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六章 地獄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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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 地獄之火
羅煞要的滑胎藥,溫欒沒過多久就配好送了過來,藥汁熬好出來的烏黑的,像極了墨汁。羅煞端過藥碗時一點兒猶豫都沒有,一仰脖就喝了下去,臉上絲毫沒有痛惜之色,反而神色堅決。
那藥效出奇得好,剛服下沒過多久就見了紅。直到這時心裡一時間轉過千百個恐懼的念頭,羅煞的心一陣如針扎刀絞,終於還是伸出了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撫到小腹上——那裡面,是羅煞曾經心心念念珍愛的寶貝,只是還未來得及來到這世上就沒了。
然而幾乎是一轉眼之間,那原本的微微隆起又變回了平坦的樣子。
羅煞惶恐地轉眸,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那樣哀傷的表情。確切地,羅煞聞到了空氣中那一絲揮之不去的洶湧著的暗紅色的血腥氣味,連濃重的草藥氣也遮掩不住。
手指僵硬地蜷縮起來:它沒有了!不在她的身體裡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羅煞幾乎是一個翻身直挺挺地坐起來。眾人著了慌,手忙腳亂地來按住羅煞,只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羅煞現在緊閉著眼,她彷彿看見一個小男孩兒跌跌撞撞地朝自己跑來,黑黑亮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還有眼睛中的淚水,好象在問:“媽媽,為什麼不要我?”
羅煞只覺得心裡揪得發疼,自己心底裡竟是想讓這個孩子出世麼?手掌下意識地捂住小腹,心亂如麻,可是她忘不了蕭徹對她所做的一切。
她不能,不能忘記蕭徹借她的手殺了天闌帝,利用她當上了皇帝;不能忘記她付出了自己的真愛,到頭來就讓自己成為了他人的替代品;不能忘記在冊封當日遭嫁禍幽禁……
她更忘不了自己的母親鳳帝是如何死的。當年的天闌帝,深深愛著鳳曜女皇,不惜囚禁了她,為她鑄鳳棲宮,妄想將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奈何女皇產後失血過多,毫無求生之念,寧願死也不願面對天闌帝。女皇死後,天闌帝嫉恨女皇與帝君,遂將他們的孩子交由宰相,命其將這孩子養大,並讓她永世活在痛苦之中。
羅煞便是生活在這種痛苦裡。
若是沒有天闌帝的執念,或許鳳帝就不會被囚禁在天闌,或許楚憐語就不會下那一劑紅花,或許鳳帝就不會失血過多而死。
羅煞恨!恨天闌帝、恨蕭徹、恨整個天闌皇朝。羅煞恨不得讓他們永墮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這樣才能祭奠自己親人的英靈。
她要報仇!她要每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都後悔曾經的選擇!天不遂人意,那就只好逆天了。
在人人都熟睡的暗夜,羅煞已習慣醒著。
掙扎著從床榻上起身,摸索著點燃燭臺上的蠟燭。幽明的燭光映亮了屏風前的織機和半幅未曾織完的錦緞。
她揚手,數十條絲線飛出,色彩斑斕,在黯淡燭光下,映出七色虹彩。
她一手遙遙提花,一手臨機織作。機杼的聲音,在暗夜裡,唧唧復唧唧。
屏風上,映出她宛若泥塑木雕般的身影,只有雙手在空中不斷舞動,尚有幾分活人的靈動。
一對鴛鴦的身影在錦面上漸漸成形,一隻引頸擊水,另一隻伸出桔紅色的嘴精心地為自己的伴侶梳理著華麗的羽毛。
乾澀的眼睛盯著錦面,鴛鴦的樣子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漸漸幻化成一對臨波照影的男女。
……
記憶的泡影,猶若水底的魚兒般浮了上來。
那一日,蕭徹踏波而來,驚散了池中的鴛鴦,換來她滿目的嗔意。他從背後攬住她的腰肢,低頭俯在她耳畔,壓低聲音道:“驚散那一對鴛鴦,是我的不是。我賠你一對如何?”
她回首望去,看到他黑而清的眼眸,如上好的寶石,寶光流轉。她被他看得臉毫無預兆燙了起來,一把推開他,伸手道:“那你賠我。”
他似笑非笑看著她,眸中光芒仿若斂盡了世間芳華。“我們不就是嗎?”他低低說道,“願娶卿,作鴛鴦。”
“梧桐相持老,鴛鴦會雙死。如果我死了,你也會隨我去嗎?”她追著塘中那對鴛鴦,笑吟吟地問道。
他亦步亦趨地追著她,正色道:“如果我們兩個有一個人要先離去,那一定是我。有我在,你就不會先死。”
那時候,她望著身畔男子修長挺拔的身影,忽然覺得,即使有再大的風雨,但只要有身畔這個男子在,就一定不會吹到她身上。
可誰能料到,給她帶來風雨肆虐的,不是別人,卻是他。
那些她以為,美好的曾經,原來只不過是懸在空中的海市蜃樓,只一個搖晃間,便傾塌得灰飛煙滅。
……
窗外一聲厲響,梧桐樹上的夜梟沖天而起。這聲音猶若尖針,刺破了記憶的泡影。
屋內燭火忽然劇烈搖曳,飄忽不定,幾欲熄滅。
羅煞有所感應般駭然回首。
房門開合間,已經有兩個人站在了燭火的陰影裡。這是兩個戎裝軍士。他們穿著黑色的束身甲,外罩暗紅色的大氅,腰間佩著長刀。從門縫裡瀉進來的風蕩起他們的黑衣,張揚的影子映在屏風上,猶若群魔亂舞。
羅煞從服飾上很快認出他們是誰的人,她撫了撫額前的亂髮,冷冷一笑道:“他派你們來做什麼?”
森冷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圈,兩人並不說話,其中一人跨前兩步,從懷裡掏出來一張紙扔在她腳下。
羅煞一眼便認出,這樣的紙張是張貼在城門口昭告天下的御詔,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窗外風聲大作,嗚咽的風聲,好似無數冤魂哭號。屋內卻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不聞。煙雲他們早就已經不知道被打發到哪裡去了。
羅煞拿起御詔,先看了下右下角的硃紅之印,確認是真的無誤,這才去看上面的內容。視線掠過一個個熟悉的封號,她的身軀忽然抖得像寒風裡最後一片落葉。
好似有一把重錘猛然擊在她胸口上,猝然的疼痛讓人喘不過氣來,緊接著又好似有一把尖刀,從骨頭裡面開始,慢慢地、一點一點地,從裡往外將她整個人切開、撕裂。
羅煞忽然拼了命般去撕那張御詔,一邊瘋狂撕扯著,一邊嘶聲說道:“假的,都是假的。別以為我不認識皇上的印章,這是假的!”
“你明明知道是真的!”說話的軍士冷冷說道,森冷的目光中暗含著一絲同情:“來時皇上讓我告訴你,他從未喜歡過你,他心中早已另有其人,這一世他對不住你,倘若有來世,他自會回報你。”
羅煞停止了撕扯,抬起慘白的臉望著軍士。
死寂的屋內忽然響起了笑聲,磔磔的聲音好似夜梟的鳴叫。
過了好久,羅煞才發現聲音是從她嘴裡發出來的。
多可笑啊!原來她的痴,她的戀,她飛蛾撲火般去求的,從來只不過是利用。那些她以為的美好,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微塵,輕輕一抹便了無痕跡。
來世回報她!?她只覺得渾身血液逆流,憤怒好似潮水開閘般湧出。
“去他孃的來世,你告訴他,我這輩子就要他血債血償!”羅煞嘶聲喊道,從未想到,穿越過來之後的第一次罵人,竟然罵得是他!
“恐怕這輩子,你沒有機會了!”軍士同情的目光中迸發出殺意:“黃泉路上那麼多人陪著你,一定很熱鬧,皇后娘娘,一路好走啊!”
原來,他真想要她死!
真是一出和話本子裡那些俗的不能再俗的戲差不多,痴情的女子遭遇美男計,被情郎利用完畢,就像丟棄被用過的抹布般將她扔掉了。甚至於,他都不屑於親自動手。
羅煞掙扎著走到織機前,胸口的悶痛讓她動作有些滯澀。
她將織機上的錦緞取了下來,雙手託著走到軍士面前。
“這是我答應給他的,回去對他說,他雖負了我,我卻死也不會欠他任何東西。再告訴他,來世,我不要和他有任何牽扯!”羅煞輕輕地幽幽地說道,沒有任何的愛恨,就像在敘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可兩名久經沙場的軍士卻忍不住聽得心裡發酸。
羅煞說完,便默默轉身,緩步向桌邊踱去。裙袂拖曳在地上,帶著悽美的華貴。
兩個軍士在屋內灑滿了燈油,然後扔出了火摺子。大火燒起來前,兩個軍士身形敏捷地退了出去。
羅煞腳下一踉蹌,摔倒在地上,頭擦破了,鮮血染紅了她的臉,看上去慘不忍睹。她眼睜睜看著火焰象毒蛇的舌一樣一點點漫延開來,很快燒到了她的衣衫,燒到了她的身子……
這宛若地獄烈火般的焚燒,這深入到靈魂深處的疼痛,痛的卻是另一種痛,她忍不住嘶吼出聲:“啊——”
煙霧漫了過來,早已經流不出眼淚的雙目竟被薰出了淚,滴落在光滑的地面上,竟然是殷紅的顏色。
她依然努力地睜著眼睛,可是她什麼都看不見,眼前除了血紅一片,依然是血紅一片。
整個世界都在燃燒!
耳邊只有一片空白,好像聲音都被抽走了,可偏有一道聲音穿過烈火傳了進來:“皇后畏罪自*焚……”
是狠辣的,無情的,也是涼薄的。羅煞突然放聲大笑,此時她只會笑,不會哭,無人知道,眼角那顆嫣紅的淚痣,便是一滴風乾的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