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 安和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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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 安和鄉君
七十三 安和鄉君
因著是沈府的家務事，又是一樁不足為外人道的醜事，瑤光和李水兒雖聽得主院中沸反盈天的聲勢，也都不便前去圍觀。
兩人湊過頭好好合計了一番，一拍即合，又到最為熱鬧繁盛的街上溜達。
一路遊逛下來，瑤光手中拿著，口中吃著，眼睛還不由得四處逡巡尋找新奇的東西。
“沒關係的，小光，想吃什麼儘管開口。這些小吃再要多少也可以，都和姐姐說。只是要記得吃山楂理胃糰子，免得腹中積食。”李水兒熱情似火的給瑤光買單，身後青松苦了一張臉，直到看到有寄送到府門上的交驛才舒了一口氣，快快地將手中大大小小的盒子匣子瓶子袋子都送了進去郵寄。
瑤光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也不陰陽怪氣地與李水兒針鋒相對了，舉著糖葫蘆很是安分了一陣。
兩人沿著街邊一路漫步。瑤光左右相看下來，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原來一間地攤上赫然擺了一隻古舊的斷戟，鏽跡斑斑，連線條都極有古韻。
哦呼！哦呼！
瑤光嘴巴張的大大的，一雙眼睛都閃閃發光，那留著兩縷山羊鬍的攤主亦是心中大喜。他從這小客人的腰帶看到小靴，確定這孩子雖然穿的花花綠綠，卻一定是個闊綽的大主顧。
“小郎君好眼力，這可是當年赫赫大君的武器，名為“畫天戟”，百年前的好東西，僅此一件。您瞧，這裡還有女皇的親筆刻章呢。”瑤光一聽那還得了，那赫赫大君英武蓋世，女皇雖身為女子卻有經天緯地之才這傳奇的夫婦二人正是瑤光的心中偶像之一。
景瑤女皇的親筆誒！親筆！即便瑤光從未聽過赫赫大君有一柄“畫天戟”，也未嘗知道女皇是否有刻章的習慣，聽得此言也不由得心旌盪漾。他只覺得自己慧眼識珠，在雜物中發現了蒙塵的珍寶。
雖然心中異動不已，但瑤光曾被洗劫一空，知曉了銀子的貴重之處。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斑駁的戟杆，帶著一兩分猶豫道：“店家，多少錢？”
攤主矜持地撫了撫鬍子，兩廂揣摩著他的面色和眼中的留戀之意：“小郎君是個有緣人，老夫便給你算的便宜些，五十兩就能帶走這獨一無二的舊物。”瑤光皺了淺淡的眉，依舊有些躊躇，耳邊卻傳來一個嬌脆的女聲：“我們買了，快包起來。”
“李姐姐你真好……”搖光搓了搓手指，難得產生了一種羞澀之意。李水兒笑眯眯，將這破破爛爛的一塊廢鐵交給剛剛折返、面有菜色的小廝（青松），“走，陪姐姐買些面脂飾品去。”瑤光便隨著她向一座極為秀致的高樓而去。
“哎呀，好大的琉璃閣。”李水兒見到琉璃閣，極為驚喜。這琉璃閣在長吉也有分舵，閣中賣的水粉首飾最是精緻奇巧，當然價格也相當俏麗。
不過這對於眼睛中從不過價的李大小姐來說並不是問題。
李水兒用手中才購得的一把四季好嫩黃團扇遮住了臉，輕搖搖的向裡走。
紫州的貴女大多是驕矜又熱烈的，當街圍堵俊俏郎君也大有人為之，但胭脂水粉還是家中給採買的多，故而這般漂亮的仿繡樓建築，並沒有幾個女客。
只有七八女子帶著帷帽或面紗，悠哉地挑選著心儀的飾物。
“小二，這個金絲跳脫，給我拿一個遲霜花樣式的。”
“哎呀，這月新出的桃花額黃真是好看……”
“我覺得還是清希香更好，聞起來有些像是靈犀香呢……”
瑤光豎著耳朵聽這些香噴噴的窈窕女子絮絮低語，而熟門熟路的李水兒早就走入了最為深闊處，正指點著喜笑顏開的小二拿出一件檀香木盒來。
瑤光湊上去一看，盒子裡竟是一枚玲瓏剔透的香丸。這香丸似是整塊水晶雕琢而成，又加以精巧鏤刻，內裡的香託是一塊色澤深邃的藍寶，端的上是巧奪天工。
水晶外殼本就晶瑩無比，外面只用銀線在水晶上勾出星斗的排列，看上去像是一小塊裁剪下的星幕。
只是這種尺寸，女子用似乎又略大了些。
“店家，你不是說可以刻字嗎？便給本小姐刻‘開’……”
“十分抱歉，這位女娘，這個香丸已經被定下了”
“定下了？那我出三倍價錢！”李水兒合了團扇，依舊不肯放棄這別出心裁的水晶香丸，“怎麼，以為我買不起？”
店家擦汗不止，心中略有猶豫。這女娘的八寶瓔珞在他的眼前晃來晃去，上面各色寶石几乎要閃花了他的眼，瞧上去當真是個有錢的主兒。
瑤光忙拉住李水兒，“李姐姐，我們再讓店家做一個就是，還能定下來送到府門上。”京中的勳貴人家多，他實在不想為前輩惹來事非。
店家聞言笑得更勉強了：“小郎君，這個之後也不會再補貨了。這七元解厄香球僅此一個，是‘私人訂製’。”這下連瑤光也氣憤起來，“你這是什麼說法，既然不肯賣，為何又擺出來！？”他哪裡受過這種委屈，連聲音都高了許多。
正在挑選的幾個女娘聽的響動，都略微湊過來，間或低聲交談。
“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還吵了起來。”
“不知道呢。”
“哈，那小郎君生的倒還算可愛，不過怎麼做這種打扮？嘻，像只大鸚鵡一般花花綠綠的。”
瑤光聽得這沒有惡意的評語，手足俱僵，面色通紅。
女娘們的“竊竊私語”還在繼續。
“哈哈，誰知道呢……不過說起來那香丸可真是漂亮……哎呀，竟然要這般貴？”
“水晶藍寶的呢，似是被哪家小姐訂了。”
“哪家小姐出手這般闊氣？聽我娘說，我們的日子可都緊巴……”
“慎言！”
“你瞧那香囊穗子上墜的名片兒，寫的好像是…容姝…是安和鄉君？”
“啊！竟然是鄉君……”
瑤光莫名其妙地看著這群女娘，說到這個安和鄉君，既不是畏懼也不是嫉妒，反而面上都浮起了薄薄紅霞，目光也隨之閃動。
？？？
如今滄瀾只有一位安和鄉君，是當今聖上的親表妹容家小姐，因為陛下沒有直系親緣的姐妹，這個表妹也頗得寵愛。
李水兒見店家似是要以勢壓人，心中氣憤不已。可手邊得用的侍女一個都不在，李水兒有些心慌，卻更不想在瑤光面前落了下風，強自擺出了往日的嬌蠻樣子。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突聽得一聲清脆爽朗的女聲自門外遙遙傳來，“掌櫃，何人在此地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