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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神職 鬼霸蒼天 仙極【完結】 穿越之浴火鳳凰 網遊之神魔戰紀 幸運遊戲王 極品房客 我當道公的那些年 陰宅1046 大明王朝1566

十五

第 15 章

(二十)

阮郎歸下得山來,片刻也不曾停留,立即駕車離開,直奔揚州而去。一路上,賀新郎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好象傻了一般,問他什麼都不做聲。

阮郎歸心急如焚,心想,趕到揚州就好了,他見到了花犯,讓花犯再好好安慰他吧,自己是安慰不了他的,不被他恨就已經夠好的了。

本想喂他吃忘情丹,但是轉念一想,這樣艱鉅的任務也還是留給花犯好了。

他不知道怎麼的,和賀新郎單獨出一趟遠門,反而分外地想念起花犯來了,那個甜蜜溫柔的小蝴蝶現在不知道在做什麼呢?

他們到了揚州,花犯果然在家裡等著迎接他們,一見賀新郎痴痴呆呆的樣子,花犯就落下淚來。

他讓人把賀新郎趕緊送到自己房裡,阮郎歸也想進來,卻被他擋了回去,花犯道:「你也累了吧,快去休息吧,我跟他好好開解一下。明天再來好不好?」阮郎歸只好無奈地離開。

等他一離開,花犯便衝到賀新郎面前,將他搖晃醒,這傻子,明明知道金明池不會有事的,還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真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回事。

賀新郎一清醒過來,看見是花犯,眼淚就滾落下來,他急切地問道:「他怎麼樣?傷得重不重?」

花犯噓了一聲,又去門外看了看,才進來對他點點頭,說道:「我的輕功你應該放心,蝴蝶連飛都不會還能叫蝴蝶麼?他我已經安置好了,就在你以前住的那個小竹屋裡,過幾天你就可以去看他。」

賀新郎這才鬆了口氣,伏在枕上繼續掉眼淚。花犯替他抹了把臉,說道:「好了,別哭了,你現在怎麼變成水做的了,動不動就眼淚汪汪的。」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就是覺得好痛。」

「好了,別難過了,以後都會好的。

??一開始,我還以為你真的想殺他呢,害我白白操心了。你可真夠狡猾的,我和阮大哥都被你騙了。」

「對不起,我也是沒辦法,這事你必須要瞞好了,千萬別讓人阮大哥給發現了。」

「這個我自然知道,你就放心吧,我還想保住你這條小命呢,我看啊,他死了你便也活不成了。」

「花犯

??謝謝你!」賀新郎很感激地拉著他的手道謝,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比花犯更加了解他的了。

「如果我有什麼事,你也會這樣幫我的吧,希望你們以後都可以幸福就好了。你準備什麼時候去看他?」

「我,我不會去看他的。」賀新郎彷彿在對自己下決心。

「什麼?為什麼?那你幹嘛千辛萬苦地救他回來?」

「我,我怕他真的被阮大哥殺掉嘛,可是,可是現在他是被我殺掉的,他一定恨死我了。」賀新郎忍不住又哭了。

「笨蛋,告訴他,其實是你救了他就好了。」

「不是的,你不明白,他根本不想被我救,他故意激我殺他,他一定是恨極了我才這樣的。5555,他還罵我好色多變,他根本不肯跟我走的。如今,我逼他離開師門跟妖精走掉,他一定會被同門恥笑的。所以他以後一定會更恨我。5555,等他傷好了之後,你就送他回去吧。只要不被阮大哥發現就好了。」

「唉,傻瓜,你如果真的不想他離開,辦法多得是,你不是會攝魂之術麼?對他施法就是了。」

「不!不可以,我不想用這樣的法子來對他,而且他是修道之人,被他發現了我這樣對他,他會更加生氣的。」

「要不,我們給他下藥?」

「不!不!」雖然賀新郎很感激花犯為自己著想,但是考慮到利害關係,他還是把花犯的提議通通否決了,他不想一錯再錯,再讓那人罵自己狡詐多變,那人的言語對他的殺傷力也是滿強的。

自己以前確實是很風流的,但是被那人說是一句風流成性,居然可以讓自己心痛無比,因為自己難得對一個人那麼真心實意的,最後卻還要被他誤會。

「明大夫,你不是說他早就沒事了嗎?怎麼都一個多月他還沒醒過來呢?」

花犯很著急地問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這個明連玉老人是揚州城裡最有名氣的大夫,早在十多天前,花犯把他請來給金明池看病的時候,他就說,只是淤血悶結於胸,吐出來就好了。

後來經過調理,他血也吐了,身體上的傷也漸漸恢復了,就是人總不見醒過了。

當花犯把這個事情告訴賀新郎後,賀新郎也忘記自己說過絕對不來看他的話,急忙地跟著花犯過來了。

現在,他正坐在床邊憂心忡忡地看著昏睡不醒的金明池,一隻手撫在他臉上,心亂如麻。

「據老夫的估計,他在受傷前可能受了什麼巨大的刺激,所以他在獲救後才一直不肯面對現實,他在心裡,說不定是當自己已經是死了。這樣的話,他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也不一定啊。」

「什麼?你這個庸醫,你自己治不好也就算了,幹嘛咒他一輩子不醒來。你再胡說我就一掌擊斃了你。」賀新郎再也聽不下去,一下子站起來揪住那老頭子的衣領,惡狠狠地把他提了起來,一雙狐媚妖瞳立即轉成血紅,瞪著那胡說八道的大夫大發雷霆。

花犯連忙去勸解,好說歹說,賀新郎才放開那明老大夫。

明老大夫心想,看起來這樣斯文漂亮的一個男子,沒想到發起怒來這樣凶惡,他也怕了,跟花犯說道:「這個男子的病,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兩位另請高明吧,我不會再來了。「他一說完就逃命似的飛奔而去。

「明大夫!明大夫!」花犯怎麼也喊不住他,他連診金都還沒拿呢,可見賀新郎的形狀真是太凶惡了,竟把人家嚇成那樣。

「你看你看,現在好了吧?那可是揚州城裡最有名的大夫呢。」

「什麼最有名!我看是圖有虛名,明明他現在一點傷都沒有了,居然還說他可能一輩子也醒不過來。」

想著想著,他又開始掉眼淚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對他下那麼重的手。金明池,你快給我醒醒啊。你要是不醒,我一輩子跟你沒完。」

「好了,好了,大夫也就那麼一說,只是說不定而已,說不定他明天就醒了也未可知,我們還是回去吧,留幾個小妖在這裡照顧他就好了,免得阮大哥看我們出來久了,起了疑心就不好了。」

賀新郎聽他這樣說,只能戀戀不捨地離開了。

又過了幾天,花犯聽見自己的侍妾桃七梅九來報告,說金明池已經醒了,他大喜,連忙告訴賀新郎,讓賀新郎去拖住阮郎歸去城裡玩耍,自己則和桃七梅九去探望金明池。

花犯沒有想到的是,金明池看到他的第一句話竟然是:「你是誰?我認識你嗎?」

看花犯一臉驚愕,他的第二句話竟然是:「你好像是隻妖精吧?千年蝴蝶精?」

看來他雖然失去記憶了,但是法力並沒消失,一眼就看穿了花犯的本質。

本來花犯是很煩惱的,可是後來轉念一想,這應該是很好的事情啊,他受的刺激太大,忘記了以前,就可以和賀新郎重新開始了,賀新郎一定會很高興的。

於是,他告訴金明池,他是一個遊方道人,無門無派,師傅已亡故。 他的名字叫金明池,法力很高強,心地也很善良,一般都只抓壞的妖怪,不抓好的妖怪。還有,他有一個摯愛的情人是隻狐狸精。但是那狐狸精沒做過什麼壞事,對他更是一心一意的好。

金明池將信將疑,問:「那我病了他怎麼不來看我。」

花犯乾笑道:「他馬上就會來的,他剛剛走一會,辦點事去了。」

過了一會,他就走了,趕著去告訴賀新郎這個好訊息。他邊走邊想,下午就由自己去纏著阮朗歸好了,這樣賀新郎就可以來看金明池了,最近阮大哥好象有些怕見賀新郎,反而是和自己在一起更加開心自在,應該算是個可喜的轉變吧。

賀新郎匆匆地趕到竹屋,一進門,就看見金明池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才好。

卻見金明池對著他燦然一笑:「你就是那隻狐狸精?我愛的那個人?」

賀新郎終於知道他是真的失憶了,心頭一鬆,立即衝過去抱住他,眼淚譁拉拉地落下來。

太好了,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人啊,那眼神,那笑容,過去的日子終於又回來了,那些曾經有過的屬於兩人甜蜜溫馨終於又可以重新來過,上天對他總還算不錯。

金明池在賀新郎撲進懷裡那一瞬間就已經肯定,自己確實是愛著這個狐狸精的,因為那深情的擁抱自己彷彿渴望已久,抱著他溫熱的身體,他也有要流淚的衝動。

想抱著他一輩子都不鬆手,自己心裡的意念是這麼的明顯。覺得自己好幸福,也不是錯覺,金明池是真的全身心的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可以和這個人緊緊擁抱在一起。什麼話都不必說,只是一個擁抱就讓他了解到兩人相愛絕對是事實。

金明池擦去他眼旁的淚水,輕輕地親吻他的臉,兩人便擁抱著一起倒在了**。兩人越吻越激烈,一時間愛意瀰漫,神魂俱銷,直到兩人都感覺快要呼吸不了,他們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我是真的很愛你,我感覺得到。」金明池微笑著對他說。

「恩,我也是,我愛你,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你,只愛你一個人。」賀新郎的表白就更加直接坦率,這幸福都從老天爺手裡偷來的,一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聽他這樣說,金明池更是心花怒放,小狐狸好坦率好可愛啊。他把他一下子緊緊地摟住:「我也永遠只愛你一個,無論如何,我們再也不分開。」

他心裡隱隱覺得這相聚來之不易,好象心裡曾經空虛了許久,現在才終於充實起來,他再也不要分開了。

賀新郎一驚,爬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難道他都想起來了?看起來又不象,原來他只是隨便那麼一說麼?

賀新郎立即介面說道:「是,有一段時間你曾經把我撇下自己一個人走了,我傷心了很久很久。現在你終於回來了,我再也不放你離開!」

金明池看他一臉的惶恐驚慌,立即伸手過去,繼續把他攬入懷裡:「是嗎?害你傷心真對不起,可是,我都不記得了,以後再不會了,我再也不會把你一個人撇下不管,我們去哪裡都要一起。」

賀新郎看著他誠懇真摯的臉,終於大哭特哭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這是夢,可不可以不要醒?

當夜,賀新郎就留在了小竹屋中與他同寢。

金明池剛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稍微多說幾句話,便是一頭一臉的冷汗,賀新郎心疼地拿著帕子給他抹去,安撫他躺好,自己也在他身邊半靠著躺下。

金明池剛剛和賀新郎互吐心曲,身心都激動了一番,現在早就覺得睏乏無比,只是貪戀著看眼前這人的容色,捨不得就此睡去。

賀新郎見他強打起精神和自己依偎著,一隻手還不忘拉著自己的手撫摩,眼睛已經是半合半開,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樣子,便道:「你睡吧,我在這裡陪你,不會走開。」

他已經打算日後就呆在這裡細心照顧他的一切飲食起居,只是阮郎歸和花犯那裡要想個合適的託詞才好,他想搬出來和金明池一起住。

金明池得了他的保證,終於放下心來,這才陷入了深沉的昏睡中。

賀新郎見他本是容長臉型,如今一病,更加顯得瘦削立體,五官都有些微微地突起,身上也皮包骨頭一般,摸起來有些都磣人,不由更加心酸。

此刻他依偎在自己身邊就如一個被拋棄的孩子終於回到父母身邊一樣,雖然覺得安心,卻依然不能擺脫往日的陰影,即使是睡夢中還是不安地皺著眉頭,露出委屈和傷感的神色來,不復他清醒時的從容不迫和鎮定自若。

他所熟悉的堅實而柔韌的身體,明亮而銳利的眼神在這個睡意沉沉的男人身上已經找不見了,但是賀新郎卻覺得自己更加的愛他了,愛他那孩子般脆弱而純真的眼神,還有他言行中不自覺的流露出的依戀和深情。

其實,自從他們真正交往以來,金明池在賀新郎眼中一直是個很強勢的人,他對他一直沒有把握,從一開始的怕他,到後來敬他愛他戀他,糾纏他勾引他想綁住他,卻從沒想到,有一天,金明池會這樣軟弱地依偎在自己身邊,他用手緊緊地拽著自己衣角,好象怕一鬆手自己就會不見了。

這樣的金明池讓賀新郎覺得有一絲絲的心痛和心慌,他知道自己早已泥足深陷,就此萬劫不復,再也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除了死。 而沒有他,他寧願死。

如果他終有一天清醒過來怎麼辦?如果他還是要離開自己怎麼辦?賀新郎知道他也愛自己,可是他的愛不象自己的那麼單純和乾脆,他要是想起了他的師傅和妻子,他會再一次拋棄自己麼?

不,絕對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他要好好的想想該怎麼辦?這次一定要讓他心甘情願的留下來,永遠不再離開。

他忽然想起了人間的女子是怎樣留住自己的男人的,他想起了其中一些很典型的例子,畢竟他也在人間混了800年了,知道對那些責任心重的男子來說,必須對女人負責的時候,一般是在什麼情況下。

可是這樣的情況對自己這樣的狐狸精來說,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

??自己可以找到銀蓮花!已經成了精的銀蓮花!而且必須在金明池清醒過來之前找到

??據說那種花可以使妖精產子。

對自己來說,那會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可是自己為了他連死都不怕了,還會怕其它什麼危險嗎?再危險的事情他也想試一試。

要找花的話,必須和花犯商量一下,他應該知道怎樣可以找到成了精的銀蓮花吧,也就是傳說中九節菖蒲。

一般的菖蒲都是七節,九節菖蒲很少,如果他想以男性體懷孕生子,非得找到成了精的九節菖蒲不可。

當他找到花犯,把尋找九節菖蒲的事情對他一說,果不其然地遭到了花犯的強烈反對。

花犯幾乎又想用巴掌抽他了,他怒火萬丈,抓住他的領子惡狠狠地說:「你休想我會幫你去找那個狗屁花,你是瘋了麼?妖狐產子,九死一生,而且這一千來,我還只見過一次成功產下小狐的。雖然小狐是活下來了,母體卻保留不住。你是活得不耐煩了麼?

??還是,你對他依舊沒有信心,那個混蛋還沒認識到他也愛你麼?他想要你的命啊?」

「不,這個事他不知道,而且你也別告訴他,否則我們連朋友也沒的做!你答應我?別告訴他。」賀新郎用手努力掰開他扯著自己領口的手,改由自己拉著他的袖子搖晃。

「你--你真是瘋了!」花犯經不起他拉著袖子一再哀求,只能點頭:「好啦,我答應你不告訴他,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幫你去找那個什麼生子的花的,你就絕了這個念頭吧。」

「如果有了孩子,他就不會再逃避我們之間的感情了,而且他那麼喜歡小孩子和小動物,如果我生下一隻漂亮的小狐狸,他一定會喜愛得不得了的,這樣他就會永遠和我們在一起了。」賀新郎一臉的憧憬,顯然是還沒放棄這個打算。

「小狐狸?」花犯想象了一下賀新郎的孩子的模樣,覺得一定會很是漂亮可愛,可是前提是它必須要成功的被產下才行。

他趕緊擺脫自己腦子裡亂七八糟的想象,堅定自己的立場:「你不要做夢了,女性的妖狐也就罷了,男性的妖狐產子,我聽都沒聽說過。不如這樣,你要是想要你自己的孩子,不如找女人幫你生一個,再帶去給他玩?」

「不行,那怎麼一樣,我要的是我和金明池的孩子,如果是其它女人的孩子,他不想掐死它就已經不錯了,他本來就討厭我風流花心的呢?」賀新郎趕緊反對。

花犯想想也是,於是繼續勸道:「那就無法可想了,誰叫你們都是男子,你還是放棄要孩子的念頭吧。」

「不行,我雖然是男性體,可是我們妖狐是可以變幻的,我生產的時候變成女性體不就行了。」

「天啦,你一和他在一起就變成了笨蛋了麼?就算你是妖精會變幻,變出來的女體也是幻象而已,實實在在要生孩子的還是你自己這具男體,男體產子,想想都要痛死,你生受得了麼?」花犯說著說著臉色都變了。

「我不怕,我想要孩子,好花犯,你就幫幫我吧。」賀新郎又拿出他黏人撒嬌的絕技來,一邊說話一邊在他身上蹭。

「不不不!這事絕對不行。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胡思亂想。」

「不!這並不是我胡思亂想,人類的男體產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妖精的男體產子,我確實曾經聽聞過,否則也不會來纏你了。我知道成了精的九節菖蒲也就是銀蓮花可以使男性的妖精受孕。」

「是,確實是有,但是幾百年一次,成功率幾乎為零,基本都是胎死腹中,一屍兩命。算我求你了好不好?別和我說這樣恐怖的事情了,好不好?你答應我,這事想都不要再想了,我不想看見你死在我面前啊

??早知道,早知道,我就不幫你救他了。」花犯終於越說越傷心,眼淚都流下來了,抓住賀新郎的肩他不停地搖晃,生怕他真的瘋了。

賀新郎見花犯如此傷心難過,倒也不好再逼他,心想,你不幫我想辦法,我就自己去找。 據說,那銀蓮花生長在終年白雪皚皚的阿爾泰山脈之中,要找到成了精的花恐怕也要費一番功夫呢。

花犯見他神思恍惚,一會喜一會憂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實在是非常的擔心。 看來他根本沒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呢,天下怎麼會有這樣死心眼的狐狸精呢,他真的是愛慘了那個人了吧。

花犯本來對金明池已經沒有成見了的,現在不免又恨起他來,搞什麼不好他搞失憶,看來還是得讓他趕快清醒,就算他清醒過來一個人走掉,也比賀新郎在這裡胡思亂想的好,難不成真要他一個男性妖精去懷孕生子麼?

於是,花犯說要去見見金明池,賀新郎不疑有他,以為他也關心他的病情,便答應了,兩人邊走他邊說道:「他已經好了很多,今天早上還有精神起來吃了一大碗瘦肉粥呢,不過吃完了東西,我又讓他睡下了,他的身子弱,還要好好將養。我想日夜守著他,但是,又擔心這邊,你幫我想個法子搬了出來才好。」

花犯沉吟了一會,對他說:「你暫且不著急,阮大哥這裡也不能完全甩脫,他若是知道那人沒死,我們可不是前功盡棄了麼?

??你現在還是兩邊走吧,兩邊都好好的哄著,對金明池就說,你在這邊有產業,要經常過來看看。我們妖精在人間生存要遵循人間法則,否則就會遭天譴,所以很多象我們這樣的妖精都在人間有自己的產業,這本也算不得什麼,他一定會相信的。這揚州百花樓

??前一陣子已經被我盤下了,以後它就是你的了,你有空也去看看吧,熟悉下小倌和姑娘,畢竟是你自己的產業。」

「花犯?你哪裡來的那麼多的錢?居然可以盤下百花樓?這可是揚州城裡屬一屬二的青樓啊。難道你一直在揚州城裡做生意?」

「你以為我是你啊,除了吃喝玩樂,別的什麼都不用想,錢我有的是,你不用操心。這揚州城裡的幾家繡品坊有著蝶記字樣的都是我的。

??虧你做為我最好的朋友,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

「蝶記繡坊好象有三家吧?是這揚州城裡最頂尖的繡坊,人人都以為穿蝶記繡坊的衣裳為榮,據說上好的繡品千金難求,而你穿的衣服件件都有蝶記的字樣,連送的我幾件白色水袖長衫都是那家繡坊出品,衣角下繡著繁複的蝴蝶圖案,一看就知道是上品中的上品,我還以為你在哪裡發了大財,買得起這樣貴重的衣物,卻沒想到你就是那幾家繡坊的主人

?啊哈!你瞞得我好苦啊。怕我找你借錢是怎麼的?」賀新郎語有不甘,氣呼呼的。

「你這個胡塗蟲,我還沒生氣呢,你倒先生氣了,我什麼時候瞞過你事情了?你覺得奇怪怎麼從來不問我?說明你從來就不關心我!五十年前,我們一搬來揚州,我就開始置業了,你居然到現在才知道,還是我親口告訴你,你說說,有你這樣做人好朋友的嗎?」花犯更加氣憤。

賀新郎想起自己在揚州這五十年,一直都忙著尋花問柳,確實也沒怎麼留意過花犯的舉動,倒是沒錢的時候經常向他開口借銀子使喚,他也從來沒有推辭過,心裡暗想過他怎麼這麼有錢,卻沒追問一句哪來的錢。只是拿了銀子就跑,生怕他追問上次的欠債。

幸好花犯也從來沒問他要過還錢,因為花犯本就不是滿身銅臭味的商人,他開繡坊原也是興趣所致,他喜歡花團錦簇的東西,至於後來財源滾滾倒是他沒預料到的,所以對錢財也沒怎麼放在心裡,更別說如何妥善管理。

象賀新郎這樣欠錢不還的人,他也不是很計較的,因為他的好朋友本也不多,現在身邊也就只他一個。

賀新郎見他真的生氣了,這才馬上陪笑臉陪小心,把他好好的吹捧了一番,說蝶仙開繡坊是再合適不過,什麼花花草草的圖案被他一撥弄,那還不跟真的一樣,難怪生意那麼好。

花犯聽了他的話,怒氣終於下去了,他笑得有點冷冷的:「就是啊,蝶仙開繡坊和狐仙開妓院是一樣的,你的百花樓日後的生意想必也會好得很呢。」

賀新郎聽他這個話,心想,這個話聽起來怎麼這麼奇怪啊,難道我還親自去接待客人不成?□□姑娘也不一定要我這個老闆親自去吧?後來想到他一定是開玩笑,笑話自己以前太風流,便裝做聽不出來,依舊嬉笑著問道:「你是怎麼想到要買百花樓的?還居然想到要送給我?」

花犯聽了他這個話,臉上忽然顯出不自在的表情來:「這有什麼奇怪的,一來我喜歡那樓前的那棵老杏樹,花開如霞,豔麗無比。二來,

??那不是你當初與他第一次互生情愫的地方麼?

??我前一陣子怕你真的會去殺那人,所以便盤下了它,準備勸你別做傻事,誰知道你心裡早有計較,要演戲給人看,我算是白買了。不過,既然是為你買的,現在送給你也是不錯的。

??你以後有了自己的產業,好生盤點著,別再問我借錢了。」

他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賀新郎一點一點的眼淚落在握著自己的手背上,他哽咽道:「這世上,還是你對我最好,這番情意我可怎麼報答才好。」

花犯一把甩開了他的手,把手在衣服上抹乾,面紅耳赤的道:「別這樣噁心我好不好?我們之間有什麼報答不報答的,

??你別再給我出事,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賀新郎依舊撲過來,伏在他身上黏黏糊糊地不肯走開,越哭反而越凶了,他本就是個多情的人,多情的人眼淚也多真是一點也不錯的。

只是多淚本不吉,以後還是勸他收斂著點好,花犯心裡這樣想著,對他越發憐惜,不由伸撫摩著他的背脊說道:「好啦,好啦,我不你的氣啦,你要記得我會永遠對你好的,所以你也為我想一想好嗎?如果換做是我,你願意我去冒險生子麼?情之一字,難道竟害人至此?我為你本已日夜懸心,怕出變故,你今天還要這樣嚇我。」

「花犯,對不起,我--我--」賀新郎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一時不知道要不要承諾他,他心裡其實還是有這個主意的。

見他這個模樣,花犯黯然道:「我也不想強逼你答應我,你這狐狸精心性,最會陽奉陰違,要你總是騙著我又有什麼意思?你只要把我今天說的話認真想想,把我對你的心好好思量,做什麼總是要對得起我就可以了。」

賀新郎這才鄭重地點了點頭。

眼見著馬上要到賀新郎的小竹屋了,花犯對他說道:「你以後想經常呆在這裡陪他也不是不可以,阮大哥那邊我會應承著,反正他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如今把百花樓送給了你,你就經常在那裡泡著吧,至少讓他以為你是重入花堆胡作非為才不回家的。有什麼事,我會叫百花樓的人傳話給你,要是阮大哥要見你,你就趕緊往百花樓跑,我會帶他到那裡來見你的。」

「花犯,謝謝你,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怎麼辦呢?」

花犯微微一笑,正想說他兩句,忽然聽那竹屋裡傳出一聲慘叫,賀新郎立即臉色大變,早已飛身而去。

當花犯走進屋子的時候,屋子裡那兩人正首頸相交,兩顆頭靠得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賀新郎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安慰道:「別怕,別怕,我不會走的,不過是一個夢而已。」

花犯忽然感覺一陣不祥的陰影飄過自己心上,他輕聲問道:「不知道你做了什麼樣的夢呢?」

金明池抬起頭來,看見是他,倒有幾分郝然,他不好意思的說:「其實那夢倒也並不可怕,就是我心裡不知道怎麼慌得厲害,讓你們見笑了。」

賀新郎笑道:「你現在倒象個小孩子般,居然會被一個不怎麼可怕的夢嚇得哇哇大叫。」

花犯依舊臉色深沉,勉強隨他咧了一下嘴,堅持問道:「到底是什麼樣的夢?據說噩夢一說出來就不靈了的。」

金明池剛剛從夢中醒來,只是稍微回憶了一下,便想了起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其實並沒有什麼好說的

??我夢見阿喜手裡拿著一朵碩大的蓮花在賞玩,那蓮花並不是我們平常所見到那種,它不長在水中,而是長在山上,很大很大一朵紅色的蓮花,花瓣一片一片都是鏤空的,非常精緻美麗,綠色的花蕊,綠色的葉片。明明是非常的好看的一朵花,不知道怎麼的,我看它拿在阿喜手裡總覺得非常的可怕,我想要阿喜扔掉它,可是阿喜不肯。」

金明池想起夢裡的賀新郎,白衣如雪,眉目如畫,對著那美麗的花朵深深的俯嗅,神情如入魔,他看那花瓣妖異的血紅,心裡怕得不得了。一連聲的要阿喜扔掉他,阿喜卻跟沒聽見一般。

金明池收斂心神,繼續說道:「我見他不肯扔下那花兒,便向他跑過去,誰知道我一跑過去,那花兒掉在了地上,他人卻不見了,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他,心越來越慌,終於嚇得大叫起來。」

他現在雖然知道自己只是做了個夢,卻依然沉浸在夢裡的情緒中,臉色慘白。 跟他臉色一樣白的還有花犯和賀新郎,聽了他的話都半晌不做聲。

過了一會,賀新郎才強笑道:「不過是個夢而已,看把你嚇得,估計是你的身子尚未恢復,成天裡躺在**胡思亂想,才有這樣的夢,我不是說過要永遠陪你的嗎?所以,你不要擔心了。」

「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花呢,鏤空的花瓣紅得就象鮮血一樣,不知道為什麼會夢見那樣的東西。」

聽了他的話,花犯本來就慘白的臉一下抬起,他烏溜溜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忽然站起身來,一言不發地往屋外走去。

天啦,難道這就是天意麼?花犯淚如雨下,掩面狂奔而去。

賀新郎站起身追到門外,只見花犯紅色的身影已經越來越小,一會兒看不見了。論輕功,蝴蝶為高,他是不可能追得上的。

(二十一)

花犯一跑回自己家的大宅院,就看見管家急忙過來說話:「公子,阮公子在書房等了你好幾個時辰了,你快過去看看吧,他的神色不怎麼對勁呢?」聽管家這樣說,他趕緊往書房走去。

邊走邊聽管家又說道:「怎麼沒看見賀公子呢?他沒隨你一起回來麼?」

花犯身形一頓,心裡煩亂無比,只對管家說了聲:「他今天不會回來了

?再有,以後你要小心些,在阮公子面前儘量別提起他。」

管家連連點頭稱是。

花犯見到阮朗歸,他正在書桌上潑墨作畫,聽到門響,抬起頭來冷冷地道:「你去哪裡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賀新郎呢?」

花犯見到掌燈時分了,他還停留在書房裡,估計他還沒用晚飯,便問道:「你等久了吧?用過飯沒有?」

阮郎歸搖頭,說道:「我不餓,想等你們一起回來吃,賀新郎呢?我已經一天一夜沒見到他了。他去了哪裡?怎麼現在還不回來?」他一臉的不豫之色,再三問起賀新郎。

花犯只得含糊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我把百花樓盤了下來讓他去打理,一來讓他做點事可以分他的心,二來百花樓里美人多,也許可以讓他解解悶。」

阮郎歸聽他這樣說,倒是沉默下來了,臉色也不象剛剛那麼難看了,過了許久他才說:「還是你想得周到,這樣也好,總比他天天在家裡胡思亂想要強些

??這幾天就讓他在那裡吧,我們也不去打攪他,你派人跟著他就是了,等他心情完全恢復了,我們再做打算

??那些個花花草草的,也不好讓他長期跟著廝混。」

花犯聽他這樣說,分明是對賀新郎仍有念想,心裡一時說不清什麼滋味。

想起他曾經跟自己說過,讓自己以後就跟著他,但是那話是什麼意思,自己現在也沒弄明白,難道是他心裡裝著賀新郎,身邊卻要自己跟著?

自己對他來說,到底算什麼呢?在他的身邊,好象比朋友多一點什麼,比情人又少一點什麼,真的讓他十分的難堪難受。

花犯咬牙想道,如果他真的那麼喜歡賀新郎的話,自己倒是可以成全他,反正自己現在這樣不上不下的也沒有意思。

而且金明池那裡也要想辦法解決,他能夠立刻清醒過來是最好,如果實在不能,自己就要想個法子把他送走。在賀新郎有了那樣的念頭之後,讓金明池繼續留在賀新郎身邊實在太危險了,要把他們分開才好。

那麼,讓阮郎歸去纏著賀新郎是最好不過的,自己才有機會動手。

阮郎歸覺得今天晚上的小蝴蝶有點奇怪,對自己很有些冷淡的意思,平時如果只有兩個人坐著的時候,恨不得靠近些再靠近些,就差沒坐到他身上來。

今天明明飯廳裡就他們兩個人,他卻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得端端正正,中途連抬起頭來看自己一眼都沒有,這讓平時習慣了他的甜言蜜語,嬉笑耍鬧的阮郎歸有些不自在起來,反而多看了他好幾次。

第二天一大早,阮郎歸去找花犯,想約他一起到揚州城裡最有名的茶館--「同昌茶館」去喝茶,順便吃早點。

「同昌茶館」不僅茶好,那裡的各色小點心很精緻美味,所以他們經常在早飯時分光顧那裡,喝完早茶後再一起到處走走。

結果,阮郎歸在屋子裡沒看見花犯,一問下人,原來他早就走了。

阮郎歸又趕到「同昌茶館」,結果也撲了個空,他心裡就有點氣不打一處來。

詢問老闆,老闆回想了一下,便答道:「哦

??你問的是經常和你在一起來喝早茶的那位紅衣公子吧,那公子相貌十分出眾,我怎麼會不記得呢?我剛剛還看見他在這裡的。就在你進來不久前,他點了幾樣點心和幾碟子菜,一個人在窗戶邊的桌子上坐著。不過,現在他已經用完餐先走了。你們今天難道沒約好一起來麼?沒約好,錯過了也是難免。」

阮郎歸越聽越不舒服,卻覺得老闆說的也對,自己確實也沒和他事先約定好,為什麼他一定要等自己呢,想去責怪他好象也沒理由。但是,經常在一起形影不離的,就算沒有約定也應該和自己說一聲吧。為什麼不等自己就先來了呢,難道有什麼別的事情麼?

何況阮郎歸最近一直住在花宅,兩人經常同進同出的,還需要什麼特別約定。

阮郎歸在揚州城裡雖然也有別院,但卻很少回去,總覺得呆在賀新郎他們兩人身邊要舒適些。

下人們他也不讓跟著,都留在自己的宅子裡看家,自己則成天和花犯廝混在一起,跟著他四處玩賞遊樂,可惜賀新郎心情一直不好,否則三個人一起住在揚州這個天堂般的地方,不知道日子有多舒心呢。

還是當初在湘中小城的時候三個人要親熱些,那時候三人天天在一起玩耍嬉鬧,對酒當歌,過著如幻夢一般的日子。

賀新郎和花犯都是特別會揣摩別人心思的人,性情又嫵媚可喜,和他們在一起,什麼事情都被打理得周全妥帖,就算聽他們隨便說說笑笑,也給人如沐春光的感覺,阮郎歸之所以經常留宿花宅,也是對他們二人頗多留戀依賴的緣故。

誰知道現在,這兩人都對他開始冷淡了起來。賀新郎心情不好,他可以理解,為什麼花犯也開始和他鬧彆扭了呢?

等阮郎歸悶悶地回到了花宅,一問看門的下人,原來花犯已經到家,看來他今天也沒有什麼事嘛,為什麼他早上的行為倒好象是想避開他似的。

阮郎歸頗有些疑問,準備進房間去找花犯問個明白,到底他是怎麼了?還沒到他的屋子,管家就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他臉色一變,隨即笑道:「阮公子是來看我家公子的麼?他剛剛吩咐了他今天有些身子不適,想小睡一會,阮公子,你看

??要不過一會再來。」

管家雖然是和顏悅色地跟他說這些話,可聽在阮郎歸耳朵裡不次於一盆涼水當頭淋下,他現在是確定了,花犯根本沒什麼別的事,他就是在躲著他!

他原來還想進去問一問他早上為什麼不等他一起,現在看來也沒有必要問了。

阮郎歸本來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什麼時候受過人家這樣的冷淡,他本想一掌劈開了房門衝進去質問他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竟然不能也不願和他當面動粗,如果把他弄哭,或者被他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自己一定更加想抓狂。

阮郎歸只覺得心裡難受得很,卻又不能發作,只好氣沖沖地回了自己的府邸。

可是到了下午,花犯又叫管家來請他品酒,見了面,神色間也沒有很不自然的地方,他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兩個人只管互相勸酒,一直喝到了晚上都不肯睡去。

從這天開始,阮郎歸隱隱約約覺得花犯有了某種變化,雖然他在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實際上,他對自己確實冷淡了很多,就算是喝醉了,他不也象以前那樣粘著自己不放了,想起以前他甚至會借醉手腳並用地爬在他身上撒賴呢。

他瞥了一眼過去,看著花犯秀麗精緻的眉目間流露出飄忽清冷,不知何所思的神情,阮郎歸突然覺得非常寂寞,寂寞得心都要空了一般,那種空虛寂寞好象比沒認識他們的時候還要難以忍受,心似乎有點隱痛。

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他有好幾次都想衝到花犯跟前,伸手去抹平他臉上那淡淡的哀愁,最好可以把他緊緊摟在懷裡反覆地親吻,可最後卻又總是望而卻步。他不知道花犯為什麼突然就討厭自己了,他怕被他更討厭,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如果真這樣發展下去,他可不能保證自己將會做出怎樣可怕的事情來。

冷淡總比不能再相見的好吧,阮郎歸無限心酸地想。

過了幾天,阮郎歸終於在百花樓見到了賀新郎,他的精神看起來比以前好多了,心想,花犯讓他出來做事的想法果然是正確的。

賀新郎現在算是百花樓的主人,見他們來了豈有不熱情招待的道理,立即鶯鶯燕燕的叫上了一大堆,任他們挑選。

可惜他們兩個人的眼界都高到了天上去了,一般的庸脂俗粉哪裡會看在眼裡,反而覺得賀新郎沒眼色。

阮郎歸道:「你要她們都下去吧,你陪著我們就可以了。你比她們都好看。」

這話說得賀新郎有點面子掛不住,花犯也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阮郎歸又道:「我們主要是來看你的,你找個清淨的屋子,我們去喝一杯吧,我們三個人很久沒有這樣開心了,看見你終於恢復了精神,我心裡也很高興,真是要好好地慶賀一番。」

聽他這樣說,賀新郎趕緊裝出怏怏不樂的樣子,似乎又回憶起了往事。阮郎歸自悔失言,趕緊走到花犯面前道:「還楞著做什麼,一起走啊。」

幾杯花酒下肚,賀新郎就偽裝不下去了,他現在心裡,除了希望金明池永遠不要清醒外,再無牽掛。所以喝著喝著就情緒高漲起來。

他拉著阮郎歸一個勁的灌酒,根本就不象不久前才遭受重大變故的人。不過阮郎歸一高興,也喝得忘乎所以,根本沒注意到他的異常就是了。

只有花犯沒跟著他們瞎鬧,只是一個人靜靜地喝酒,有時望著門外那棵大杏花樹,怔怔地出神,偶爾被他們撲過來灌一杯,也就只一杯,喝完了一點醉態都沒有,因為他的酒量一向很好的。

他冷眼看著面前這兩個人,醉態可掬,笑語盈盈,不時地摟摟抱抱,頸項相交,還互相拍著對方的背不停地勸酒。

他忽然覺得這兩人在一起其實也滿配的,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金明池的話,賀新郎一定會喜歡上宛如神仙中人的阮郎歸的,而阮郎歸則明顯的對賀新郎有感情,從一開始到現在。

他們在一起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吧,花犯從來沒有覺得象此刻這樣看得清楚明白,心卻火辣辣地痛起來了,好吧,反正自己從來也沒有得到過,也就無所謂失去。

他將這個兩個已經爛醉如泥的人先後抬到屋子裡的大**,讓他們手拉著手,肩靠著肩躺著,刻意讓他們頭頸相纏,氣息相聞,然後再一床錦被覆蓋了上去。

他忍著眼淚看了他們一會,終於奪門而出。

半夜裡,他聽見隔壁房間裡一聲驚呼,便趕緊衝過去看,一推開門,果然看見兩個光**身子的人驚惶莫名地從**爬起來,賀新郎用發顫的手指著阮郎歸大聲叫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阮郎歸的酒也全醒了,他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三個人中最明白的人自然是花犯,因為他們的衣服還是他幫忙脫的呢。可是他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便一言不發地掉頭就走。

賀新郎心中大急,喊道:「花犯,你聽我解釋,真的是誤會啊,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的。」

花犯頭也不回地道:「你本來就風流多情,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麼可奇怪的。阮大哥對你一往情深,就算髮生了什麼事,我想他也是不會介意的。至於我麼

??你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是樂見其成,希望你們永遠幸福快樂。而且,你們以後也不要再來找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們。」

戲假情真,他邊走邊哭起來,為了賀新郎,為了阮朗歸,也為了他自己,為了所有的有情卻不能得到幸福的人,他終於痛哭失聲。

恍惚間,他覺得有個人飛快地跑了過來,那人靠近了自己,拉住了自己,並環抱住自己。那人的體溫稍低,卻讓他覺得很舒適,那人身材高大,胸膛寬厚,也讓他覺得很安心。

那人把他纖細的腰身緊緊扣在懷裡,低頭問道:「我和賀新郎在一起真的讓你那麼難過麼?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在冷淡我麼?你到底想怎麼樣啊?花犯?你真的再也不想見我了麼?

??那,那我想你的時候該怎麼辦啊?」語氣中竟似有無限懊悔和深情。

花犯聽得全身一震,不禁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那人:「你在說什麼?你不是一直都喜歡賀新郎的嗎?現在你可以和他在一起不是很好嗎?為什麼還會想我呢?難道你也如那隻狐狸一般花心多情,我可不要與好朋友分享戀人。」

阮郎歸微笑著抹去他的眼淚:「你終於又和我說了這麼多的話了,這幾天你冷淡我,我不知道有多難受呢,還有,剛才你說再也不想見我的時候,我心裡突然痛得不得了

??我,我這才發現,比起賀新郎來,我更不能忍受沒有你

??所以,你不要介意今天晚上的事情了,好嗎?如果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你可不可以原諒我呢?」

那人灼灼的目光就停留在他臉上,熱切而真誠,花犯感覺自己的臉又開始火辣辣的燙了起來,他輕微地點了個頭,果然被那人欣喜地抱進了懷裡。

賀新郎看見這番景象,很識趣的偷偷地溜走了,把房間留給了這一對終於傾心相愛的人兒。

賀新郎看花犯和阮郎歸終於修成正果,也很替他們高興,把房間讓給他們兩個後,就急匆匆地趕回了自己的小竹屋。 他忽然覺得很想念金明池,雖然才不過一會沒見到他而已。

「阿喜,你回來了呀?」金明池在樹下一邊劈柴一邊跟他打招呼,弄得滿頭滿臉的汗。

「你在幹什麼呀?這些事自有人做,你大病初癒,還是不要做這些粗重活。快放著,過來這邊休息。」賀新郎立即喊桃七去倒水遞熱毛巾,然後接過來毛巾,自己給他擦臉擦汗。

桃七抿著嘴笑:「我們何嘗沒有勸過金公子,可是他就是不聽,說躺久了他的骨頭都僵了,要好好活動一下。卻不知急病最需慢養,哪能貪得功夫?萬一再病了,可不要把我們的賀喜公子給急壞了。」

賀新郎敲了一下她的頭:「就你口角伶俐,我又沒有怪你看顧不周,幹嘛急著撇清?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了,你回去吧。我來看著他好了。」

桃七怨恨地看著他,摸著被敲疼的額角,佯怒道:「你是怕我礙著你的好事,所以才急著趕我走的吧?把我惹氣了,我偏不走。有用的時候就想到我們了。一使喚完就趕人。真真不象話。」

「好姐姐,好姐姐,算我錯了好不好?你快回去吧,我是看你最近也辛苦了,心疼你才叫你回去休息的。以後我不在的日子,還要蒙你多多照顧呢,我哪裡敢得罪你啊。」

他好說歹說的,才終於把桃七勸哄好了,桃七就進屋喊了聲梅九,梅九就出來了。

梅九看著他們笑嘻嘻地說:「我已經把吃的東西都做好了,晚上的吃食也準備了,你們熱一熱也就可以吃了。再有什麼事,儘管到桃花谷招呼一聲,我們姐妹一定馬上過來。」

賀新郎大喜,衝她們二人深深地作了個揖,連稱多謝,然後和金明池一起送她們二人離開。

金明池微笑道:「你哪裡找來的這些朋友,和你的感情可真好。」

賀新郎道:「你們道士總以為我們妖精都是無情無義的,其實,妖精有時候比人還要重感情些,我在人間生活了幾百年了,見多了世人同類相殘,倒覺得世上最黑暗的不過人心。所以,反而是我這些朋友單純可愛,不需費心機琢磨。」

金明池聞此言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你對我也曾經費心機琢磨麼?我以前對你不好麼?」

「那倒不是,你對我們這些小妖比其它的道士要好很多了。你不會看不起我們,也不願意殺無甚罪過的小妖,你是難得的好人呢。」賀新郎邊說邊拉著他在一棵大樹下坐倒,把頭倚靠在他肩膀上。

金明池聽他這樣說,並沒有面露喜色,依舊問道:「我說的是你,你為什麼會喜歡上我呢?我是道士呢?我,我沒有傷害過你嗎?」

賀新郎道:「我本是你降住的一隻狐狸精,可你不但沒有殺我,還對我很好,所以我就漸漸喜歡上你了。只是,你的心思我從來就看不透

??後來我知道了,你心裡也是有我的,可是你又說不能在一起

??」他忽然好象想起了什麼,臉色變白,聲音也越來越低,眼眶也紅了。

金明池見他這副模樣,心也撕裂般地疼痛起來,腦子裡亂糟糟的,只能將他一把摟在懷裡,輕聲說道:「我知道我以前對你並不是很好,但是以後不會了,你相信我,我不想再讓你哭了。」

賀新郎早已經淚盈於睫,聽他這樣說,趕緊用袖子擦了擦臉,然後雙手雙腳地都爬在了金明池身上,把他攀了個嚴實。

金明池架不住他的重量,帶著他一起倒在身下如茵的草地上,兩人對看了一眼,終於忍不住擁吻起來。

這一吻,便是天雷勾動地火,兩人都欲罷不能,久久沉醉在那意亂情迷之中。

賀新郎總還算有理智,想起現在是早春,屋外天寒,便從地上爬起,抓起金明池的手,拉著他飛快地往屋子裡跑去。

一關上門,這兩人就再無顧忌,頭頸相交,**相對,盡情擁抱,抵死纏綿。

許久,湖綠色的大錦被裡的動靜才終於停息。賀新郎從被子裡鑽出頭來,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一張清豔的臉上紅暈密佈,眼睛裡水汪汪的盡是尚未全褪的□□。

金明池笑微微地撫摩著他汗溼的背脊,貼著他耳邊問道:「我的技術有沒有退步啊?你覺得是以前的我好呢,還是現在的我好?」

賀新郎大窘,卻決定實話實說:「你的身子尚未完全恢復,還不宜做這樣的劇烈運動。這次是我疏忽了。下次還是等你全好了再做。」

「呵呵,你的意思你還未滿足,怪我尚未盡力,是不是?

??我倒覺得我的身體早就恢復了,而且越抱你精神越好呢,我不介意再來一次,你呢?」金明池一臉的壞笑,把祿山之爪又伸向他。

「不要了,我承認你已經恢復了好不好?我累了,要休息了。」賀新郎一翻身,露出一大截雪白的裸背,他不肯看他,卻這樣毫無防備地背對著他,那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既然你都承認我已經恢復了,那我也不好讓你失望了,我們就再來一次吧!

?而且,我都沒累呢,你怎麼可能就累了,我不信!」

說著,他的手又往他腰下探去,立即聽見賀新郎的呼吸沉重起來,眼神也越來越嫵媚妖嬈,隨著他動作的深入,終於聽他發出一聲細不可聞的□□。

金明池立即忍不住壓了上去,接著,又是一番苦苦纏綿,□□。最後,以賀新郎一聲類似大聲哭泣般的尖叫收了尾。

「抱你好象會上癮呢,阿喜,我怎麼覺得怎麼要你也要不夠。我們要不要再來一次?」聽他居然還敢說,賀新郎都要暈了

「你給我節制點,快放開我。」賀新郎掙扎了幾下,卻覺得四肢綿軟,手足無力,而那個懷抱也實在太溫暖了,他也不是真的很想離開,所以他掙扎的力氣有限的緊。

「不要,我再親親。」

「不行,親著親著你又開始了。」

當金明池親遍了他身體每一寸肌膚後,兩人果然□□勃發,新一輪床戰又開始了,一宿貪歡。

賀新郎終於知道他現在是真的完全恢復了,畢竟他親身體驗了的嘛。

幾天後,小竹林裡有兩位男子在散步,兩人的高矮胖瘦都差不多,一人顏容如玉,美貌無比,穿著件月白衫子,另一人相貌平平,氣質溫和親切,穿著件玄色中衣。這兩人正是賀新郎和金明池。

「我現在已經好了,想出去走走,你陪我一起去吧。」

「什麼?你要到哪裡去?」

本來金明池只是嫌總呆在竹林裡悶得慌,也就是隨便說說,卻見賀新郎很可疑地大驚失色。

「怎麼?你不希望我出去麼?」金明池有些不明白了。

「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你還應該多修養些日子,等身子完全恢復了再到處走動。」他趕緊回答。

「呵呵,如果只是這個原因麼?我現在身體怎麼樣,你難道會不知道?要不要我們回去再驗證一下?」金明池嬉皮笑臉地攬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吐氣輕語。

賀新郎又羞又氣地避開了去,心道,這人怎麼才好些就變身成大色狼了,一天到晚只想著修煉他的**。

看金明池現在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再用身體不好做藉口,好象已經行不通了。如果讓他就這樣出去的話,揚州城也就那麼大,萬一遇見阮大哥的話怎麼辦呢?

金明池見他神色不定,好象萬分為難,心中更是疑惑,便扶住了他的肩膀,讓他面向自己,問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你不希望我離開這裡,難道你要我一輩子就呆在這個地方不成?還是,你有什麼事瞞著我,不想讓我知道?」

賀新郎看他已經起了疑,機靈一動,一下子就想好了說辭:「其實我也不想瞞你,但是你現在真的不能離開這裡,你這病並不是普通的病,你自己也應該有所察覺吧?你受的是很嚴重的內傷,而且,是被仇家打傷,現在這個仇家依舊留在揚州城裡沒有離開,我擔心你會遇見他,才不讓你走的,你可別胡思亂想。」

「什麼樣的仇家那麼厲害麼?為什麼他要殺我?我怎麼他了?」金明池顯然是相信了他的說辭。

「他是2000年的天蠶精,至於他為什麼要殺你,我也不清楚。但是他現在就在這揚州城裡。我在怕你不小心碰見他,所以才不想你出去。」

「是嗎?如果真是有2000年道行的妖精,那確實是很難收降的魔物,但是他想殺我,恐怕也沒那麼容易,我倒想再會會他。除妖降魔本就是我的職責,象他這樣凶惡的妖精留在世間必成大患,要想法子除了才好。」

「不要啊。」聽他這樣一說,賀新郎大驚失色,急忙道:「你別去找他,算我求你了,那天蠶精已經答應了我再也不傷人的,他已經五百年沒殺過人了,真的。你就放過他吧。」

「什麼?你認識那隻天蠶精?」金明池看他好象很緊張那隻天蠶精,心裡忽然很不不是滋味,他憑什麼答應他,他們是什麼關係?

「是!」賀新郎低頭答道:「你身上這件天蠶衣還是他給我的呢?」

「看來你和他還是好朋友咯?賀新郎!你為什麼要騙我!」金明池忽然神色俱厲,覺得一股怒氣直往腦門衝去。

他和天蠶精是朋友,天蠶精卻要殺自己,這個其中的緣故難道他會不知道?為什麼他要瞞著自己呢?

賀新郎被他嚇得結結巴巴的:「我,我沒有騙你,真的。我也不想你們兩人這樣的,你們誰出了事情我都很難過的,你相信我啊。」

金明池看著他慌張的神色,一時難辨真偽,忽然間他頭痛難忍,許多往事幽暗不明,在腦子裡來來去去,他卻看不分明。

他難受地抱住了頭,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

「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金明池!金明池!」

「我只是忽然覺得害怕,如果,如果想殺我的那個人是你,我該怎麼辦?你和那人是好朋友吧,你不會

?」

忽然一巴掌就打在了金明池的臉上,直打得他又驚又怒,抬起頭來瞪視著賀新郎。

賀新郎臉色慘然,全身都在發抖:「你對你怎麼樣?你就算沒有了腦子,也沒有了心嗎?你不是感覺得到嗎?你怎麼可以這樣懷疑我?若你真這樣想,我就殺了你再自殺,大家一起死了反落得個乾淨。」

他這一發作倒把金明池弄清醒了,他感覺得到賀新郎是深愛著自己的,否則根本他沒有必要救自己,也沒有必要為自己那麼擔心。這些天來,他的細心照料,自己也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也不是不感激感動。

而現在,自己怎麼會鬼迷了心竅,居然認為他會害自己。

他一想明白,頭也沒那麼疼了,看見賀新郎在一旁傷心欲絕,又是慚愧又是心痛。

金明池緊緊地抱著他,把他的頭摁在自己胸口:「對不起,原諒我,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我一定是瘋了。我相信你,我相信除了你,這世上再沒人比你對我更好,你要是生氣,你打我罵我都好,千萬別委屈自己。」

賀新郎終於象個孩子般大哭起來,他伸手攬住了他的脖子,邊哭邊道:「你要是真的呆煩了這裡,我就帶你出去走走好了,儘量避開了那人也就是了,可是你不可以再懷疑我,下一次你再這樣,我就,我就再也不見你

??好讓你放心。」

金明池也難過起來,一邊撫摩著他的長髮,一邊拍著他的背心不停的安慰他,口中低喃道:「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了,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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