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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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第122章
裴鈞忙應了是,二人便一路往清和殿走。迎面一列宮人走來,見了他們便行禮。
姜越共裴鈞如常經行他們,謹慎回頭看了一眼,才沉了眉邊走邊道:“昨日信中除卻蔡渢一事,我已告知你此次案證必然於唐家不利,如今此案查證之事,便已不足為慮。可前日我府中甫一得蕭臨口信,不多時,不止宮裡世宗閣遞了柬來,要我清早入宮收斂春祭之事,長公主府也遣了人來,讓我過府一敘。裴鈞,依我看,眼下這戲是唱起來了。”
姜越口中的“長公主”,是他的皇長姐、永順皇帝的長女——長公主壽康。壽康公主是永順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年歲足比姜越大了四十歲,其名下封地、家業積累日厚,卻並沒生出個兒子承襲,膝下唯有一個獨得寵愛的女兒,封號昌寧郡主,早年已下嫁寧武侯為妻。
壽康公主成了寧武侯唐克的丈母孃,一心都撲在女兒與女婿身上,自二十多年前起,就頻頻以家產、人脈替女婿鋪路圓事,汲汲營營、迴護照拂,直至今日。此次南地大案牽連唐府,壽康公主得知雖遲,或雖震怒,可要保下唐家的心卻一定不變,如今忽而厚待姜越,也不過是藉此向姜越施壓罷了。
裴鈞瞭然道:“長公主護女心切,尋你擷取證物、囑咐安排,實是意料之中,世宗閣的皇室,平日沒少受她銀錢照拂,又有哪一個不聽她差遣?如今你若直言回絕他們,恐怕會失信於宗親,於你不利,眼下上朝,你便還是暫且與他們為營的好。”
“宗室之壓,口舌、銀利之爭而已,總也硬不過鐵證朝綱,倒不必過多憂慮。”姜越簡述一二李存志案證細節,神色稍稍鬆弛了半分,“只要御史臺中如常應對,不用太久,李氏此案必可昭雪。”
裴鈞點頭,冷靜道:“此案一證,唐家入獄,蔡氏受創,今日我再辭官以示六部之弱,官中上下便只有張家無損,更因新政獨顯盛勢。待張三入刑部,張嶺必順勢伸手以六部為食,蔡延又定會斷唐以自保,絕不會放任張家一門獨大,那他們一斗起來,勢必相互傾軋、左右政局,而聖上羸弱、別無依憑,到時候,晉王爺便可因勢利導、督政輔佐,進而請君讓賢了。”
“你此想,與郭氏兄弟之計不謀而合,是想走一條不流血的路。”姜越停下步子,“可裴鈞,姜湛再無計謀,再無可依,卻終究還獨坐龍臺,手中仍舊握有三十萬禁軍。禁軍各級統領是你逐年助他安插的,其忠心耿耿,你不該不知。若姜湛不肯束手就擒,反要殊死一搏,那我們的籌碼,便不可只壓在官中。”
“自然。”裴鈞無實意地笑了笑道,“無明之君禪讓,此為義理,古而有之,時之所向,倒由不得誰肯與不肯,只是總也會有些波折。姜湛若真有膽子打這一仗,咱們也該留有後手。依我之見,收歸兵符、策反將領倒不必先行,咱們只需藉由新政,先握住兵部得控的各府道糧草,佔盡先機。畢竟兵將再忠、再勇,也不是不吃五穀的神仙。有了糧草,得了時勢,三軍自如水之就下,熙攘而來……”
說著,他看向不遠外青天日下的金甍大殿,微眯起眼,只覺此刻的日光一如他六年前初次上朝時所見,是一樣的炫目,刺眼,一時盛烈,便叫人看不清旁的東西。於是他移開眼,才見那光暈靜謐地四散在涼風裡,周遭宮闕樓宇再度清晰起來。
“姜湛從小抓著金椅子不放,日驚夜惶,實則並不是想當皇帝,而只是想捏住權柄,保他自己罷了。可皇權如日,那位子卻本該是用來保天下人的……這不是任一旁人可為代勞,也不是誰替他一伸手,就可以力挽狂瀾。只可惜這道理我從前不懂,也裝作不見,如今想想,何不謂荒唐……”
“荒唐的不是你,”姜越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認真道,“荒唐是造化弄人。”
“你這人啊……”裴鈞眉梢挽起無奈的笑意,回頭睨他一眼,“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從來就沒錯過?”
姜越聽了,自己也一笑,低了頭不答,卻聽裴鈞再道:“姜越,下了朝你且在宮門等等我。我去禮部簽了印信,咱先一道吃個飯,再回司部做事。”
姜越聞言步子一慢,片息又跟上他:“好,哪道宮門?”
裴鈞道:“元辰門罷,你轎子不是停那兒了麼。”說完回頭向姜越一笑,“你近日瞧著都瘦了,我總得好好兒領你吃吃東西,免得你身子勞壞,我心疼。”
此時已至清和殿外,裴鈞落下這話就當先走上殿前石階,大步流星入殿去了,獨剩姜越原地立了片刻,才在上朝前的最後一聲宮鍾裡回過神來,匆匆步入內殿。
他剛立去宗親一列,遙遙看向六部一眼,便聽司禮官長呼天子上朝。
山呼萬歲中,姜湛拾袍步上龍臺,蕩袖平了百官之身,不待所有人站直,頭一問便冷冷出口了:
“近日朝中大員接連入獄,致使朝綱動盪、百姓沸議,叫朝廷顏面盡失。御史臺便先來說說罷,那舞弊案查得如何了?”
御史大夫出列道:“回稟皇上,經查證,舞弊一案,馮侍郎確然牽涉案中,是賄卷考生陶氏的受賄之人。可該罪生並不知蔡大學士何以得此關節字條,蔡大學士也聲稱是為人陷害,憲臺便多方探尋,終查明是陶生的父親為求穩妥,才又再度向翰林的李侍詔行賄。而李侍詔,正是與蔡大學士同室閱卷的,故蔡大學士桌下被人查獲的字條,就當屬李侍詔。此事,李侍詔也認了。”
姜湛聽言抬眉,心知這話裡的意思,無非是說蔡家短短几日就已找到了人替蔡颺頂罪,可他轉眼向禮部瞥去,卻見此時本該出聲質疑的裴鈞面色無波、毫無所動,秀眉不禁輕輕一蹙。此時或然該問問裴鈞這主考何見,但姜湛一時卻想到什麼,又緊抿了嘴。
下刻,他只轉向內閣道:“朕也信蔡大學士絕非徇私舞弊之人,如今既是冤枉,便早日囑他官復原職罷。只是那罪臣馮己如,知法犯法、其罪當誅,定要從嚴懲判。”
內閣首座的蔡延連道一聲“皇上英明”,即與御史臺一一應承。
姜湛見此,便丟擲第二問了:“前日崔尚書入獄之事,現況又如何?”
崔宇的案子承在大理寺下,大理寺卿便出列簡述了案情,接著道:“此案事關法司,不可輕心,蔡太師已躬親督理,鄙寺不敢有誤。”
於是,姜湛便看向蔡延了,只見蔡延在高背椅中稍稍坐直一些,袖手虛揖道:“回稟皇上,此案本為刑事,昨日三審,崔尚書也知無不言、一力承擔,如此臣以為,案子已可結了。否則,若過度細究,臣恐其干係甚廣,叫官中人人自危——”
“誰人自危?”裴鈞忽然開口了,負手將笏板背到身後,淡淡望向蔡延,口中的話卻是對姜湛說的,“皇上,官中所驚,是崔宇手掌刑名,卻枉顧王法、加害百姓,細究下去,他不貪、不賄,此案也並不干政,不涉朋黨,那除了不察他秉性保舉他為官之人,又還能牽連了官中的誰去?朝中誰人不知,崔宇當年是由臣再三保舉才入京為官的,那蔡太師此言所指,自然是臣雙目不明、甄選失利,才致使崔宇得位忘形、犯下此案。對此,臣確然責無旁貸,該當受罰。故今日,罪臣裴鈞斗膽請旨——”
“裴卿!”
就在裴鈞一膝將曲時,姜湛忽然截過他話頭道:“裴卿言重了。裴卿當年舉薦崔宇,是一片赤忱為朝廷銓選良臣,前後時隔八載,間中崔宇亦有政績,又何能料到此變?裴卿雖有不察,雖有疏忽,卻絕不至此不堪境地,滿朝文武都心知肚明,朕也絕不會怪罪裴卿,裴卿便切切不該如此自責。既然蔡太師都說已可結案,那此案便是已查清了,那該結就結了罷,也好叫吏部擬定新官人選,及時補缺。”
這短短几句,足顯維護之意,叫原就是出言試探聖心的蔡延先收了聲,也叫百官中無數目光扎向裴鈞後背,在他背脊上或冷或熱地磋磨。
裴鈞這一跪原為辭官,豈知跪都沒能跪下去,話頭就已然牽去了別處,一時他心下頗覺不妙,抬頭與坐在金柱後的姜越對視一眼,微凝了眉頭。
這時,御座上的姜湛卻問出第三件事了:“昨日朕在宮中聽聞,李存志一案的物證也入京了?此事是由御史臺、步兵衙門一同受理,那物證眼下是誰在核覆?”
武將一列中,蕭臨捧著摺子出列道:“回皇上話,此案涉及南地貪墨巨案,物證經快馬傳回後,臣已交由御史臺連夜查證,足可證實李存志所告之事全然屬實。臣現已將各處要點摘錄,請皇上過目!”
宮差速速將摘錄遞到御座下,胡黎接過,又回身轉交在姜湛手中。
蕭臨見姜湛當真翻開摺子,神情一緊,忙摸出自己別在後腰的笏板,清了清嗓子,正色念起來:
“皇上容稟,此案物證多為歷年賬冊、往來書信,御史臺十名侍御一日夜苦讀、苦查,也尚未全然核覆,足可見其案情龐雜、冤情深重。眼下憲臺可確,獨寧武侯及其親眷,所涉重罪便有三項:
“其一,是唐氏族親在嶺南一帶為官、為政者,長年挪用朝廷賑災物造、修葺遊玩盈利之所,不僅將所得銀錢饋贈京中高官,還與地方官兵層層瓜分,不止分錢,亦分糧餉,僅賬冊有載,粗算便達數百萬兩,待戶部查證落實,其數還當更甚——此不可謂不貪;
“其二,水洪陡發時,村縣百姓本應入城避難,唐氏在州之官卻不顧李存志勸諫,執意勒令閉城自保,叫災民罹難者上萬,流離失所者無算,至今尚未安置;而唐氏一門卻不思悔改,反將此罪強安在李存志身上,意圖撇清干係,再吞賑災銀兩——此不可謂不惡;
“其三,寧武侯次子身任御史、督撫,卻對李氏與百姓上告視而不見,但聞李存志有意麵聖,又火速買通屯營,殺人陷害李存志之子李偲入獄,以此脅迫李存志息訟,並沿途設伏,數度阻殺李氏——此不可謂不奸。”
“如此貪惡奸邪之徒,臣斗膽請旨嚴飭。求皇上確訊定擬,以成信讞,為南地萬萬百姓,雪洗沉冤!”
他話音一落,姜湛手中的摺子也翻完了放下,此時原本舒展的一雙岱眉已擰了起來,蒼白的手背也翻起道道青筋,帶得他出口的聲音都似微顫:“年前宮中省下了修繕崇明寺的錢,送去嶺南,為的是修城建堤、安置災民,唐家卻拿來修別莊,造庭院……國庫昨年稅收一千二百萬兩,應對水患捉襟見肘,唐家在南地,卻獨得八百萬兩雪花銀子入賬!”他抬手將摺子拍在御案上,往武將堆中看了一眼,提高聲問:“寧武侯何在?今日為何沒有上朝?”
堂下司禮官即稟:“回皇上,寧武侯今日抱病了。”
“抱病?”姜湛轉眼看向內閣蔡延,“春闈前還聽聞二府攜眷出獵,怎生這案子一出,寧武侯就陡然抱病了?”
蔡延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空座,又看了眼殿中寧武侯的空位,灰眉深鎖,片刻後才開口道:“老臣聽聞,侯爺初聞此事,心火大動,氣急而倒,如今——”
“他初聞此事?”姜湛抓起案上輯錄,揚袖就向蔡延扔去,“蔡太師好好看看!這賬中送進唐府的銀錢他可沒晚花半分!這筆筆開銷,場場鋪張,倒是比朕的內外務府都要大方了!”
摺子滾落蔡延腳邊,蔡延一眼不敢多看,即刻起身顫顫跪地,引得滿殿官員也跟著跪了:“皇上息怒!”
“息怒?息了怒就能叫千萬百姓起死復生麼?”姜湛站起身來高聲下令道,“禁軍聽旨——唐氏一門瞞上欺下,虧空官造,貪墨無度,魚肉百姓,其罪十惡不赦、可株數族!今凡涉案人等,一概不赦,即刻捉拿投獄,逐級判處!他們既敢藐視王法,朕今日就要親眼看他們伏罪,誰人敢勸,便視與唐氏同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