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章 秋日的悲涼1

第七章 秋日的悲涼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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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秋日的悲涼1

1967年9月的那個秋日,我們離別了父母親,離開了居住了十年的中南海的家。

從那個時候起,父母親開始了他們與外界完全隔離的囚禁生活。而我們這些孩子們,也開始了與從前迥異的人生道路。我們清楚地知道,我們的面前沒有平坦的大路,我們將要面對的,是在中南海——那個往日的避風港——以外的漠漠人世。艱難的人生磨練,將時刻伴隨著我們,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在此後的兩年中,兩個最大的“走資派”**和鄧小平,一直在中南海各自的家中被囚禁。由於**對於劉、鄧的處理有區別,因此劉、鄧的處境也大不相同。

**被囚禁在中南海的家中,其夫人王光美被關進監獄,身邊的工作人員換成監管人員。**——這位迄今為止尚由憲法承認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重病在身,受盡折磨,最後遭到遣送,慘死於河南開封。

而鄧小平,雖也遭囚禁,但始終沒有把他和我們的母親分開。要知道,在艱難的時刻,能與親人在一起是最重要的。只要能夠兩人在一起,即便被打倒被批判得再凶再狠,總可以從相互支援中獲得安慰。

父親的祕書早被調走,換了一個不知可以冠以什麼頭銜的人,實際在此盡看管之責。家中原來工作人員就不多,警衛員和司機調走了,但廚師楊維義和公務員吳洪俊保留了下來。他們兩人在我們家都已工作了十多年,雖然對“走資派”也得批判、也得劃清界限,但對我們這一家人還是相當有感情的。有他們在,一是父母親的生活還有人照料,二是院子裡總不至於顯得那樣的孤寂。特別要提的是老吳,他來自我們家鄉四川,本來沒有化,也不懂政治,但在這場“革命”運動中,即便是他,也學會了很多的政治。有的時候,他還能把聽來的或認為重要的事情,趁人看不見的時候,在後過道里偷偷地告訴母親,使得處於完全禁閉狀態的父母親,可以得到僅有的一點訊息。

在囚禁之中,父親面對的是對自己的狂躁批判,有時還被迫根據一些造反派組織的要求為他人寫證明材料。要為某人寫證明材料,就說明這個人正在受到審查和批判。看到自己的同志和戰友受到不公正待遇,父親憤然而無奈,他只有用坦蕩的直言為同志的清白作出證明。衛生部三個造反派組織要求父親交待如何重用被打倒的衛生部長錢信忠,父親於1967年11月3日寫出說明:“錢信忠同二野的工作歷史關係是很久的。我們,主要是我,對他是信任的。我和其他一些負責同志長期認為,他在主持衛生工作方面是較有能力的。他的外科手術在當時條件下是難得的。他的工作,特別是戰場救護工作是努力的。所以我過去對他的總的看法是小毛病很多,但大的方面還好,對戰爭是有功績的。錢信忠當衛生部長是總理提出來商量的,我是贊成的,對錢信忠任衛生部長事,我同安子沒有什麼密謀。”父親用這個證明材料,表達了對受迫害同志的同情和支援。

在那個年代,凡是被批判被打倒的人,都會被強制參加懲罰性的勞動改造,有些造反派甚至用強勞動來達到迫害和折磨人的目的。父母親被關在我們自己家的院子裡,要勞動改造,卻沒有什麼可乾的活。一開始讓他們自己做飯,不過沒做兩天就不讓他們做了。可能造反派突然想起,不能讓這個大“走資派”接近刀子之類的利器吧。於是改為勒令母親每天掃院子。剛開始是母親一個人掃,後來父親自動拿起掃帚,跟母親一起掃。兩年之中,無論颳風下雨,無論天寒天熱,他們每天都掃,一笤帚一笤帚仔細地掃、認真地掃。在單調孤寂的囚禁生活中,這僅有的一點勞動,竟成為他們的一種需要,成為生活的一項重要內容。不過,掃院子再怎樣用心,也只有那麼多的工作量,除此之外,父母親就只有坐在屋子裡,看書、看報、聽廣播,或者靜坐沉默。

為了節省,兩年之中,他們沒有添置任何衣物。父親有一件羊絨開司米毛衣,還是剛剛解放上海時,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劉曉給他買的。穿了二十年,肘部已經磨破,怎麼辦呢?母親會織補毛衣,她找了一些顏色差不多的毛線,把粗線破開,變成像開司米那樣細細的線,然後用針穿上線,用織毛衣那樣的方法進行織補。那麼大的一片破洞,經她一補,竟然和原物所差無幾,不知道的話,一眼都看不出來。還有那些破損的邊角,母親也都細心地一一補好。這件又破又舊的灰毛衣,就這樣經母親的巧手織補一新。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父親一直穿著它,有新毛衣也不肯換。這當然不只是為了節省,要知道,這件毛衣上的一針一線,都記述著那被囚禁的日日夜夜。

到了晚上,院子寂靜漆黑。空蕩蕩的房間裡,只點一盞昏暗的小燈。父親無言無語,悶坐抽菸。母親先是看著他抽,後來也跟著抽了起來。為了節省,她只撿父親抽剩下的半截煙抽。父親知道母親心臟不好,勸她不要抽,說:“現在你的煙癮比我還大,將來怎麼辦?”母親說:“我抽菸,是因為想孩子們。只要能見到他們,我馬上就不抽了。”

這種囚禁的生活雖然難過,但可慶幸的是,他們總算沒有像別的“走資派”那樣受到殘酷的人身迫害和摧殘。

父親沒有受到其他“走資派”所受的迫害和虐待,並不是什麼僥倖。還是前面所提到的那個原因,這是**的意思,也可以說是**的一種政治安排。

對於鄧小平,**在對其批判打倒的同時,在政治上是有所保留的,在人身上也是保護的。對鄧小平的監管,**只讓他所信任的汪東興來管,從來沒有讓**和中央革插手。到了1967年11月5日,在與中央革成員談關於黨的九大和整黨問題時,**雖然仍把鄧小平與**聯絡起來,錯誤地批道:“劉、鄧互相合作,‘八大’決議不透過大會主席團,也不徵求我的意見就通過了。剛透過,我就反對。六三年搞了個十條,才隔三個月,他們又開會搞後十條,也不徵求我的意見,我也沒到會。鄧小平要批,請軍委準備一篇章。”但同時,他又說:“我的意見還要把他同**區別一下,怎樣把劉、鄧拆開來。”

把劉、鄧拆開來,話只是一句,但含義很深。明面上,是對劉、鄧個人生死前途的決定,而在深層次上,涉及的問題則是既多又複雜。

**樹立**為接班人,公開場合都是由**亦步亦趨緊隨其後,但在私下裡,在私人之間,**卻似乎從未與**“親密無間”,這是為什麼?明知道**不容鄧小平,而**卻偏偏保留鄧小平,這又是為什麼?把劉、鄧拆開,難道僅僅因為鄧的“問題”沒有劉的大?難道在那個時候,在那個**最“紅”的時候,**就想到了什麼,或者已經在準備著什麼?**之心,實如大海之深,深不可測啊。

按照**的預言,1967年,將是全國全面展開階級鬥爭的一年。這一年中發生的事情,的確是又多又快又混亂。

繼“一月奪權”和“二月逆流”之後,3月,掀起全國範圍“抓叛徒”的風潮,無數無辜者被誣衊和定罪。4月,報刊上對劉、鄧,特別對**的批判大大升級。6月,打、砸、搶、抄、抓的歪風氾濫全國,中央不得不發出進行糾正的通知。7月,**提出抓“軍內一小撮”,一大批軍隊幹部被打倒。同月,**提出“攻武衛”,致使全國各地武鬥急劇升級,大規模流血事件頻頻發生。8月,在中央革煽動下,發生了造反派火燒英國駐華代辦處等一系列涉外事件。

到了這時,全國上下,包括軍隊的各級幹部大批倒臺,黨和政府機構陷於癱瘓,各派造反組織相互爭鬥,大規模流血武鬥不斷爆發,工農業生產被嚴重破壞,生產持續下降,全國陷入大動亂和全面內戰的混亂局面。

**從7月到9月,視察了華北、中南和華東地區。巡視之後,他非但絲毫沒有感覺到事態的嚴重,反而發表談話說:“全國無產階級化大革命的形勢大好,不是小好。整個形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有些地方前一段好像很亂,其實那是亂了敵人,鍛鍊了群眾。”

**從他的眼中,看到了他的預言的實現,看到了真正的“天下大亂”。天下大亂,既然要亂,就要徹底地亂,翻天覆地地亂。

**曾經自我剖析:“在我身上,有些虎氣,是為主,也有些猴氣,是為次。”虎氣,是王者之氣,是霸道之氣;猴氣,是鬥爭之氣,是造反之氣。集此二氣於一身的**,極其典型地融合了因二氣而造就的雙重性格。他既是主宰者,又是造反者。他以主宰者的身份,發動了造反運動;又以造反者的身份,達到了新的主宰境界。環顧古今中外,**,只有**,可以以這樣不同尋常的性格和方式,去造就和追尋他那不斷“革命”的理想。

**是一個偉人,是一個永遠的強者。他的所想所為,不可以常人而論之。也許,這就是他的理想與現實之間常常會出現巨大的差距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