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164章

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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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第164章

他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他想讓姜越知道的事太多太多,根本無法一一細數,一如他贈他的花茶,一如二人在冰上釣起的大魚,還有在月下暖泉中相纏的一夜——他有太多的話想要告訴眼前這個孤獨而固執的姜越,他想要謝謝他,想要對不起,又想要罵他、想要他清醒……

可是來不及了。就像他前世所有故事的結局一樣:一切既來不及改變,也來不及再繼續。

意識消弭前的最後一刻,他只來得及寫完最後兩行墨字,便在姜越怔然望向鏡中的目光裡,看見了由下至上漸漸飄飛出姜越肉身的他自己。

身魂相離的剎那,百骸劇痛灌頂,裴鈞閉眼間,只聽姜越低沉的聲音,正隨著他留下的紙箋哀然頌念:

“相思似海深,舊事如天遠……”

“若是前生未有緣,待君重結來生願……”

……

下一刻,一聲驚雷橫劈入他神髓,他只見三千世界胡璇倒轉,從他眼前瑩瑩飛逝。

黑暗湧動而至,他流淌在水裡,成了陰泉魂海里萬朵浪花之中的一朵,被沖刷過一片凸起而鋒利的崖石,化作瀑布疾速跌落下去——

轟!又一聲驚雷從極遙遠外的虛空直鑽入他雙耳。他聽見暴雨隨後即至,他聽見人聲,也聽見有人在稀疏搖鈴。

他猛地睜了眼,只見眼前是素帳、睡榻、被衾。他醒了,醒在另一個時空裡。

床頭的木雕的花葉間橫插著一紅一白兩個泥人兒,白衣的攜劍似仙,紅衣的懷抱幼童,此時似乎正看著他笑。

——他回來了!

——這是姜煊不久前賣回的泥人兒。這是來世!

裴鈞難以置信地深吸口氣,胸襟擴起卻牽扯裂痛,一切都提醒他不是夢境。待他捂著胸口向鈴聲稀疏處望去,只見這方半暗的內寢中,有兩道人影側立在窗前,一個正抬手搖鈴、唸唸有詞,另一個卻是手握成拳、懸在二人間架起的銅爐上,此時用力一捏,一滴紅血便從他掌心吧嗒滴落在銅爐裡,頃刻被爐中的火舌吞噬。

窗紗外暴雨聲聲,此刻又起一道響雷。一時白電耀目,令裴鈞辨明那道人影:“姜越!你在幹什麼!”

那握拳滴血的人影一頓,轉頭望來,不能置通道:“裴鈞?你醒了?”

他身形頎長而挺拔,此時應聲向裴鈞疾步走來,片刻便走入牆邊燭光能照耀的地方,果見是一身壽衣未褪的姜越。

姜越匆匆伏在裴鈞床榻邊,緊蹙著眉宇,雙眼不敢相信地抬手撫摸裴鈞額際:“你醒了,你終於醒了!我還以為你就要丟下我了……”

他身後另一個人影也匆匆走過來,儼然是那伴隨他多年的老薩滿——必勒格。

必勒格此時鬚髮還未盡白,身形也更健碩,此時見裴鈞醒轉,也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嘆了口氣道:“王爺,如此法成,在下便告退了。”

“你等等!”裴鈞出聲止他,“你方才是在幫我招魂?”

必勒格目中一驚,詢問地望向姜越。姜越示意他退下,代他道:“不是,裴鈞,那只是祝祭你平安的法事——”

“若只是祝祭,為何要你的血?”裴鈞一把抓起他手腕,只見那被小太監扎穿的掌心此刻已添了一道仍在流血的傷疤,皮肉開裂著,顯是利器所割。

裴鈞一時直覺胸口更痛了,直將衣襬揉起來摁住姜越的手掌,顫著手,忍著眼下的澀痛問他:“姜越,薩滿巫術乃是同鬼神做交易,你為我行這起死回生的法術,你可知代價是什麼?”

“代價又如何?不過是陽壽。”姜越眼底發紅地掙回手,從榻邊矮桌的藥盤裡取了條紗布,隨意將手傷纏裹好了,才再度望向裴鈞,極度忍痛道,“若什麼都不做,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死?”

這一言,令裴鈞頓時憶起了前世被斬後,姜越大軍破城時看向他落地頭顱的那一眼,頃刻直如被利劍貫穿,痛徹心扉,不由把姜越拽至懷中恨恨道:“姜越,你這個莽夫!你怎麼這麼傻!”

姜越的額頭抵在他肩骨上,極力忍淚道:“為你,便是莽夫,我也做了。”

裴鈞抬起左手捏住他下巴,迫使他仰頭與他一吻:“從今往後,我再不許你和薩滿扯上干係,不許你有事,你聽見沒有!”

姜越俯身緊緊環抱他脖頸肩背,深吸口氣道:“我知道了,裴鈞,我再不會了。”

裴鈞揉揉他後頸,這時想起了眼下的事,忙問他,“你復生之事如何了?宮裡可有找你麻煩?我這是昏睡了多久?當日射殺我的又是誰?”

“復生之事倒順利,唯獨未料到的,就是有人刺殺你。”姜越起身坐在他身旁,為他斂了斂胸襟,“你昏睡四日了。刺殺你的刺客與年前刺殺我的一樣,同屬當年你爹部下的斥候營。那刺客一擊不成已被發現,不由分說便揮刀自刎了。這或許是蔡渢死前留在京中的其餘暗子之一,我懷疑是被蔡延挖出來,要藉由他兒子已死、刺客卻仍在生亂,來替他兒子洗清罪名的。至於宮裡……”

他說到這兒一頓,眉心微微一蹙:“姜湛來過。”

裴鈞皺眉:“他來過我這裡?”

姜越點頭:“不過就在門外,我沒讓他進來。”

他繼而道:“你一出事,我與梅六便急急將你送回此處。宮裡必然聽聞,當夜姜湛竟微服過來,說要探望你。董叔幾個下人和東城兵馬司的守在外頭,沒人敢忤逆他,可大夫正在為你取箭,旁人擾不得,我便只好出去,說內中見血,皇上還是迴避的好。姜湛雖知我起死回生,可實在見到我也不免驚懼,冷言冷語說我怕是假冒晉王的賊子,我倒只叫他身邊的胡總管來驗一驗我手上針眼,看我到底是晉王不是。”

裴鈞痛惜地捏起他手掌在脣邊親了親:“眼下可又添了一道,你這人怎是個不怕痛的?”

“這痛算個什麼。”姜越淡淡帶過一句,繼續講道,“姜湛栽贓我假冒不成,便說我欺君假死,二日上朝要治我的罪。我懶怠理他,只吩咐兵衛請他出去。他帶的人少,自知不好應對,饒是不甘也只好悻悻走了,怕是想明日朝上再叫我難堪。我想他如今是知道我二人關係了,看我的眼神是想我即刻就死,故臨走我問他煊兒如何,他也只發起脾氣,說無需我操心。”

說完這裡,姜越嘆了口氣:“可眼下宮裡尚須時日應對,要緊的卻是另一件事:你昏睡幾日、人事不知,梅林玉見你不醒,前日夜裡就走了,說要自己想法子救裴妍出獄。”

裴鈞心起不祥:“他想什麼法子?”

姜越道:“他沒說話就走了。今晨我派人去尋他,卻在他家中遇見了梅家大宅的人,眼看著急得很,說是梅老爺子的商印丟了。”

“商印?”裴鈞一愣,待反應過來,只覺肝火上湧,即刻怒罵一聲:“這梅六真他娘是瘋了!”說罷掀開被子,不顧姜越勸阻就扶榻起身來。

所謂商印,是大商人用於決策物資調遣的憑證。

朝廷邊境不平已有年月,每年向各地發派大量的駐軍及軍糧,要耗費國庫千百萬銀兩。為節省開銷,朝廷便吸引商人替官府運糧,特許將軍糧運到前線的商人換取合法售賣官鹽的鹽引。如此,商人憑鹽引購鹽運銷,官府則用所省之錢收購糧草,一舉兩得。而梅家既販鹽,又賣糧,早年又是因漕運發跡,後因此經營官中人脈,才始有今日盛況,有了一方調運南北糧食的商印。

商印之於巨賈,好比虎符之於軍中。軍糧在梅家糧草生意中佔據六成之重,適逢月底,恰該是蓋印放糧的時候,沒了印,梅老爺子就沒法調遣物資;南北糧草走不動了,邊境的將士便都要餓肚子。

一旦想通這層,梅林玉偷印之因便昭然若揭——他是想借此脅迫朝廷放裴妍出獄!

梅林玉此舉是擺明了把腦袋往鍘刀下擱,裴鈞急得全然不顧姜越制止,已穿鞋走到了門口。他捂著胸口推開門,只見董叔等一干下人都守在外頭,看他出來皆喜中帶淚,忙來問他身體如何。

裴鈞不及同董叔多說,只道一句備車,便向正堂走去。剛到前廳,卻見六斤領著個紫綢襖子的婦人匆匆走入,恰是梅家三娘。

梅三娘一見裴鈞便急哭道:“裴大人,您快隨我來。老六找回來了,爹爹氣得發了病,要打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