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二章 1

第二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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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1

想到爸爸的囑咐,看著面前的人又不認識,新雨把東西放下,轉身就想走。可是想起一件事,便又問:“請問,宋家駿在家嗎?”說這話時,新雨的手在裝蟋蟀的口袋上輕輕撫了一下。

“他……”女同志回頭看了下,有點遲疑,“他在溫習功課。”

“他在家!”新雨樂了,“我送他個東西。”他把扁擔向門旁的牆上一靠,側身進了樓門。

“哎……”女同志含笑拉住了新雨,“你別……”她有點為難,“他剛才告訴我,他在學習時,不要人打攪他。”

“啊……”新雨停了下來,又撫了一下裝蟋蟀的口袋,他陡然覺得自己太孩子氣了——在城裡長大了的宋家駿,也許已不稀罕那帶著泥土氣的蛐蛐了。於是他笑了笑,轉身就向外走。

門外有腳踏車鈴鐺響,新雨走出樓門,見宋伯伯正推著腳踏車向他走來。

“宋伯伯!”新雨喊了一聲。“啊!”宋伯伯抬起頭,“嘿,小新雨呀!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剛來。”新雨的腳還在向外挪,“我爸爸說,快過中秋節了,叫我給你送點黃瓜和芸豆來。”

“哈哈,還想著我!”宋伯伯放好車子,親熱地拍著新雨的頭,“快上屋裡來,你爸你媽身體都好吧?”

“都好。”新雨被拉著,不得不又進到屋裡來。“董萍,快弄點水,給新雨洗洗臉。”宋伯伯招呼著,剛才那個女同志端著搪瓷盆走了出來。

“你還不認識吧?”宋廳長指著女同志,“這是我才結的老伴兒。”

新雨重新向那女同志點點頭:“我自己來吧。”他從女同志手裡接過搪瓷盆,問清自來水在什麼地方,自己接水洗臉去了。

“這是我老朋友顧祥福的孩子。化大革命期間,我在他們家住了好長時間。家駿在他家也住了好一陣子,這孩子待家駿可好呢!”顧新雨一邊洗臉,一邊聽宋伯伯向那女同志介紹。

“他送來了一包黃瓜和一包芸豆。”女同志說。“嘿,太好了!看,這黃瓜一包刺兒,剛摘下來的,多水靈兒!”宋伯伯讚美著,一邊又高喊,“家駿!家駿!你看誰來了?快下來……”嘁嘁嚓嚓,似乎是那女同志說著什麼。

“混蛋!”宋伯伯雖是壓低了聲音,但卻充滿怒氣,“真不是個東西,叫他快下來!”女同志踩著樓梯上樓去了。顧新雨端著空盆進屋來,宋伯伯親切地向他說:“新雨,你在家坐會兒,我去買點東西,回來咱們一起吃飯。”他見新雨要推辭,便把他按坐在沙發上,又說,“我還要買點月餅,你帶回去。”一邊向外走,一邊又向樓上喊,“家駿,快下來,新雨來了!”說罷,匆匆地出了屋,騎著腳踏車走了。

新雨坐在樓下,眼睛向樓梯上望著。停了好大一會兒,才聽見樓上有人向下走來。當他看到樓梯上的宋家駿時,他愣住了,這不就是剛才在市場上看見的那個騎腳踏車的少年嗎?

“是你來了!”宋家駿在樓梯上慢悠悠地說。“哎。”新雨站起來,他在家駿身上仔細辨認著:剛才的確是他,留著長頭髮,穿著白襯衫,腳上是一雙像拖鞋一樣的涼鞋。

“你怎麼來了?”宋家駿走到新雨面前。“來賣菜的。”新雨說這話時,覺得和麵前這個衣著乾乾淨淨的同年,有著距離。

“你是來賣黃瓜和芸豆的?”家駿臉上有一點笑意。

“嗯。”新雨想:剛才你已經看見嘛!他問:“你剛才到市場上去了嗎?”

“啊……”家駿沉吟了一下,“沒有,我在家裡溫習功課呢。”

像有一張紙隔在他倆中間,新雨想說什麼,但他已看不到六年前橋頭上那個問路的孩子了。他沉默了。

“你上中學了嗎?”家駿問新雨。“上了。”

“今年該考高中了吧?”

“明年。”

“我今年考上重點中學了!這個學校畢業的,百分之七十能考上大學。”

“噢!”

好像沒什麼好談了,新雨根本不願提起蟋蟀的事,兩個人都沉默起來。

新雨想再一度證實剛才在市場上見到的就是宋家駿,所以又著意地端詳一下對方:臉不再那麼瘦了,白白的,細細的,上面也沒有了灰塵;嘴脣也不再幹裂了,而是紅紅的,潤潤的。可就是這張嘴為什麼不說真話呢?我剛才明明見到的就是他嘛!一股陰影襲上新雨的心頭:他看不起我,看不起一個賣青菜的!

宋家駿好像也不那麼自在。他見新雨老瞅他,兩隻眼睛像是兩面鏡子,像要照出他心頭的隱祕,他坐不住了,便說:“你在這兒座一會兒吧,我還有兩道數學題要做。”說著就上樓去了。

新雨感到受了屈辱,他想走,又覺得不該揹著宋伯伯走掉,便耐著性兒坐著。

過了一會兒,新雨聽到樓上女同志和宋家駿說話:

“你很不像話,怎麼能那麼冷淡人呢?十好幾里路跑來,還送了黃瓜、芸豆。”

“那有什麼了不起,兩毛五一斤,還值不了兩塊錢呢!”

“千里送鵝毛,禮輕仁義重!”

“什麼仁義重,不過是想來混頓飯吃罷了!我剛才到自由市場去看了,黃瓜一堆一堆的,有的是!”顧新雨再也聽不下去了,他猛地站起,走到屋外,拿起他的扁擔和籃子,一聲不吭地走了。

新雨走在街上,心裡很煩亂。他覺得街上湧動著那麼多人,臉上都是那麼冷冷的,全不像鄉下人那麼和善。那汽車的喇叭嘀嘀叫著,只想叫別人讓路給它走,而它過去之後,又留下一股難聞的汽油味兒鑽進人的鼻子。唉!六年前的宋家駿要是流落在這街市上,準沒有人給他一頓飯吃的。小新雨的肚子餓了,但他不想吃飯,只想早一點回到家裡去。

他出了城,心情才逐漸開朗起來。他大口地呼吸了一下田野的空氣,又重重地吐了一口氣。路旁的樹葉嘩嘩地向他訴說著什麼,他覺得那語言是真切的,友好的,沒有一點虛情假意。

“新雨!”背後傳來呼喊聲。新雨轉過頭來,見是宋伯伯騎著腳踏車趕了來。“新雨,你怎麼走了?”宋伯伯下了車,“走,回去,跟我吃飯去!”

“我不餓。”新雨看著氣喘吁吁的宋伯伯,反倒有點歉意。

“跟我回去。”宋伯伯急切地說,“來!把籃子放在腳踏車上。”說著就來拿新雨肩上的籃子。

“不了。”新雨躲閃了一下,“我爸爸叫我中午就趕回去。”他撒了個謊。

“這怎麼能行呢?”宋伯伯頭上冒著汗,“已經十二點了,哪能不吃頓飯就走,快跟我回去!”

“不了!”新雨固執地重複著。“是不是家駿得罪你啦?”宋伯伯解釋說,“你別跟他計較,那孩子不知怎麼學的,對誰都是冷冷淡淡的。”

“不是!”不知為什麼,顧新雨鼻子一下子酸起來了,他把頭低下,“不是的。”

宋廳長心裡很不是個滋味兒,他覺得對不起老友顧祥福。可是面前這孩子又不願跟自己回去,便從車架上取下紙包:“新雨,你既然不願回去,就把這四斤月餅帶去吧。”

“不,不要!”新雨推辭著。

“快拿著!”宋伯伯已有點激動了,他把月餅放在新雨挑的籃子裡,“見了你爸爸媽媽,替我問好。收了秋以後,叫他們到我家來玩。”

新雨聽得出,宋伯伯的話是真實的,這四斤月餅和那十根黃瓜一樣真實。這種真實,他顧新雨身上是有的,可在宋家駿身上為啥就不存在了呢?這個中學生,頓時產生一種悲憫之感。他的手又碰到他裝著兩隻蟋蟀的口袋,他伸手把兩個小紙卷取出:“宋伯伯,我給家駿逮了兩個蛐蛐,剛才忘了給他了,你捎回去給他吧!”

宋介夫接過兩個小紙卷兒,覺得裡面有個東西在活動。

顧新雨向宋伯伯鞠了一躬,說了聲:“再見,宋伯伯!”挑起籃子順著公路走了。

宋介夫搖了搖手中的兩個紙卷兒,裡面的蛐蛐都叫了起來。他聽得出:一個聲音高,一個聲音低。

我的兩個孩子

我有兩個男孩子。大的今年十五歲,叫北岱,念初中三年級,小的今年十三歲,叫仲英,念初中二年級。按他們的性格,我覺得大孩子很像他死去的母親,所以我對他就特別喜歡些。我現在的愛人慧對兩個孩子則完全一樣。二孩子是她親生的,當然愛了;大孩子呢,是她最親密的亡友留下的。而她和我的結合,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為了照顧女友遺下的孩子。

兩個孩子的性格有點不同,按一般的說法,就是大孩子愛靜,二孩子愛動。大孩子在屋裡做功課時,往往能一上午都不出屋一次。二孩子則不行,有時正箅著箅術題,一聽外面有皮球響,一道題算了半截也要跑出去看看。我和妻有時帶著他們出去玩,二孩子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立刻就喊:“爸,給我買一個吧!”我要是不給他買,他只是當時感到不高興罷了。若是跟著他媽呢,有時甚至會耍賴,可是過後也就箅了。大孩子可不是這樣,他要是看著什麼想要的東西,卻不說話,而是老呆在那個東西跟前不走,直等到大人問他時他才說出來。要是不給他買呢,他當時也不說什麼,可是他能好幾天不說不笑。

他兄弟兩個的感情一直都很好。我們教育他們,弟弟要聽哥哥的話,哥哥要愛護弟弟。他們都照我們的話去做,如夏天去游泳時,哥哥不讓弟弟到深的地方去,爬山旅行時,不讓弟弟到危險的山峰上去,而哥哥帶的麵包,總是讓弟弟先吃飽。

仲英很貪玩,所以他的功課總是不好,大部分功課是三分。考試時,成績單上要是有了個四分,他都會在他媽媽跟前驕傲半天的。而北岱呢,那是班上有名的優等生,成績單上要是見了個三分,他兩三天都躲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