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震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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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震懾
八十五 震懾
一個過於頑劣愚鈍的君王,不是北朔百姓之幸。
一個過於陰毒的君王,亦不是北朔百姓之幸。
自來遲鈍的十七王子仍期待著欣賞到侍童所說的“絕世琴技”與“神之箭術”,雖然被好一番使眼色,卻看不太懂,只吵吵嚷嚷道,“琴!還不來人,將琴送上來?”
皇帝的手指撫了撫酒爵,忽而將這玉器擲了出去,酒爵的耳在空中碎裂,穩穩的穿過了小王子的鏤絲王冠,落地發出“叮”的一聲脆響,仿若一聲琴音。
剩下的完好的酒爵落地卻嵌入石板之中,絲毫不碎,恰在目頓口呆的小王子腳前。
爵中的淡酒還剩下幾滴,飛旋在空中,又忽然從其中張開一道絕美的曼妙身影,隨水生出的滄海女王放聲狂笑,“小明兒好生威武~”話音未落,便又化作幾枚酒液,滴落在地上。
唯有那張狂的笑聲還經久不散,說不出的懾人心魂。
!!
至於太子獻上的鎮國神熊,被他的氣勢所逼,早就不再殘暴。此時已經趴在了籠底吊著粉色的舌頭蜷成一團,看上去無端可親可愛。
“既然是朔國的心意,移到珍獸園去。”皇帝淡淡地淨過手,又恢復了方才平和的樣子。他的行動能力極強,當真在京郊荒涼之所開了一塊地,工部清閒,幾日便已建好深溝高欄,暫且隔離百姓,一切以安危問題為主。
得了令,這已經頹靡地臥在籠底的白熊被移入一個更堅固的鐵籠中,蒙上黑布帶走。
朔國遭了一番震懾,各懷心思的落座,與繼續珍而重之捧著的水晶盆的瀛國使節對視,覺得頓然無言而失趣。
這名不見經傳的瀛國,到底是小國蠻夷,瞧上不過爾爾。
只是剛才那女人,會不會是柏封明在裝神弄鬼?朔國太子盯著爵中的美酒,陷入思索。雖說在不受父親寵愛這一點上兩人算得上同病相憐,但柏封明就是命好,不但有聲名又勢力,連身邊的奇人異事都是揮之即來。
遠遠瞧見了狼首幡旗飄動,嘉樂大長公主攥緊了帕子,即便上了精細妝容的臉上也有些失色,阿日斯蘭安慰般拍拍她的手,又搖了搖頭。
“別怕,孩兒無事。”他低聲寬慰大長公主,“表哥不會讓孩兒有事的。”嘉樂大長公主用帕子按了按眼角,神色有些倉皇,坐的近一些的建王覺察到她的黯然神傷,溫聲勸慰她不必太過傷懷。
北朔的使節正在玉階之下,大長公主除了勾起和親十數載的種種傷心事,更是難以言喻的心生畏懼。
於她心中,兒子哪怕再如何奇遇,都是一個剛滿十歲的孩童罷了。老可汗遺下的成年王子都是狡詐凶殘、翻雲覆雨之輩,她的斯蘭還這般幼小,如同剛剛抽出青芽的嫩枝一般,如何能夠承受奪位的狂風暴雨?
所以斯蘭自墜馬後的連續高熱中醒來,安排他母子二人回到滄瀾,雖知其中各種艱辛,她還是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到底是她害了斯蘭,若不是自她這個沒用孃親的肚子中爬出來,斯蘭總不會這般尷尬且艱難地在京中度日。
至於這皇族中所謂的“親情”,無論是哪個皇族,都是虛的空的,她得想些辦法讓他母子二人真正落下根腳才好。
嘉樂大長公主美麗的紫色眼睛一顫,落到了壁下眾臣之上,抿了抿微顫的粉脣。
他不在……是了,他在先帝時便觸怒了天顏,因為她的事情一貶再貶,不知如今飄零到了何處。
如今她一具枯殘老去之身,又有了小小的斯蘭,心境早已大變,再也不是那個帶著稚氣和天真的女娘了。
此生無緣,來世她也無顏再與他相見。大長公主垂首,一滴淚從她完美的妝容上蜿蜒下來,衝出一條淺淺的溝壑。她忙以帕掩面,做出一副觸景傷懷之意來。
此次護送公主回滄瀾的是母族屬沁部的三王子。比起他一步都不肯相讓、桀驁如梟鷹的長兄,他更像是一隻溫文爾雅的狐狸,滿面春風下心思曲折狡詐,比起做一國之君,更像是個合格的商人。
他甚至還戴著一副金邊【注】,更添斯文。
“嘉樂公主來我樓然十六載,教習耕織,延續兩國之好。父王不幸,小王實在不忍心見公主傷情,又聽聞滄瀾另有婚娶習俗,心中著實仰慕,便應公主請求護送公主返回貴國。”
嘉樂公主能回朝實屬不易。因著樓然的習俗使然,作為兩國聯姻信物的公主多是被新王“收繼”。可凡是有力相爭的兄弟,哪能瞧得上這個十幾年來像是個木頭人一般,已過三十的異族女人;更別說她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兒子,一個同父異母的弟弟,若是鬧起來終是一樁禍事。
三王子聽得了心腹的提議,仔細思量了一番,覺得大為可行。
畢竟滄瀾柏氏子嗣稀薄,他不若賣滄瀾一個面子送還公主,也能將這塊燙手山芋甩出去。
至於阿日斯蘭,途中死了自然好,若是牽著公主的裙角滾回滄瀾也沒什麼:到底是一個混血的王子,在父族中連繼承權都沒有,還能在母族裡翻出什麼風浪來?即便翻出風浪,也同他沒有干係。
他行事自來周全圓滑,自問自己不是隻有匹夫之勇的大哥,一定要將父王的兒子都斬殺乾淨。
三王子瞧著冠冕遮了一半面孔的滄瀾皇帝。雖然見不到全貌,但僅從下巴就能看出是個美人。這位美人兒也是好手段,知道將幾個小羊一般的弟弟留下來安撫人心,昭示自己仁德。若是論起城府,可比他那凶戾的大哥強上太多。
嘉樂大長公主忍耐著一切翻湧的心緒,起身行了一個優雅的宮廷禮,溫聲感念:“三王子在路上的關照,嘉樂銘記在心。”阿日斯蘭做怯懦的樣子縮起來,聲音更是細細小小:“三哥,斯蘭雖會此後陪伴母親長住,但還是會記得你的恩惠。”
帶有一半滄瀾血統的小王子在三方見證下自願放棄了原有的身份和日後或許會有的爵位,怯怯藏在他同樣驚懼未消的母親身後。
“哼。最好是如此。”出身科勒科部的大王子向來瞧不上這個血統駁雜的弟弟,連殺他都是無可無不可。他方才險些捏碎了茶杯,看著自己狐狸一般滑不留手的弟弟目光更為陰冷:到底是被他算計了一步!
大王子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滄瀾的皇帝,目中有一瞬的暴戾。但對方神色淡淡,讓他陡然生出幾分畏葸之意。隨後這點懼意在他的羞惱之中化作更為強烈的不甘。
當年滄瀾哪裡敢得罪他樓然。香料,珠寶、綢緞,甚至是和親公主,只要父皇開口,還不時雙手奉上他陰鷙的眼睛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還在滄瀾新帝面前賣好的異母弟弟,覺得心頭一陣噁心。
等到他解決了這隻狐狸,一統兩部,再對滄瀾這片豐饒之地徐徐圖之。
皇帝將他連番變換的神情盡收眼底,眉峰已經輕輕聚了起來。
【小貼士】
注一:即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