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36章

第36章


大宮:後妖嬈 邪魅總裁的偷心戀人 寒武天元 異界之劍定天下 時光潛龍 龍途 三千界 修仙之如此女配 神武無極 我和女同學的荒島生涯

第36章

貴族女子出行,要麼是坐上華麗的車子,或是被人抬著肩輿,不然,只得戴上斗笠,垂落面紗。

既然是暗中出行,伯怡等人頭戴斗笠在街上行走。季愉也不例外。

鎬京城內的路修建寬敞。馬車可以迎面行駛,路人在車行道旁行走的間距綽綽有餘。每個城市最繁華的地帶是市集。鎬京的大市依據慣例,方位在天子宮廟背面。

至於天子居所,守衛森嚴。季愉只記得在曲阜那時,在去市集的路上,離魯國公宮殿有很遠很遠的距離。遠到什麼程度,她墊腳尖眺望,也望不到究竟宮宇是在何處,只有高高的圍牆。天子宮殿,必也是如此。

天子宮殿如何,她並沒有多大興趣,唯一關注的是大學。

所謂國有國學,天子建大學於西郊,四面環水。諸侯建泮宮,三面環水。地方設鄉學,由退休大夫或是士擔任講師。樂業在魯國境內的采邑鄉學教學。他的兒子叔權,與其他貴族男子一樣,十歲離家,在魯國城內小學就讀,兩三年後成績優秀,被推薦進鎬京繼續完成學業。

男子二十歲方才戴冠,表示成年,學習禮節;之前十三歲學舞詠歌,十六歲開始習武射箭;到了三十歲,方能成婚管理自己的事業。此為通例,例外不是沒有,傳說周王十二歲而冠。

季愉記得打聽到的訊息是,信申十六歲而冠,十九歲正式離開大學跟隨燕侯公,二十歲便名滿天下。現年二十四歲的信申,已成為許多貴族女子的心慕物件。他的婚事,不止家人緊張,燕侯公跟緊,聽聞天子與太房一樣關切。

可她想象不出,他會和什麼樣的女子結婚。在她直覺裡,他似乎未有心儀的物件。

說回叔權,十歲離家之後,一年回家探親不到兩次,每次匆匆來匆匆去。泮宮、大學是他三十歲之前的主要活動場所,除了學藝磨練自己的技藝,攀附達貴應是他最主要的目標。因此,樂業與呂姬為了培養這個獨子,每年投資在叔權的經費絕不會亞於自己的消費。這些錢來自於哪裡?呂姬作為世子之妻,在宅內握有一定的決定權。求她辦事的人,都心裡喊苦,因為她要求的報酬是一般夫人的兩倍之多。

若阿採所言是真,那麼,呂姬這次上京來,是帶了多少金子準備為世子打通關係的?

季愉想想,真是好奇了。

伯怡怕引人注目,只帶了她和兩名寺人上街。

季愉不明的是,為何伯怡不坐車或是坐肩輿,偏偏要行走這麼長遠的路。是的,他們出宅之後,已是走了大概有四分之一個時辰,還不見目的地的樣子。而既然是能出一趟室外,她不會浪費這個大好的時機,一邊走一邊沿路觀賞風景。

其實除去身上沾惹的一身麻煩,能安靜地欣賞天子之都,是何等的享受。一輛輛懸掛精美帷幔的馬車從大道上經過,赳赳雄武的男子騎在馬上意氣風發,美麗的女子藏掖於帷幔後邊,只露出曳長的衣袂如繁榮的一朵花。優、高貴的風景線,令人不由仰目而望。與此同時,頭上扎著總角的孩童嬉笑打鬧,和藹的婦人懷抱嬰孩,街頭的平和市井一樣惹人憐愛。

季愉抬抬斗笠,看到對面街上站了一個人對著她這邊。她正吃疑,對面那人也將笠沿抬了起來,露出了一雙懷帶憂愁的眼珠子,用一種略帶疑惑的眼神望著她。

前面伯怡發現她停下了步子,順她視線望向對面。可惜中間馬車來來往往擋住了視野,伯怡只好問:“可喜,可有認識之人?”

“無。”季愉立刻是將斗笠壓低。雖然她曾推斷過司徒勳十有**是貴族,但未想到是在這樣情況下再次相遇。而且,為何他還是穿得像個百姓男子?

伯怡看不出端倪,回身走進了就近的一間路室。

季愉跟她進去後,避開喧譁,尾隨引路的寺人往深處走。見走廊兩側的居室沒有設門,只有門簾。寺人掀開一間居室的門簾。裡面坐了一個年輕男子,手裡正抓著塊牛肉,剛在用食。看見伯怡,他也不見怪,把牛肉拋進嘴裡咀嚼,舉爵喝了杯酒,才對伯怡說:“貴女來了,請坐。”

伯怡對他一樣不見生,走進去坐於他對面的席上。季愉是一刻怔疑在了門口。眼前這個人化成灰她都是認得的,正是她一路忽然想起的叔權。這個與她沒有血緣關係的兄長應是在大學唸書,如今跑和伯怡見面,為的是何事?

“寺人都在外面候著吧。”叔權拿條幹淨的布,仔細擦拭沾到肉油的手指。

季愉慶幸他向來驕傲,從不看比自己地位低下的人。她立馬走到門外,兩層厚重的門簾耷拉下來。既然主人沒看,季愉和其他兩個寺人都在走廊裡頭蹲坐候命。她的眼角偷窺著門簾下方,叔權被日光在地板上拖長了一角影子。

只記得最後一次在樂邑見到叔權,大概是四五年前。叔權回家,不見她們三姊妹,只拜訪父母與女君。祖父病後,他特意回來過一次探望樂離大夫與樂芊夫人。女君對他的評價是:禮儀有主公當年風範。可見他在夫人們心裡的形象比他父親好。但是,他與樂業一樣,論及樂技,一般般。

幾年前他歸家的那次,季愉能撞見他純粹是湊巧。當時他正在室內與呂姬攀談,母子倆談得甚是開心,笑聲一陣陣飛到庭院裡。呂姬最疼的,當然是這個將來也會繼承樂邑的兒子。奇怪的是,叔權不像兩個阿姊,對母親十分盡心。

遠遠是看見季愉在庭院中路過,叔權叫道:“哎,阿妹幾年不見,個兒長高了。”

呂姬玩笑似地接他的話:“你阿妹吃了米,盡是長個子。”

“阿媼如此說阿妹,阿妹必是要傷心。”叔權奇妙的地方就在此,對她似乎也關心體貼。季愉一直以為,他很好地繼承了呂姬的一些東西,比如滑頭滑腦。

“是。”呂姬沒有駁他的話,突然間因此而關心起一向不起眼的三女來,喚道,“季愉,過來,來見你阿兄。”

那時候姜虞才走不久,季愉因分離傷心著呢。她慢吞吞地走過去,爬上臺階,按照姜虞教導的,向呂姬和叔權跪拜道:“阿媼,阿兄。”

季愉抬起臉時,呂姬眯著眼睛好像許多年了才看她一次,有種驚奇在眼中煥發:“這孩子真怪。不比仲蘭,臉尖尖,大眼睛,無女子嬌氣,盡長個頭,都快有阿兄高了。”

“是有我高了。”叔權笑嘻嘻地附和,然後伸出手,在季愉頭頂上拍拍。

季愉睜大眼睛看了他會兒,馬上垂下頭。她怕他,他的笑和呂姬一樣,她看不見他眼睛裡有笑意。

如今,她的臉長得圓潤了點,沒有小時候那般瘦骨伶仃,個子更高了。想必多年沒見她,叔權無法一下認出她來。他呢,臉倒是沒什麼變,繼承呂姬的美貌多一點,眼睛與仲蘭一樣有點兒鳳尾,鼻子尖,下巴像樂業稍方,也是一名英俊公子,只不過個子與她一般高罷了。

心裡琢磨叔權與伯怡怎麼結識的,門簾裡兩個人交談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到她耳朵裡。

因為談的不是什麼機密事兒,他們也就沒有故意壓低聲音。

叔權說:“司馬大人讓我來見貴女,問貴女何時可以返回辟雍?”

司馬大人是管理大學的大司樂官,辟雍即是大學所在地。如果叔權與伯怡都在司馬大人身邊做事,兩個人認識並不奇怪。季愉一點點地推敲。

“此等事兒,你遣人來問便可,何必親自約我出來見面。”伯怡道這話有點兒怨氣。

“貴女,您是誤會了。”叔權和氣地說,“司馬大人此話只是藉口。”

伯怡是頓了會兒在思量他的話,問:“大人究竟何意?”

叔權笑嘻嘻的:“大人是關心貴女,耳聞貴女近來喜事將近。”

儼然,她服侍公良的事兒,不知何時吹進了司馬的耳朵裡去了。也說不準是她的家人有意洩露出去的。歸夫人不是說了嗎?她會親自與由姬大人說。這個事要能成功,必須得多人推波助瀾方可。

不過,伯怡還是很謹慎的,答道:“大人關心於我,伯怡自然銘記在心。”

一句話既不正面肯定也不正面否定,聽的人必定不怎麼樂意。

叔權便是壓低了嗓音,收了笑意,道:“大人言,是否有機會讓我等面見先生?”

“你可知先生身份?”伯怡鐵錚錚地拒了他。

“若我知,貴女是否讓我與先生見一面?”叔權捉住她的話反將一軍。

伯怡淡定著,向外喚道:“可喜,進來。”

季愉這會兒琢磨清楚了,倒是不怕與叔權面對面,大大方方掀了門簾進去,跪拜道:“貴女喚我何事?”

伯怡指向她,問叔權:“此人是先生侍衛。不是我不給你機會。你是在何地何地認得此人?”

-----歇口氣,再往下閱讀,(*^__^*)------

伯怡下的這個套出乎了叔權的意料。

叔權伸長了脖子,在季愉臉上觀摩。他只覺此人有點兒熟眼,但實在是想不起自己見過的男子中有人像是此人。因此,老半天,他硬是沒能季愉身上瞧出些端倪來。

伯怡冷哼。

叔權縮回了脖子,擰擰眉頭,心想的是:伯怡不可能來此之前便已洞察他此行目的,然後專門帶了這個人來給他下套。心中有了主意,他給自己斟了杯酒,緩道:“我怎知此人是不是先生侍衛?再言,此人若真是侍衛,為何不在先生身邊,而隨貴女來到此地?”

伯怡也稍擰眉,繼而大笑一聲:“先生關愛於我,特命侍衛隨我外出。”

“我有聞先生自齊國來。然此人非齊國人。”叔權指出另一個疑點。

伯怡一愣,完全未想到這點。

季愉心裡頭打起鼓點:這個叔權,果然是比伯怡要聰明些。

“貴女不知?”叔權眉開眼笑,“此人口音非齊國人。”

“非齊國人,是——”伯怡遲疑的。

兩人便在季愉身上瞅了一眼。季愉紋絲不動,面無變色。

叔權咳一聲,給自己繼續倒酒:“貴女知道,魯國與周邊鄰國人口音相近。”

伯怡這會兒是想清楚了:可喜肯定原本不是公良的侍衛,至於是什麼人,與她原先猜想的差不多,是公良專程帶到身邊的。說不定,還真是公良的趣味所致。她心裡更是鬱悶起來。她原本把此人帶出來,是想考驗對方的素質。若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人,公良哪怕再喜歡,也不會將人帶在身邊吧。可是,一路行來,可喜對天子城內的一切並無反應。或是說,可喜已是習慣了鎬京?忽然被她召喚進來見叔權,可喜一樣是舉止言語大方不見生疏,明顯是見過大場面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不過,這一趟並不是沒有收穫。比如,剛剛在半路,可喜應該是遇到什麼熟悉的人了……

“貴女。”叔權提醒想事情入了神的伯怡,“司馬大人等我回話呢。”

“先生入宮後,依照慣例是要去一趟辟雍。司馬大人必能見到先生,大人何必急於一時?”伯怡笑盈盈地說,“至於先生身份,大人神通廣大,一如你所言,不可能不知。”

叔權被她這話一頂,鬱悶了。喝了兩口酒,他一拍大腿,道:“好。我會如此向大人回話。”

伯怡兩手合起拍拍掌。門外等候的寺人進來,在她示意下將帶來的包裹放到叔權面前。叔權看到那個包裹不小,立刻多雲轉晴,又眉開眼笑起來。

“還請叔權公子在大人面前替我美言幾句。”伯怡躬身道。

“貴女多禮了。”叔權笑融融的,不留痕跡地收下包裹。

既然兩人達成了共識,伯怡起身時也是呼了口氣,與他攀起了家常話:“有聞公子家人現今是到了鎬京?”

“是。我阿翁阿媼,且有我阿妹仲蘭。”叔權不隱瞞這事,因屆時家人入宮,恐怕還得藉助對方的關係。

“有聞貴女仲蘭乃樂邑第一美人。”伯怡十分關切的模樣,“且有聞,歸昧公子欲迎娶你阿妹,今為何是到鎬京來?”

“貴女所聽訊息有誤。嫁於歸昧公子乃是我阿姊伯霜。我阿妹仲蘭此次是陪薈姬大人進宮。”叔權說到此有些春風得意。仲蘭若是進宮能得到天子,或是哪位大人喜歡,一家人都跟著飛黃騰達了。

伯怡一聽是有點兒驚奇:“薈姬大人?未想到公子與薈姬大人有交情。”

叔權咳一聲,是沒想否認她的話。

薈姬乃魯國公之妹,是太房寵溺的女眷。誰與薈姬攀到關係,誰便是在太房面前成了紅人。

果然,伯怡轉變一開初生冷的態度,對他禮讓三分,且說:“若是先生願意,讓公子您與先生見面,也未嘗不可。”

季愉接下來耳聽他們兩個互相奉承,心裡邊只剩下:仲蘭沒嫁成,還到鎬京來了。肯定,肯定是要出什麼大事了……

伯怡喝下了叔權親自倒的酒,方才起身準備離開。

叔權欲親自送她回去,伯怡擺手:“我如今是服侍先生之人。與你會面是因司馬大人命令。除此之外,不可逾越。”叔權知道了送她回去反而會壞事,禮節到此為止,就放她一個人走了。

季愉自然跟著伯怡離開。伯怡停頓在路室門口,趁著人多聲雜低聲問她:“先生若是問起,你如何回話?”

伯怡這個顧慮純屬正常,季愉答:“貴女說了,來見主公與阿翁。”

此人倒是機靈。伯怡眼神十分複雜地望了望她。

季愉想的是:伯怡這個人,論心計與手段,不及呂姬與仲蘭。若換做呂姬,聽到她這答話,八成是一巴掌:自作聰明!

一行人走出路室。迎面來了個人,走路匆忙,從季愉身邊擦過。季愉只覺膀子被狠狠地一撞,不得跌退了半步。她揉著被撞疼的肩膀,回頭去看是誰這麼凶悍。

那人好像是吃準她會回頭,站在原地方摘下斗笠,是一張笑眯眯的圓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