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何妨吟嘯且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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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何妨吟嘯且徐行
第172章 何妨吟嘯且徐行
“爸爸!”
路易莎是這麼喊的,這是她頭一次這麼稱呼她的羅森叔叔。
於是,沃那比心裡面那個羅森·庫珀彷彿又活了過來。她的大喊使得沃那比的身形僵住,從上往下看去,神祕而優美的線條不再遊動。
沃那比停在原地,像一個無法立刻下定決心的小孩,它在神色複雜的同時同樣欣喜若狂。頭一次,重新成為沃那比之後,它那冰冷無情的豎瞳裡泛起了幾分無人可見的柔光。
這光是如此的溫柔,又是如此的美好,遠勝於它先前所展示出來的那七彩的虹光。沃那比微微低著頭顱,像一個頓悟的隱士,眼裡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明悟。
它明白了。
它終於明白了自己。
沃那比就是羅森·庫珀,羅森·庫珀就是沃那比。
即使它的人形光輝僅剩下最後微弱的一絲,即使它徹底淪為獸性驅動的怪物,即使它變成全靠本能行事的動物,它也永遠不會傷害路易莎。
因為,保護這個女兒,已經成了羅森·庫珀,也就是沃那比的本能。
沃那比或許憎惡人類,但永遠不會憎惡路易莎,沃那比或許會殺死很多人,但永遠也不會殺死路易莎。
羅森·庫珀是曾經真實而有效地在這個人間活過,那是沃那比怎麼樣都磨滅不去的痕跡,而這痕跡也深深刻在了它的心中。
少女與蛇,羅森·庫珀原先所構想的那本小說未能完成,但毫無疑問,在他所構想的故事裡,世界並不是這樣的,世界是美好的。
少女與蛇,她不僅是它在人間的最後一絲羈絆,還是它在人間的太陽。
誠如東野圭吾在《白夜行》中所說,在我們的眼中沒有太陽,一直都是夜晚,但卻不黯淡,因為能有替代太陽的東西。
沃那比的天空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不暗,因為路易莎已經代替了那輪太陽。冗長的黑暗中,少女是它唯一的光。一天中,太陽會升起,同時還會落下,人生也一樣,有白天和黑夜,只是不會像太陽那樣,有定時的日出和日落。
有些人一輩子都活在陽光底下,也有些人不得不活在漆黑的深夜之中。人害怕的,就是本來一直存在的太陽落下不再升起,羅森·庫珀非常害怕原本照在身上的光芒消失。
可他不必如此。
他害怕孤獨,可他不必害怕的。
任何人,任何事物,生來就是孤獨,人們孤零零地來到這個世界,也註定孤零零地離去。關鍵是,在一來一往的過程中,究竟怎樣才算真正的活過?
沃那比,或者說,庫珀先生,他無疑是孤獨的,可他完全不必害怕孤獨。因為在這一刻,他終於意識到了,即使母親去世,妻子背叛,他也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路易莎就是它的太陽,雖然沒有真正的太陽那般明亮,但對沃那比來說也已足夠。像《白夜行》一樣,憑藉著這份光,它便能把黑夜當成擺脫,它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必害怕失去。
沃那比不再往前遊動,而路易莎喊出那一聲之後,回到了岸邊。
她扶起掉在沙灘上的迪吉里杜管,鼓著腮幫,用盡力氣為遠方的羅森·庫珀吹響他教她的古老樂器。
荒涼而滄桑的泛音從迪吉里杜管內部傳出,順著海風,像溫暖日光一般將沃那比重重包裹,又像一個女兒眷念不捨的呼喚。
從上往下看去,路易莎是一個渺小得幾乎不可見的黑點,而體型龐大的沃那比也不過是稍微顯眼一丁點的線條。
從下往上看去,東方的天空,初生的朝陽露出了一絲紅潤的光亮,整個天空的陰霾都被暖紅色的曦光碟機散。
層層海浪翻湧滾動著,浸溼了她的臉龐,她在笑,可鹹澀的海水從她的眼角流下,就像某種悲傷的淚水。
海風成了暖風,烏雲成了火燒雲,空氣變得躁動不安,折騰了一夜稍顯困頓的喜澤鵲又成了天邊的飛鳥。
於是,她的笑和她的淚啊,成了天邊血紅的朝霞。
路易莎在笑過之後便在大哭,她哭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離別。
她按動了安斯年給她的手機,那是早已計劃好一切的陰謀,那是不得不做出抉擇的勇氣,那是來之前就早已下定的決心。
要知道,這個十二歲的女孩,她的決心,遠勝於世間絕大部分人類。
作為人類,她沒辦法看著沃那比盡情地殺戮肆虐。安斯年和白月光在她還未到達豪勳爵島的時候,就先一步追上了她。只要沃那比不動,ECHO會自行鎖定目標,它所需要的只是安斯年或白月光的手機下達命令。
死灰色和暖紅色並存的天空中,一顆明亮的星星亮起,那是一道刺眼的、無可匹敵的光亮,從上往下落去,從外太空往地面射去。
學院的衛星發出了致命而迅速的一擊,像死神的鐮刀,向著沃那比的七寸處揮去,試圖收割這個龐然大物的生命。
哪怕沃那比來自數千年甚至數萬年之前的遠古時代,特斯拉的死光也足以對抗這個本該永遠沉睡下去的異種生物。
沃那比察覺到了天空中的異動,它的身體開始散發出陣陣虹光,卻那陣光芒持續了還沒一秒,就像冰雪一般消融。
它忽然放棄了抵抗,在活著的最後一刻,它轉過腦袋,溫柔、慈祥而又充滿眷念地看了一眼路易莎。
“人類……不可信……”
耀眼的死光將沃那比淹沒。
“但是……我信……我的女兒……你要我死……”
“一定……也有……你的道理……”
沃那比的肉身在不斷的毀滅和重組中漸漸消融。
“死亡……是我……作為父親……能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原來,沃那比早有所覺,可是路易莎的那一聲呼喊留住了它。
所以,沃那比停下身體,不再遊動,而是回頭。
原來,最堅固的牢籠,不是安斯年的重力束縛,也不是白月光的空氣枷鎖,而是,女兒對父親的愛。
所以,愛讓沃那比在面對路易莎發動的死光時不做抵抗。
原來,殺傷力最大的異能不是安斯年的引力,也不是白月光的氣流,更不是那束來自外太空的死光,而是父親對女兒的愛。
所以,愛讓沃那比甘願死亡。
耀眼而傷人的光柱落在沃那比身上,自上而下看去,詭異的粉紫色的鮮血染紅了整片海域,像一株徹底綻放的石斛蘭,花語是堅毅、勇敢、威嚴和父愛。
“路易莎。”巨蛇體內的庫珀在這一刻佔盡上風,這隻冷血動物的溫柔溫暖得不像話。
“路易莎,記住……”他溫柔地說,“作為父親,我永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