廢寢忘食,縱有耳不聰、目不明處,又如何能叫瞎了呢?王爺這是又冤枉臣了。”
晉王不置可否輕笑一聲,抬眼再看向他時,那眸中冷厲之色一閃而過,餘下的也不知是哀其不幸還是怒其不爭,最終只隱入出口的寒意裡:“裴大人好一口伶牙俐齒。既裴大人還不知是瞎了哪隻眼,那孤今日就送裴大人一份兒好禮,幫裴大人揭了頭上那矇眼布,好好清醒清醒。”
說完,他也不待裴鈞再講什麼,轉身就走下石階入了長廊,徒留裴鈞立在早朝散盡後空空的大殿前,望著那再度沒入皇親之中的挺俊背影,漸漸挑起長眉,滿心莫名其妙。
再到禮部打過一頭,出了皇城又是午後。裴鈞心裡揣著要替晉王爺逮鴨子的事兒,亦想著要為日後吃下吳廣鹽業鋪鋪路子,便又上了轎,說去趟老友曹鸞的府邸。
冬日微暖的日頭碎碎灑在轎面兒上,搖搖晃晃就到了城南一座烏門宅院前。院門上牌匾樸拙無框,甚可見有道裂木橫紋,卻依舊拿大筆寫了“曹府”二字,似是無意,卻顯幾分落拓。
裡頭很快迎出玲瓏家丁,引裴鈞一入門廊即可覺出腳底生暖,想是地龍已然早早燒上,更聯通了火牆暖爐,叫他進了前廳喝過茶更覺出分兒熱,解了狐裘坐聽身邊的西洋鍾滴答作響,剛將滿室琳琅玩意兒瞧上一遍,便等來個高大俊逸的男人踏入廳裡笑:“裴大忙人,稀客啊,你這一來,我是連個午覺都不能睡了!”
裴鈞笑眼睨著曹鸞進來,坐在椅上也沒起身:“哥哥這麼個金缽缽,一覺得睡沒了多少銀子?倒還是別睡了罷。”說著寒暄道:“嫂子和萱萱呢?”
“後院兒收東西。”曹鸞濃眉一舒坐在與他隔桌的椅子上,端過家丁正好奉來的熱茶,喝了一口醒神,“正好年底,她們回孃家瞧老人,恰我後日要下江陵辦事兒,就帶她們一路。”
說著,他斜眼一瞥裴鈞,怪道:“這都要走了,你又給我添什麼事兒來?不會是今兒新政表票的事兒罷?聽說也沒有個反票的要擺平,你能惹了誰?”
裴鈞聽言,竟伸手就要去撓他耳朵,“哥哥你這耳朵也太長了,還是剪一截兒罷,省得晚上睡覺打著嫂子的臉。”
“去!別鬧。”曹鸞擱了茶一把打下他手,好笑起來,“這大的事兒我若不管,那我生意都別做了等著關門兒罷。你到底找我什麼事兒?再不說我要收你錢了。”
“別別別,我說我說。”裴鈞收回手來支著桌,說回正事,“我來請哥哥幫我逮些好看的小鴨子,要白毛兒的。”
“……小鴨子,好看的?”曹鸞定定看他一會兒,微眯起眼睛,過了會兒才深意點頭,再次端起茶來喝:“行,要多少?”
裴鈞想了想:“總得要個幾百——”
“咳!咳咳……什麼?”曹鸞登時就被茶給嗆住,好不容易順了氣,抬眉上下打量一圈裴鈞的身板兒:“你這都多久不沾色腥兒了,幾百……能受得住麼你?”
“嗐,我要的是真真的白毛兒鴨子,不是你那些賣皮兒的小官人。”裴鈞是真服了曹鸞這汙七糟八的腦子,直嘆果真和梅林玉估摸得一模一樣,於是就把話說清了:“前幾日我在青雲監把晉王爺的鳧靨裘打髒了,託了梅少爺替我修,他就緊找不著那麼多鴨子,這才讓我來麻煩你。”
曹鸞恍然大悟,嘖嘖稱奇:“原來是那件兒衣裳——那你可真是撞‘大運’了。備好銀子吧,那衣裳貴的不是鴨毛,是藥水兒。”
裴鈞絲毫不疑曹鸞的言語,原也做好了為救鄧准折費千金的準備,此時便只道:“你給個數,不成我就只能抱著晉王爺的腿彎子哭了。”
曹鸞笑他道:“那藥水兒是海外來的,原是傷藥,聽說是死了多少船人才能撈出一條大海鯊來煉,還要拿多少大海鯊才煉得出一瓶兒來,塗在身上都能見骨生肌的。你不知道麼,從前香林娘娘就靠這藥水兒駐顏狐媚祖皇爺呢,那時候就炒熱了,有市無價,現今宮裡都沒兩瓶兒,我上哪兒給你尋去?這還得去問問才知道。”
但總歸人人都找不到的東西,交給曹鸞卻總有一線找到的機會,裴鈞也就應了:“行罷,那要勞哥哥費心了。約摸幾時能有?”
“後日我就要下江陵了,最遲明晚罷。”曹鸞說著又想起另一事,“對了,刑部崔大人近來有宴麼?”
京中官員置辦宴席都要在禮部備案以控制排場,順帶也問問會否與誰喜喪衝突,故朝中大員有無辦席,裴鈞大約心裡也有數:“下月他小兒子滿週歲。怎麼,有事兒啊?”
“兒子滿週歲……那不大合適。”曹鸞皺眉想了片刻,無果,便乾脆也同裴鈞說了:“有筆生意找我保個人出獄,人在刑部大牢,叫李偲。”
“刑部那地方,你放著幾個相熟的主事不求,怎麼要找上崔宇那老木頭?”裴鈞袖著手睨了曹鸞笑,清清明明道:“信讞未報之前,總是尚書才有改刑獄的印……你要保的該不是個殺人犯罷?”
“殺人犯怎麼了?人命都有價錢,人出得起就行。”曹鸞笑起來,“崔尚書喜歡什麼?金子還是銀子?”
裴鈞靠在椅上慢悠悠道:“老崔不喜歡錢。”
曹鸞猜:“崔尚書為人瞧著也莊重,應該喜歡古董字畫兒?”
裴鈞笑了笑:“老崔只是個斷案的,可分不清楚李杜王白。”
曹鸞細思一下,忽而眸中一亮:“崔尚書難道……?”
裴鈞把頭一點,雙手一拍:“哎,這回你可想對了。老崔好的那口兒還特辣,你若得了好的也合該多給他送送,他找得可辛苦。”
曹鸞大為歎服:“瞧不出崔尚書還是個會玩兒的。”
“人哪兒有一下就瞧出來的。”裴鈞閒閒同他說完,站起身來準備走了,“我倆當初不也打了幾年麼,何嘗想過今日在一處喝茶?”說到這兒,他便想起前世獄中情景,此刻回望曹鸞這比記憶中年輕了許多的眉眼脣鼻,竟心聲幾分唏噓。
“想什麼呢?”曹鸞正起來送他出去,看見他盯著自己臉看,不免有些怪,“這都過了幾年了,你也終於瞧上我了?晚了啊,子羽,我可已經成家了。”
“我哪兒敢跟嫂子搶人。”裴鈞抬手捂著心口,學著梅林玉衝他可憐巴巴地眨眼睛,“哥哥你就想起我再來瞧瞧就成,我不怪你。”
曹鸞被噁心得話都說不出了,直把他往外推:“算了,你還是滾吧。鴨子和藥水兒我找好了直接送梅少那兒,你甭管了。”
裴鈞笑著同他再寒暄幾句,恰碰見林氏帶著女兒萱萱出來尋曹鸞,又逗弄玩笑一會兒哄著萱萱叫乾爹,由著小丫頭騎了騎高高,這才告別了曹家出府上轎。
回府時,六斤正等在門口大黃燈籠下望他,一見他下轎就迎上來叫:“大人大人,有位大人來找您!”
裴鈞皺眉,問是誰,見六斤直搖頭道:“不知道呀。那位大人特眼生,從前沒見過,瞧著臉兒也冷,領了個人矇頭跪在堂子裡,怪嚇人的,只說等著大人,我們就都不敢問。”
裴鈞狐疑萬分地匆匆走進府門,一到前廳,便見是晉王爺的門生張三正坐在前廳右手的椅子上,見他回了,便起身冷言冷語向他打禮:“下官叨擾裴大人了。”
裴鈞看他一眼,又越過他再看去他身後堂上,只見那兒還跪著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