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銘記我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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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銘記我名
第173章 銘記我名
彩虹蛇沃那比的身體在耀眼的死光中消融,如同白雪遇到了烈日,不一會兒,就化成了絢爛而迷離的七彩粒子,飄散在半空之中。
它沒有抵抗,也不曾抵抗,它擁抱死亡,是因為它主動渴望死亡。
碧波盪漾,東方的天空已經徹徹底底地亮堂了起來。朝陽東昇,不再羞於躲在幕後,暖紅色的曦光已經微微泛著橘黃,光熱無窮,像一顆熟透的紅柿子高高掛在雲朵做成的枝幹之上。
七彩粒子飄浮上天,將雲層染成天堂般的夢幻。晨光同日光灑在重新投入平靜的海面之上,折射出點點炫目的光。這光介於橙紅色與金黃色之間,沃那比消弭的地方,暗紅色的血水和金灰色的海水攪在一起,順著層層海浪衝上海灘,淹沒路易莎的小腳丫。
她呆呆地望著大海,就好像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跪坐在地,安斯年的手機同她的膝蓋被海浪拍打著,冰冷刺骨的海水彷彿要奪走她全身的每一絲溫暖。
“對不起,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還得靠你才能成功。”安斯年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他拍了拍路易莎的肩膀,不無愧疚地說道。
路易莎呆愣愣地跪坐在原地,對安斯年的話語充耳不聞。暖紅色的陽光潑灑在她的臉上,勾勒出女孩側臉的輪廓,就像一具沒有靈魂的木偶,被人以懺悔的姿勢擺在了沙灘邊上。
“羅森……叔叔……爸爸……”路易莎低垂著頭顱,喃喃自語。
倏地,她從地上站了起來。
小腿在長久的跪姿和冰冷的海水侵蝕之下,已經有些發木。可路易莎還是堅持站了起來,撐著迪吉里杜,不管雙腿發麻的神經,拒絕安斯年或白月光的幫助,她站了起來,扶著迪吉里杜管,神色肅穆得像等待神父受洗的信徒。
下一刻,路易莎鼓足腮幫,用力吹響手裡的迪吉里杜管。
胸中洶湧澎湃的感情化作強烈的氣流,氣流順著迪吉里杜管化作蒼涼、古老而又神祕的聲音,聲音搭乘著海風擴散到汪洋大海之上。
她的吹奏沒有任何技巧可言,她的氣息也不曾中途斷過。
路易莎只是這麼拼命地吹著,吹到她小臉通紅,吹到她肺活量告急,吹到她用盡身體最後一絲氣息。
來自女孩的悲歌盪漾在南太平洋上空,由路易莎吹響的迪吉里杜,聲音充滿著神祕的泛音色彩,像來自大自然曠野的風,像羅森·庫珀生前的仰天長嘯,像一個父親準備以自己的女兒為原型寫一本可愛的小說。
可沒了迴應。
可沒有了任何的迴應。
太平洋裡的海蛇不再因為這支迪吉里杜管而躁動,沃那比的消散使得這支樂器失去了它應有的魔力。
毫無疑問,沃那比確確實實死了。
路易莎失落地丟下手裡的迪吉里杜管,她失魂落魄,又累又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再沒力氣站著,於是坐下來,踢掉鞋子,把兩隻沾滿泥沙的鞋子踢到一邊,把腳陷進細沙與海水之中,。
她雙手抱著膝蓋,像一個失意的孩子在森林裡迷了路。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她的羅森叔叔明明死在她的手上,可她竟然還虛偽地希冀著什麼,像可笑的匹諾曹,總是在做錯事,總是在長鼻子。
“怎麼辦?”白月光將安斯年拉到一邊,“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她承擔得太多,我們抹去她的記憶?”
“按照規定好像是這樣的,不過我總覺得,我們還是得問問她的意見。”安斯年輕聲說道,“如果她不想面對,我們就幫她消除記憶。”
白月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如果她有勇氣面對呢?這意味著我們要……”
“保密?”安斯年伸出拳頭。
“你知道的,我這種人嘛,註定是個硬漢,全身上下哪都硬,只是我的心腸太軟。”白月光也伸出拳頭同他碰了碰,“所以咯,保密,說漏嘴我可和你沒完兒。”
兩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哦,對了,我們是不是忘了一個人。”安斯年忽然開口說道。
“誰?”白月光不解地看著他,問道,“這次行動的不就我們兩個嗎?”
“ECHO啊,它可什麼都知道。”安斯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噢噢噢,有道理。”白月光恍然大悟。
“ECHO……”兩人聯合起來,準備用世界上最凶狠的語氣威脅這個默默在場偷聽的人工智慧。
“發射完死光之後,我心裡很疲憊很心累,感覺身體被掏空。”ECHO語氣平緩地說道,“所以在那之後,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
人工智慧自然不會真的疲憊,也不會心累。安斯年和白月光明白了這臺機器的意思,出乎意料的,它同意幫他們保密。雖然不知道原因為何,但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了ECHO,兩人倒也算大大鬆了一口氣。
“你說那時候沃那比是想接受路易莎帶來的利口酒,還是想吃掉路易莎?”白月光忽然出聲問道。
“不知道,沃那比已經死了,我們永遠也無法知道正確的答案。”安斯年說,“但我知道的是,那種情況下,我們不能冒任何一絲風險,我必須救她。”
“好吧,現在到路易莎了。”白月光聳了聳肩,幽幽道,“小姑娘現在還在傷心呢,怎麼辦?你去還是我去?”
“其實我不太擅長安慰人,不過……”
安斯年帶著淡淡的、憂鬱的笑容瞥了路易莎一眼,他忽然拍了拍白月光的肩膀,指了指天上的雲彩。
“路易莎!快看天上!”安斯年大聲喊道。
女孩沒有理他,也沒有抬頭,她只是渾渾噩噩地坐在地上,低垂著頭顱。
“是真的,快看天上!”
“那是7嗎?”
“是L吧?Louisa的L。”
安斯年和白月光的對話喚醒了路易莎死寂的心,她猛地抬起腦袋,天空中被七彩粒子染得五光十色的雲朵以一個“L”的形態飄浮著,像某種神祕難言的隱晦符號。
“羅森叔叔……爸爸……”
路易莎喜極而泣,像得到了耶穌原諒的朗基努斯,重獲了光明。
“路易莎,我想,庫珀先生肯定不是怪你的。”安斯年悄悄向白月光豎了一個大拇指,走到路易莎身邊說道,“他最後沒有抵抗,可能不僅是因為他愛你,還是因為它已經活得夠久也夠累了。”
“知道嗎?路易莎。其實像你的羅森叔叔,還有我們這一類人,其實並不會真正死亡。死亡對我們這些異類來說不是結束,而是一個更美好的開始,這個世界是有天堂的,你的羅森叔叔雖然死了,但他的靈魂卻進入了我們這一類人的天堂。”他說,“這不是在騙你,我和你說的都是實話,你的羅森叔叔還活著,他不僅活在你心裡,也活在另一個地方。”
“那他會在天上看著我,對嗎?”路易莎轉過頭,淚水早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是的,他會在天上看著你。”安斯年指著天上的雲彩,柔聲說道,“你看,那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安斯年蹲下身子,替她拭去眼角的淚水。
“嗯,那我可不能哭,會被笑話的。”路易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同他往天上望去,“羅森叔叔筆下的主角可不能是一個愛哭鬼。”
“你不是愛哭鬼……”安斯年嘆了一口氣,極為誠懇地說道,“事實上,你比任何人都勇敢。”
“哦,對了,手機還你。”路易莎吐了吐舌頭,連忙從地上撿起安斯年的手機。
“還好它是防水的。”安斯年開了個玩笑,這才輕聲問道,“路易莎,現在有兩個選擇擺在你面前。”
“什麼?”女孩迷惘地看著他。
“如果你覺得最近這段時間的經歷太痛苦,我們可以幫你刪掉最近的記憶。”安斯年認真解釋道,“那樣的話,你只會記得庫珀先生死於幾周前的自殺,後續發生的事情你都不會記得。”
“可那樣的羅森叔叔不是完整的羅森叔叔。”路易莎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我不想忘記這段經歷,我也不想忘記羅森叔叔的另一種樣子。”
說到這裡,她怯生生地看向安斯年和他身後的白月光,小聲問道:“是規定嗎?我看過《黑衣人》,你們必須得清楚我的記憶?可不可以放過我?羅森叔叔死了,只有我會記得他了”
“想什麼呢?”安斯年回頭看了一眼白月光,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我們並沒有這種規定,既然你不想忘,那就永遠銘記在心好了,只不過你得替我們保密。”
“嗯嗯!”
沒有絕對的熾熱,也沒有絕對的寒冷,他的笑像三四月的春風,溫暖而和煦,溫柔而舒緩。
他的正義是他自身的正義,安斯年總是夢想著當一個超級英雄,而英雄從來就勇於與規矩和規定作鬥爭。
許多男人總是渴望掌握權力,可真正的權力不是你有權隨意處置一個人,而是你明明可以那麼做,但你卻選擇放棄。
安斯年不喜歡掌控別人的人生,他想,自己大概是從來就不擅長生活的。對付生活,大部分人都有各自的小妙招,可他沒有,他連自己的人生都過不好,所以他更願意去尊重別人的人生。
而白月光,白月光本身就不喜歡隨隨便便清掉別人視若珍寶的記憶,那種感覺讓他總覺得自己和盜匪無異,這強迫他把記憶回溯到若干年前的那次離別。
“走吧,現在還早。”白月光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輕笑道,“我們送你回去,趁你的爸媽還沒發現,不然他們準得以為你離家出走了。”
“可是我們怎麼回去?”路易莎的眼睛亮閃閃的,“你們要帶著我飛回去嗎?”
“當然,如果你不怕掉下去的話。”白月光大言不慚地說道,“坐我的車吧,我是老司機,我的車比較穩,安斯年那傢伙車速太快,很容易翻車的。”
“嘻嘻,不要,我就喜歡玩刺激的。”路易莎毫不留情地拒絕了白月光的毛遂自薦。
她的拒絕惹來了白月光好一陣子的顧影自憐,這傢伙的惺惺作態把女孩都笑了。
說到底,路易莎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她正處於花一樣的年紀,理應無憂無慮地生活著,大笑著,她的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庫珀先生不會從她心裡消失。
路易莎永遠記著她的羅森叔叔。
因為他一直活在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