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聞琴解佩神仙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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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聞琴解佩神仙侶
佳儀之事,我與槿汐提起,槿汐蹙眉良久,道:“王爺說得對。不要打草驚蛇為是,現在咱們做什麼都是無濟於事,只能靜待時機。”
我於是極力隱忍,因佳儀的出現而重被掀起的沉鬱之痛依舊新鮮而血跡淋漓。我極力忍耐著,把心底的痛和恨隱忍成一根尖銳的刺,深深扎進血肉,只待來日。
這一年的冬天,就在這樣的隱忍和煎熬中到來了。
這一日小雪,玄清策馬而來。
禪房中紅燭如雙如對,明媚如情人含情相睇的剪水雙瞳。桌上一個素白大瓷瓶中插滿了盈盈蓬蓬地一大束綠梅,十分清。炕中炭火燒得正旺,屋內又擱了兩個大大的火盆,炭火“嗶啵”一聲跳,燃出更多的熱氣,薰得綠梅益發含香吐蕊,清香四溢。屋外朔風正勁,小雪簌簌,斗室內卻是融融洋洋,只覺春暖。”
我抱著他的石青色灰鼠皮大羽斗篷道:“方才下馬怎麼那麼不小心,好好的斗篷勾破了一塊。”
他坐在我身邊,“想著有四日沒見你了,下馬便有些急。”
我看他一眼,心疼道:“雪天山路本就難走,馬蹄又容易打滑。這回是勾破了衣裳,下回若是跌傷了自己可怎麼好呢?”
他神色不安而疼惜,忙道:“我答應你,小心就是。我也不肯傷了自己,若傷了怎麼能來看你呢?”
我忍俊不禁,嗔道:“下回再這樣不小心,誰還肯給你補衣裳。”說著也不理他,只在斗篷的**縫了一朵小小的**鳳尾雲紋,掐斷了線頭。我默默片刻,方抬頭問:“明日就要走了麼?”
他側首想想:“十一月二十,不能不走了。否則新年前趕不回來。
“那……”我依依不捨,“一個月就能回來了麼?”
他仔細算了算日子,直直望著我,道:“一月之內,我一定回來。”
“嗯”,我抱膝而坐,用紫銅剔子輕輕撥了撥燭焰,把它挑亮,緩緩道:“一個月,月亮又圓了一回呢。”
他的手憐惜地按在我的手上,輕輕道:“一個月,也很短的。”他微微笑,笑容溫暖如春,“我已經都安排好了,等我這次回來,就可以接你離開這裡了。”
我歡喜,“真的麼?”
“是”。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開啟,卻是潔白芳香的一包粉末,我好奇,“似乎是香粉。”
他搖頭,神情有些神祕,“這是溫太醫配過來的假死藥,名叫‘七日失魂散’,以曼佗羅花粉製成,服下之後如死了一般,呼吸全無。就這樣昏迷七日之後,自己就能甦醒。”
“是溫太醫親手配製的麼?”
“是。我親眼見他調配好,他亦希望你能早早脫離這裡。”
我長長舒了一口氣,道:“是他親手配製的,我就放心了。”我既是感慨又是安慰,“他終究還是肯幫我的。”
玄清亦是頗為感動:“溫太醫為我們用心良多,的確要好好謝謝他。我已經安排妥當,只等我此番從滇南迴來,一切都可完滿解決了。”他攬我入懷,眼中有如璧的光華湧動,“明年,就是新的一年了。嬛兒,咱們終於可以永久在一起了。”
燈光映得人的心境溫潤,聲音亦溫柔如春水了,“等你回來,等一一事畢,我才能真正安心。”
他道:“滇南毗鄰南詔,從前的擺夷等部族歸順之後都併入滇南數州。這幾年天災**,民心浮動。況且滇南出玉陝關往北都是赫赫的疆域,滇南一地關係著我大周小半的糧草絲綢,一旦與赫赫交戰,是十分要緊的地界。且那裡邊民混雜,只怕有赫赫的奸細混了進來打探我大周的訊息,因而皇兄很是煩惱。而我生母出身擺夷,也惟有我能走這一趟,去察看民情,安撫人心。”他目光懇切,“事關社稷,我不得不去。畢竟擺夷,也是我的母族,我的身體裡留著一般半擺夷人的鮮血,我不能不聞不問。”
我瞭解地頷首,輕輕以食指按住他的嘴脣,“我明白。朝中能不偏不倚地處理這件事的,唯有你,也只能是你。”我脈脈望住他的雙眼,“一月而已,我一定等你。”
他微笑,“此去滇南,回來時我便往川蜀走,去探望你爹爹,也好讓你放心。”
我軟軟“嗯”了一聲,彎下身,拉起他的品藍色遍底銀滾白風毛直身錦袍的袍角,又扯起自己的衣角,鄭重其事地結了一個結,徐徐含情道:“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一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結妾獨守志,結君早歸意。(1)”
結挽得似雙手合攏成心,他輕聲介面:“始知結衣裳,不知結心腸。坐結亦行結,結盡百年月。(2)”
我淺淺笑的溫婉,亦有些離別的心酸苦楚,像含了一枚極青的梅子在口中,吐亦吐不出,吞亦吞不下,只得任它酸在口中,酸到心裡。
我忍著眼中的淚,躺在他懷抱裡,一壁勾著他的袖子,雪白的蠶絲團花隱約在品藍色的平錦裡,似乎白玉堆雪,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
他和我一樣,都喜歡這樣素淨的顏色。
他的氣息離我這樣近,我的世界,歡悅的本只有他。我低婉道“一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自在一起,從未和你這樣分離過,一想到哪怕只是分離一度,也很想千回百會的把咱們兩個人的衣襟連到一起。希望人和衣襟的結一樣不要分離。”他輕輕吻著我微閉的眼瞼,輕柔似若有若無,我只道:“從前聽江南來的姨娘說,杭州西湖邊上有一座橋,名叫長橋。”
玄清問:“這橋很長麼?”
我微微搖頭,“其實長橋並不長,之所以叫長橋,是因為當地人總說當年梁山伯和祝英臺這對情人在此告別,依依眷戀不捨,所以原本很短的橋也顯得特別地長。”我淡淡一笑,手指張開套進他的指縫之中,雙手牢牢扣緊,唏噓道:“傷離別之情,古往今來,都是一樣。”
他急忙捂住我的嘴,笑道:“咱們可不是梁山伯和祝英臺,他們一個哭嫁一個吐血早亡,最後只化蝶離開人世,咱們可比他幸運多了。”
他一說,我頓覺不祥,忙笑著道:“我可是胡說了,拿了他們來混比。不過也是傳說罷了,咱們聽聽就是。”
他一笑對之,“也是。我如今總是多心,聽不得薄命之語。可見一個男子的心腸若被心愛的女子所繫,亦是灑脫不起來了。”
我仰面望著他,只是笑道:“你自灑脫去,清河王風流倜儻,還怕沒有曼妙女子前仆後繼而來麼?”
他一急,便來呵我的癢,我笑得一壁躲一壁嚷嚷道:“這人真經不得說,一說便惱了,這樣來欺侮我。真真是惱羞成怒了。”
他一把按住我,瞪我道:“我何曾惱了?”
我笑得止不住,又是害羞,急道:“好好說話就是,你成什麼樣子。”
他的衣襟和我的衣襟結在一起,方才起身一絆,兩人倒在了一起,他半個身子壓在我身上,兩人倒在榻上,姿勢太過曖昧**。他離我這樣近,卻不讓開,只說:“你還胡說不胡說了。”
我只得討饒,道:“你先讓開,算我胡說就是了。”
他看一看衣襟,大笑著指著衣襟上的結道:“這可是你自己乾的。”見我更是羞惱,他用手指夾一夾我的鼻子,眼中頑皮之意大盛,“等下再胡說,一定把你鼻子給拔下來,看你再這樣頑皮。”
我趁他一鬆,忙推開他,理了理衣襟,只笑不語,斜斜睨他一眼道:“誰要和你頑皮啦?”
他順勢抱住我,額頭抵著我的額頭,指一指衣襟上的結,“始知結衣裳,不知結心腸。如今可知道好處了。”
我恨恨看他一眼,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別過頭去,想了想,才緩緩道:“你回來時,總要快二月春上了。”我沉吟,“陌上花初開,風光何等美妙。”
他與我對望一眼,心意俱是瞭然,想起那一年他來探我我卻賞春去了不在,於是他寫了一張紙箋,溫情無限,卻是這樣一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陌上雖然花開,但請務必急急歸來”,我心中溫柔而傷感,低聲道:“因為……我在這裡等著你回來。”
他的手掌貼在我的臉頰上,那麼燙,彷彿他皮肉與我的皮肉貼合在了一起。他低聲耳語:“你在這裡,我便歸心似箭。連我的御風也知道要載我千里歸來,什麼花香也留不住。”
我低低應一聲,埋首在他懷中。想到只消他歸來,我便能朝朝暮暮與他相守如一,滿心滿肺便都是清甜的歡悅,像小胡桃剛剛敲破那一瞬間乍然破溢而出的堅果才有的那種穩健的清香,入口都是綿甜。
只覺他應允了我的,我便安心。
窗外天色暗如墨汁化成,小雪下得更大了,撲撲地打著窗紙,沙沙聲安靜入耳,和著他微微急促的呼吸。炭火燃得更旺,室內愈發暖洋,春意無邊。
也不知是幾時了,阿晉低低在外頭扣了兩下門,我迷迷糊糊地轉一個身,倏然想到是來催清起床趕回王府的。腦中陡地一驚,彷彿涼水湃頭,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他悠悠轉了轉身子,手臂已經牢牢把我攏在懷中,一絲也不鬆開。
我心中無端地難過了起來,把頭靠在他胸口。門外阿晉略略提高了聲音,催促道:“王爺,該起來了,還要趕回王府去一趟呢,總不成從這裡出發呀。”
玄清的眉頭在睡夢裡微蹙了蹙,我不願催他,忙假意閉上眼睛,裝作還在熟睡。
片刻,只覺得身邊安靜,玄清一動也不動。慢慢睜開眼來,卻見他已經醒了,只無限情深地看著我。
我一時害羞,低聲道:“醒了?”
他微微頷首,低頭輕吻我的額頭,抱著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他輕聲在我耳邊道:“還未別離,已覺別離之苦了。”
我忍一忍心中的酸楚,輕輕道:“先苦後甜,等你回來,清,咱們就可以永永遠遠在一起,再不分開了。是不是?”
他用力點點頭,語氣堅如磐石:“是。等我回來,我便和你再也不分開了。”
我心底的歡喜自酸楚之中開出一朵爛漫明麗的花來,越開越低,幾乎要漫到塵埃裡去。可是那樣歡喜,連這世間的塵埃灰燼也埋不住的歡喜,那種希望充盈心間的感覺,滿滿地填滿一顆心。
我推一推他的手臂,輕輕道:“阿晉在外頭要等的急了。快出去吧,別落下什麼話柄。”我的聲音低語如呢喃,“咱們,不在這一時。”
他話語裹在綿密如雨的親吻裡,清涼如小雨,“兩情若在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不曉得,我現在多麼厭惡這句話。過了這些日子,咱們就真正可以朝朝暮暮了。”
我用力地抵在他心口,眼淚幾乎又要落下來。他的肩並著我的肩,我鄭重道:“咱們拉勾。”
他笑著刮一刮我的鼻子,低笑道:“跟孩子一樣。”然而他亦鄭重勾住了我的手指,“我從不對你食言。”
我微笑。誠然,他從未失言於我。
我的清,他答允我的,從來都做到。我這樣放心。
他起身,原本他的手掌貼在我的手背上,貼了整整一夜,緊貼著的肉身分開的一剎那,忽然有一種什麼被生生剝離開身體的感覺。我的心突然“咯”地一下,無聲無息地似碎裂了什麼。整個人都空落落的虛空起來。
那種他離開時,肌膚與肌膚生生分離的感覺,好像他和我的面板,本該就是生長在一起的。那種親密脫離後的觸感,熱熱的滾燙,像被烙鐵生生地烙過,彷彿他的手心,依然還在我的手背上。
心中的難過,愈加濃重了。
抬頭時,卻見他已經穿好了貼身的小衣,正望著床前衣架上掛著的衣衫微笑出神。我看了一眼,亦“嗤”一聲笑了出來。
原來昨晚睡前,我與他的外衫分別掛起,卻在袍角結了一個牢牢的結。
我輕笑道:“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你這麼跟我說,卻也還做這樣的事。”
他轉身過來,熹微的晨光下,他清俊的臉龐如天邊升起的第一道日光,執過我的手道:“已結心腸,再結衣裳,你會不會覺得我太貪心?”
我微微羞澀,抱住他的肩,真心愉悅微笑,“我總覺得你的貪心,是很好很好的。”
我緩緩解開袍角的結,親手披到他身上,柔聲道:“穿上吧。”
他收拾整齊,再度道:“等我回來。”
我用力點頭,輕輕吻一吻他的嘴脣:“我等你。”
他起身離去,其實我與他相隔長久不見,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不知為何,心裡總覺得不安,起身想為他縫一件衣袍,才縫了幾針,便扎到了手指。鮮紅的一滴血沁出來,浣碧急急俯過來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我含著手指片刻,勉強笑道:“不知怎麼的,今天心裡總毛毛躁躁的。”
浣碧笑道:“想是王爺要走一個月的緣故。”她的目光清亮,笑意悠悠道:“不如小姐去送送王爺吧。”
我忙擺手,“這怎麼行呢?若被人瞧見可就完了。”
浣碧湊到我耳邊,笑吟吟道:“我聽阿晉說了,皇上派王爺出去的事並沒有張揚,所以也不會有朝廷官員去送。阿晉跟著王爺兩人,是從灞河便上船。”她的聲音聽起來是慫恿,“小姐可去麼?”
不過是一瞬間心思的轉圜,我起身向浣碧道:“去拿我的披風來。”
小雪初停,路滑難行,我策馬再快,趕到時玄清已經上了船。
我不覺懊喪頓足,然而玄清遠遠已經看見我,清俊容顏上綻放出驚喜的緋色。
遙遙一水間,佇立岸邊,目送離去,玄清目光繾綣,只駐留在我身上,彷彿風箏,千里遠飛,亦總有一線來牽引。
他遠遠呼喊:“我很快回來。”言畢,他只無限眷戀的微笑。
我曉得他要說的下一句是什麼?
等我回來。
就如昨日燭下之盟。他說,等我回來,我們就可永遠在一起了。
於是心底無限歡喜起來,彷彿心花開了一朵又一朵,連綿無盡的歡喜與期待,只要等他回來。於是一壁地應:“我一定等你,等你回來。”
我高高地招手,手裡的絹子也揮得高高的,杏子黃的絹子,仿若我此刻的心情,雖然離別在即,卻因著有永生永世可以期望,亦是那麼明媚燦爛。忽然手一鬆,江風一卷,絹子遠遠地飛了出去。
我驟然一怔,眼看那絹子如彩蝶一般翩翩飛了出去,風捲的它一撲一撲,我捉也捉不住,只得眼睜睜看它飛走了,不由心下生出瞭如許悵惘來。然而轉念一想,也不過是條絹子罷了,有什麼可惜的,心情也漸漸平復了。
遠遠見風帆遠去,日落江暉如紅河傾倒,漫天殷紅無邊無際,彷彿要把人吞沒一般。
我踮著腳眺望他黑如一點的身影,那姿態像極了一個盼望丈夫遠歸回來的殷殷妻子。
他遠去,心也一點一點寂寥下來,寂寥到了極處。
每一日,每一刻,每一分的牽念與盼望,就是,他能快快回來。
月亮圓了又缺,一個月其實也很快就過去的。只是在我眼裡心裡,一日不見,如三秋兮。他才去了三日,在我看來,已如三月一般。
相思之人,是最禁不得遠離的吧。也常常因為遠別而寂寞,只是這寂寞因為有他即將會回來的盼望,也是寥落中帶著歡喜與期待的。
於是閒來撫琴弄曲,以“長相思”的泠泠七絃來寄託我的相思。
槿汐日夕相伴在側,偶爾在聽琴時往香爐中添入一小塊香片,便有清香輕緩地逸出。如斯安寧的時光,槿汐輕聲道:“所謂神仙眷侶,奴婢此生只見過兩對,除了現在的王爺和娘子,只有當年的皇上和純元皇后。”
我愉悅微笑,明知我和清兩情相悅,偏偏口中還要問一句:“槿汐你眼裡,什麼樣子才當得起神仙眷侶這四個字?”
她道:“娘子從前和皇上,絕對當不起神仙眷侶這四個字。”
我垂下眼瞼,神色便有些蕭索,道:“這個自然。”
“若論容貌氣度,皇上和娘子自然也算登對。當然王爺與娘子也是一對璧人。所謂神仙眷侶,外貌自然要郎才女貌,相益得彰,不能是無鹽配周郎、小喬嫁武大。然而僅僅形貌匹配是遠遠稱不上神仙眷侶的。”槿汐娓娓道,“娘子知道是什麼緣故麼?奴婢旁觀者清,娘子對皇上,雖有真心,卻更多算計;皇上對娘子,也不能說是無情,但那情是虛的很了,若非這樣,娘子也不會到今日這步田地。何況娘子和皇上之間,尊卑太明。不似與六王,坦然相對、真心相待,無尊卑之分,無猜疑芥蒂,是彼此都用上了全副心思的,情趣心志也都是相投,這才算是神仙眷侶啊。”
她這樣貿然提起玄凌和我的過往,我卻是釋然了,“槿汐也愛慕過男子麼?說得這樣頭頭是道。”
槿汐臉上一紅道:“娘子取笑,奴婢一直在宮中服侍,輕易見不到男子,現下也三十五歲了,哪裡來愛慕之說?這些話,不過是奴婢在宮中住久了,一些所聞所想罷了。”
我以手按住琴絃,問:“當年皇上和純元皇后也想我和清郎現在一般好麼?”
槿汐道:“皇上那時還年輕,純元皇后……她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有些不信,笑著疑問:“可是她妹妹……”
槿汐用力擺首,道:“純元皇后和如今的皇后絕不是同樣的人。”
純元皇后,是我在宮中最大的隱痛。我從未見過她,對於她的一切也不過是坊間宮中聽到的些許傳聞。然而這個人,我宮中的四年,全是做了她的影子啊。
我按捺住心底的起伏,輕輕道:“純元皇后,究竟是怎樣的人?槿汐你說她幫過你,太后對她念念不忘,皇上為她做了一輩子的痴心冷心人,端妃的琵琶這樣好也只得她的幾分真傳,而《驚鴻舞》亦是得她改編才流傳天下,更兼之‘嫕有婦德,美暎椒房’。這世間竟有如此曼妙美好的女子麼?”
槿汐微微出神,“從前在宮裡,是斷斷不許私下議論純元皇后的,連皇后也諱莫如深,以致除了先入宮的端妃外,已無人知曉純元皇后之事了。其實奴婢與純元皇后的機緣,統共也不過三兩次。只覺得整個宮裡,沒有比純元皇后更善良沒有機心的人了。所以她永遠不適合做皇后,也不習慣做皇后。”
我冷笑,卻也佩服:“說到做皇后,沒有比現在的那位皇后娘娘更勝任的了。”
槿汐道:“不錯。奴婢在宮中服侍娘子時常常勸娘子要狠心有決斷,就是因為如此。純元皇后固然善良,可因此也不得善終。”她淡淡道:“當然,這是從前的話了。”槿汐望著我,真心道:“娘子有今日,也算脫離苦海了。來日王爺能讓娘子脫離這佛海無邊長久在一起,奴婢也沒有遺憾了。”
我微微頷首,想著有那一日,心中也是歡悅憧憬,道:“果然有那一日,我也是如願了。”
槿汐滿面含笑,道:“那一天便要快了吧,到時娘子可別不要奴婢和浣碧姑娘啊。”
我微笑,“咱們三人同甘共苦,總是要在一起的。”
槿汐神色歡喜,“若真有長久服侍娘子和王爺那一日,也是奴婢的福氣了呢。”說罷又掰著指頭,“還有二十日,王爺就要回來了呢。”
手中的“長相思”是最初堅持的夢想,而玄清的“長相守”,是夢想的最終。回首漫漫長路而來,即將走到夢想的最終,心中起伏難定。唯覺和玄清在一起的日子,是一生來最幸福快樂的日子,如此想著,手下的“長相思”琴絃被我泠泠撥起,曲意婉轉。
註釋:
(1)、(2):出自唐代孟郊《結愛》。全詩為: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一度欲離別,千回結衣襟。結妾獨守志,結君早歸意。始知結衣裳,不如結心腸。坐結行亦結,結盡百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