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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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大打出手
七十四 大打出手
伴隨著一種冷冽清雅的淡香，一個高挑纖秀的女娘挑開風簾，信步走了進來。她舉手抬足自有一番難言的軒昂氣度，若不是因為她的五官精緻漂亮，又挽著正在時興的“玉兔趕月”的髮髻，大概真要被認作過於秀氣的郎君了。
這女娘也不做女子打扮，反而穿著一身銀紅色箭袖袍，足蹬一雙小朝靴，繞在腰間的不是絲絛腰帶，而是蹀躞。上面還繞著一根紅鱗細鞭。
這比郎君還要風流俊俏的女娘輕笑道：“錢老闆，可是我的東西被人瞧上了？”
李水兒遭了滄海女王一事，對同性有了些許的陰影，看到這般英氣的女娘，下意識的後退一步。她又霍然反應過來自己的退縮十分不妥，覆上前了一大步，很是不懼的樣子。
容姝挑了挑眉，又看了她一眼。眼前女娘的頸間懸著一方八寶纏絲瓔珞，腕上露出一對青翠欲滴的玉鐲，髮間數枚寶釵搖搖，腰間懸著一塊溫潤生光的羊脂玉佩，還有一隻浮光緞子裁的香囊。
種種華貴富麗，令人眼花繚亂。
鄉君將這些一一數過，緩緩展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八顆編貝玉齒閃閃發亮。
“這東西可是琉璃閣的限賣品，只此一件。”她抬了抬手指點過去，讓李水兒將這晶瑩剔透、精巧絕倫的香丸看得更清楚些，“銀線勾出的是七元解厄星，更是我讓欽天監特意測繪的。”
一聽這香囊上竟是七元解厄星的圖案，暗合意中人的名字，李水兒哪裡還有不買的道理，更加勢在必得。
店家抹了一把額上的細汗，在一旁勸說：“若是這位女娘能同鄉君商議好，鄉君願意割愛，自然也可以抱得寶物回去。”瑤光被他們夾在其中，突然抖了抖肩膀，突然覺得很是不妙。
“我出四……不，五倍。”李水兒急切地看著鄉君，“請讓給我吧。”
“好吧…成交。”鄉君笑意盈盈，“希望這位女娘能同意中郎君白首偕老。”
她說的這般親和又熨帖，將李水兒心中最後一絲疙瘩也撫平了，本應劍拔弩張的兩人轉瞬便溫情脈脈。李水兒得償所願，笑眯眯地抱了檀香木盒，她這般大手筆，琉璃閣還額外贈予她幾個星斗香囊，據說織料是宮**庫出的，背後的老闆當真算得上手眼通天了。
此時青松恰好滿頭大汗的回來，暈頭暈腦地便要上前抱這分量不輕的匣子，抬頭卻見到同李小姐站在一處的鄉君，頭腦驟然一陣轟鳴。
“青松？！你怎麼在此處？”容姝見了沈淵的僕從，眼睛一亮，連連追問，“明玄哥哥的腿傷如何了？他為何不肯收本姑娘的帖子？你”她越說聲音越陰沉，“為何來琉璃閣？！”
“你來的正好，還有這個。”李水兒全然不知鄉君和沈淵漫天粉紅的逸聞軼事，還以為這小廝得罪了這個姐姐，下意識的要帶他快些離開。
容姝愣了一瞬，轉頭看向滿臉無辜的李水兒，又看了看僵立當場的青松，霎時間勃然大怒：“狐狸精！你這個小賤蹄子！”
！！李水兒不明所以，忙避開她的手，又輕輕甩開圍攏上來的侍女。
她雖武功不濟，到底是菱花宮的少宮主，勉強自保還是可以的。
“我同你無冤無仇，為何突然出手傷人？”李水兒幾分委屈幾分迷惘，她自來被父親捧在手中嬌慣，哪裡被人指著鼻子罵過，心中騰起一團火氣。
鄉君咬牙切齒地恨恨看她，抽出了腰間細鞭，怒喝道：“你不要臉，竟敢勾.引我的明玄哥哥！”
“難怪最近總是見不著他人，原來是和你在府中卿卿我我……你竟然還用青松幫你提東西，好一個矯情拿喬的狐狸精！”鄉君見她竟能連連避開，心中的怒火被驚訝澆滅了幾分。
而李水兒比她還要憤怒，尖喝道：“你不要紅口白牙汙人清白！”她慌亂的看著懵然站在旁處、正猶豫要不要幫她的瑤光，大聲道“我是李家小姐！自小便有未婚夫婿，根本不認得你的什麼哥哥！”
瑤光抱著險些摔在地上的很貴的香丸，忙著給李水兒喊話：“沈前輩沈前輩的字就是明玄！”兩人為了各自的心上人鬥作一團，又都是有些武藝傍身，三下兩下之後，華貴的衣裳也被抓爛了，頭上的釵環也亂了。
鄉君收了細鞭，氣喘吁吁，柳眉倒豎，傲然道：“未婚夫什麼的，都是父母之命，可是做不得數的！”圍觀的女娘都為她的膽氣歎服。
雖說這京中無人不知鄉君極瞧不上她的夫婿蘇小郎君，但她這般大庭廣眾的宣佈，當真是迷戀慘了沈大人。
但沈大人可比鄉君大了近十歲呢，兩人本就不是一輩的人，沈大人看上去又並無娶妻納妾之意。鄉君雖然貴為鄉君，也不是事事都能如願的。
“哼！”李水兒整了整已經爛了的衣襟，杏眼已經看到了要上前捉她的人正是琉璃閣的護院，心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店竟是你開的！竟同掌櫃一應一合的騙我錢財，什麼‘私人訂製’，不過是個騙人的藉口，當真奸猾無恥！”
鄉君的臉色難看起來。
這七元解厄香丸是她特意花心思定製的不假，上面的星圖也是她費了好大力氣、求了欽天監才繪出來的。
她費盡心思準備禮物，卻從門房處便被沈府退了回來，這才在這琉璃閣中標價出售李水兒這番指責。著實勾到她的痛處了。
女子們竊竊私語起來，誰不知這大大小小的琉璃閣是皇親容家的產業，鄉君向來受陛下寵愛，在貞妃娘娘面前也很有些臉面，甚至和雜誌署也常有往來，總能搞到最時興的妝容穿戴。
這便是天之驕女呵。
她們不敢的，鄉君敢；她們想不到的，鄉君早就開始做了。
自陛下開了女戶，京中便有幾家子新貴家的女兒也開始拋頭露面的在外營生、寡女也敢於自立門戶或憑自己的心意改嫁。雖這些在《女訓》中列為不賢不淑的行為令她們不齒，但這些張揚又自由的女子，總是令她們在冷瞧上去之餘，多了些許發自心底的羨豔。
說起來，今日敢同鄉君鬥起來的這位李小姐，也是這般自在……
青松還未來得及阻止兩人，便圍觀了一場愈演愈烈的惡戰，看得他魂飛天外：無論是京中女霸王容姝還是家主交代過的李小姐，這兩位的交手可謂是一場仙人打架，殃及的便是他這個小小的侍從。
趁著兩人暫且分開，青松抖著聲音：“鄉君萬福，這其中怕是有些誤會，還請容小的說上幾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