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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麓和臨淵解釋一愣,狐姬解釋道:“墨兒出生不過幾天便斷了氣。按照狐族的風俗,半妖的孩子死後不入地府,為免魂魄依附於屍骨之上滯留人間成為鬼魅,墨兒的屍骨也是我親自一把狐火焚盡,決無還活著的可能。”

青麓露出詫異的神色:“可是著墨他……”

臨淵心中卻剎那想通了前後,長嘆一口氣打斷了青麓沒說完的話,輕聲道:“是活死人。”

半鬱總算正經了神色,開始轉述鍾離鏡言告訴她的情況:“著墨在你們兩個離開祁鳳山的第二日,分別派人在北周皇宮和南晉清禮殿大鬧了一場。恐怕是讓探子監視已久,你們一離開祁鳳山,就立刻給臨淵一個下馬威。”

臨淵對南晉的情況更加了解,聞言點頭表示贊同:“南晉清禮殿雖說是三家共商大事的地點,然而平日裡居住在那裡的人並不算多,因而受到最大損害主要也只是三家的臉上都不好看,恐怕會因此作出些失去理智的舉動來。實際算起來,清禮殿被毀,南晉收到的打擊不算大,起碼遠不如北周皇宮。”

北周的皇宮的情況則完全不同。青麓在聽半鬱說起的時候微微有些難受。他們隱居的這五年,真的發生了很多事,太子姬弘或許是怕青麓擔心,因而傳來的書信素來報喜不報憂,因而這些事情青麓大多不知道。

半鬱繼續描述北周的情況:“因著當年你們那一鬧,李氏、史氏兩家連帶著不少小家族私兵叛亂,好不容易才鎮壓下去了,朝廷肯定不會放任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幾乎是你們一走,朝廷就開始削減各大士族的私兵。

這種私兵削減非要說肯定有利有弊,比如這一次著墨大鬧的時候,京中當時能夠調動的兵力極其有限,根本沒法護住所有人周全。因而北周皇宮中眾人也算是傷亡慘重。

兵部侍郎子桑有知連隱瞞自己隱衛總管的身份都顧不上,率領著那麼一點人手保護武帝的時候,你知道你父親他說了什麼?”

青麓臉色微白,說不出話來。

臨淵稍一側身,隔開青麓和半鬱,略有不悅地對半鬱道:“言之巫祝請直說。”

半鬱看臨淵這個態度,這才放緩了語氣道:“你父親他命令子桑有知說,先去守住保住皇陵。活著的人若是護不住的話,都儘量躲到皇陵去。”

所有人都想到了,皇陵裡面武帝想要保住的東西是什麼。

只是秦姜已死,保住屍骨又能如何?

半鬱嘟囔一聲:“本來宮裡當時唯一還能阻止你父親的,就是我姑母賢妃謝青,也不知我姑母她發了什麼瘋,居然也同意先守住皇陵。”

青麓舔了舔乾涸的嘴脣,勉強道:“她那個沒出世的孩子,也葬在皇陵……”

半鬱看青麓說完這一句之後就死死咬著脣,挑了挑眉道:“ 還沒完呢,這一次收到的破壞可遠不止於皇宮建築被破壞殆盡。皇貴妃楊知兒本就因為誕下壽親王姬奉而身體一直不大好,那時候突然受到了驚嚇,第二天晚上就昏迷不醒,再過了一個上午,便殯天了。”

青麓聽到這裡更是面無人色,下意識地追問道:“宣博呢?太子他還好麼?”

半鬱奇怪地看了青麓一眼:“太子今年都十八了,他能有什麼不好?現在武帝命令太子監國,估計忙得很吧?

你怎麼不擔心擔心你那個頂小的的弟弟?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四皇子壽王姬奉,到如今尚且還不到六歲,就死了母妃,要不是我那個‘誠心禮佛’的謝賢妃姑母把他收入名下,還真不知道這麼一個孩子要怎麼活下來。”

青麓聽到姬弘安然無恙勉強算是鬆了一口氣,臨淵卻依舊眉頭緊鎖,像是想到了什麼,然而看了一眼青麓卻並沒有說出來。

狐姬看臨淵的神色已然明白了臨淵的想法,然而卻不太贊同的樣子,便代為出聲詢問:“如今為何需要太子監國?武帝出什麼事了?”

太子監國,那便是說一國之君已經無力處理政事了才對。青麓心神激盪,沒能想到這一層。而臨淵想到了,雖然知道這種事情遲早瞞不住,卻仍舊不忍心此時讓青麓知曉。

青麓聽到狐姬的話,頓時也明白了過來,指尖有些顫抖,死死地盯著半鬱。

半鬱橫了青麓一眼:“你別這麼一副樣子,武帝他沒死,只是中了蠱毒行動受限制而已。而且三天前,師父(鍾離鏡言)就已經讓我發了急訊給問荊婆婆,問荊婆婆回了簡訊說已經派了於晟在去京城的路上了,現在的話,估計已經到了京城。”

青麓深深地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平靜了下來:“弘兒如今一個人在挑著京中的大梁?”

半鬱搖頭:“如今武帝中毒昏迷,太子監國也是自然。不過聽說武帝平日裡早已準備了一份防止不測的密旨,說是一旦自己出事,需要太子監國,那便立即加封閒王為攝政王,輔佐太子。

雖然說十二王爺風評一直不怎麼樣,不過師父像是對此非常放心的樣子,我也就沒過問。”

青麓點了點頭,雖說她也不清楚閒王姬甚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不過既然小痴和青梵還有鏡言先生都信任於他,想必也是可靠的:“這麼想來,皇兄和小痴呢?他們這五年不是應該一直在追蹤著墨?”

謝楓搖頭:“師父走得那麼急,誰敢抓住了他細問京中的情況,耽擱他的行程?我現在知道的也就是大概的情況,具體的嘛,反正我們接下來也會去皇宮,等到了京城再細細打聽就是了。”

青麓點頭,看向了臨淵,臨淵難得沒有當機立斷地作出決定,而是回頭看向了狐姬。青麓和半鬱皆是一愣,隨即也看向了狐姬。

著墨他犯了再大的錯,也畢竟是狐姬的兒子,若是狐姬想要保住他,那也無可厚非。但若是果真那樣,他們恐怕也很難真正難為著墨。狐姬乃是天狐之身,與青龍一族的鐘王公尚可以平起平坐,即便他們想要公允地對待著墨,若是狐姬不答應,他們三個聯手,未必能贏狐姬。

更何況,臨淵根本不可能跟狐姬動手。

那麼這一刻無論如何,狐姬的想法便顯得尤為重要。

狐姬也清楚其他人的想法,只猶豫了片刻,旋即淺淺一笑,剎那間容色傾城:“難怪我前日去見師父(弓止),師父說,如我這般的力量,本就不應該過多涉入人世間的事情,我當時還疑惑師父為何要如此囑咐於我,原來師父是早已料到今日的事情。

既然師父已經開口了,我也不宜插手,加上夫君不在,晨兒年幼,身邊離不開人,我本來也需要留下照顧晨兒。我就不離開鷲峰了,在這裡陪一陪師父他老人家,人世間的事情,你們自己去解決吧。”

青麓和半鬱皆是神色一鬆,臨淵臉色絲毫沒有變化,向著狐姬微笑:“好,我們這就啟程前往京城。”

————

“師父怎麼看?”狐姬起身,恭敬地向著門前的方向行禮,出聲問道。

她在臨淵離開後,仍舊一個人坐在院子裡,沉默地一直坐到天黑。邢晨是真正的半妖之體,睡眠極長,一時也不會醒來。

院子門口站著一個極小的孩童,短短的白髮只到耳際,一身長袍嶄新,看上去是新縫製的。

弓止聞聲緩步踏進院子,抬頭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大半截的弟子,倒也絲毫不覺得尷尬,很是自若地站在一旁,專心地觀賞著狐姬栽種的牡丹。

狐姬也絲毫不著急,仍舊站在原地,極為耐心地等待著。

他們的壽命皆漫長到無法計數,即便是這麼枯站一.夜,也不算是太久。

“我看不透勝負。”弓止終於開口道,“不只是我看不透,我讓鏡言和半鬱各算了一卦,也讓半鬱做出預言來,居然也都只是算出了這場戰爭遲早會來,卻都算不出結果來。”

狐姬沒答話,若有所思的樣子。

弓止又道:“著墨一心想要逼臨淵與他相爭,到如今,臨淵也無法抽身。只是苦了你了,手心手背皆是肉,哪個兒子勝哪個兒子敗你都不輕鬆。”

狐姬搖了搖頭:“師父,若是淵兒勝了,他未必容不下墨兒,可墨兒勝了,他是活死人,絕對容不下淵兒。

更何況,墨兒復活而恐怕是有人趁著他魂魄未散用異術為他聚魂。然而生死有命,既然他命中已經死了,本就不該再活過來。本也應當塵歸塵土歸土才是。”

弓止回過頭來,帶著讚許的神情道:“你禪理一直都學得很好。”

狐姬皺眉,她並不以為弓止這是在誇獎於她。

果然,弓止又道:“可是這一次,有不少活死人與往日裡都不盡相同,他們確是從混沌之中取回了自己的意識,並非完全是為人操縱的傀儡。甚至——”

弓止說著停了下來,看了一眼熟睡的邢晨:“甚至他們中的一個,還誕下了子嗣。你真的以為讓他們塵歸塵土歸土合適麼?你何不把他們看做是另一種生命?你又怎知,這樣的復活本身,並非是命運的一部分?”

“師父!”狐姬低低地叫了一聲。

弓止笑:“狐姬,我方才親自動手為他們算了一卦。”

狐姬忽地繃緊臉色,緩慢地問道:“師父,結果是什麼?”

弓止不復微笑:“結果說,他們兄弟命中必定相爭,只是到最後,最多能活下來一個。而你,絕對不能出手干預。”

狐姬的臉色略微白了白,半晌才道:“既然如此,師父,且讓我們在鷲峰等著那個結果出現。”

狐姬的不靠譜程度直線飄升……

話說…………第一次發現章節名居然也會被和諧……話說……我原來去的名字“驚.變”到底為毛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