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阿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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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阿鸞
七十二 阿鸞
皇帝處理完手中的政務,便有些憊懶地倚在軟榻上揉著眉心。
因著四國來朝,歌功頌德或是祝願的摺子多了一倍。皇帝將這些並無實際內容的摺子揀出來歸到一旁,又寫了一封簡訊寄給府內的沈淵。
這向來的最後一件事做完後,他提了一盞燈,從御書房一路向東而去。
東青閣旁的小書閣裡亮著燈盞。東青閣是臣子議事留宿之所,在整個宮廷的最邊角,遠離妃嬪的居所,看起來格外幽靜。
皇帝推開門,內裡一片悄然。桐木書案並不嶄新,也不華貴,卻十分舒適。一種悠淡怡人的香氣從桌上的陶香壺中飄逸出來,案上還有墨跡未乾的一篇文章,小楷秀麗,正是他上次未讀完的《無形毒》,他讀了一讀,覺得奇思妙想,滿口餘香。這般有趣的故事,讓他有些神思迷離。
“阿鸞。”女子聽了這一聲呼喚,才從屏風後無奈現身,“戚公子。”她手中還捧著些書卷,有紙質的,甚至還有竹簡和羊皮的,都落了一層浮塵,“還未清理好,煙塵大,公子金貴,還請遠一些、稍等一些。”她有無數的奇妙物件,今日拿出的是一套大小各異的毛刷子,她用這小刷子清理竹片間的塵土,人就站在風口,顯得十分單薄。
皇帝拿起其中一隻鬃毛刷,將另一卷竹筒中的蛛絲撫淨,才發現手下竟赫然是幼時翻找許久的那本《海國志》。他不過隨口說了一句罷了,竟被這般上心。那般多的竹筒,也不知她是如何尋出來的。
“公子可是還要香嗎?”女子托腮看著他仔細撫摸著竹片上的一枚古怪刻痕,“小女的俸祿不高,用的也不是什麼好香料,不若我將香方給公子?別人我可是不給的。”
女子雖枯守這些書卷,也是五品典書女官,正頭的官位,不必對著其他官員稱奴稱婢。若是不想見人,直接躲起來便是。
皇帝將腰間的紫玉香球囊提起來,同香壺中一模一樣的清香氣息飄出,這種清淡的香氣似乎舒緩了他愈來愈嚴重的頭疾,或是因為這個人?
他心中微微一動,卻未出言。
“既然不給旁人,為何又肯給……我?”皇帝將香球放在掌心之中,望向含笑殷殷的女子。她美得如同一段煙霞,黛青色的裙裾,從形容到舉止,總讓他覺得十分在意。看向她時,心口像是繞了火一般的灼熱,偶爾還會有些疼痛。
為什麼?
這種感覺,是什麼?
“因為你好看啊。”女子用目光仔細攀摹著他華美絕倫的五官,一雙紫意深沉的鳳眼,“我還以為自己和沈大人便是世間絕色,如今看來還遠不及戚公子。”她的神情介於苦惱與快活之間,又毫不矜持地狠狠看了他幾眼,才收回了目光。
皇帝依舊無話,難得顯出一種細微的狼狽,指尖輕輕拂過已經鬆散的書簡。
女娘調戲完一遭美人兒,將香具搬出來開始研磨香料。白附子,蘇合,甘松,青桂……都是多見的香料,手法似乎也沒什麼稀奇的,在香凹內偏偏生出了一種極為美妙的香味。
皇帝一整日的焦躁似乎也隨著燃起的煙絮飄遠。
“明玄嗎?”
“是啊,戚公子也認識?據東青閣打掃的姐妹說,往日沈大人也經常出入東青閣,是陛下的肱骨之臣呢。”
皇帝眼中滑過一絲笑意。
明玄自來最討厭旁人說他貌美,若是誰說,定是要被他打得如同爛豬頭一般。
彎月高懸,皇帝合上《海國志》最後一冊竹簡,忽然對著正在燈下不太熟練地用著鵝毛筆寫著文章的女子輕聲道:“謝謝。”
謝謝你未離我而去。
自小九走後,他多久都未享受過這般的暖了?
燈下美人,縹緲若仙子臨世。阿鸞微微笑了,整個夜空都似被這笑容點亮一般,漫天星子都閃爍起來。
因著不能走動,又有三餐不斷的黃豆豬腳進補,油膩的厲害,沈淵連著幾日都心情不快。
而鴻鳴晚些又忍不住告訴他,庫中的藏品似乎和庫房單子上的並不一致。雖打眼看上去雖不顯,但仔細看少了好些東西。這一則訊息,簡直是雪上加霜。
沈淵不開心,必然是要有人遭殃的,姚千山,自沈府重遷後管了七年的府務,自問兢兢業業,但掏沈府些寶貝倒也沒有手軟。
這般捉住一查,處處紕漏。
“你是二姐給的人,想來如今庫中失的東西也流到二姐手中去了。”沈淵冷笑連連,鴻鳴沉聲肅容,結結實實的踹了一腳這胖管家。沈淵並非不知道這胖子背後的種種小動作,只是一來他這府中的確缺個同他利益一體的管家(女)人,二來他向來忙於公務無暇顧及這些小事,三來便是因為二姐。
他父親前後四位妻子,大姐和三姐都是原配所出,二姐則是側室生子。之後側室被扶正,二姐也得以變為嫡女。
幾個姐姐之中,大姐溫和可親,三姐豁達,與她們年歲相近的二姐卻善於鑽營,出嫁多年後依舊對丈夫的門第不顯而耿耿於懷。而她也向來瞧不上做養子的沈淵,故而兩人的關係極為淡漠。
老永昌侯去時,著實放心不下這個慣來喜歡掐尖要強的女兒,特意叮囑過當時還在懵懂的沈淵。
而姚千山雖是侯府的人,根底上卻是二姐母親的人。畢竟是姐姐,家務事難算,即便是沈淵,也很難推開父親的囑託和同僚的眼光來清算姚千山,何況因為阮家之事,他已覺得深愧於大姐,也不由得疏忽了這賊管家。
但二姐不僅不因此消停,反而愈發行差踏錯。而他那個好外甥真是丟盡了他的臉面。
如今,好的很。
沈淵並不在乎錢財,單是陛下時不時的賞賜就足夠他生活三世的了,但既然如今閒來無事,便大可以料理這家賊一二他沈明玄的東西也是可以隨意動的?
姚千山聞言早已癱軟如泥,只哭得狼狽不堪:“家主,這實在不***的事……”鴻鳴得了沈淵授意,顫巍巍的撿起一根粗鞭,狠狠抽了他一記。這衣食無虞、將自己養的十分白嫩的胖子哪裡經受的住這種“酷刑”,嗷的叫了一聲,連聲道:“家主饒命!家主饒命!是小姐……是您的二姐姐。我不過一個泥腿子下人,哪裡有膽量做這種事?……”
鴻鳴忙按住這攤爛肉,防止他當真抱上去,沒得玷汙了家主的腿。
沈淵哼了一聲,鴻鳴便將人五花大綁起來,眼神十分鄙夷:當年他挨家法時,雖然是家主下令,但這胖子執行的可很是嚴格,力求鞭鞭見血,如今不過一鞭罷了,真是沒骨氣。
姚千山摸了滿手的血,猶自號哭不已,鴻鳴拿了布團堵了他的嘴,投到破柴房中。剛進入臘月的紫州陰風刺骨,被灌了湯藥的姚千山哭了一會兒,便覺得又冷又累,昏昏沉沉裹著被子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