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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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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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並不是一句問句,這是一個陳述句。
這個沉穩而刻板的聲音已經數年不曾出現在臨淵的耳邊,剛剛醒來、尚未睜開眼的臨淵聽到這個聲音的剎那稍微來得及思考,本能地迅速徹底清醒了過來,跟著便是微微怔神,在心底裡嘆了口氣。
“父君,”臨淵緩緩睜眼,看著那逆光中的背影,“您終於來了。”
他昏迷得著實有些久,這時候睜開眼,旦覺得視窗的陽光刺眼得厲害,過了好一會,才稍稍適應。他察覺到自己側臥在**,雙手被縛在床沿上,後腰的地方有些異樣的感覺,臨淵以為是刑具,便稍稍挪動了了一下,幾條白色蓬鬆的大尾巴便落入視線。
臨淵有些詫異地看著那幾條隨著他的心念而移動的尾巴,又轉而看到散在**的長髮也已然變白,這種白色很罕見,稍稍偏灰,又透著銀光。他只見過一次,那是他三歲的時候,看著他的母親以這樣的姿態離去。
他妖變了?臨淵努力回想一陣昏迷之前的事情,卻只依稀記得魏陵川在給他渡氣。他稍稍移轉身體裡微乎其微的妖氣,發覺身上除了虛弱的感覺,還傳來混雜的其他氣息的感覺,除了些許魏陵川的,更多的居然是狐姬夫人的。
狐姬終究沒有完全捨棄這個兒子,她在他身上留下了封印,留下了在危急關頭保護他的力量。要佈下這種術式,即便是天狐想必也不算太容易,風險也絕不能說是不大。
臨淵忽地有些茫然,他的母親,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又對他這個兒子抱著什麼樣的感情呢?當初狠心拋棄年幼的他離開,卻又沒有忘記封印他的妖氣防止他被人類的世界排斥,後來再度離開當時動彈不得的他,卻又偷偷給他留下了萬一陷入絕境的時候便會自行發動來保護他的妖力。
若說是真正記掛著這個兒子,又何嘗忍心如此,若說是並不在乎,又何必做到這個地步。
正如當年的魏陵遠,他那樣思念狐姬卻從不曾真正動用全部力量去找,他對狐姬的記憶都已經模糊,卻又遲遲不肯忘卻。
狐姬夫人,永遠就是這麼一個讓他無法用盡全力去愛,同樣也更加無法去恨的母親。
魏君魏天辰背對著臨淵站在視窗,他的背影冷峻而沉穩,帶著那種久居上位者固有的威嚴與疏離感,從狐姬離開之後便一直是如此,到如今,也看不出有些什麼不同。
魏天辰不是一個喜好與人相處的人,身為南晉大祭司的魏君,與旁人保持疏離的態度本也是理所當然。即便是當初臨淵尚且還是魏世子的時候,也並不經常見到魏天辰,即便是有事必須要私下商談,魏天辰也常常如今日一般,背對著他負手而立。
臨淵是何等聰明的人物,自然也清楚,這並不僅僅是因為魏天辰不願與人相處的緣故,更是因為魏天辰心結未解。
臨淵的容貌,委實太像他母親了。
在狐姬尚未離去的時候,魏天辰曾經抱著幼小的臨淵對他說過,若是一個人並沒有見過狐姬,那你還沒有見過這人世間的色相。他還說過,若是這天下顏色有十分,狐姬一人,便獨佔了九分半。
在臨淵告訴魏天辰狐姬已經死去之後,日子漸長,傷痛本該撫平,然而狐姬留下的獨子,長得卻偏偏與狐姬日漸相似,那種眉眼神情,讓魏天辰再也不能正視。
魏天辰沉默了好一陣,像是猶豫,又好似只是在出神而已。臨淵耐心地等了好一會,才聽到道:“你母親果然沒有死。”
同樣是陳述句,語調平緩,沒有什麼溫度。
魏氏的人不知道狐姬是妖,狐姬當初用塗姬的假名嫁入魏氏,卻並沒有對什麼人表明過身份,也不知是因為不信任,還是因為不願讓魏天辰因為她是妖而為難。
亦或者狐姬從一開始就心中通透,猜到這段情愛必定不能長久,因而早已為自己留下後路。
狐族的尾巴數皆是三的倍數,三尾妖狐,六尾魔狐,九尾天狐。本不應該會有其他數目的尾巴,除非血統不純,與其他妖或是人有所混雜。
到如今,看到臨淵身後這八條尾巴,自然沒有還不知道塗夫人是九尾天狐的道理。
既然塗夫人是天狐,那想來也不太可能真的在那一.夜裡自盡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你母親沒有死的?”從臨淵醒來,魏天辰第一次問了一句話。
“從一開始。”臨淵同樣淡淡地回答道。他們父子,受著一模一樣的教育長大,如今針鋒相對的時候,語氣乍聽上去也是絲毫不差。
魏天辰的背影僵硬了剎那。他以為他妻子騙了兒子,卻不曾想到是他的兒子騙了他。而那個時候,他的兒子才不過三歲而已,居然便騙了他。
“父君,”臨淵費力地拿手肘撐著床,他雙手手腕被鎖,因而這個動作頗為不易,牽扯得他全身都隱隱作痛,然而臨淵仍舊盡力挪動著,終於半支起身來,稍微抬高些上身,終於能平視著魏天辰的身影,“兒臣感念父君養育之恩,只是兒臣不孝,不能重新成為世子。”
魏天辰仍舊沒有多大的反應,語調平淡並無波瀾,卻在每個字詞之間帶上了不可忽視的威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臨淵絲毫不為那種威嚴所動,亦是神色平靜,語調間透出毫不遜色的氣勢來:“兒臣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魏天辰語氣平穩非常,仍舊聽不出起伏變化:“是麼,那你不回來繼任魏君的位置,陵川也不能繼任,魏君的位置要交給什麼人?”
“陵川他……”臨淵聽著魏天辰淡淡的口吻,剛剛開口卻又突然住了口,模糊地回憶起一些魏陵川渡氣時候的樣子,心裡湧起些不祥的預感。
魏君終於回過頭,清冷而疏離的目光在臨淵身上飛快地掃視了一圈,又極快地轉回去:“陵川現在已經看不見了。你覺得本君會把魏君的位置交給一個瞎子?”
“看不見了?”臨淵的話一下子梗在喉嚨裡。他先前模模糊糊記得魏陵川為他渡氣而力竭枯槁的模樣,心中雖然有些擔心,卻不曾想到居然魏陵川居然傷重至此。他雖說先前對魏陵川綁他回來稍有不悅,然而終究是跟著他長大的親弟弟,這時候一時間百感交集,居然說不出話來。
“他也不全是為了你。”魏天辰語調平靜,如同他所正在敘述的魏陵川根本就只是是一個與己無關的閒人,“陵川本就有舊傷。如今又力竭,就連著舊傷一起發作了罷了。”
“陵川有舊傷?”臨淵本也不是情緒波動很大的人,只稍稍思忖一陣,很快也從震驚中恢復如常,挑眉道,“是什麼人傷他?”
魏天辰停頓了好一會才道:“三年前有個少年人,帶著一個自稱草姑娘的女子到魏氏來求見我。
被回絕之後,這兩人居然一路闖到內宅來,信誓旦旦地說那少年人是本君的兒子,一定要見我一面。我讓陵川出去回話,本君沒有這樣的野種。那少年人就發狂打傷了陵川,而後被同來的那位草姑娘帶走了。魏氏雖然搜查了數日,仍舊沒能找到那兩人。”
臨淵不曾聽說過這件事情,也沒想到蓬萊店草姑娘居然跟魏氏有過節,先是詫異,因而沒立刻開口。下一個剎那,臨淵陡然間了那個少年人是誰,同樣也在那一瞬間明白了他那素未謀面的同胞弟弟著墨對他那種徹骨的仇恨從何而來。
一個是即便拋棄魏氏離去,魏氏也不惜一切尋找的孩子。
一個是即便千里迢迢來到了親生父親門前,卻依舊被父親親手被趕出去的孩子。
聽到臨淵剎那紊亂隨即又恢復的呼吸聲,魏天辰背對著臨淵的臉上閃過一剎那幾乎無法察覺的失意:“原來如此,那個叫著墨的少年情居然真的是本君的兒子麼。也難怪那一日見到他居然與我長得那麼相似。這麼說來,你母親離開的時候,果真是懷有身孕了。”
臨淵聽這話的意思,魏天辰因為著墨與自己長相太過相似,分明對狐姬未死、著墨確實是自己的親生兒子的事情應該早有懷疑,就差一點切實的證據。臨淵心裡先是微微有些疑惑,他的父親,若是絲毫沒有懷疑著墨是他的兒子便把著墨趕出去尚還能理解,可是他心裡分明已經有了懷疑,又為何要對著墨如此決絕?
臨淵剎那疑惑,卻又剎那醒悟。魏天辰的決定,並不是身為一個父親和丈夫的決定,而是他身為魏君所作出的決定。
魏氏不需要著墨,不需要一個來歷不明、只可能敗壞了魏氏的名聲的孩子,所以身為魏君的魏天辰,自然不可能承認那是自己的兒子。
他寧願背棄自己的親生兒子,寧願從心裡那樣重創著墨,也不願意絲毫損害魏氏的利益。
臨淵心中猛地一頓,有些微的宛如實質的刺痛。
他的父親,是如此冷血到極致的人。魏氏的教育一直都是如此,那曾經那個魏陵遠,必定也是一樣的。他們如此肆無忌憚地傷害自己的親人,如此地殘忍無情。
恰如狐姬所說,君臨國家天下的人,心裡最重要的,始終是他的國家天下。
然而即便如此,即便是如今的臨淵,也不敢說那就是錯的。
魏氏是南晉三王族之一,一家興則千萬百姓興,一家沒則千萬百姓苦。著墨一人,真的比得上千萬百姓麼?他們魏氏的親人,就真的比百姓更加重要麼?
這個問題本就無解。臨淵默默地想起呂謹的話,南晉,從來就不需要一個名望太過的世子。南晉所需要的,只是三家制衡,來給南晉起碼的平安與和平。
“父君,我不會繼續成為世子。”臨淵的語調比剛才更為堅定,也更為決絕,“既不是因為兒女情長,也不是因為母親說過的話,只不過是因為如今的我已經回不去了。”
臨淵沒有再自稱“兒臣”,魏天辰冷哼一聲:“一個時辰之後,長老們就要開會了,這種話,你不妨自己與長老們說。你如今沒有妖氣,倒是試試看可還有人忌憚你的意思。”
臨淵絲毫沒有疑慮,聲音清朗:“父君,我半妖之體,本就不宜統帥人類。更何況我妖氣過重,不能讓人類女子受孕,魏氏到我手上便會斷了血脈,父君真的能容忍這種事情?更何況,即便父君不甚介意,長老們看到我這幅模樣,又該如何作想?”
魏天辰自然不可能沒有思慮過臨淵半妖的身份:“我魏氏祭祀之家,你是天狐之子,不是正好。你又是半妖,自然壽與天齊,何必在意子嗣?縱然你想退隱幕後,到時候從族裡收養一兩個有資質的孩子也不是什麼難事。誠然,長老們不可能會同意,不過也無妨。”
魏天辰說著,抬眼看向一旁,臨淵順著看過去,正看見一套黑色影織。
本來想換個文名……突然想到那樣就要重新做封面……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