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餘霞成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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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餘霞成綺
三十三 餘霞成綺
一槳輕搖,天高水闊,兩鬢風醺。
小舟蕩在河面之上,悠然順水而行。
“唔啊,就這般結束了。”瑤光漫不經心的吃著冬菱,手臂上一隻海東青搶食著甜脆的菱皮,尖喙將他啄痛。瑤光怒喝道,“你這隻臭鳥…”只得舍了冬菱放任這鳥兒大吃特吃。
沈淵將墨跡已乾的字條塞進信筒中,遭到海東青的怒目而視。
“乖啦乖啦,去找大哥去,讓他餵你吃筍。”瑤光放了鳥,這威武漂亮的飛禽又猛然一個迴旋,自他手中偷了好幾枚菱,才翩然遠去。
“前輩。”瑤光罵了一會兒自家的鳥兒,才納罕道,“我們為何不與卿姐姐同船?明明更方便些。”
鴻鳴見他輕輕鬆鬆被卿鸞迷住,恨鐵不成鋼地橫了他一眼:“那是女渡客專用的船,船上皆是女子,你上去豈不是討人嫌?再則,我們在後面也能一路照看著。”他睨了一眼小鬼,笑道,“她是‘卿姐姐’,又不是你的‘親姐姐’,你巴巴地湊什麼。”
鴻鳴埋汰完小孩,抱著自己的寶貝木盒子吃裡面新添的紅豆餅,又掰下粒粒紅豆喂江河裡的銀魚,玩夠了才洗手復擦乾,又取出一隻豌豆黃兒,“家主要不要吃?”
沈淵看那江水,扭過面去不理。
“可是……”可是極度美貌總是很危險啊,如果有嫉妒的女人毀了美人姐姐的容……酷愛各種話本子的瑤光腦洞大開,恨不得飛身前去做護花使者。前輩人雖好卻也冷淡,鴻鳴是家僕、整個人都蠢兮兮地圍著前輩打轉,算來算去只有卿姐姐貌美又柔弱。
沈淵此時望著不斷浮動的江水滔滔,一隻耳朵倒也聽進去了一些“光言光語”。
說到底,他信不過此人。
新的郡守走馬上任,朱錢氏被錢家的商船接回去靜養,而朱長哉唯一的女兒因煎熬的重病垂垂,經多方斡旋,也得以跟隨母親同去。
她這般急切,讓沈淵覺得古怪,多方打聽後方知小姑娘原有一個養在本家的哥哥,堂堂郡守公子,只因同堂兄弟起了齟齬,便不明不白的暴病而亡。
同宗同緣的血親間已然如此殘酷,他便不能也不敢只聽信這身份存疑的女娘的一言之詞。
他亦去詢問掌了大司農案斷的塵柏舟。對方倒是一貫的和氣:“卿大人的族繫上倒是沒有女兒的,但沈大人也知道,每到這等時令,有些大人家也會多出一兩位如花似玉的女兒。”
塵柏舟與沈淵也算有些交情,還以為他因朱長哉一事鬱鬱寡歡,特意寬慰他:“沈大人不必為霞州之事憂懷,陛下也只是讓大理寺立了案,讓郡守早日入土罷了。”
沈淵點頭,他心中清明,朱長哉之事本就令陛下厭棄,又犯下了欺君罔上的死罪,陛下只是引而不發,不然這般多暗中的人,如何救不回一個嚴加看管之人。
朱長哉死了。的確是他該死。
只是如此慘烈死狀,令他竟有一陣齒寒。
塵柏舟語調輕快,“不過說到前大司農收養義女一事,我倒似是在牧逸那處有所耳聞。牧逸曾受過卿大人的照拂,想來是熟絡一些的。”少卿牧逸乃是新科探花,算得上是搶手的“青年才俊”,說不得還被榜下捉過婿【注】,許是知道一二內情。
因採選皇妃不羈門庭,那些已經意識到被冷落,日益心慌的老牌勳貴,甚至早早選買相貌好、資質好的年輕女子做養女或義女,調.教一段時日送進去,只謀她顧念著利益一體,為府中奔前程。
這些享受過短暫的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女子,此生最大的期許自然是入宮為妃,次者還有另外的婚配安排,再差也會為自家收用。
大選,這是文仁年的第三遭。很多人依舊踮腳觀望,寧願搶著做押注之人。
沈淵決意帶那卿鸞回紫州,是因為心中總是莫名警惕,怕她也橫死。
郡守之死草草了結,帶來的影響還未消散,但隱隱捉到的線索竟只剩下殘線。
朱長哉臨死前,到底要對自己說什麼?
若是陛下動的手,又為何這般迂迴?那自行的鐘盤,他實在沒有頭緒,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卻只得將所有的疑問一同嚥下,塵封入心中。
他竟也怕了,怕的正是他這幾日苦苦思索的真相。
鬼神………鬼神……他默唸著朱長哉臨死前的話,心頭煩悶,低頭望著江水。江水縹碧,千丈見底,銀色的游魚在石縫見倏忽閃現,引得前面小小不絕的歡呼。
但無論如何,霞州已經不是朱家的天地。沈淵長舒一口氣,眉宇稍展。
瑤光安靜了足有一盞茶,還是忍不住就著“卿姐姐”的美貌吃了三四塊點心。
“第一美人……這便是你少見多怪了。”沈淵啜了一口茶,懶散道。
大司農不再,卿家又或將面臨門庭分裂。若沒有他干預,也許這卿家精心培養的女娘會被當做棄子轉投,又或許被更急切的送到陛下身邊。
她確實國色天香,那又如何?真正絕俗極致的美,尚且還不自知。
瑤光耳朵一動,顯然對這個稱號**極了:“據說唯一被世人公認的第一美人是天心夫人!”
天心夫人。沈淵心中微微一動。
“只是天心夫人故去之後,便是百花爭妍,再也沒有爭出花中魁首了。”
瑤光一疊三嘆,悵望著不遠處的船,眼前卻突然飄來一片霧氣,“誒?”他欲用指尖挑一挑這不知何處而來的輕薄水霧,卻猛然愣住。
本是寬闊的江面上赫然在正中出現一道紅色的繩索,後面五丈內雲絮纏繞,連綿無垠!
是雲州!!一時間江面上尖叫炸起,霧氣徐徐飄散,眼見那用於警戒的紅色繩索慢慢逼近船隻,前行的女客渡船更是肉眼可見的搖晃了一下,驚恐的哭喊聲不絕於耳。
雲州霧障,觸之即死!
瑤光慘叫一聲,顫抖道:“不……霞州對岸是赤州啊,怎麼會是雲州?!——前輩!”在他不可置信的喊叫聲中,沈淵竟將手直接伸入緩慢飄動的薄霧中。
“是蜃汽。”沈淵抽回完好無缺的手指,凝望著幾乎要吞掉小舟的霧蓋“坐好!切勿慌亂!”
女客船上。
“姐姐們當心腳下!”短髮少女丟了手中吃個不停的蓮蓬,將一枚蓮子投入霧中,青碧色的小果實越過霧障,一下三彈地落在地板之上。少女旋轉如風,在驚叫聲中衝入了濃霧:“姐姐們!這只是江面上飄來的水汽造成的幻影罷了,我們還航在霞州赤州交界的赤霞江上!請過來些人在這一側坐,否則船兩側不穩,會扣翻![注]”
她這般焦灼著說著,首先第一個坐在了被白霧吞噬的一側,向對面的女娘們招手,喊得脣焦口燥。
膽怯的女娘們有幾個知道船隻在江上側翻的可怕,面對來歷奇怪的霧障卻依舊有些踟躕。
其中唯獨有一個穿著渺青色衣裙的高挑女子看了她一眼,一手撫摸著自己腕上的金絲紅寶手串,終於緩步走了過去。
“姐姐們這邊!”少女攏了攏短髮,看著三三兩兩跟來的其他女子,鬆了一口氣。
不多時,霧氣散去,金日高舉,映的江面上波光粼粼。
“呀,後面的那艘小舟……”有女子見那小舟飄飄蕩蕩,向岸邊泊去,“這小舟怎麼這麼快?似是沒有載人一般。”
她的話也只是在脣邊悄悄一過,女娘們多注意的還是後面幾十丈外的另一艘客船,那上面搭載的是他們的夫君或親眷——方才經歷了那般驚嚇,見了這依舊緊隨其後的船隻,才覺得心中大大安定,驚慌初定的女子們紛紛露出溫和的笑容來。
“姐姐們受驚了,吃些花糖吧。”少女分了一小把糖果,又撿起方才滾落地面蓮蓬來吃,此時已臨近冬日,也不知她從何處的溫泉莊子上得來這等鮮奇。
少女嘻嘻笑著問受她邀約、第一個走來的女子:“姐姐你也是要去紫州嗎?”
…………
“唔。姐姐你好悶啊,我也是要去京都的,正好有緣可以結伴同行啊。”少女渾然不覺自己受到了冷落,依舊糾纏不休“我們都沒有男伴嘛,姐姐你不害怕嗎?……哎,姐姐!”
女子在碼頭上佇立了一會兒,又在城外的皇榜上停留了一刻,逐字逐句的讀了大司農卿至禮於任內暴斃的通則,才甩下少女一人入城。
“州際往來,請出示薦令或魚符。”女子怔了一下,拿出一枚鑲金錯銀的小巧信令。
戍城兵衛都瞪大眼睛看那個絕不會認錯的“沈”字,又上下打量著這罩著面紗,穿戴普通的女娘,“既然是沈大人的信令,請。”她道了謝,隨著水一般湧動的人流匯入集天下繁華的紫霄城。
可謂是——
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玉輦縱橫過,金鞭絡繹向侯家;龍銜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百尺遊絲爭繞樹,一群嬌鳥共啼花。遊蜂戲蝶千門側,碧樹銀臺萬色華。複道交窗作合歡,雙闕連甍垂鳳翼。隱隱朱城臨玉道,遙遙翠幰沒金堤。[注]
喧鬧,繁盛,又氣象威嚴——便是天下人為之嚮往的紫霄城。
一群俊秀挺拔,一看便不是尋常人家的郎君正拿著木刀疏散人群,面色冷如寒霜。身邊仍有一群女娘嘻笑著將花朵與香囊拋在他身上。
“這些瘋女人…”董小郎君趕走了一群給他拋花的小老女娘,回身看向向來是京中小霸王的蘇玉珏,容貌最為出眾的蘇小郎君已經快被香囊淹沒,幸而這裡並不是交通樞紐,不至於引發大的**。
“我們去那邊,有不少女子是參選女官,避開她們便是。”蘇玉珏始終沉著面容,用盡所有耐性將人流引散。因著是中選的正日子,今日京中的人潮比往日還要多。
“你小舅舅似乎有段時日未見了。”蘇玉珏語氣散漫,實則心中牢牢記著這罪魁禍首。
“誰知道呢。”董軒斟酌著回了一句,他雖紈絝,卻也知道沈淵被蘇小霸王記掛,於他並無好處,“沉澈,他畢竟是我唯一的舅舅,便給我幾分薄面如何?”蘇玉珏上下打量他,扯開薄脣微微一笑:“這是自然,我蘇家哪裡會這般小器,不過是好奇沈大人的行蹤罷了。”眼神卻劃過一抹淡淡嘲弄。
隨著人潮擁擠的碧裙女子小心的拉著耳邊的紗幔,低聲問身邊亦是行色匆匆的女娘:“請問……”
“沿棋盤大路直行。”那女娘的心思哪裡在她一個過路人身上,還未聽清她的訴求,提前便回了她。她歪了歪頭,終是道了謝,漫無目的地隨著女娘們一道向前而去。
【小告示】
榜下捉婿:即在發榜之日各地富紳們全家出動,爭相挑選登第士子做女婿。
坐船時集中在船的一側,易發生船體受力不均側翻,乃至於扣翻。
2。
引用自
唐朝詩人盧照鄰的《長安古意》,略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