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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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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背叛

明日便要出征了,容昔坐在書房裡,一張精緻漂亮如同孩童的臉上一片死寂,對著面前的行軍圖,長時間一句話都不曾說。

赤毛的燕子忽而落到他的視窗,容昔並沒有在意,仍舊在發呆。

沐浴在同樣鮮紅的夕陽中,那毛色如火的燕子絲毫沒有放棄引起他的主意,居然大步跨進了視窗,在他書桌上踏了幾步。

容昔終於多看了那燕子一眼,立刻注意到那燕子腿上幫著一個小鐵桶。

容昔臉上露出簡直是有些稚嫩的笑容,對那赤毛的燕子伸出手道:“來,到我手裡來。”那燕子倒像是聽懂了一般,連跳了兩步,落到容昔手掌心裡。

容昔動手解開那小鐵桶,攥在手心裡,那燕子得了輕鬆,很是高興地一抖羽毛,向著窗外飛去。

小鐵桶裡是臨淵的回信,容昔盯著那簡潔到不能再簡潔的回信,忍不住又笑了一聲。信上不過八個字:

當斷則斷,切莫心軟。

容昔把那信紙疊好,重新放回那鐵桶裡面收入袖中。靠在椅子裡面笑了兩聲,陵遠當年和如今都是一般樣子,從來不會猶豫不決。 當斷則斷啊。哪有說起來那麼容易?要是可以的話,他也不想動不動就殺人啊。

暮色沉沉地落了下來,容昔稚氣的臉上有些無奈,卻聽見門被吱呀一聲推了開來。容昔回頭一看,發現是妻子韓昀端著一碗尚還冒著熱氣的湯走了進來。

容昔微笑起身,雙手接過那碗:“夫人怎麼來了?天色也有些晚了,夫人不早些歇著?”

話,是溫和柔情的話,只是其間的客氣與疏遠,這數年來一成不變。

韓昀咬了咬脣,道:“天色已經不早了,夫君明日便要出征,今晚還在忙於公事,妾身擔心夫君的身體,特意熬了湯來給夫君。”

容昔仍是笑:“多謝夫人關心了。”說著端起湯碗,送到嘴邊,稍稍嗅了下確認沒有異樣才喝了兩口,隨手放到桌上。

韓昀沒注意容昔的動作,只接著道:“夫君明日便要離開,今日何不早些歇息?”

容昔想了想,隨手卷起桌面上的佈陣圖擱在一旁,向著韓昀笑道:“夫人說得是,為夫這就回房去。”

他們二人歇息的房間就在這間書房隔壁。容昔回到房間的時候,發覺已經備好沐浴的湯水,韓昀站在一旁,臉色微紅道:“夫君,請讓妾身伺候您沐浴。”

容昔心裡詫異,他們夫妻數年從來都有名無實,也難為韓昀這麼一個大小姐如此不惜身份地來求歡,只是如今……

容昔抿脣,白皙的臉上亦微微發紅,聲音頗為靦腆:“夫人,這……”

韓昀的聲音帶上了悲切的意味:“夫君明日便上戰場,生死難料,如今便是最後一.夜,夫君便讓妾身伺候與您吧!”

韓昀面有慼慼地看著容昔,容昔怔了片刻,忽地回答了一句:“也好。”

韓昀有些不敢相信,抬起頭來看向容昔,容昔臉色在熱氣氤氳中稍微有些不分明。韓昀走上前去,向容昔的胸口伸出素白細長的手指,解開容昔領口的兩顆花扣,繼而慢慢地拉開容昔的腰帶,讓外袍散了開去。

“啊!!”韓昀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伸手捂住眼睛。

容昔的胸口的黑紫色鴆紋當初臨淵看來都覺得觸目驚心,在韓昀眼裡自然更加陰森可怖。

容昔沒說話,只自己攏起前襟,走到浴盆邊上才柔聲道:“夫人先出去吧,沐浴的事情為夫自己來。”

韓昀自然不敢再看,得了容昔的話,便匆匆跑了出去。

浴盆邊上有一面頗大的銅鏡,容昔重新解了袍子,對著銅鏡端詳了一陣。“痴情”的劇毒引起的鳩紋已經蔓延向上到了脖子附近,在左右胳膊上也已經開始生長,看上去確實可怕的些。

他還有幾年好活?一年、兩年?亦或是其實根本等不到鴆紋來殺他?也無所謂了,到時候便是解脫了。

容昔將自己沉入水中,等了許久,直到一口氣終於憋不住才浮了上來,深深地吐了口氣,出水去換乾淨的衣服。

他剛才究竟在想什麼,居然同意了韓昀的話?要不是韓昀被鴆紋嚇到,以唐漁沁的性子,韓昀明日必定死於非命。

她罪不至死。這句話是他自己說的,如今看來,恐怕也會由他自己來毀約了。

韓昀獨自臥在床裡側,幾乎是縮在角落裡才能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恐怖的鳩紋,耳邊聽著容昔一如既往輕手輕腳地上了床,吹滅了蠟燭背對著她睡在床外側。

韓昀閉著眼睛等了好一會,才聽到容昔的呼吸漸漸均勻,想必是睡著了。

韓昀起了身,就著慘白的月光看著容昔的面容,那孩童一般的面容安詳帶著笑意,如墨一般的長髮還沒有完全乾,散在枕頭上,滲著枕面顏色有些深。

韓昀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心裡無數念頭翻湧著,在這最後關頭居然有些舉棋不定。

她先前的時候甚至在想,要是容昔最後肯接受她,她就放棄背叛他。

可是容昔同意了,她卻沒能做到。

到如今,她應該怎麼做?

韓昀蜷縮在**,看著容昔的模樣,一時間竟然不能決定要不要動手。

窗外月上柳梢,遠遠的有打更的聲音傳來,已經二更天了,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韓昀咬了咬牙,終於起身,輕手輕腳地跨過外側睡著的容昔,赤著腳下了床,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一個轉身,進了容昔的書房。

韓昀微微有些緊張地回憶著她下午送湯進去的時候,容昔隨手放了佈陣圖的地方,不出意料,那捲佈陣圖仍然在那裡。

她鋪開佈陣圖,手指有些顫抖地握住容昔書案上的筆,鋪下宣紙,飛快地描畫著行軍圖。她本是才女,極擅長作畫,並未用很久便草草畫完。一隻灰色的鴿子不知何時停在窗臺之上,“咕咕”兩聲,血紅色的眼睛看得她有些不寒而慄。

她小心地把臨摹的圖卷好,又把行軍圖放回原來的地方,那隻鴿子通人性一般昂首挺胸地落在容昔的書桌之上,刁起她臨摹的那一份,從視窗飛了出去。

韓昀這才察覺自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這一切做完,方才覺得輕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容昔的書房。書房不大,但是很整潔,幾盆蘭花在窗臺上幽幽吐香。書架上放滿了書,在燈光下看不分明,書架旁是一口不大的缸,裡面放著好幾十卷畫卷。

容昔居然還會畫畫?身為妻子的韓昀從來不知道容昔居然會畫畫。可是容昔會畫什麼呢?畫風景,還是畫人?若是畫人,容昔會畫誰?

韓昀心裡突然有些莫名其妙的醋意,她忽地懷疑,容昔這麼多年沒有碰過她,莫非其實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

這麼想著,兼之好奇,韓昀便走了過去,隨手拿出一卷畫鋪了開來。

畫上的,無疑是一個美人。

韓昀愣在那裡,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才沒有尖叫出聲。畫的右下角,落款是子陌。子陌是容昔的字,雖然除了當年還在魏陵遠身邊的時候偶爾聽魏陵遠提起,後來的她從來沒有真正聽到過有人會用這麼親暱的稱呼來稱呼容昔。

她驚訝之中沒有注意到,書房與臥房相鄰的牆上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道暗門,有人從那裡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韓昀突然發瘋般拋下手裡的畫卷,伸手把剩下的畫卷統統拔出來,一卷一卷扔了滿地,使勁全都地扯開,然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畫上,是同一個人,那筆觸滿是柔情,勾勒著那人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不難想象,容昔曾有多少個日子,獨自坐在這書房之中,一筆一筆地描摹著那人的眉眼。

韓昀捂著自己嘴的手抖開始顫抖。忽地身後又稍有些含混,卻又帶著極大無奈的聲音傳來:

“我真的不想殺你。”

韓昀聞聲如炮烙一般猛地轉過身去,看見容昔有如鬼魅一般,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容昔嘆了口氣,默默地蹲下身子,把散落一地的畫像撿起來,放在一邊,韓昀這時候才稍稍鎮靜一些,顫抖著聲音尖聲道:“你怎麼能喜歡那個人!你怎麼能愛上……”

話未說完,容昔的手便溫柔地撫上了她的脖子,臉色柔和,宛如一個稱職的丈夫正在溫柔地愛撫他的妻子。然而韓昀猛地打了個寒戰臉色發白,頓時說不出話來。

容昔精緻好看有如嬰孩的臉如常地笑著,只是這一刻倒映在韓昀眼中,有如鬼魅。

容昔語調遺憾甚至有些天真地道:“你為什麼要開啟這些畫呢?不然你還可以活下去。”

韓昀在這一剎那無比肯定,容昔要殺她,就在下一刻。她忽地有了勇氣叫道:“你不能殺我!”

容昔稍稍歪了歪頭,有些天真的困惑模樣:“為什麼?你想說你剛剛傳出去的佈陣圖麼?既然我現在在這裡,那份佈陣圖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亦或者你想說,你若是死了,他們就會發覺那份佈陣圖是假的?那也無妨,佈陣圖本就千變萬化,我本也不打算憑藉那份圖來迷惑於他們。”

容昔收著韓昀脖子的手愈緊,韓昀掙扎著吐出幾個字:“你不能殺我……他們會報仇……”

容昔聽著這話一下子就笑了,這個笑容純真剔透,成了倒映在韓昀眼裡最後的顏色:

“他們讓你來偷佈陣圖的時候,就沒打算讓你活著。你失敗了,自然活不成,即便是勉強成功了,明日早晨,你以為我真的不會發現書房被人動過?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懷疑你?你真的以為他們會打算讓你活下去?”

韓昀眼中已經失了光澤,只聽見容昔最後說了一句:“我以書信很是突兀地向陵遠提起你來,想要陵遠親自做個決斷。陵遠讓我殺你,我卻優柔寡斷到此刻,我果然是錯了。”

韓昀的瞳孔最後放大了一下,終究是消失了所有的生氣。

容昔慢慢地鬆了手,面上平靜、動作極其溫柔地抱起韓昀的屍體,重新走向密道。

容昔寫給臨淵那封信最後的“我與夫人皆安好”。

他夫人是臨淵的未婚妻,照理說肯定不會在信裡提起她,所以臨淵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多看了兩眼,知道容昔在問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