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一零四章 失寵幽禁

第一零四章 失寵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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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 失寵幽禁

半晌,蕭徹才轉身扶起羅煞,目光閃爍不定,盯著羅煞良久,終是重重的吐了口氣,道:“受到驚嚇了?”

“皇上……您的……母后……”控制不住的眼眶一熱,淚水就此湧出,蕭徹立刻伸手接住羅煞落下的幾滴淚,另一手則輕輕為她拭去淚痕。

“可見到有可疑之人出入此處?”蕭徹低聲問,卻夾雜著幾分沉鬱,猜不出喜怒。

羅煞立刻搖頭:“我一推開門,就見娘娘已被吊在房梁之上。”

蕭徹輕輕握著她的手,良久都未再言語。只是透過他輕握她的手傳遞過來的溫暖,撫平了羅煞被驚嚇的心。

而正蹲在地上驗屍的仵座,突然大喊一聲:“娘娘是他殺,頸上的淤痕蔓延了一圈,如此清晰,定是凶手從她身後用白菱先將其勒死,再吊上房梁。”

蕭徹猛然將目光盯向羅煞,隱帶森然,道:“你為什麼在這?”

“我……我來給娘娘……送飯。”羅煞心中不安逐漸擴大,聲音中不覺有幾分顫抖,卻極力控制著。

“皇上,娘娘手中握著這個。”仵座怪叫一聲,由她手中取下一塊玉佩遞於蕭徹。

蕭徹接過一看,臉色即變,隨後將玉佩緊緊捏在手心,轉向羅煞,冷冷道:“朕的好皇后!”

那個“好”字咬得格外冷厲,揹著光的臉忽明忽暗,羅煞已經隱約感覺得出,即將有一場大變。

“一個時辰前,你在哪兒?在做什麼!”蕭徹淡漠平靜地問道。

“在來長春宮的路上!”羅煞似乎也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格外凝重地回答。

“誰能證明?”蕭徹步步緊逼。

羅煞聲音啞然一緊,道:“沒有!”

很僵硬的兩個字,似乎已經將事情往最壞的一方帶領,羅煞只覺蕭徹的手一緊,有汗水滲出,傳至她的手心。

“這個玉佩可是你的。”蕭徹將緊握在手中的玉佩攤在手心讓羅煞可以看仔細,上面清楚的刻了一個鏤空的鳳凰。

羅煞淡掃一眼玉佩,再望望蕭徹,最後凝視被攤放在地的楚皇后,探手入懷,自己的玉佩還在。脣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現在終於都知道了。所謂的真相,她全部都知道了。

“來人,將這個弒殺我母后的逆賊給朕拿下,暫時幽居坤寧宮,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視。”

羅煞被侍衛束縛住雙手,冷眼看著站在不遠處的蕭徹——原來她羅煞其實從頭到尾就是一個工具,他蕭徹取得皇位的工具。

在羅煞被送出長春宮的時候,隱隱聽見蕭徹在叫一個人的名字:“梓墨……”

她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他所一心牽掛的人,從來都不是她,還枉負她不他動心動情,呵~原來如此……

罷了!在羅煞心裡,最恨的就是成為別人的影子。她別過頭,強忍著眼中淚水,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在皇后的位置上待的時間還沒有幾個時辰,就變成了冷宮廢后,羅煞不禁感慨,世事變遷當真是變幻莫測啊。

羅煞的失寵,就是這樣一夜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全盤顛覆了。修建一新的坤寧宮,雅緻精巧的坤寧宮,象徵著榮寵高貴的坤寧宮,亦在一夜之間成了一座冰冷的囚籠。

羅煞的淚,在那一夜流了個暢快。依然料峭的夜裡,被褥皆被羅煞的淚染作了潮溼的冰涼。月光沉默自窗格間篩下,是一汪蒼白的死水。這樣醒著,自無盡的黑暗凝望到東方露出微白,毫無倦意。

心,從劇烈的痛與滾熱,隨著炭盆裡徹夜燃盡的銀炭蓄成了一灘冷寂的死灰。那樣深刻的恥辱和哀痛,把一顆本就不完整的心生生碎成了絲縷。

羅煞醒悟一切不過是個圈套,而醒悟之中,是更深切的悲辱——他給我的一切情意與榮寵,不過因為是個相似的影子啊!

梓墨!他心中的她,不過是代替而已。

長久的睜眼和哭泣之後,眼睛乾涸得刺痛。良久的寂靜之後,終於有人推門而入,是煙雲。她輕聲道:“娘娘。”

羅煞只是怔怔坐著。坤寧宮中的人皆隨著羅煞被禁閉了起來。合宮的驚惶不安,亦不敢來打擾羅煞。

煙雲行了一禮,緩緩道:“娘娘千萬保重自身,別傷心壞了身子。”

羅煞已無淚,殿中陰暗,她的神情在逆光中顯得焦灼。她抬頭,第一次持久而玩味地看著煙雲,喉嚨有沙啞的疼痛,忽而冷笑起來:“煙雲,從前我問你為何無故對我這樣忠心,你只說是緣分使然,如今——可以告知我了吧。”

煙雲咬一咬脣,平靜跪在她面前,只是沉默以對。

羅煞的脣角緩緩展開,這樣悲寂而怨憤的心境,笑容想必也是可怖的:“是因為我像凌梓墨是不是?”

煙雲緩緩點頭,又搖頭,道:“娘娘與凌姑娘並不相像,那日祈雪節娘娘見過的。”

羅煞質疑地輕笑,全然不信,道:“是麼?”喃喃自語道:“直到如今我才明白,我真是蠢。”

煙雲輕輕道:“不,娘娘不明白,三份的相似,五分的性情,足以讓皇上情動了。”

羅煞愴然微笑,自嘲道:“三分容貌?五分性情?也足以讓你為我效忠——不,你真正忠心的是凌梓墨吧,難怪你對她的事那樣得清楚。”

煙雲恭謹跪著,懇切道:“奴婢並未與凌姑娘深接觸,只是見過一兩次。”煙雲平靜看著羅煞,眸中清亮如水:“煙雲效忠的是娘娘。”

羅煞望著她,難以按捺下心中的好奇和不甘:“凌梓墨,那是怎樣一個人?”

煙雲微微一笑,眼圈卻紅了:“人是極好的,說不出來的柔婉。”

羅煞低婉了心性,道:“她……想必是很好很好的吧。”

煙雲輕輕道:“若娘娘是帶刺薔薇,凌姑娘則是水中百合,只可惜了宮中塵土泥濘,百合是開不好的。”

煙雲說得坦誠直白,羅煞頗為觸動。

羅煞側首看她,悽然道:“帶刺薔薇?即便是帶刺,怎敵得了這恁多的明槍暗箭。圈套之中百口莫辯,如今的我已然失寵,這次不比往日,恐怕難以翻身,再對我效忠也是枉然。”

煙雲鄭重叩首,道:“此次之事頗有蹊蹺,的確是咱們中了別人的算計。”煙雲頓一頓,道:“昨日娘娘剛被送回來,聽聞皇上已經下令封鎖訊息。”

羅煞聞言一震,心下更是難過:“不過是被算計的一顆棋子。”

羅煞握住煙雲的手,歉然道:“我不該疑你的忠心,你是為著我的。皇上卻——”她沒有接下去,只是冷笑不已:“皇上費好大的心思!”

煙雲睫毛一跳,沉吟片刻,道:“娘娘何以見得?”

“若非他有意,誰又能仿造出只有我才有的鳳佩,又何來如此湊巧?”心下顫顫,蕭徹的手段她並非是不曉得的。

羅煞冷笑之餘又有些心悸,她何曾想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狡兔死,走狗烹啊!可不是如此麼?

煙雲蹙眉:“今日之事眼下確實無法轉圜,娘娘只能靜待時機。”

“時機?”羅煞環顧修繕後精緻的坤寧宮,此時此刻,它和一座真正的冷宮有什麼區別?當日蕭徹濃情蜜語仍在,自是情意深重。今日的禁閉怎能同日而語。罷了,罷了!

日子過得死寂,曾經坤寧宮一切的優渥待遇盡數被取消了。外頭的人更不曉得在怎樣看羅煞的笑話,冊封當日既被貶黜,羅煞也算是頭一個了吧。還是堂堂的天闌皇后呢。

蕭徹只讓內務府給羅煞貴人的待遇,內務府的人自然見風使舵百般苛刻,送來的飯食粗礪,大半也是腐爛生冷的。坤寧宮中一些粗使的小內監小宮女自然怨聲載道,抱怨不迭。幸而煙雲和樺溪他們還彈壓得住,眾人也是盡力忍耐。

羅煞心中縱然悲痛,卻也不願意再以淚洗面。然而百般自持,那痛心與怨忿硬生生被壓迫在心中,哽如巨石,漸漸也遠離了茶飯。

“都是我害了你們。”羅煞聲音已經出現了嘶啞,再無平日的清朗。

煙雲一開口,樺溪跪了下來,“娘娘,樺溪的命是您救得,樺溪這輩子都跟著娘娘,無論娘娘讓樺溪做什麼,樺溪都會去做。”

“娘娘,竹諾是主子派來的,可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竹諾已經將娘娘視作主子。”竹諾跪在樺溪旁邊語氣堅定。

“跟了娘娘,奴婢不悔。”最後一個跪在地上的是茯苓,其實羅煞對這個丫頭是沒什麼念想的,自己成為昭蒂公主之後她才侍奉在自己身邊,只是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陪伴在自己身邊。

煙雲握住羅煞的手,眼神中盡是溫柔,“娘娘,煙雲跟了您這麼久,知道您的性子,即便心狠手辣但也是對敵人,對自己人是斷然不會做出傷害的事,何況是皇上的母后呢?”

“煙雲,我不是個好人。天闌帝是我殺的,我幫蕭徹承擔了弒君的罪名。”羅煞回握住煙雲的手,一字一句地說。

春寒中大雪未曾有停過,坤寧宮地處偏僻,又多陰寒潮溼之氣,取暖用的炭火早就被內務府斷了,無可供取暖之物,被褥幾乎潮得能擠出水來,雖然多穿了幾層衣物,不消幾日,原本嬌嫩的手足就長滿了累垂的凍瘡,顆顆紫如葡萄,鮮紅欲滴,不時迸裂血口,泛出鮮紅的縷縷血絲。

煙雲與茯苓焦急不已,也顧不得忌諱,夜夜和羅煞擠了一處睡,互相取暖。羅煞才發現,她們的手足也俱已開裂破損了。

羅煞再耐不住,心疼之餘不由三人抱頭垂淚。

羅煞含淚道:“昔年你們也不曾受過這樣的苦楚,如今反要和我一同遭這樣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