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68章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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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夫人。”隗誠進門後,把侍候韓姬的寺人遣了出去。他親自過去,跪坐到房俎邊上,從提樑卣裡舀了一瓢酒倒進韓姬的杯裡。

韓姬應該喝了兩三杯了,臉頰酡紅。以她的年紀,保養得面白脣紅又沒有什麼皺紋,如今一喝酒像是十七八歲的女子。在季愉與其他人面前,她一直是木板表情,面無笑顏,像是從來不知道笑的樣子,讓每個人都能畏了她。這會兒喝了酒,她打個飽嗝,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嘆道:“年紀大了。”

隗誠趁機幫她把杯撤走,溫聲說道:“夫人,若不是她來到你面前,太師要求您,本來此事與您無關。”

“國事人人有責,何況如今宋國危難當頭,想到先後曾待我恩重如山,我怎能撇下先後託付?”韓姬慢慢地說,聲音沙啞,“不過是我年紀大了,想治得住人愈難了。本也不該讓你捲入此事。”

“若不是夫人巧妙安排,我早在多年前在宋國被人陷害至死。如今能頂了隗靜大人侄子之名,且在宮中任職。與夫人一樣,聞聲宋國有難,也無法置身度外。吾等是把希望寄託在了子墨大人身上。”隗誠每一字都是深思熟慮,不帶焦躁,“公良受天子之命保護子墨大人。公良奈何子墨大人不得,公良也是把希望寄託在子墨大人身上。子墨大人登基,於天子於齊國都有好處。”

問題出在於,子墨要現在登基不是件易事。國內反叛勢力驟漲,若幼王此時再不登基安定形勢,一旦反周勢力在宋國內形成,導致無法挽救的最壞結果是,天子號召他國聯合討伐。周邊對宋國早已垂涎三尺的諸侯國,會藉此良機吞併宋國。即便到時天子有意扶持子墨登位,只怕那些先一步瓜分了宋國的諸侯國能由得天子開聲?天子禮讓一些諸侯三分,不是不無道理的。比如對待鞭長莫及的楚國,天子一直沒有良策。

因此說,如今宋國危難當頭。這種形勢,欲平衡各諸侯勢力的天子不想見到,遠在東海邊境的齊國公良,理應也不想見到。

那麼,為何支援子墨的他們會反感於公良娶季愉呢?

只因他們心裡明白,公良始終不能對子墨怎樣。照前面分析那般,子墨回宋國即位才能對於齊國有利。這個有利不在於子墨能給齊國什麼,而是齊國極不願意見到另一國吞併了宋國與自己抗衡。

公良清楚,子墨即便與他此時感情再深厚,回去後即位便是宋國公,與他平坐平起。子墨不可能受於他控制。然他與其他諸侯一樣貪圖宋國的財富,不然不會一口答應天子扶持子墨。只能說公良的考慮更為深遠,或許宋國因著地勢不利不能侵佔宋國國土,但可以將目標鎖定在與宋國的貿易與商朝財富宋國女公子陪嫁的媵器上。要成功,即位後的子墨不一定能幫到他,畢竟還有朝中大臣持政,最好的法子是聯姻。

而對於宋國臣子來說,既然聯姻有這麼大的優勢,我宋國為什麼非得與齊國聯姻呢?或許,與他國聯姻能獲得更大的好處。而且,作為一個女子,過於主張自己的婚事,只能給人一種自私自利棄孃家不顧的印象。在這點上,似乎一意孤行的季愉犯了大忌。

“公良是個精於計謀之人。我不喜他。若是女公子出嫁至齊國,我擔心他會得寸進尺。”韓姬忍不住了,把隗誠撤走的杯奪了回來,又斟滿杯酒。

“夫人。”隗誠手一伸,蓋住她杯口,“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遵照信申君安排,在來大學路上見了一面。你猜發生何事?”韓姬向著他說。

“夫人直說便可,我猜不著。”隗誠道。

“她言,她信公良。”韓姬把他手推開時順便袖子一拂,打翻了酒水。

“信申君如何說?”隗誠眉尖微蹙,問。

“信申君以為,她能回心轉意。”韓姬重複信申的話愈覺是無稽之談,臉陰森森的,“我是女人,我知道,她此話一出,無論再如何掩飾,都是心在公良。”

“她又有何話?”隗誠疑問。

“她稱給她時日考慮。她不太信自己是女公子。”韓姬怪異地擠擠嘴角,“真是怪人。”這是因為,一般女子若聽到自己突然貴為宋國公阿姊,高興都來不及。季愉的想法簡直匪夷所思。

隗誠點頭:“她與一般女子想法不同。夫人作何打算?”

“我與信申答應給她時日考慮。然我與信申不同在於,我無法認同她。”韓姬決意了一般,道,“你以為貴女仲蘭如何?”

“她能在遊刃有餘應付宮中薈姬眾人,擔負重責應是不難。”隗誠仔細地分辨,“況且,據聞她對於呂夫人言從計聽。”

“即是說,她比阿斕聽話得多。”韓姬啐了口水,指意道,“先把與楚國婚約之事透露出去。”

季愉此刻焦頭爛耳,一邊袖口被叔碧暗地裡拉得繃直成條線。

平士從隔壁屋子出來,兩手把一張瑟放到左肩上。寺人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因他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將瑟抬進了另一個屋子放下,他朝站在屋外迴廊裡的叔碧喊:“貴女。”

這個時候,季愉已經不能丟下叔碧不管。抬腳,把叔碧一帶,兩人幾乎是並齊著進了屋裡。

姬舞率性,兩條腿兒一盤,隨地而坐。馬上有寺人為他搬來房俎與漆幾,奉上茶水。平士在姬舞左側跪坐,雙眉撩飛,底下等待好戲的眼睛瞅著叔碧。

叔碧向姬舞行個禮,道:“我與姊妹阿斕在燕公面前獻醜了。”

“兩人一同奏瑟?”姬舞摸摸光潔的下巴頜,表露興趣,並不反對她們以這種形式演奏。

叔碧走回到季愉身邊,坐下。她表面裝得挺鎮定,其實汗流浹背,心口猛跳,想奪門而出。季愉比她好不了多少,想到姬舞,感覺芒刺在背。然事已如此,她也只好硬著頭皮了,低聲對叔碧說:“你只挑十二律中八律,迴圈不息,餘由我來應付。”

旁席的姬舞與平士見四雙芊芊玉手同時撫於硃紅弦絲上方,猶如白雪硃紅,已覺得賞心悅目。即便是不太懂樂的平士,單看季愉的手,便以為其是一個真正有本領的樂師。而叔碧的手指頭,他偏頗著頭看了會兒,承認也勉強稱得上富貴女子的纖手。

繼而季愉左手在琴絃上一個大撥,四手並起,樂聲開啟。

平士只關注叔碧,見她指頭在弦上像撥蔥一樣地掰,兩目不由地慢慢縮成驚訝的圓。龐大的瑟,不因她古怪的指法蹦出奇怪的樂符,反之,此音色卻是妙不可言的。由是,他懷疑起她是不是裝蒜?然季愉一隻手的指法與她一樣古怪,都是掰蔥式。他必定是想不到的,季愉右手的指法是複製了叔碧青澀的指法,為的正是避免他這種猜疑。反正,以她一隻左手,也能奏完一首曲子。

至於如何應付姬舞,季愉另有想法。沒錯,姬舞是高人,但她們不一定非得在他面前表現出高人一等令他滿意。只要彈完一首曲子讓叔碧不露餡,達成此番目的便足矣。心中想定,她的指頭在弦絲上收放自如。也因之前一直有阿突的禁令,現在有了機會碰瑟,她的指頭著了魔一般戀上樂器。

嘩啦嘩啦的樂聲,並不規矩,樂師不拘一格的個性躍然於音樂上。

姬舞聽了會兒,敲打房俎的指頭頓了下來。他習慣於邊聽曲子邊拍節奏。除非是樂師技巧太差曲子難聽之極,或是曲子吸引他之處。平士相信是後者,因於自己也是探長脖子聽著。

曲子編排本身或者不算精妙,樂師技藝或許一般般,然這把瑟奏出來的音色讓人驚歎。姬舞聽得出來,此非瑟本身樂器的好壞,而是樂師注入了感情使得指法如得了神力一般,不受教育的拘束,奏出了這不一般的絕等音色。

摸摸光溜溜的下巴頜,姬舞突然是很想在平士的禿頭上摸一把了。他炯炯的朗目,在季愉側臉的輪廓上興致勃發地探究。對於季愉掰蔥似的右手若有所思地掃了幾眼,緊接如釘子一般鎖定了她變幻莫測的左手。揚起長眉入鬢,他手指頭在下巴上捏了捏,啪嗒啪嗒,另一隻手又在房俎上敲打起來。

季愉忽然覺得一冷,絲絲的寒氣從姬舞投射過來的目光,好像是凝固了她左手的指頭。猛然間,一個靈光閃過她腦海,她腦門滴下一顆豆大的汗珠子。前段日子她假扮為可喜入宮,被迫在天子面前與叔權鬥琴,姬舞在場。所謂彈琴與彈瑟的指法,大同小異,而每個樂師都有一些固定難以改變的習慣指法。姬舞恐怕已是注意到了這一點。

譁——她當機立斷,在未完全暴露自己之前,以海浪似的泛音結束了樂曲。兩個樂師來不及撥出氣,姬舞突然一巴掌打在了平士背上,力氣之大,差點兒把愛將打了個趔趄。平士繃直脣,忍著。姬舞貼著他耳朵說:“平士,你還不肯服輸?”

平士心裡本是不大願意的。因為怎麼看,那叔碧都是有魚目混珠的嫌疑。何況,這音色好聽,曲子可是一般般。然主公這麼說了。他“願賭服輸”地垂低頭,向著叔碧:“我失禮了,請貴女恕罪。”

叔碧慌慌張張轉過身來,朝他鞠個躬,真誠十足道:“大人,我也失禮了。有請大人恕罪。”可見得她已是悔恨不已,早知當初不要魯莽。她背上淌流的汗溼透了內衣與中衣,感覺像從水撈上來一般,一場虛假奏瑟把她的倔脾氣削得一乾二淨。哎哎哎,她心裡是愈佩服起季愉了。

平士對她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不免深感驚奇。她向來不是牛脾氣嗎?從來是得逞了非要踩人一腳不可。如今她的謙虛還讓他感到怪異。他在她汗涔涔的額頭瞟兩眼,據此以為她的道歉倒也可以值得相信。接著他不由自主望到了她旁邊同樣把頭垂得低低的季愉,心裡腹誹:這名阿斕的樂師從未聽說過。然如此絕妙音色,已是能與薈姬大人的音色一較高低了。

再說這室內風雲暗湧,室外且有一群人也聽著。

樂師官遵照大司樂吩咐,把各路貴婦貴女都引到了這裡挑揀樂器,但誰也沒想到會在這聽到一首不同尋常的瑟樂。各人表情不一,一時竊語紛紛。

“斕貴女與貴女叔碧,未曾聽說其琴藝斐然。”

“兩人敢在公宮內鬧出動靜,想來也是有底子。”

“不知薈姬大人聽見有何想法?”

一群談及薈姬的女子把頭小心抬上來,還真的看見了薈姬佇立在迴廊當口,目不斜視地望著她們。她們一下是要把頭與手都垂到了地上,噎著口水的響聲遍及迴廊。

“何人在屋內?”薈姬口問守在屋外的寺人,固然她已清晰地辨認出是姬舞身邊的人,然不得到答覆她還不死心。

姬舞身邊的人都知道她脾氣,再小心不過的:“燕公,曼家平士,與兩位貴女。薈姬大人,勿誤會。此事發生在曼家平士與兩位貴女之間,主公不過是湊個熱鬧。”

湊熱鬧!他可知道這個湊熱鬧是把她的臉面推到了眾人輿論的風口浪尖上了。薈姬的眉色是凝了再凝,好像要抹出一股濃墨來,像兩座沉甸甸的小山壓到所有人心口。她嘴角卻是彎彎地翹了起來,說:“為何杵在此地?不用忙事了?”

本是把迴廊塞得水洩不通的眾人譁一下往四處散開,都避得遠遠的,各懷鬼胎。最終,只餘三名女子站著,一個薈姬帶著仲蘭,對面立的是阿朱。

仲蘭不免心生疑竇:此女是何人,在薈姬面前竟是這麼大膽?

薈姬在阿朱身上衣服飾物掃了兩眼後,眉眼含笑,向其屈屈腰身。

阿朱也向其屈屈腰身,繼而目含幽光,轉身離去。

仲蘭見此動作,立馬也隨薈姬,屈下腰身目送阿朱的背影。仔細一瞧,此女嫋嫋婷婷,自成一股傲性,怕是來歷匪淺。她問:“薈姬大人,此人是——”

薈姬一笑,將袖子掩住口:“未料到,王姬大人也耐不住性子了。”

仲蘭望著阿朱的目意由淺變深:“薈姬大人並未出席過塾室,可知王姬大人如今與兩位貴女親近。”

“王姬自來孤身一人。”薈姬一點也不對此擔憂,反而問她,“剛剛你在聽樂時,想著何事?”

仲蘭僵硬地動動脣:“瞞不住大人。我剛聽此曲子,是忽然想起一人。”

“何人?”薈姬好奇了,偏過頭來看她。

“我在曲阜失蹤阿妹季愉。”仲蘭是想,這麼離奇古怪的音樂,與季愉吹的竹笛有同工異曲之妙,也只有季愉能吹出來吧。季愉實在是個怪人,這在她與呂姬心裡都有了定論。一個讓人捉摸不到的怪人,十分具有威脅性質。她才如此忌憚於季愉頻頻出現的幽魂。此事最好能與呂姬商議一番。然她如今進了公宮又來到大學,呂姬忙於在宮中侍奉太房與由姬,根本無暇分身。

薈姬從她忽閃忽滅的神色瞧出一些端倪,說:“由姬大人必是會來一趟。屆時呂夫人也會來。兩位夫人自從聞聲你在環水遭遇襲擊之事,十分掛心。”

仲蘭立即明瞭,答:“此事由薈姬大人費心了。”

薈姬往屋門口看,似要看到屋內人的內心去。然而,怕是更擔心在這個時候撞見裡面的人,她還是趁著屋裡人未出來走開了。

她剛走不久。季愉與叔碧得到了赦令,啪嗒啪嗒小碎步退出了屋子。兩人皆是吸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後,拿袖子擦拭起滿臉的冷汗。帶她們的樂師官倒是一點也不憐憫她們的,馬上引她們前往目的地。

聽所有人的腳步聲離遠了,平士在屋內倒是噎起了口水,眼見姬舞自兩個女子出屋後面色愈來愈怪。

“信申去了何處?”姬舞開聲。

“我立馬找他來。”平士急急忙忙應道。

不久,有人將信申帶到姬舞面前。而信申在路上已經聽說了剛剛發生的事,心道:不好。

果然,姬舞等他跪下請示後站了起來,在屋內來回踱步:“你到鎬京後不是去找過公良?”

“是。”信申答。

“可有見到公良在曲阜帶走之人?”

信申啞笑兩聲:“主公,此乃公良先生風流之事,我探聽無意。”

姬舞在他頭頂上狠戳兩眼:“去查。”

“主公。”信申似是據理力爭,“此事查之有何意義?”

“天下有如此身高女子,又著齊國衣飾,你不以為奇怪?”姬舞瞪著他,認為他作為謀臣在這事上的態度表現得不合情理。

“主公為何會以為此事與曲阜有關?”信申裝作一臉糊塗的樣子,試圖套出姬舞的真實想法。再說了,這姬舞怎麼會突然注意起這個事了。

“早在天子召見樂師可喜進殿彈琴,我聽其聲音熟耳。今日聽此女阿斕彈瑟,又讓我想起此人。我敢肯定,此三人為同一人,為公良從曲阜帶走之人。”姬舞道,“公良在我耳目下非要把此人帶走,又帶其屢次進宮,你不以為此事蹊蹺?”

信申也是未能想到他如此**,心裡頭暗捏了把汗,表面上仍哈哈笑道:“主公,公良先生已言,此乃他風流之事。據我所知,此女阿斕為先生欲娶之女。”

姬舞卻是突然啪一聲抬起的腳掃斷了房俎的木腿兒,聲音震得平士的心跳躍出胸口。姬舞看著信申:“你有事瞞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