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257章 緣起緣終(6)

第257章 緣起緣終(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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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緣起緣終(6)

燭淵沉默良久,才緩緩道:“去吧,帶布諾去他想去的地方吧。”

聖山束縛著他太久了,是該讓他自由了,又或者說是他把他束縛得太久了,才使得他變成如今永遠也不會睜眼的模樣。

“謝祭司大人成全。”朵西磕下第三記響頭才慢慢站起身,在抬頭之時看向龍譽,慈和一笑,“阿譽,阿孃要離開聖山了,也不知是否還會再回來。”

“也不知是否還能與我的阿譽見面……”朵西慈愛地看著自己的愛女,眼眶裡泛出水光,龍譽上前幾步,張開雙臂緊緊抱住了朵西,朵西笑著輕撫她的肩,“以後,阿孃就不能在你身邊疼你了,定要照顧好自己……”

“阿孃,這一次,我不阻攔你。”龍譽聲音哽咽,心中難受至極卻強忍著不落淚,因為她的阿孃是去一件她覺得幸福的事情,她該為阿孃覺得高興才對。

“阿孃的好女兒。”朵西忽然猛地緊緊摟住龍譽,而後鬆手,轉頭,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龍譽看著朵西的背影,抬手撫向自己的左邊臉頰,觸手是溼潤的涼意,她知道,那是她阿孃落下的淚。

燭淵不知何時站到了她身後,龍譽一轉身便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裡。

她的阿孃走了,正如阿孃所說的,不知是否還有相見之時。

“阿妹,我想去中原。”燭淵看著遠方綠意疊浪的群山樹影,悠悠道。

龍譽將燭淵摟得緊緊的,雙手緊緊抓著他背上的衣裳,把臉在他胸膛埋得更深,悶聲道:“阿哥,我不許你去。”

“可是,我的阿妹,我的右手極度渴望著鮮血,渴極了,渴得我沒法控制住自己。”燭淵面色淡淡,眸光悠遠涼淡,“我想殺人,我的右手在呼喚著我殺人,我想看中原人在我面前血流成河。”

龍譽緊抓在燭淵背上的手指甲深深嵌進了他的背部,難受道:“阿哥,不要去,我不許你去……”

她害怕,她害怕他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即便她知道他此刻是前所未有的憤怒,憤怒得想要殺盡中原人,可是她不能讓他離開她的身邊離開苗疆,若是四年前,她定不會阻攔他,甚至願意與他一齊前往中原大開殺戒,可今時早已不同往日,他的身子,再也承受不起任何負荷。

所以,她才會覺得害怕,即便他會厭惡她,她也不會讓他去,不會讓他離開苗疆。

“阿妹,你知道麼,布諾陪了我三十五年,整整三十五年。”燭淵癱廢的左手手指忽然輕輕顫了顫,似是傾瀉出此刻他內心的情緒一般,冷冽,嗜殺,“在我最痛苦的十年裡,是他和曳蒼從未間隔一日地陪著我。”

“阿妹你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他們時是有多高興麼?我慶幸我們活了下來,我們都活了下來。”

“那一年我十八歲,布諾十七歲,明明長得比我高大,卻心甘情願跪下叫我大人。”燭淵忽而淺淺笑了,“布諾不像曳蒼,曳蒼是健朗的,會在我面前說各種各樣的玩笑話,布諾卻是沉默的,他從不會多說什麼話,可他卻比曳蒼更懂我。”

“我早已把他們當做我的弟兄,又或者是阿妹你們口中所說的親人,可是如今,我本就少得可憐的親人就這麼死了,被中原人給殺死了,阿妹你說,我該恨麼?”

“除了十八歲那年我有過恨不得殺了天下人之外,我再沒有過那麼強烈的殺心。”燭淵昂頭仰望蒼穹,低低而笑,“如今,我竟覺得那股子殺心又回到了我身體裡。”

“阿妹,你說,我該怎麼辦?”

龍譽心疼至極,她明白,布諾與曳蒼早已是他不能割捨的親人,而今他眼睜睜地看著陪伴了自己整整三十五年的親人離他而去,縱使他冷血無情也會有所動容,更何況他並非無情無心之人。

“阿哥……”龍譽聲音哽咽,從燭淵懷裡慢慢抬起頭,神色心疼而哀傷,亦收回摟在他背上的雙手,輕撫上他冰涼的臉頰。

在看到燭淵已然變得猩紅的左眼時,龍譽只覺心彷彿被針扎一般抽搐得疼,用指腹一下一下地輕輕撫摸著他的左眼,“阿哥,不要這樣,我害怕。”

這三年多里,她沒再見過他的左眼變得猶如煉獄血池,她以為她再也不會再見到他這般模樣……

他如染血一般猩紅的眼眸,讓她覺得那沉睡在他心底的恨意又盡數燃燒沸騰了起來,似乎要將這世間的一切灼燒舔舐乾淨才肯罷休。

她不要見到他這個模樣,她心疼,她害怕,心疼他早已滿目瘡痍的心,害怕他心中的仇恨把他吞噬。

“那阿妹就看緊我,不然我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會衝到中原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把駐紮在苗疆的唐軍全部殺了。”燭淵笑得涼淡,“守護苗疆是阿妹的夢,殺了唐軍便如同毀了阿妹的夢,我不想我將阿妹的夢給毀了,所以阿妹,看緊我。”

“阿哥,對不起。”龍譽再一次將臉埋進燭淵的胸膛,顫抖著聲音心疼道。

她不能讓他去冒險,可她除了阻止他,還能為他做什麼?

“阿妹,我說過的,阿妹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燭淵撫了撫龍譽微微聳動的肩,笑得溫柔,“我的確是老了,阿妹不過是我死得太早而已,阿妹是一心為我好,我知曉的。”

他知道,只要他大開殺戒,他的命,隨時都有可能折斷,所以,他只能極力地控制住自己波動的情緒。

並非他畏懼死亡,只是他還不能死,他還要陪他最在乎的阿妹再多幾年,他不能,就這麼扔下她。

中原,揚州,藏劍山莊。

簡潔卻又不失氣的屋子裡,紅木雕就的架子**,白雎雙目緊閉,面無血色地靜靜躺著,身上蓋著薄薄的絲綢薄被,此刻他的左臂放在薄被外,正由一名鬚髮花白的中年男人把著脈象,一身玄色衣袍的墨衣正眉心緊皺站在中年男人身後,看著**沉睡的白雎,一臉的緊張不安。

良久,中年男人才慢慢收回手,墨衣立刻緊張道:“白叔,主上怎麼樣了?”

“無甚大礙。”被稱作白叔的一臉嚴肅的中年男人很是平靜,意味深長地看向墨衣。

“可這都三天過去了,為何主上還不醒來?”墨衣仍舊緊張,似乎不相信白叔的話,目光閃躲著有些不敢看白叔的眼睛。

“主上太累了,讓他好好睡上一覺又如何?”白叔幾不可聞地輕嘆一口氣,站起身時拍了拍墨衣的肩膀,慈和道,“不要急著叫醒主上,這麼些年他活得太痛苦太累,就讓他好好地睡上一覺吧,好生照顧著主上,藥熬好了我自會讓人送來。”

墨衣看著**的白雎,眸光閃爍,終是贊同地咬牙點點頭,“白叔放心,我會照顧好主上的。”

白叔又拍了拍墨衣的肩頭,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拿了隨身的藥箱走出了屋子。

入夜,當墨衣為暗沉的屋子掌上燈,再點上驅趕蚊蟲的薰香時,白雎慢慢睜開了沉重的眼瞼。

入目,即是深色的帳頂,撐起身,則是在朦朧中搖晃的燭光,以及墨衣正扣上薰香銅鼎的背影,一時間竟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墨衣。”白雎看著點完薰香又到門外去看湯藥是否有送來的墨衣,將背靠到了床架上,輕喚了他一聲,只見墨衣身子驀地一僵,立刻轉過頭,看到已然醒來的白雎時,喜色立刻攀上眉梢。

“主上,您終於醒了?”墨衣顯然很是激動,衝也似的到了白雎床前,緊張地問,“主上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屬下這就去找白叔,告訴白叔主上醒了!”

“墨衣,我很好。”白雎無奈一笑,制止了墨衣想要往外衝的腳步,輕吐一口氣,“我昏迷很久了?”

“回主上,三天。”墨衣看著白雎除了面色依舊蒼白之外沒有任何不適的異樣,便稍稍寬了心,恭敬回答道。

“三天……原來我還沒死。”白雎眸光暗了暗,笑得自嘲,“那些人,應該已到苗疆,有駐紮在苗疆的軍兵相助,想來也已到聖山了吧。”

“阿譽……應該恨極我了吧……”

墨衣聽聞白雎的話,驀地怒了,一時忘了自己的身份,只為白雎覺得不甘,聲音不由自主地變得如同斥責一般,“主上,中原武林這麼廣這麼大,四年前林麟一事不服您統召的人多的是,那些人懷著非要將五毒教置之死地的心,非要去苗疆與五毒教一戰,不是您一人就能管得了的不是嗎?”

“墨衣說得對,我身為中原武林的盟主,竟是不能完全服眾,的確無能無用得可以。”白雎笑得愈加自嘲,“不但制止不了他們,竟還傷了自己,究其實,我又有何本事做這所謂的武林盟主。”

墨衣一愣,沒想到白雎會做出這般自己瞧不起自己的總結,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話,方才不甘的怒意也化作訥訥,“主上,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他不是覺得主上無用,只是為主上覺得不值得!

“他們定會傷了阿譽最愛的苗疆,阿譽定該傷心了……”他連他最想做的事情都沒有做到,他重活一次不惜一切奪得這盟主之位又有何用?

“主上!您做的已經夠了,您為她做的已經夠了!”墨衣突然雙膝跪在白雎面前,深深低下頭用力吼道,“這不是主上的錯,主上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主上你這幾年為了那個苗女活得太累了!如今又要為了她與整個武林反目成仇……所以,屬下在主上這次出手阻止那些人衝往苗疆前,給主上……給主上下了藥!”

所以主上這一次才沒有如同以往一樣制止得了那些為了中原正義而不懼死亡的“俠士”們,所以他才會這麼擔心主上一睡不起……

只是他沒想到,竟會讓主上這麼……哀傷。

“屬下任主上殺刮!”墨衣帶著不悔的決心,向白雎重重磕下了一記響頭。

他不後悔他這麼做!因為若他不這麼做,今日的藏劍山莊,必會受武林圍攻!主上或許就不僅僅是沉睡三天這麼簡單而已了!

“墨衣,我知道你給我下藥。”白雎並未覺驚訝,只是靠著床架微微笑著,只是這笑容看著濃濃的無奈與哀愁,“我知道你是為了藏劍山莊好,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

墨衣抬頭,驚愕地看著白雎,主上……知道?

“我怎麼會責怪你。”白雎扭頭平靜地看著墨衣,輕嘆一口氣,“可是墨衣,你可曾想過,這些氣勢洶洶衝到苗疆誓要將五毒教剷除的勇士們,可能再也回不來了?”

“我制止他們,又豈止是隻為了不讓阿譽傷心,他們這是……將命自己送上聖山。”

墨衣震驚,“主上,屬下……”

“什麼都不用說了,事情既已發生,再說又有何用?”白雎掀了身上薄被,下了床走向窗邊,推開緊閉的窗戶,昂頭看蒼穹中的銀月,淡然道,“這不是墨衣的錯,或許你做的是對的,至少在十年之間,聖山與中原武林,都會相安無事,倘若,聖山沒有向中原武林報復的話。”

聖山會報復嗎?

阿譽……會恨他嗎?會衝到揚州來質問他嗎?

就算是兵戈相向,她還會再見他嗎?

忽然,屋外有家丁恭敬的聲音傳來,“莊主,前廳有客求見。”

白雎負手而立在窗前,淡聲道,“說我身體不適,請來人回去吧。”

家丁遲疑,而後有些緊張道:“可是莊主,那姑娘說非要見到莊主不可,否則她就賴在莊裡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