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獵黑之王 神通俏王妃 纏情誘愛 火鳳 御妖紀 夢醒大清 賭妃有約,王爺再來一把 幽骨鬼事 重生之渣受歸來 國之大賊
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那日,老皇帝下了旨,將喬適收作義子,並且封了號,沒想到自己竟比彥禹昂還要早混到名號,可這皇子之名,看起來卻是那麼可笑。
這日,萬里晴空,長長的隊伍浩蕩地在平原前進著,遠看就像一條蜿蜒前行的蛇,喬適沒想到炎國皇帝會派這麼多人護送他過去,對待一個用來交換人質的無名小卒,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步兵兩千,騎兵壹千,而距離他最近的,身上竟是穿著白色鎧甲。兩國交戰多時,就算再不注意的人也會知道,在炎□隊裡,能穿上白色鎧甲,代表的就是最高的榮譽。
這些精銳騎兵一般只有在戰況最危急的時間才會現身戰場,就連兩國交鋒的幾個月以來,他也只是遇到過一兩次。
而如今竟然被炎國皇帝派來,護送他這麼一個質子?的確詭異得過分,怕鄴軍偷襲嗎?可六皇子還在他們手上,要是說這六皇子並不得寵也罷了,但他可是老皇帝最疼愛的兒子,怎麼算也不可能犧牲他來促發這場激戰。
再說,這場戰爭中從頭到尾鄴國都處於劣勢,對戰了這些日子,鄴國依然能站得住腳已經是奇蹟,當然,也可以理解為,炎國皇帝並不清楚他們的狀況,但聰睿如他,又豈會不瞭解箇中情況?
尚宇說過,要派人到炎□營中救回彥禹昂,但最後還是沒有行動。救出了以後又如何?仗還是要打,人還是要死,若再這麼下去,鄴國必達蒼穹之末,如此一來,只是自取滅亡。
到頭來,救了還不如不救,而且炎國的要求並不苛刻,可以說是簡單得讓人驚訝,鄴國可以用最簡單的途徑得到安定,這是再好不過的,如今只能相信炎國皇帝信守諾言了。
儘管現在看來,得到的和平就像炎國國君的施捨,但老皇帝從來不在乎什麼面子問題,百姓能安定才是他最在意的。
誰都明白,老皇帝已經沒有了取勝的決心,並不是他長他人志氣,而是鄴國建國以來一直與鄰國互不相犯,過去一百多年裡從沒起兵戰鬥過。
儘管鄴國的軍事訓練上一直沒有掉以輕心,但再好的兵也需要考慮國情才能與敵人對碰,在這點上面,鄴國不得不承認自己不及炎國強大。
鄴國與炎國之間相隔了溱國與湛國,但現在這兩國都已是炎國所有,短短三年間,年紀輕輕的炎國皇帝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能力與炎國對立,他們才是天下的霸主。
喬適從來沒有想過會有接觸到炎國的機會,在這之前,鄴國上下根本無意去了解炎國的一切,直到炎軍第一次對他們起兵,鄴國百姓終於也開始擔憂起來。
從老皇帝第一天任命尚宇為此戰主帥開始,尚宇的神態就有些奇怪,可還是不容易察覺出來,六皇子彥禹昂知道了出戰一事,立刻向老皇帝請求隨軍,但老皇帝又怎會答應?彥禹昂用盡了辦法,在一個月以後,老皇帝才勉為其難地讓他出徵。
彥禹昂要離開,當然少不了帶上喬適,到了軍營見了尚宇,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尚將軍,居然也出現了鮮見的神情,是意外,是擔憂,還有,怒意。
喬適沒有想過尚宇第一次對他發怒,竟會是因為這麼一件事,還立刻備馬讓他立刻回去,但是最後礙於彥禹昂的緣故,還是沒走成。
不知道什麼緣故,每次當自己看著戰場上互相廝殺的千軍萬馬,看著被鮮血染紅的刀鋒,看著激戰中士兵們的神情,看著那飛揚的塵土,心裡總是有著狂囂的悸動,他喜歡這種命懸一線的感覺。
初次跟隨彥禹昂,在尚宇身後駕馬觀戰,這是用xing命換取的榮耀,所有人臉上都是凝重的,唯獨只有他……在笑。
那微微上揚的弧度並不明顯,但還是讓尚宇發現了。在當天夜裡,尚宇於彥禹昂等人部署戰略時,喬適無意間說出的一句話,解決了讓他們苦惱許久的敵陣,當時,除了尚宇以外,其他人都笑了。
“這不是最好的部署。”尚宇沉沉地說道,眾人聽了以後,漸漸靜了下來,他接著道。
“你有沒有想過從西南方進軍,到底要犧牲多少人?這的確是敵陣唯一的缺口,但炎軍就是看準了這一點,縱使這是唯一可能擊退炎軍的位置,但他同讓有能力讓鄴軍全軍覆沒!”
所有人都驚訝了,尚宇竟然對喬適動怒?喬適是他最重視的人這一點不說,喬適並不是軍營中的人,就算提出的建議不大理想,也無需這麼認真對待吧?
“炎軍只是在賭我們的膽量,他量定我們不敢,我們又何不來個出其不意?戰場上從來沒有‘最好’的部署,能有成效就已經代表了一切,你想要保住所有人,這根本不可能。”
“喬適!”尚宇低吼了一聲,在場的人不禁背脊一挺。
“小人在。”依然是不卑不亢的眼神,尚宇看了攆緊了拳,抿嘴不語。
自那以後,尚宇嚴禁他接觸關於軍中的一切事物,下令全軍對他嚴加看管,命令雖不多,但足以讓喬適的生活乏味至極。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從前那不思進取,每日只管捉弄他人取樂的他,尚宇是樂的看見的,但好歹如今自己有點出息了,他怎麼卻不高興了呢?
如果不瞭解尚宇的人,也許會以為他害怕喬適搶了他的功,又或者害怕喬適會奪取他的名。但在喬適眼力卻完全不會想到這個份上,他只知道尚宇最近的反應,很是奇怪。
在找不到原因的情況下,想要找回原先的自由,只有在尚宇面前繼續像從前一般胡鬧,尚宇,不需要睿智的喬適,這是他最強烈的感覺。
鋒芒畢露確實不是好事,這些年來若不是彥禹昂的緣故,尚宇被人在背後參的本已經夠他們死上好幾次了。
當初如果不是彥禹昂致意把他們留下,也許他們此刻已是兩個浪跡天涯的無名之士,這幾年來富庶的生活都是彥禹昂所給的,他對他們有恩,在國難當前的時候又怎能置之不理?
但最萬萬想不到的是,這些年來炎國大舉進攻,將鄰國一一佔據,最後竟把矛頭指向鄴國,原以為不會有機會接觸的兩國,最後成了對戰的局面。
尚宇不想與炎國接觸,偏偏世事難料,連國對戰,老皇帝竟然任命他為主帥,所以可以解釋為何尚宇從那時開始,臉上總像懷有什麼心事一樣,能讓尚宇抗拒到這種地步,炎國國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但按照尚宇的話,最值得思考的不是他跟趙仲衍的關係,而是自己。也許他失去記憶,就是跟炎王趙仲衍有關。
從鄴國到炎國,最快的時間也需要花上兩個月,而彥禹昂只是被擄幾天的時間,絕不可能已經到了炎國。
負責看守彥禹昂的炎軍,大概在等喬適進入了炎國過境以後,就會將他折返送回鄴國。堂堂炎國也不必擔心鄴軍會耍什麼花招,況且現在沒有人會再多生事端,只求他們待彥禹昂禮貌一些。
隊伍走了大半天,終於有了休息的時間,喬適在馬車中顯得分外休閒。當然了,他從頭到尾都不需要自己動腳,坐在馬車裡看看風景就過了大半天。
喬適伸手在馬車窗沿上,俯身趴到窗邊,撥開簾布看著車外,看了看四周,原來已經到了竹葉林,也就是在從前的溱國國境內了,不遠處的騎兵下了馬,跟同伴一起坐在一旁。
“六子,你是哪裡人啊?你那兒的方言還真難懂!”
“我?就這兒!”那個被喊作六字的男子笑了笑,這時候說的話音,基本跟其他人無異。
“這兒?這兒從前是溱國,你是溱國人?”男子似乎很驚訝,自己的同伴竟然是別國的人。
“是啊,怎嘛?現在溱國也沒了,咱也算是同一國的哈!”
“不錯嘛六子,一個溱國的竟然還混成白鎧了!”
炎國計程車兵一般把身穿白色鎧甲的精銳連稱作‘白鎧’,就算是炎國的人也很難能進身精銳連中,可這看起來不過二十左右,非炎國子民的六子竟然做到了,難怪身邊的人都驚訝萬分。
“將軍說,有能力的人就該提拔,管他哪國的,這話可中聽。可將軍這話怎麼說還不是倚著皇上的話兒邊啊,我說吧,你們炎國的…啊!不,是我們皇上啊,撇開好戰這個缺點,就是一個好皇帝!”
“切,好戰已經是最壞的缺點啦!”喬適一邊偷聽,一邊在暗暗嘀咕,幸好沒有人聽見他的話。
“唉,你不知道,就是因為易將軍死了,所以皇上才……”這話沒說下去,就給身邊的人拍住了,那人穿的只是普通步兵的鎧甲。
“瞧你這話說的,皇上是為情所困麼?要其他人聽了還以為皇上是因為易將軍死了,所以振作不起來,然後終日以戰移情啊!”
男子的話一說完,自己還一臉正氣,但其他人早已笑得臉色發紅了,他還十分不解。
“白痴,你這麼說真是越抹越黑!連我都覺得你們皇上就是喜歡那什麼易將軍的,唉……還好你不是白鎧的,不然就丟死人了……”喬適再次嘀咕,聲音完全只有自己聽得見。
“說起這個,你看過鄴國那小子的模樣麼?”
“沒看過,咋了?”
“他們說,皇上之所以要他來交換鄴國六皇子,是因為他長的像易將軍!”男子一臉yin深地說著,其他人一聽,全都十分感興趣地插嘴了。
“真的假的?其實易將軍長什麼模樣?我是沒見過,你們見過?宮裡頭的奴才見得可不少,都說易將軍那叫一個……唉,那話怎講?忘記了!”
男子這麼一說,有人萬分雀躍地湊臉過來說道。
“哎!易將軍嘛!我見過啊!那次跟尚將軍進宮我就看見了,那時候他沒穿將軍服也沒穿官服,我還沒見過有誰在宮裡還穿得那麼隨意的,可見皇上多寵他!”
瞧他這表情,就像皇上寵的就是他本人一般,鼻子都甩天上去了。
其實,在喬適死後,趙仲衍已將易將軍即為喬適一訊息公告天下,那時炎國上下震驚的程度非同一般,誰都沒有想過把這兩人聯想到一塊。
一個是名滿天下,受萬人敬重的大將軍,而另外一個?同樣名滿天下,只不過是禍害之名,誰不知道易將軍跟喬適是炎國的兩大極致?
可事實往往就是那麼出人意表,話是皇上說的,應該假不了,可叫習慣了的‘易將軍’,卻依然改不了口。
“你倒是說說他什麼長成啥樣啊?”
男子一愣,良久沒說話。
“小子,你耍咱啊?”
愣住的男子一回神,瞅了身旁的人一眼,似乎在說他不知所謂,接道。
“哪敢耍?我當時就剛剛那幅模樣!”
“難不成醜得都呆住了?”喬適猜想著,表情不禁扭曲起來。
眾人又頓了頓,有人呢喃道。
“不都說喬……唉,他長得跟妖孽似的麼?估計不會是假得的吧?”
“你說吶,皇上這麼寵他,還能長什麼樣子?說實話,那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不過聽說咱們皇上俊的很,這就不知道了,我還沒機會看見皇上呢,可易將軍那真是……”
男子又停住了,其他人急躁地猛推他的肩膀。
“易將軍真是……唉,我又沒讀多少書,不知道怎麼說,總之就是……”
“驚為天人?!”
“喲,這個詞中用哈。”
“記得那次說書先生是這麼說來著!易將軍可是咱炎國的傳奇了!”
“可惜了,這麼好的人就這麼……”
“那是,我說吧,見了他以後,回家看屋裡頭那個,實在不能看,同樣是人,怎麼皇上命就那麼好?”男子一臉苦思。
“得了吧你!還得瑟,見過易將軍了不起啦?”
“再好還能好過女人啊?皇帝后宮佳麗多不勝數,豈會為了一個男子變成這樣?”
喬適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忽然這麼憤慨,說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眾人這才發現了把腦袋探出窗外的他。
看著所有目光聚集到自己身上,喬適慢慢壓下突如其來的怒意,扯了個不算大的笑容,還禮貌地朝他們招了招手。
眾人除了眼神,其他部位全都沒有了動作,就像被封住了囧道,連眼睛也忘了眨。良久才甩了甩頭,蹭了蹭旁邊的同伴,然後搖著頭轉身離去,就像從頭到尾沒有見過喬適一般,嘴裡直呢喃……
“真不是鬧著玩的……”
“長得像也這種程度?那易將軍到底能長成什麼模樣?媽的……”
“呀,不知道他會不會比易將軍還好看?”
“嘿,你不是說見過易將軍的嘛?”
“都多少年了?那時遠遠地看了幾眼,走近了也不敢抬頭,怎麼記得住?就知道當時有點愣了。”
儘管他們只是竊竊私語,但喬適還是聽見了,說不出什麼感覺,他們嘴裡左一句易將軍,右一句易將軍,聽在他耳朵裡雖然覺得刺耳,但排斥之中似乎帶著點別的情愫。
炎國皇帝趙仲衍就是因為那什麼易將軍,所以才要用他交換彥禹昂?至今為止,趙仲衍到底是怎麼知道他這號人物的,依然想不出答案。
誰都會認為那日的神祕人一定是擄錯了人,可尚宇卻從來沒有疑惑過,當然了,連他都清楚,那根本就不是擄錯。按他的猜測看來,這是在趙仲衍計劃之中的事。
按照他們的能耐,擄一個無名小卒回去簡直比吃飯還簡單。只是,趙仲衍並沒有這個打算。擄走一個喬適和氣簡單,可如果擄的是鄴國六皇子,話就不一樣了。
派人潛入敵軍陣營擄走敵國皇子,用對方的東西討價還價,在提出簽署和約的同時說出自己的條件。這麼一來一回,炎國倒是省下不少功夫,仗自然也無需繼續打下去,佔了便宜還裝出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這趙仲衍的心機確實不可窺視。
光是從鄴國到達炎國也花去了一個多月,也許是因為他們並沒有趕日程。這短日子以來,喬適出乎意料地和炎軍相處得極好,最初他們還會有所顧忌,無論喬適怎麼搭訕也沒有人迴應,過了沒幾天,開始有人有意無意地答話,這人一有迴應,喬適就樂顛了。
大概像他這種人就註定是相識滿天下的主兒,沒有幾天就跟周遭計程車兵混個爛熟,他們似乎也對這個長的絕美,但xing格不修邊幅的少年喜歡得很,雖然非自國人,但也放下了不少提防之心。
天下間總有太多的意想不到,喬適意想不到自己到了炎國,竟然是受著如此上賓的對待。意想不到某些宮裡的奴才見了他,竟然會臉色發白。
意想不到他竟總會在有意無意間聽見喬適這兩個字,可話語間卻不像是在說著他。意想不到,那個炎國的皇帝趙仲衍,竟然是那時被他傷了的炎國副將。
當然,最意想不到的是,堂堂一國之君,此刻竟然會親自過來‘探訪’自己。那個尚宇最不願說起的趙仲衍,原來是他。
御花園的夜是冰涼的,涼亭後就是魚池,那是專為帝王觀賞而造的湖,月光倒映在水面上,冷風輕輕吹拂而過,泛起淺淺的漣漪。涼亭中欄杆邊上倚坐著一個人,有著絕色的容貌,卻並非後宮中人,他是喬適。
喬適原本看著水中的月光就入了神,趙仲衍到來時,心裡雖然驚訝,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只看了趙仲衍一眼,隨後就又收回視線,盯著水面。
就連最普通的君臣之禮也沒有行,跟在趙仲衍身後的太監看了,正打算責備喬適如此無禮,剛上前一步就被趙仲衍罷手阻止了,那低沉磁xing的嗓音輕聲響起,吩咐了身後的人退下,而後趙仲衍便走近了喬適。
他似乎也沒有打算開口說話,站在喬適身邊,隨著喬適的視線,一同望向了水面。又一陣清風吹過,喬適不禁眯起了雙眼,嘴角卻掛著淺淺的笑。
“冷嗎?”趙仲衍突然問道,視線卻不在喬適身上,如非此刻只有兩人獨處,喬適一定能不會認為他是在跟自己說話。
“有勞殿下親自探望,喬適受寵若驚。”聲音懶懶地響起,那淡定的神情自然與話語毫不契合,趙仲衍自然也沒有說出客套的話,霎時間,剛起的話頭又停下了。
半晌,喬適才又開口道。
“怎樣?看著這個湖,覺得寂寞嗎?君臨天下……換來的並不是快樂,可惜天下人都不明白。”沒有回答趙仲衍的話,喬適漸漸回過頭來,笑看著趙仲衍。
“的確。”趙仲衍回道。
“我喜歡看著水中月,有些孤寂,有些悲涼,也有些諷刺。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卻誰都知道那只是假象,就連伸出雙手去觸碰的囧囧也沒有,對吧……”喬適說著,剛剛抬起來的手,輕輕攆緊,然後垂下了。
“你這話……有什麼意義嗎?”趙仲衍接話,語氣中,根本不像是與陌生人對話。
“意義?講話還要管意義不意義,這樣不累麼?還是說……你的心裡總是惦量著,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所能得到的後果?就像是當□在林子裡對我說的那些話,就全都有意義?”喬適笑著詢問,但言語間卻依然滲出了火藥味。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奇怪,一想到趙仲衍那日對自己有所隱瞞,他就覺得怒氣闌珊。不過就是個敵國皇帝,置於這麼讓他費神麼?
“這麼說,你是在怪我對你隱瞞了身份?”
“怪?殿下,您這話未免說的過了些,在下只是小小一個質子,又豈敢如此大逆不道。”
“呵……聽你的口氣,倒像是在跟我賭氣。”
“你的記憶沒有丟,可我已經不記得從前的一切了,跟一個陌生人賭氣,不覺得很奇怪?”喬適這麼說著,似乎提醒了趙仲衍,讓他神色一暗。
“那□說要找的喬適,根本就是我,對不對?我雖失憶了,但你沒有,我倆相識,可你卻隻字不提。”清風拂面,垂落在額前的髮絲,遮住了喬適的眼眸。
“我就知道你會記得……誰會相信一個陌生男子與自己是舊相識?更何況,我還是敵國的人。”
“好吧,這解釋我接受。可他們都說,你接我回來,是因為我長得像那個易將軍,這話怎講?”在失去記憶的喬適看來,自己跟易將軍自然不會是同一個人,他始終介意自己是被冠以替身的身份到來。
“他們都說了些什麼?”趙仲衍並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
“說了些什麼?”喬適輕笑一聲,停頓了稍頃,方而接著說道。
“他們說的可多了,你該知道,奴才都最喜歡在主子背後說三道四,我是不知道易將軍在你心裡的分量,可我若是他,斷不會傻傻的守在你身邊,更別說為了你連命都丟了。”
喬適這麼說著,趙仲衍垂首望著眼前的護欄,對比起喬適方才的話,從前的畫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來他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就是他口中的那個人,趙仲衍苦笑,有些話……說不出口。
“只不過……感情這東西,外人卻是永遠無法懂的,我看來是不值得,可他這麼堅持,自然有他的意義。這付出嘛…只有願不願意,沒有值不值得。殿下,你愛他麼?”
喬適的聲音很輕,附和著輕風送進耳中,趙仲衍聽了,只緩緩地抒了口氣,再次看向喬適時,臉上卻輕鬆了些。
“愛…怎可能不愛……”趙仲衍答得理所當然,但語氣間卻透著無盡的哀愁。
“可是他已經死了!你既然愛他,為何又要把我找回來?你就這麼急著為他找替身?”與趙仲衍對話的感覺著實奇怪,就連情緒也總是莫名其妙地被牽動,剛才這話說得就像為自己抱不平,喬適咬了咬牙,有些懊惱。
“難道你就不懷疑?你的名字……是尚宇告訴你的吧,也許…你就是他們口中的易將軍。”
“尚宇他自然不會騙我。”喬適的眼神顯得格外堅定,看在趙仲衍眼裡,足以讓他感到懷疑尚宇是件多麼不應該的事。
“原來,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趙仲衍的話音很細,暗自呢喃著,喬適並未聽清他的話。
你想要的,不過是最簡單的信任。偏偏我卻不能給,那麼……如今的你,愛上別人了麼?
“那……他怎麼跟你說關於我的事?”
“他說……喬家百餘口人命,就是葬送在你的手中,未知這話是否言過其實?”
這是天下人都知曉的事實,他也不必否認,所以只好點頭。
“的確,喬家一門…是我下令處斬的。”
“為何卻唯獨留下我!”這一刻,那雙明亮的眼眸迸發出強烈的怒意,但趙仲衍似乎也早料到會有這個後果,顯得並未太過在意,只道。
“你跟尚宇,是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你在擔心什麼?”
“你以為朕要用你交換六皇子,就真的只為了讓你輕輕鬆鬆地當個質子麼?”趙仲衍一笑,似乎在取笑他的天真。
“當然不會,貨真價實且又得寵的皇子,自然比我這個小人物來的有分量,殿下您也不必處處把帝尊搬出來壓我,我安份點就是,畢竟,我可是很怕死的……”
不知道為何,每次跟趙仲衍對話前,心裡要說的話總像是要過濾千萬次才能說出口一般,像是在潛意識裡暗示著些什麼,卻連他自己也沒理清楚。
喬適忽然就這麼站了起來,趙仲衍意外地看著他之時,他卻側著臉笑著對趙仲衍說道。
“若我跳下去,你會不會救我?”此刻的喬適,嘴角的笑滲透著妖冶的氣息,那美麗狡黠的眼眸盡顯邪氣,哪裡還有半分在白天所見的天真爽朗?
聽了他的話,趙仲衍下意識地望了望眼前漆黑的湖面,他自然知道這湖挖得並不深,但沉思之際,身邊的卻人早已一躍而下。一時間,趙仲衍什麼也不想就隨著跳了下去。
這湖不深,卻也不算淺,像趙仲衍這般高度也只是勉強站得住腳,但這也只是邊緣的深度,再往中心一點,恐怕就不止了,兩人先後落入水中,冰冷的湖水浸透了衣衫,喬適浮出水面,見了趙仲衍的身影,倒也還笑得出來。
“我懂水xing,剛剛才說我怕死來著,莫道你還怕我會尋死了?”
趙仲衍聽了,只沉聲道。
“這種天,入夜了就起風,上岸罷!別染病了。”喬適就在趙仲衍跟前,他一伸手便已經抓到了喬適的手臂,握緊了就往岸邊去,水不深,手輕輕在水裡滑動淺遊便成。
喬適懂水xing,他從前便知道,況且湖深到哪,他大概也有個底。只道是方才那一瞬間,卻是什麼也忘了考慮,就連思緒都似乎是被冰涼的湖水所換回的,那時候才知道自己已經下了水。
這個時辰也差不多是禁軍□的時候,若讓禁軍或奴才見了,怕不出一日,宮裡必定又會傳得風風雨雨,要知道奴才們添油加醋的本領,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經百人之口傳誦過以後才告一段落的時間,定當比當事人親歷的更要精彩百倍,想及此處,趙仲衍竟難掩笑意,不禁取笑起自己的莫名其妙來。
“今晚月色真好…可從前每逢這種天氣,尚宇就特別費神,他總說我身體不好,卻好像忘了我也是個男人似的……也不知道他如今過的怎樣,我決定了要來炎國的那天,他就真的不管我了,我嘴巴雖是那般說著,可心裡也總是難受的……”
聽著喬適的話,趙仲衍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他知道這幾年若不是有尚宇,他絕不可能再有機會跟喬適重遇,但聽著喬適這麼說起他,自己心裡卻始終難受。
等腳下的淤泥漸漸踏實下來的時候,就直接改用走的了,水淺了,也不好遊。又再走了幾步,現在那湖水只漫過膝蓋而已,趙仲衍便又回頭看看身後的人。
他還握住喬適的手腕,可卻感覺彼此的距離……始終是那麼遠。也許從前的喬適,就是用這麼一種期待來等著他承認那份感情,只是如今那個位置,換成了自己罷了。
那人注視著上空的明月,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眸,就像被星月點亮了,月光照映在湖面灑下的粼光,隨著水波一閃一閃地映到喬適身上,那原本就天下無雙的容貌,此刻更是把‘絕豔’二字刻畫得淋漓盡致,趙仲衍不由得看得有些入了迷。
下一刻,喬適的視線忽然收了回來,望著正盯著自己看的人先是一愣,然後笑了。那孩子氣的笑容,看起來就像只小狐狸,他必定又在暗算著寫什麼,趙仲衍就是這麼想著的。不知怎的,像這種簡單的畫面,卻能讓自己有種幸福的錯覺。
兩人都停下了腳步,滲透了全身上下的冰涼似乎也被他們忽略得一乾二淨。
“怎麼?我比他長的好看是吧?可別這麼快愛上我哦!”喬適咯咯地笑著,就如同孩童般天真。
“他?”一時間,趙仲衍也想不起他說的是誰。
“你不是喜歡那個將軍麼?人家都說將軍的氣魄應該懾人一些,否則就不夠氣勢了,他們說易將軍跟我長得像恐怕也是以訛傳訛罷了吧?瞧我全身上下就沒一處像是做將軍的料。”
趙仲衍一笑,搖著頭正想告訴喬適,他從前那股懾人的勁,任誰看了都退避三舍,可這話還沒來得及開口,喬適卻搶先了一步。
“你說……把我找回來,不是單純做個質子的是吧?”
趙仲衍蹙眉,對於喬適忽然轉換的話題有些愕然,喬適向著趙仲衍走過去,慢慢地靠近他的身旁卻沒有停下,只是繼續走了兩三步,趙仲衍轉過身去看他,他卻只是背對著趙仲衍,聲音再次響起。
“讓我猜一下,尊貴的炎國陛下,。到底喜歡那一種型別呢?”聽他的語氣,彷彿就像是找尋到自己摯愛的玩具一般興奮。
忽然,喬適一下子轉過了身,眼神中蘊含的尖銳就像懸在弓上的箭,蓄勢待發,嘴裡吐出的話,一字一句都異常清晰。
“趙仲衍,該討的東西,我一定不會忘記。你若是後悔的話,現在還來得及。”雙眼帶著笑意,眼角像月牙般彎彎的,卻讓人感覺發寒。
——這是真心話,我不是開玩笑的。
喬適的話音一落下,趙仲衍的心‘咯噔’一下,沒想下一刻,喬適又已經忽然笑了起來。
儘管喬適已近褪去了剛才的表情,但現在想來,卻依然顯得詭異。沒有人能把自己的情緒控制得如此自如,除了……從前的喬適。
“怎樣?是這種嗎?我猜你會喜歡,看來不是啊……”
——趙仲衍,其實我…有這麼一種錯覺……
“我在想,或許我也…曾經愛過你?”喬適眯著眼,他笑著,卻刺痛了趙仲衍。
——不對,應該說是……比愛更強烈的感覺,恨?
“曾經…倘若曾經愛過,那如今呢?還有往後?你怎麼看?”趙仲衍說著,表情卻沒有一絲對答案的期待,似乎早就預料了喬適不會回答一樣。
“什麼怎麼看……跟你在一起,我就像被人掐著脖子一樣難受。”問題是,我似乎很期待這種感覺,你讓我……嗅到了自取滅亡的味道。
“那看來,我還是少些出現比較好。”趙仲衍這話自然也是玩笑,但聽的人卻別有意見了。
“我來了炎國大半個月,今日才看見炎王的廬山真面目,若不是聽見奴才說‘皇上駕到’,我還不知道炎國皇帝,竟是當日被我所傷的副將你呢。說不定在這之前你站在我身旁,我還樂得跟你稱兄道弟了……可事實是,你就是那個炎國皇帝趙仲衍,你卻騙了我。”
說來說去,還是繞到了這個份上,說不在乎,誰相信?趙仲衍這麼想著,心情似乎又歡暢了不少。
“騙你?當初相遇,我好像並沒有否認過什麼,更沒有承認過些什麼,不是嗎?”
趙仲衍的目光,就像等著獵物進入陷阱的獵手,喬適愣了愣,似乎在回想當日的情景,然後說道。
“我註定說不過你,還是說……你打從一開始就在計算我?”
趙仲衍但笑不語,喬適低頭抿嘴,眉頭輕蹙著,他不喜歡被計算的感覺。暗自沉思了片刻,隨後忽然上前,抓住趙仲衍的手臂,另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繼續摩挲到頸後,環住了他的脖子,嘴脣湊到他的耳邊說道。
“衣服溼了,會染風寒的,該怎麼辦?脫了吧?”
修長的手指直接從衣領潛入,與其說是囧囧服,不如說引誘倒更為貼切,手指在胸前騷擾這,臉還故意貼近趙仲衍的頸窩,說著些有的沒的,趙仲衍也無心去留意,只知道喬適的鼻息打在面板上,讓人心癢。
他的衣服沒有脫成,應該說,喬適根本沒打算替他動手,之後就竟轉移到他自己身上了。趙仲衍還沒回神,喬適卻已經把衣帶解kai,領口也被自己扯得露出了大半個肩頭,在月光照耀下,那細緻的肌膚顯得更加純白無瑕。
“比你那些嬪妃好嗎?要不要摸一下?”
喬適有些惡趣味地說著些煽情的話,趙仲衍還沒有任何動作,他便嗖的一聲把衣領拉好了,隨後便又恢復了原先那無害的表情,前一刻還貼得緊緊的兩人,下一刻就已經退了開來。
似乎看見趙仲衍稍微一愣的神態,讓喬適十分滿足,狡黠地笑了一下,剛轉身往前邁出一步,忽然就被趙仲衍蹭了回去,一時間猝不及防地晃盪了下,險些跌倒,待他站穩了一看,自己竟緊緊地抓住了趙仲衍的手臂。
“你好象…比從前更危險了。”那低啞魅力的聲音從趙仲衍口中傳出,不知怎麼,喬適竟會覺得自己玩笑開過了。
“變得更加危險,同樣的…也更能招惹危險。”趙仲衍的手在頸後鉗住了他的脖子,喬適轉不過臉,也逃不開身,只能定定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是不能推開,還是不想推開?現在,就連我也弄不明白。
趙仲衍的脣落下的前一刻,喬適笑了,並不是刻意去笑著,而是在潛意識裡。最簡單的四脣相接,卻讓他想有更深入的糾纏,他沒想到主動牽引對方脣舌的人,竟會是自己。
靈活的舌頭似乎佔據了身體所有的熱度,那柔軟溼潤的觸感像魔咒般讓彼此索求更多,就想要奪取彼此的呼吸,喘息間,兩人的溫度升高了不少。
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恍如隔世般,只是忽然間,讓他有種想要流淚的囧囧……心裡才這麼想著,立刻便感覺臉頰一涼,回過神來,眼淚竟然就真的流出來了。
正在此時,遠處卻傳來了老太監著急的聲音。
“皇上!皇上!”
趙仲衍聽見聲響,隨即放開了喬適,看見他臉頰的淚,心頭一緊,忘了說話。
“皇…皇上!”
老太監看了兩人在水中這副光景,似乎也嚇倒了,戰戰兢兢地喊了聲,不敢再抬頭。趙仲衍望著一旁若有所思的人,也沒多囧囧思搭理其他的事,只問道。
“何事?”
“太……太子殿下,病了。”
這話一出,趙仲衍的身體一緊,臉色也變了。他的手還摟著喬適,喬適當然察覺到他的變化,看見他這般緊張的模樣,心裡忽然湧現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