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四章 凍死謎案

正文_第四章 凍死謎案


我的冰山男友 無良戰神 深淵騎 修道 決戰蒼龍 重生復仇:腹黑千金不好惹 華山掌門路 我和龍女有個約會 鬼醫祕方 篡命陰陽師

正文_第四章 凍死謎案

1

羅堅來到丁英的出租屋門前敲門,丁英開門之後,見羅堅臉上帶著戚色,似乎不太高興,丁英微微一愣:他這是怎麼了?我不是已經完成了謀殺江水明的任務嗎?他幹嘛不高興呢?

丁英當然不怕羅堅,但是,為了從羅堅那裡掙到足夠一輩子生活的錢,他甘於暫時的遷就。他開啟冰箱,把紅酒倒入杯中,將酒杯遞給羅堅說:“羅總,誰惹您老人家不開心了?來,喝杯酒開心一下吧。”

羅堅接過酒杯說:“除了您,還有誰敢惹我不開心?”

“我怎麼了?”丁英百思不得其解,因為外面比較冷,為了緩解羅堅的怒氣,丁英開啟空調機進行制熱。丁英不喜歡開空調機,他喜歡開電暖器,長江市的極寒天氣的氣溫不會低於零度,當然,除非幾十年不遇的下雪天。

“您錯殺無辜,一個5歲的兒童被您殺死了,雖然不是您親手殺的,但您比親手殺她的罪孽更深重!”羅堅心情沉重地說。

“哈哈哈,我以為是天塌下來呢。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道理您怎麼忘了?”丁英晃動手中的酒杯,讓紅色的**在杯中打轉,散發出優雅的芳香。

“您知道那個兒童是誰嗎?是我堂妹的女兒,她非常乖巧,我待她如同己出,我恨不得把什麼都給她,她天生麗質,聰慧過人,我問她長大後想幹什麼?她說長大後想當明星。我向她承諾:等她長大後,送她去學演戲學唱歌,可是,現在我沒有成就她的夢想,還毀了她,我以後只能在天堂裡聽她唱歌聲了!”

丁英微微一凜,這真是太巧了,上萬之中只有她死,這是神的機率呀:“這是我們沒辦法控制的,那種騷亂的場合死兩個人已經非常少了……您知道要離這個人嗎?”

“我認識他幹嘛,我認識公安廳長和市長就夠了。”

“要離是春秋戰國時期的著名殺手,與荊軻、專禇、聶政號稱四大殺手。在吳國的朝堂上,伍子婿極力向吳王闔閭舉薦要離為將,讓他去刺殺慶忌,因為慶忌是吳王的心頭大患,慶忌不死,吳王寢食不安。吳王擔心要離不成功,因為慶忌疑心很重。要離對吳王說:‘大王殺死我的妻兒,再斷去我一個手臂,便可消除慶忌對我的疑心。’吳王不忍心,但要離設計激怒吳王,於是吳王把要離的妻兒都殺死,還砍去要離的左臂。後來伍子婿設計把要離從獄中救出。要離順利投奔慶忌,得到慶忌的信任,結果,慶忌在船上與要離喝酒時,被單臂的要離刺死,扔到江裡……從此要離成為名垂千古的刺客。為了成就偉業,要離連妻子和孩子也不顧,您不能學學要離嗎?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歷朝歷代的鐵律!請羅總以事業為重,想開點。”丁英想說得更詳細點,但怕羅堅不耐煩,便長話短說,否則這故事可以寫成一部長篇小說。

“唉,也許這就是命,上天想在我身上割一刀,用來懲罰我的罪惡。”羅堅深深地嘆一口氣,但心裡的怨氣還湧動著,不過想想丁英的話也是對的,於是不再糾結了,因為人死不能復活。

“羅總,您交*理的第三件已經圓滿完成了,1號重案組也不再追究了,可是您的錢還沒到賬哦。”丁英笑著說,為了討好羅堅,他總是用舉重若輕的口氣說話。

“這幾天*被警察盯得很緊,無法順利把錢匯到您在瑞士的賬戶,不過您放心,等風頭一過,我馬上把錢匯給您。”羅堅顯得很無奈。

“我當然放心了,因為我們是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管任何一方失信都存在巨大風險,您和我都非常清楚。”

“對,我比您的風險更大,因為您可以開溜,再從美國移民第三國,我哪裡也去不了,製藥廠幾億的資產我能把它搬到哪去?說正事吧……您再幹完兩件事,收到錢之後就可以回美國享受加州的美女和陽光了。”

“好,把第四個物件的資料給我,我要細心研究,一步步計劃,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隨時會掉下來砍死我們。”

羅堅把手包裡的一個大檔案拿出來,鄭重地交給丁英:“這些資料一看完之後,必須毀掉,否則會留下後患。”

“放心,這事我比您清楚,否則您就不用請我出戰了,我保證不會留下任何把柄給警察。”

倆人擊掌而鳴之後,把杯中的酒乾了之後,羅堅向丁英揮手告別,為了不讓人看見,丁英從來不送羅堅下樓,到目前為止,他連房東都不認識。

省城經過西巖市要翻過一座龍頭山,此山方圓100多平方公里,山頂高達到海拔1150米,和省城平均海拔80多米差距很大,溫差也很大。龍頭山由幾十個小山連線在一起,大大小小的山谷裡散落著幾十個村莊,將近3萬村民。省城不少老闆在山上建造寬闊的別墅,過著寧靜綠色的生活,也有市民來龍頭山種植蔬菜、藥材、水果、茶樹。

2016年1月28日到31日這四天,省城受北方冷空氣襲擊,氣溫將下降在0到8度之間,是十年來最寒冷的三九天,可能會下雪,高山地區氣溫將達到零下5度,電視臺提醒全省人民要注意添衣保暖,車行要減速防滑,因為高山道路可能會結冰。

2016年1月30日,天邊剛剛洇開一片魚肚白,葉嶺村的村民葉材大就被早啼的公雞喚醒,他趕緊從**爬走來,穿好衣服,隨便洗漱一下,喝一杯老婆磨的豆漿,吃了一碗麵條,騎上電動車向省城方向駛去。

葉嶺村離省城郊區將近50公里,幾乎都是下坡路,他昨晚用捕獸夾子捕獲到一頭101斤的野豬,他已經和市場上賣野味的老闆聯絡好了,以每斤13元的高價賣給他,老闆叫葉材大必須於早晨8點之前把野豬送到市場。

葉材大45歲,常年在龍頭山上捕獵野獸,他兒子在讀大學,女兒讀高一,兩個都是吞錢的貨,葉材大不敢絲毫偷懶,本來他想僱皮卡車送野豬,但是,他捨不得300元的車費,只好用電動車帶野豬。

這是一條鄉村道路,編號為809鄉道,只有4.5米寬,要駛入省道之後,道路才會寬敞。因為路上結冰,加上載物過重,剎車又不太靈,所以他不敢開快車,只好慢慢地向前駛去。

當他的車駛到田螺壠的時候,無意間看見路下面的水田裡好像躺著一個人,但只一晃而過,他認為可能自己看錯了,於是繼續往前駛去,忽然,他覺得不對勁,因為那人穿著一條紅色夾克襯,似乎非常眼熟,可能是同村人,如果是同村人,豈不是見死不救嗎?

他把車停下來,看了一下手錶,才早上05:50,有足夠的時間送貨,於是把車掉頭,駛到剛才看見人的地方停下,往下一看,果然看見一人躺在水田裡。他想起這件紅夾克是村民葉良穿的。

他站在路上大聲叫著葉良的名字,卻沒有任何迴應,他的心一凜:也許他已經死了……不管怎麼樣,先下去看看再說,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他常年跋山涉水,手腳很敏捷,一下就從路邊的斜坡溜到水田邊,疾步走到那人的身邊,這時天已經亮了很多,他一眼就看出是葉良。葉良下半身浸泡在水田裡,上半身躺在田埂上。

葉材大看見葉良的臉色發紅,嘴脣發紫,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但手瞬間縮回,因為葉良的臉像冰一樣冷,應該已經死去多時了,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葉材大鼓起勇氣去推葉良,結果任他千呼萬喚葉良也沒有反應。

葉材大想打電話給葉良的老婆,但是,葉材大和葉良雖然同住一個村子,但他們是兩個階層的人,因為葉良出手闊綽,聽說在省城掙了不少錢,住的是像別墅一樣的屋子,所以,自卑的葉材大不知道葉良老婆的手機號碼。

葉良打電話給自己老婆,叫她去找葉良的老婆謝婉,把事情向她說明。打完電話之後,葉材大站在那裡想了一會兒,覺得這事應該讓警察來處理更好,於是,他撥打了110,110指揮中心接到警情之後,命令龍頭鄉的派出所前往勘查。

龍頭派出所所長接到命令之後,召集4個幹警開車向事發地點駛去,現場離派出所只有15公里,他們很快就趕到,所有人下車之後,首先用警戒線把現場封鎖了,把葉材大叫到馬路上,以免破壞現場。

所長真陽剛覺得他們沒有勘查現場的條件和能力,一般情況下,這類人命案都由江北區分局的刑警來處理的,但真所長認識江一明,久聞1號重案組的大名,讓1號重案組來辦更好,於是,他打電話給江一明。

江一明接到真陽剛的電話後,叫所有人放下手上的工作,帶上勘查工具,開著兩輛警車,一路鳴叫警笛,向現場飛奔而來。

2

田螺壠是個小山坳,呈塔狀由北向南延伸而下,上窄下寬,共有上百畝梯田,兩邊是線條柔和的山峰,山上種滿了成材的翠松和一部分毛竹,這些山地都是葉嶺村村民的自留山。

田螺壠離葉嶺村將近5公里,葉嶺村共有村民1*口,300多戶人家,是個不大不小的村落,因為這裡離省城比較近,自然條件和經濟條件都不錯,村裡除了幾個無兒無女的低保戶之外,幾乎沒有窮人。

1號重案組趕到現場之後,把勘查踏板鋪設好,開始勘查現場。

江一明開啟手機裡的海拔測量儀,測量田螺壠的海拔高度,測量儀顯示為821米,因為透過測量海拔的高度可以判斷出夜裡的氣溫,然後又開啟拿出氣溫表進行測量,實時的氣溫為1攝氏度,此時是08:25,微弱的晨曦照射在田螺壠裡,這會提高氣溫。凌晨5點是氣溫最低的時候,應該在零下2度左右,因為水田裡結著一層薄冰。

葉良應該是在夜裡行走在809鄉道上,不小心從路上摔到水田裡,水田離路面將近4米,路基是由部分岩石和泥土構築而成,呈大約65度的斜坡,如果葉良從路上摔下,是有能力爬起來重新上路的。但是,為什麼他沒力氣爬回路上呢?

除非葉良喝醉酒,其次是摔倒時腦部受傷昏迷,還有一種可能是被人打傷後,扔到水田裡,造成他被凍死或者意外摔死。

這時葉良的屍體已經被他們從水田裡抬上田埂上,羅進對屍體進行了初步檢測,江一明走到羅進身邊蹲下,看了一會兒屍體問:“有什麼發現?”

“死者身上沒有證件可以證明他的身份,手機和錢包這些必需品都不見了,可能是他殺。”羅進說。

“大概的死亡原因和時間?”

“屍體呈自然捲曲狀態,這是凍死的外形徵象,我們知道:人在凍死前,中樞神經系統被抑制,全身呈麻痺狀態,體溫雖然在逐漸下降,丘腦下部體溫調節中樞卻發出錯誤的訊號‘反常熱感覺’凍死前,人在朦朧的溫暖感覺中死去,所以屍體多數是自然體位,表情很安詳。屍體已經形成淺淡的屍斑,呈鮮紅色,這是典型的凍死屍斑,另外屍體區域性凍傷,環境溫度在零度左右時,凍死前受凍的過程是逐漸發展的,肢體未被衣服遮蓋的部位有輕度或中度凍傷,呈紫紅色腫脹,其間可見水皰等都表明是凍死。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今天凌晨零點到2點左右。具體死亡原因和時間要等屍檢之後,才能做出準確判斷,因為有些表象是會掩蓋真相的。”羅進耐心地說著。

“假如是他殺,凶手為什麼要拿走葉良的證件和手機呢?”

“這可以干擾我們尋找屍源呀。”

“可是葉良是葉嶺村的村民,一下就被葉材大和派出所民警認出,不存在這種可能。”江一明邊思索邊說。

羅進搖搖:“這不是我擅長的,是你們擅長的。”江一明沒有迴應羅進,他在想:為什麼葉良要深更半夜步行回家或者出門呢?看葉良身穿愛繆斯夾克襯和李維斯牛仔褲,這些都要上千元的衣服,他即使沒有私家車,也應該有錢打車,怎麼可能暗夜行路呢?

江一明百思不解,來到吳江身邊問:“有發現嗎?”

“現場除了龍頭鄉派出所的兩個民警和葉材大的鞋印外,還有一個新鮮的足跡比較可疑,可能是葉良的同夥或者是害死葉良的嫌疑人。”

“你認為葉良是他殺?”

“對,很有可能。”

“可是羅進說葉良除了面板擦傷之外沒有其他的致命傷,他是凍死的。”

“我只是初步判斷,想要做出更權威的判斷,應該深入調查才能有結果。”吳江說。

時光在工作中悄然流逝,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升到中天,江一明看手錶已經12:30,為了早點趕到現場,他們早飯都沒吃,個個餓得肚子咕咕叫,剛好吳江說勘查工作完成了,於是江一明叫大家收工。真陽剛說請他們吃工作餐,順便聊一下案子。江一明同意在派出所的食堂吃飯。

吃飯時,江一明從真陽剛那裡瞭解到:葉良31歲,葉嶺村人,在省城火車站旁邊開店,經營高科技的出千麻將、定向色子、透視撲克、無線探測攝像機等東西。葉良還帶學徒,教他們如何利用各種賭具出千,收費很高,有時他還參與出千,贏了不錢,日子過得很滋潤。

但葉良有個原則:沒有上百萬賭資的賭場,他不會出手,而且出手要帶一大幫保鏢去保證他的人身安全,也就是說萬一失手,可以從容退身。葉良是派出所的打擊物件,但他大多在省城或者外省出千,派出所沒有機會抓他。

葉良從不和鄉親們賭博,對村裡的兄弟姐妹很大方,只要有求於他,他或多或少都出錢出力幫忙,所以人緣很好,他深知“好免不吃窩邊草”之道,因此受鄉親們的尊重。

江一明覺得葉良的做法很像黑幫老大,這種人最容易得罪人,而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得罪人,得罪什麼人,一旦他的對手輸得傾家蕩產,知道葉良出千而要不回錢的時候,極可能對他痛下殺手。

第三天,江一明召集大家開會。

江一明叫羅進把屍檢情況說一說。羅進說:“葉良血液中的酒精含量等於90mg/100ml,說明他當時處於醉酒狀態。體內沒有毒物、致幻劑、不明藥物等,胃內容物處於三分之一消化狀態,死於凍死,時間為2016年1月30日凌晨零點到1點之間。”

“也就是說他是因為醉酒行路,不慎跌入水田而被凍死的?是意外?”小克問。

“這是你們的事,我只用科學方法判斷他的死因和死亡時間。”羅進回答。

“不對,這絕對不是意外,否則葉良的錢包和手機不會丟失。葉良的老婆謝婉說他當時是從省城吃完夜宵之後回家,在回家路上還打電話給謝婉說半小時後會到家。而且他是乘車回家的,所以可以肯定葉良的手機和錢包都帶在身上。”吳江說。

“老吳,謝婉有沒說葉良乘什麼車回家?”

“謝婉沒有問,她一般不過問這些細節。因為她相信葉良辦事牢靠,從來不用她擔心。”吳江回答江一明。

“周挺,你覺得這是案件還是事故?”江一明喜歡集思廣益。

“我同意吳哥的意見,死者的手機和錢包不見了,以及現場中提出到那個可疑的鞋印,都向我們說明葉良不是死於意外。”

“老吳,那個可疑的鞋印有什麼特徵?向我們傳達了什麼資訊?”江一明最倚重經驗豐富的吳江。

“可疑鞋印深深地印在現場的泥土裡,這給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判斷條件。鞋印為41碼的運動鞋,透過在電腦鞋樣庫中比對,為2013年1月出廠的安踏運動鞋,鞋子主人身高大約170釐米,體重大約55公斤,是位體型偏瘦的男性,兩個鞋子的內邊磨損特別嚴重,是個內八字步伐的腳,可能是職業造成的,也可能是天生的,就像很多日本女人是內八字走法一樣。”吳江說。

“此人有很大嫌疑,他可能是和葉良一起回家的男人,只要我們找到這個男人,問題就迎刃而解。”呂瑩瑩說。

“會不會此人看見葉良醉倒在水田邊,本來想上去救他,結果發現葉良錢包裡有大量現金和高檔手機,於是昧著良心偷走了,而不顧葉良的死活?”小克說。

“你傻啊?當時天還沒亮,誰會看得見路下面的葉良?再說了,誰會在那麼寒冷的早晨在寂靜無人的路上獨自行走呢?”呂瑩瑩反駁。小克不知如何反駁她,笑著忍住不說了。

“老吳,還能不能在鞋印做點文章?”江一明問。

吳江明白江一明想讓他縮小嫌疑人的範圍,他想了想說:“嫌疑人肯定不是個有錢人,有錢不會穿已經穿了三年的鞋子,當然也不太可能是老年人,因為老年人一般不會買國內名牌鞋子,應該是比較時尚的年輕人,或者中年人,我更傾向他是中年人,從鞋子的磨損程度來看,是個經常穿這雙鞋子的人,否則三年不可能磨損到幾乎沒鞋底的程度。種種跡象告訴我,他可能是葉嶺村的村民。”

“如果這樣的話,那將會減少我們的工作量。這件案子疑點重重,我決定立案偵查,瑩瑩把立案決定書列印好,方便交給死者家屬,我們照常分兩班人馬對葉嶺村所有村民進行走訪。”江一明說完之後,便安排他們去工作。

3

因為葉嶺村沒有安裝監控器,想在村裡尋找嫌疑人,只有透過走訪調查,才會有結果。葉嶺村有一半人口出外打工或做生意,村裡剩下的大部分是兒童和中老年人,男性中年人不會超過400人,但是,如果要一一排查也要投入不少警力。

吳江和周挺排查穿安踏鞋子的人;小克和呂瑩瑩走訪1月30日凌晨進入現場的人。因為葉嶺村的村民都有早起的習慣,嫌疑人可能被人目擊。

為了更快找出嫌疑人,吳江和周挺找村支書配合;小克和呂瑩瑩找村主任帶路。

經過吳江和周挺的排查,村裡穿安踏運動鞋的中年人有28個,這也不少了,看來村民都喜歡民族品牌,也許它更加適合農村人吧。

其中穿41碼運動鞋、身高在170釐米左右的人有10個,為了不出現遺漏和誤差,吳江把身高定在168到172釐米之間的人身上,這10人中有一個才28歲,已經超出中年人的區域,但吳江照樣把他納入嫌疑人中。

村支書叫葉信福,他年近六旬,臉上佈滿皺紋,衣著樸素,表情嚴肅,因為在他村子裡出現了昧良心的村民,內心感到慚愧。他是省勞動模範,區人大代表,在村裡德高望重,口碑很好,值得信賴,所以吳江徵求他的意見:“葉書記,您覺得這10人之中誰會拿走葉良身上的錢包和手機?”吳江本來想說誰會是殺人凶手,但覺得不妥,所以在說出之前改口。

“這有點為難,他們平時表現都不錯,應該不會見死不救,更別說發死人財了,如果此人被揭穿,一輩子都會被全村人看不起。”

也許善良之人總是往好處想,也許他不想得罪任何一個村民,吳江認為後者的成分更大,他從葉信福表情中看到了他內心的想法,很多當村幹部的人都會養成一種保護村民的習慣,因為不管是選舉村支書還是村主任,都要向村黨員或村民拉選票。

“他們之中哪個人比較勤快?或者起得比較早?”吳江換了另一種方式問。

“他們都是種田耕山的勤快人,天剛矇矇亮都起床了。”

吳江知道葉信福在敷衍他,他怎麼能肯定他們都那麼早起床呢?吳江覺得要用另一種手段來尋找。

他看見村委會的會議室裡有一臺印表機,旁邊有兩包A4列印紙,便走到列印紙邊,取出一大疊紙,分一半給周挺,倆人一起把列印紙分成10行鋪在地上,每行四米左右。

吳江叫10個嫌疑人分別走在10行白紙上,每個人走過之後,留下了明顯的鞋印,等他們走完之後,吳江蹲下仔細檢視他們的步態,看出其中有兩個人屬內八字步。

吳江叫他倆留下,其他人可以回家了。留下來的人有點莫名其妙。兩人中一個叫葉信家;另一個名叫葉信國,他倆都是葉信福的堂弟。

葉信家比較內向斯文,應該有點文化,他淡定地坐在會議室裡喝茶,乘空翻一翻報紙。

葉信國就不同了,他很急躁,眼睛一會兒看看吳江;一會兒看看周挺,最後眼光停留在葉信福臉上,似乎在向他發出求救訊號,然而,葉信福沒有反應,只顧端起茶杯喝茶。最後,葉信國忍不住了:“兩位警官,我到底犯了什麼法,你們要拘留我們?”他帶著一口濃重的本地口音。

“這不是拘留,是讓你們留下來配合我們調查。”

“可是其他人都走了,只留下我和我堂哥,這不公平吧?”

“配合警察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很公平的……好吧,既然你這麼著急,我們就開始了。請問1月30日凌晨你幾點起床?”

他撓了撓頭皮,想了一會兒說:“應該是天大亮之後才起床。”

“有誰證明?”

“我老婆可以證明呀,頭天我上山砍毛竹,累得要命,看完新聞聯播之後,洗洗就上床睡覺了,一直睡到天亮。”

“還有誰能證明?”

“我鄰居羅菊看見我在門口的水槽邊刷牙洗臉,那裡太陽已經升上山頂了,這才三天的事,她應該記得。”

“好,我們會去查證的。你先回家,我們可能還會去找你,你必須在家裡等我們。”

“可是我還要上山砍毛竹,要不一天少掙200塊錢。”

“我們會負責賠償你,當然,這要在你沒有說謊的情況下。”吳江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幽怨地看吳江一眼轉身走了,好像吳江欺負他似的。

吳江轉身問葉信家:“請問1月30日凌晨你幾點起床?”

葉信家的眼睛從報紙上移開,看著吳江說:“我睡到很遲才起床,應該在八點左右。”

“有人證明嗎?”

“沒有,我老婆孩子都回孃家了。”

“沒有人證明比較麻煩,你想一想,最好能想一個證明人來。”

“一年365天睡覺都要人證嗎?這是什麼法律?”葉信家的臉冷冷的。

“當然,我們也不勉強你要找人證明,我們還有很多種辦法可以證明你當時在哪裡?是不是在睡覺?”如果對葉信家的手機訊號進行定位追蹤,自然能證明他是不是在家睡覺,只是這種辦法比較複雜,而且必須從嫌疑人口中說出他的方位,有座標才能去定位。

“我知道警察很多高科技手段追查我當時的方位,但是,我說的都是真的,經得起考驗,不信你們去查吧。”他平靜地說。

吳江知道這種人比較難對付,屬於處驚不變的那種人,吳江正想繼續追問下去時,小克和呂瑩瑩從外面走進會議室,小克向吳江點點頭,示意他走出來。吳江明白小克可能有收穫,於是起身走到外面問:“有收穫?”

“對,有兩個村民看見葉信天當天早晨天還沒亮就騎摩托車出村,但不久又回到村裡,他是個賣豬肉的小販,長年在村裡收購毛豬,殺好之後出村沿途叫賣,一般要賣一上午才能賣完。”小克說。

“走,我們去會會他。”吳江和小克走出來,村主任站在那裡等,因為小克已經知道葉信天的家住哪裡,所以叫村主任先回家,他們自己去找葉信天。

他倆來到葉信天家,葉信天正在家裡吃午飯,他請吳江和小克一起吃,被他倆拒絕了。

吳江看葉信天快吃飽了,就坐那裡等他,他身邊還有老婆和一個小孩,他不想逼葉信福,以免讓他給孩子留下壞爸爸的印象。

葉信天身高和體重都很符合嫌疑人,可能是長年辛苦勞作,又飽經風霜,看上去已經50多歲,實際年齡才42歲,孩子才11歲,他老婆比較年輕,穿戴也比較貴重,表明他是個愛妻愛子的人,殺豬是種收入比較高的職業,一年可以掙好幾萬,養家餬口沒有問題,他怎麼會貪小便宜偷走葉良的錢包和手機呢?

吳江走到葉信天臥室門口,看見鞋架上放著兩雙運動鞋,其中一雙是安踏,他拿起鞋子觀察鞋底,鞋子的紋路和磨損程度和現場提取到的鞋印一樣,而且是內八字步,吳江斷定這雙鞋子就是留在現場的鞋印,當然,除非有人想嫁禍於他,把鞋子放在他鞋架上,但這種可能很小。

吳江把葉信天叫到村委會會議室,開門見山地問:“葉信天,你知道犯了什麼法嗎?”

“我……我不知道……我沒犯法。”葉信天極力躲避吳江犀利的目光。

“葉良死的那天早上6點之前,你在哪裡?”

“我在村裡賣豬肉。”他外強中乾的樣子讓吳江想笑。

“不,你曾經到過葉良的死亡現場,我們懷疑你把喝醉的葉良推到水田裡凍死,你犯了謀殺罪!”吳江說得非常嚴厲,對於葉信天這種人一定要給他強大的壓力,讓他瞬間崩潰。

“不不不,我沒殺葉良,我和他無冤無仇,幹嗎要殺他?”他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非常無辜的樣子。

“你說謊!如果你沒有殺葉良,你的鞋印怎麼會留在葉良的死亡現場?”

“……田螺壠上有我的責任田,我經常去那裡幹活,肯定會留下我的鞋印。”他在頑強地抵抗著。

“你最後一次去田螺壠是什麼時候,說出大概時間就行。”吳江在下套子讓葉信天鑽,這是一種問訊技巧。

“應該是半個月前……對,是半個月前。”

吳江笑了:“1月20號到22號這三天,龍頭山連續下三天大雨,你的鞋印早就被大雨沖洗乾淨了,怎麼還會有鞋印?你說謊也不動動腦子,說!你為什麼要殺葉良?”

“對不起,我不應該說謊,我那天是去了田螺壠,可是我沒殺人。”他顯得比竇娥還冤。

“你把當時情況詳細地向我們說清楚,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

“那天早晨天還沒亮,大概5點多,我開著摩托車向龍頭鄉方向駛去,當摩托車駛到田螺壠時,我突然尿急,便把車停在路邊,準備撒尿時,在摩托車燈光的映照下,我發現下面躺著一個穿紅衣服的人,我大吃一驚,趕緊從路上溜到水田邊,向那個人走去,我當走近他時,發現他竟然是村裡的葉良,他是我們葉家人,按輩分他是我侄子,我大聲喊著他的名字,可是他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我摸摸他的手和臉,可是已經冰冷,肯定死了很久。我準備打110時,忽然看見他的衣袋裡有厚厚的錢包,另一個衣袋還有個蘋果6s手機,我開啟錢包來看,裡面有好幾千元錢,我對葉良揮霍的生活非常反感,或者說忌妒更好。還有……我怕警察誤會我害死葉良,於是,我就決定拿走他的錢包和手機,並把手機關了。我長年在這條鄉道上跑,知道村道與鄉道的接壤處有監控器,一旦警察去檢視監控錄影,就知道我曾經在那天早上路過田螺壠,從而引起懷疑,因此,我把摩托車駛回村裡,把一百多斤肉便宜賣給村民,造成我沒有出村的假象……事情就是這樣的,我真的沒殺人,你們可要為我做主啊……”說完,他哭起來。

“錢包裡多少錢?”

“5200元,都是一百元的。”

“手機藏在哪裡?”

“放在我家的雞舍裡。”

他倆帶葉信天去取贓物,取完之後,吳江嚴厲地對葉信天說: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哪裡也不能,只能呆在村裡,否則你將罪上加罪。葉信天趕緊點頭,說一定聽他們的。

4

回隊路上,小克問:“吳哥,你經驗豐富,你覺得葉信天說話是真的嗎?”

“應該是真的,至少目前我們沒有證據證明葉信天是凶手,看他慌張的樣子,不像是個高智商的罪犯,這種人想殺人,最先想到的應該是殺豬刀,而不是把葉良灌醉之後把他推到水田裡凍死,何況葉信天1月29日晚上還在家裡,沒機會把葉良灌醉。”

“可是那麼晚了,葉良怎麼會在半路下車,步行回家呢?”

“對,這事非常蹊蹺,所以,我們還得繼續調查。”

“會不會是司機因為車費和葉良爭吵起來,把葉良扔在半路,因此失足掉進水田凍死?”

“有可能爭吵,但不可能因為車費,葉良是個出手大方闊綽的人,錢包裡有5200元錢,從省城市區到葉嶺村不過60公里,打的不會超過兩百元,黑車就更便宜,所以,葉良不可能因車費而和司機爭吵,不過,這個司機很可疑,我們一定要找到他。”

透過葉良手機的通話記錄,找出了葉良與謝婉的通話時間,葉良於2016年1月29日23:31:02打電話給謝婉,通話只用了55秒鐘,符合謝婉所說的她沒有問什麼人送葉良回家。

小克和呂瑩瑩到移動公司查詢,找到了葉良與謝婉通話時位於20014號基站,透過基站找出他當時位於302省道與301鄉道上。

基站點屬於龍頭鄉管轄,離葉嶺村大約20多公里,所以葉良說半小時之後會到家。

他們把車開到龍頭鄉派出所,找真陽剛詢問龍頭鄉到葉嶺村路上的監控點,因為這些監控器是派出所安裝的。真陽剛說這條路一共15公里,有兩個監控點,一是鄉道與村道接壤處;二是西邊村村口,是葉嶺村與橫下村的分路點,問他們需要檢視哪個監控點的錄影。

呂瑩瑩說檢視西邊村的監控點,因為西邊村離葉嶺村不過7公里,向左是橫下村,向右是葉嶺村,因此來往的車輛更少。

因為有了準確的時間,又是車輛必經之路,所以,呂瑩瑩很快就找到了他們要檢視的錄影。

他們從2016年1月29日23:30看起,看到23:59:02時,一輛白色小車駛進了監控內,這輛車靠右向葉嶺村方向駛去。呂瑩瑩把錄影放大,她看到車牌號碼是:長A10542,駕駛室裡坐著兩個人,因為夜裡起了薄霧,加上燈光不太亮,只能看見穿紅色夾克襯人坐副駕位上,他們判斷十有八九是葉良。

駕駛員穿著黑色西服,只能看出他是個中年男性,和臉部模糊的輪廓,不能辨認出他是誰?

1月30日00:11:08這輛車又從監控區域駛出,向龍頭鄉方向駛去,駕駛室只剩下了駕駛員。可以肯定他是載葉良回家的司機,因為他只用12分鐘就回頭,說明葉良在前面兩三公里處下車了。

駕駛員駛進去的表情平靜,駛出來之後有些慍怒,不知出了什麼事?他可能和葉良發生了爭吵,否則不可能把葉良扔在路上。有了這個結果,就沒必要再往下看錄影了。

有了車牌號碼,想找到駕駛員輕而易舉。因為派出所的監控系統沒有與市局聯網,呂瑩瑩把錄影複製回隊。

經過交警隊協助,找到了長A10542車的主人,此車為融合商貿公司所有,公司的法人代表是洪華。

融合商貿公司位於江北區光明大道111號,是榮華大廈的地址。榮華大廈建於1987年,因為年代比較遠,顯得斑駁破舊,但租用率仍然達99%,說明它曾經繁華過。

小克和呂瑩瑩走進榮華大廈西塔1104大門,前臺小姐上來打招呼,小克說要找洪華,小姐見小克直呼老總名字,不敢怠慢,領他倆敲開總經理辦公室的門。

洪華開啟門之後,看見兩個陌生人,臉色不太高興,用責備的眼光盯一下前臺小姐,小克趕緊掏出*遞給洪華說:“您是洪華吧?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我叫克凱,她叫呂瑩瑩。”

洪華的臉瞬間由陰轉晴,把微笑堆到臉上:“歡迎歡迎!”邊說與小克和呂瑩瑩握手,請他倆在沙發上坐,又叫女祕書進來泡茶。

“洪總,不必客氣,我們一會兒就走。”

“又不是請你們吃大餐,算什麼客氣?”

“不是,有第三方在場說話不方便。”

“那好,我就不叫祕書了,我親自為你們服務。”他說罷動手煮水泡茶。

“洪總,請問1月29日晚上8點到深夜12點您在哪裡?”小克問。

“那天……我想想……應該是在清音茶館喝茶,等一等,我看看通話記錄。”洪華年過五旬,可能記性不太好,他掏出手機,翻通話記錄檢視,看了一會兒說,“對,那天晚上我請優秀員工在鳳凰城吃晚飯,9點多楊總打電話給我,請我去清音喝茶,我去了,一直喝到12點才回家,你們看,這是我和楊總的通話記錄。”洪華把手機遞給小克看。

小克看了一下說:“這不能證明您在清音茶館,除非有人證明。”

“沒問題,你們可以去茶館調查,我是那裡的常客,很多服務員認識我。”洪華淡定地說。

呂瑩瑩看洪華說得理直氣壯,波瀾不驚,而且他的五官不像錄影裡的司機,於是換了方法問:“我相信洪總應該在茶館,不過,您的車在哪裡?”

“我們公司有五輛,您指的是哪輛車?”

呂瑩瑩知道沒有問到點子上:“長A10542這輛車。”

“這輛車被我表弟借走了,這輛車怎麼了?”

“這是一輛嫌疑車,我們對此例行調查,請告訴我們,您表弟叫什麼名字?住哪裡?電話號碼多少?”

“嫌疑車?難道這輛車肇事逃逸嗎?”

“不,請您回答我的話。”呂瑩瑩客氣地說。

“他叫左利民,住在臨江小區66棟402,這是他的手機號碼。”洪華找出一個電話號碼,把手機遞給小克。

“好的,我記住了,請您把他叫來好嗎?我們要問他一些問題。”

“嗯,他失業在家,又離婚了,所以經常借用我的車去拉客掙錢,我肯定能把他叫來。”他說完便打左利民的電話,電話通了,洪華叫他馬上來公司一趟,有急事找他。左利民答應他就來。

“謝謝洪總的大力配合。”小克由衷感謝洪華,他們遇到過很多包庇親友的人,所以,對洪華的行為很讚賞。

一刻之後,左利民來了,洪華把小克和呂瑩瑩介紹給左利民之後走了。小克叫他坐下說話。

左利民35歲左右,個子瘦小,五官不正,像影視劇中的反面人物,他穿一套黑色西裝,灰色牛仔褲,不倫不類的,一雙小眼珠在滴溜溜地轉動著,有點滑稽、狡黠。呂瑩瑩看一眼就確認他是監控錄影中的司機。

“左利民,1月29日深夜12點左右你在哪裡?”小克對他懶得用“您”字,一個黑車司機,是警方的打擊物件,沒必要對他太客氣。這是小克的作風和性格,雖然不太好,但改不了。

“那麼遲了,肯定在家睡覺,我是個良民,我有良民證。”他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你抗日劇看多了,腦子被燒壞了吧?拿良民證來!”小克見他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有點生氣,大聲說道。

“警官,你怎麼沒有一點幽默細胞呀?”

“我們是刑警隊的,不是幽默劇團的。快說,當時你在哪裡?”

“我說過了,我在睡覺。”

“廢話!如果你真的在睡覺,我們會來找你嗎?你給我記住了,我們是市局刑警隊1號重案組的,我們出面都是大案重案謀殺案!”

“哦,我聽說過,可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又沒有犯法。”他總是把問題別開,好像不當一回事。

小克覺得應該對他採取手段,給他壓力,否則可能一直和他們打哈哈:“我們懷疑你謀殺葉良,請你跟我們回刑警隊配合調查。”小克站起來,準備去拉他,小克站在他面前,就像巨人站矮人面前一樣。

“別別別,我不就是為了生活開車拉客,至於去刑警隊嗎?要去也應該去交警隊才是。我說和你們實話吧,那天晚上11點多,我在汽車站邊拉客,一個客人要我拉他去葉嶺,他滿嘴的酒氣,又是陌生人,我怕他不給錢,對他說要先付錢再去,他說沒問題,他掏出了兩百塊交給我,說不用找了,一般情況下,去葉嶺村只收180元。我看他出手大方,讓他上車了,一路上他不斷地向我吹牛說他是掙大錢的,一年收入好幾十萬,叫我別開黑車了,跟他做生意。我一聽就想笑,連一輛車都買不起,還吹牛說做大生意。但我沒有笑,還一直恭維他,為了掙錢嘛,對客人說好話又不用本錢……”

“長話短說,你是不是把他扔到半路上了?”小克見他是個話癆,打斷他的話,因為大多數司機都喜歡聊天,不知他要說多久才會進入主題。

“不是我要把他扔在路上,我是個很敬業的人,怎麼可能把客人扔在半路呢?難道我不怕被他打一頓嗎?雖然他喝醉了渾身無力,但他打電話叫朋友把我的車截下來,我怎麼辦?那裡都是他的地盤啊……”

“難道有人在路上接他?”

“不,沒有人接他。他說尿急,因為他喝了很多啤酒,要下車拉尿,我就開啟車門讓他下車,他下車之後沒有拉尿,竟然叫我先回去,他要走路回葉嶺村,順便醒醒酒。我說不行,因為天氣非常冷,寒風使勁地刮,我怕他出事,一定要把他送到家,否則一旦出事,我將負連帶責任。他還不肯上車,我就下車去拉他,沒想到他非常生氣,大罵我是狗屎,順手抓住我的衣領,打了我一耳光,我被激怒了,想還手,但我忍住了,我怕他記住我的車號,日後報復我。當時我恨不得他馬上凍死在路上。就這樣,我把車掉頭,帶著一肚子氣,回長江了。”

“怎麼會是這樣?你真沒看到有人來接他?”

“沒有,絕對沒有!”

“他有沒有說會有人來接他?”

“沒有。馬上到家了,怎麼還要別人接呢?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嗎?”

小克無法證實他說話是否屬實,因為葉良已經死了,他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可是如何才能證明左利民說謊呢?小克只好和呂瑩瑩先回隊,把情況向江一明彙報後再做決定。

5

呂瑩瑩對左利民進行測謊,測謊儀卻證明他沒有說謊,當然,測謊儀不是萬能的,有一些經過專門訓練的人或者有變態心理的人很容易逃過測謊儀。

1986年11月18日夜裡,位於康涅狄格州新鎮的一位女士海倫失蹤了,她的丈夫理查德成了嫌疑人,然而警察沒有找到蛛絲馬跡,警察對他進行三次測謊,結果他三次逃過了測謊儀,案件陷入僵局,後來,李昌鈺接手該案,在他的床下發現了幾滴用肉眼幾乎看不見的血跡,從而找到證據,證明理查德就是凶手。

“江隊,這案件還要查下去嗎?”小克說。

“當然要查,葉良為什麼要在半路下車?他到底是意外掉進水田裡,還是別人把他推到水田裡?這些還沒弄清。”江一明坐在沙發上,小克和呂瑩瑩坐他的對面,因為這幾天特別冷,房間裡開著小功率的電暖器。

“沒有線索怎麼查?”小克說。

“那天我在勘查現場時,用心觀察了現場周邊的情況,發現現場位於301鄉道一個拐彎處,我透過百度地圖進行檢視,發現301鄉道比較直,只有兩處急彎,第一處是西邊村口;第二處是葉良的死亡現場。不僅如此,現場的路上方有三棵三百多年的老松樹,松樹上釘著森林公安局的年輪說明牌,當地人叫它為三棵松灣,我想葉良可能是與誰約好了,在那裡等他,因為這是地標性的地方,否則葉良不可能下車,那麼,這個約他的人一定是他的熟人,他可能是我們要找的嫌疑人。你們覺得我的推測有道理嗎?”

“對,江隊明察秋毫,如果沒有人約葉良在三棵松灣見面,葉良不會下車,可是,我們沒在葉良的手機通話記錄中找出可疑人,嫌疑人不可能用送信的方式約葉良在那裡下車吧?”小克說。

“一般不會用這種麻煩的方法相約,但可能用電子郵件、微信、QQ等社交方式,當然,也許葉良有兩個手機,其中一個手機專門用於聯絡特殊人物,畢竟他是走黑道的,沒有黑道的支援,葉良哪怕有百分之百的勝率,也不敢四處出千。我們首先要對葉良的社會關係進行調查,從中篩出嫌疑人,你倆去排查葉良的電子郵件、QQ和微信聊天記錄,老吳和周挺去排查葉良的社會關係和背景,希望能從中找出線索和突破口。”江一明主管著2號重案組和3號重案組,以及整個刑警隊的工作,他忙得分不開身,所以,除非出死亡現場,他一般都坐鎮家裡運籌帷幄。

小克、呂瑩瑩、吳江和周挺開車重返葉嶺村。

呂瑩瑩和小克到謝婉家裡,和謝婉溝通,說要檢視葉良所用的電腦,謝婉同意了。葉良用的是配置很好的蘋果膝上型電腦,謝婉不知電腦的開機密碼,這得費一番工夫進行解碼。呂瑩瑩把電腦啟動,把帶有解碼軟體的隨身碟插入介面,對開機密碼進行破解。

不久,開機密碼被呂瑩瑩破解了,她又對葉良的QQ和電子郵箱密碼進行破解,破解之後,準備檢視郵箱中的郵件,再檢視QQ上的聊天記錄,這兩項工作就夠呂瑩瑩工作好幾天。

小克把謝婉叫到院子外,準備對她進行詢問。謝婉很配合地來到院子的木亭子裡,請小克坐在亭子木凳上說話。

葉良的房子非常大,佔地將近一畝,建在一片毛竹林下面,每層大約200平方米,一共兩層半,裝修是村裡一流的,可以和省城的中等人家相媲美,傢俱和電器一應俱全,每個房間都有洗手間。院子有四百多平方米,種滿了花草樹木和水果蔬菜,上午溫暖的冬陽照在院子裡,綠油油的蔬菜顯得更加青翠,鐵藝圍牆上爬滿了常青藤,在微風中向人們招手致意。

這是城裡人夢寐以求的居住仙境,但是,房子的外牆卻非常樸素,噴著灰色的牆漆,顯得粗糙,沒走進房子,不會知道主人的經濟實力,這說明葉良比較低調。

謝婉很漂亮,一頭酒紅色的長髮飄逸地披在肩上,面板白嫩如雪,五官精緻如同大師雕刻出來一樣,一雙大眼睛顧盼自如,眉宇含情,身材像楊柳般柔韌,唯一的缺憾是沒有書香氣,否則可稱為絕色美女。

聽說謝婉是成都人,是葉良去成都賭博時認識她,她原來是某個高官包養的二奶,平時所有的愛好就是打牌。有一次她打麻將時遇到千手,被葉良一眼看穿,等牌局結束後,葉良把她留下,把此事告訴了她,她非常感動。

這時,正好包養她的高官落馬了,她感到危險即將來臨,決定走為上計,於是跟葉良來到葉嶺村,住在葉良將近一個月,倆人慢慢有了感情,三個月後,謝婉跟葉良結婚了。她今年才21歲,小葉良10歲,因為不到結婚年齡,葉良透過關係,和她領了結婚證。但有一件事不盡人意:他們結婚快兩年了,還沒有生孩子。

如今葉良年紀輕輕就拋下她,她除了悲傷之外,唯一遺憾是沒給葉良生個孩子。不知是謝婉少年不識愁滋味,還是她覺得憑自己姿色和年輕,將來可以嫁個更好的人,所以,她不像剛剛死去丈夫的寡婦那般傷心欲絕,哭得臉色晦暗,眼圈發黑,聲音沙啞。她臉上的憂傷是淡淡的,像初五天邊淺淺的彎月。

這讓小克不太理解,當然,每個人對親人的逝去的悲傷深淺不同,有的人寫在臉上,有的人刻在骨子裡,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謝小姐,請問葉良有沒有仇人?”小克望著對面的謝婉問。

“我不知道,我認識我老公沒多久,不知道他的社會關係,我老公的手機裡將近800個手機號碼,這些人當中,我最多隻認識40個人。”她的聲音悅耳動聽,柔和婉轉中帶著一絲甜味。

“他最近和誰交往?”

“就是和店裡的僱員吧,我不喜歡店裡嘈雜的環境,寧願呆在葉嶺村種菜養雞,我是成都郊區的農民,從小受父母的影響,喜歡從事簡單輕鬆的勞動,更喜歡葉嶺寧靜的環境,所以,我老公僱了兩個女店員,不讓我看店。我老公對我真好,可惜不能和我相守一輩子,都怪我命苦……”謝婉的眼睛紅了,沒有說下去。

“葉良有沒有跟你說過,他得罪過誰嗎?”

“沒有,從來沒有,我老公把我當作公主一樣看待,絕不會說讓我擔驚受怕的事。”她低著頭說。

小克不知要問什麼好,雙方陷入沉默,陽光的熱力慢慢加大,風徐徐地吹,一對相思鳥飛落在小竹叢裡,發出一聲聲*,時光彷彿停止流逝了,住在這樣的村子裡,確實是一種享受,可惜沒福的男主人卻過早離開了……

這時謝婉從木椅子上站起來,向亭子外面走去,一隻母雞從雞舍裡跑出來,去啄食園子裡的白菜葉,謝婉跑去趕。

小克坐在矮凳子上,從他的角度去看謝婉,覺得她很高,最少170釐米,她的身材和不到170釐米的葉良不配,加上葉良大她10歲,他倆的關係會和諧嗎?會不會是她害死了葉良呢?

小克正在沉思著時,手機響了,是吳江打來的。小克問他什麼事?吳江叫他去村委會會議室一趟,他想把初步調查結果和小克交流一下。小克說他馬上到。

小克正往外走的時候,想起呂瑩瑩還在葉良的書房裡看電腦,他怕把呂瑩瑩丟在這裡不安全,走進去說:“瑩瑩,吳哥打電話叫我們去村委會一趟。”

“有叫我嗎?”揉著乾澀的眼睛問。

“沒有,可是把你一人扔在這裡,我不放心。”

“說什麼呢?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有人敢欺負我?我也是學過幾招的警察,不用擔心。”她覺得小克的想法很可笑,但是,他那麼擔心自己,心裡一陣感動。也許對一個人過於用心,總會冒出不符實際的想法吧。呂瑩瑩見小克還站在那兒,便揮揮手叫他趕緊走,她還要工作,小克只好走出來。

吳江和周挺的調查有進展,謝婉的鄰居池芳芳說:謝婉和葉良的感情其實不太好,主要是因為謝婉還沒生個孩子,近來他倆經常吵架,就是為生孩子的事,謝婉說不是她無能,因為她曾經懷孕過兩次。

葉良則一口咬定是謝婉的問題,說他曾使以前的女朋友懷孕過。就這樣,倆人互不相讓地爭吵,最終一起去省立醫院檢查,結果證明是葉良的*質量不好,很難使妻子懷孕。葉良把前女友狠狠罵一通之後,對謝婉特別好,謝婉則鼓勵葉良慢慢來調理,少喝酒、抽菸、勞累,養精蓄銳,如果等到她40歲之後還不能懷孕,再去醫院買*。

但是,葉良很想要個孩子,也許他預感到自己可能命不長,所以依然急著要個孩子,想叫謝婉早點去*庫買*,謝婉則以自己還很年輕為由,拒絕了葉良的無理要求。

池芳芳不僅是謝婉的鄰居,還是她的閨蜜,謝婉有煩心事或者開心事會向她傾訴,把她當作大姐姐看待,所以,她比較瞭解葉良和謝婉的關係。

這說明謝婉和葉良的關係並非牢不可破。所以,小克覺得謝婉和葉良不太相配的想法是對,謝婉有謀殺親夫的動機。

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如果謝婉要謀殺葉良,易如反掌。她知道葉良要回家,對葉良說她開車去三棵松灣接他,到達現場後,把醉得渾身無力的葉良從路上推到水田裡凍死,葉良防不勝防。

但是,因為案發之後,前來被圍觀的群眾很多,所以,路上的鞋印被完全破壞,沒辦法找出謝婉的鞋印,因此,無法得知她是否到過現場。話說回來,即使在現場提取到謝婉的鞋印,她也可以說是收到葉良的死亡通知之後趕到現場,所以才會在現場留下鞋印。

如果有目擊者看到謝婉到過現場就好了,但是,如果這是一樁精心策劃的謀殺案,謝婉不可能被人輕易目擊。

接下來怎麼辦?

6

葉嶺村是個深藏在大山中的小村,四周是無邊無際的松林和竹林,觸目所及,滿眼翠綠,風吹過,傳來松濤和竹浪聲,令人心曠神怡。

小克和吳江沿著迎著小溪的防洪堤隨意向前漫步,走了近半里路時,過了一座小橋,這座小橋名叫交溪橋,東溪和西溪分別從葉嶺村邊穿過,然後在村尾交匯成一條河,所以被稱為交溪橋,橋邊有個新建的公園,名叫交溪公園,他倆在石凳坐下討論:“吳哥,我覺得謝婉有殺人動機,因為她和葉良的關係不太好。”

“哦?假如謝婉想殺葉良,你覺得她是怎麼做到的?”吳江認為目前的沒有證據說明謝婉有殺人動機,謝婉不會放著好日子不過,冒著生命危險謀殺葉良。

“應該是這樣:謝婉家裡有車,她知道葉良喝醉了,正在回家路上,她便假意討好葉良,開車去三棵樹灣接他,然後把葉良推到水田裡凍死。否則誰能讓葉良在寒冷的深夜裡下車呢?這說不過去嘛。”小克望著遠處的田野說。

“你說的不對,一是謝婉沒有駕照,也不會開車;二是萬一葉良被推倒之後有能力爬起來,那她不是凶相畢露嗎?這將導致謝婉被葉良痛打一頓,甚至打死,或者離婚。謝婉更沒有把握使葉良凍死在水田裡,當然,除非她有幫凶,否則她不可能冒這種風險,女人不像男人喜歡冒險,案例統計說明75%的凶殺案都是男人犯下的。女人一生最大的追求就是安全感,所以找個牢靠的男人嫁了,是聰明女人的最好選擇。”這時好幾百只白鷺唱著歌從他倆的頭頂悠然飛過,吳江非常喜歡這種“西塞山前白鷺飛”的田園風光。

“對,假如是謝婉乾的,她肯定有幫凶。”

“既然有疑問,就必須對謝婉的社會關係進行深入調查。可是,應該從哪裡開始呢?”

“我們可以從池芳芳那裡找突破口。”

“好,我們再去找池芳芳……”吳江剛剛說完,就有個30多歲的村民向他們走來,他邊走邊東張西望,好像怕人看見似的。他走到他倆面前問:“你們是省政府派來的警察嗎?我叫葉小信。”

“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你有什麼問題?”吳江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高瘦的村民,他穿一套黑色羽絨服和褐色西褲,不像是個幹農活的農民。

“哦,沒什麼問題,我是池芳芳的老公……”他又開始不安地四處張望。

“這裡沒有別人,你有情況可以向我們說,我們將會給提供線索的人獎勵,並且會保守祕密。”

“我……我,唉,他奶奶的,我豁出去了……我發現謝婉可能有相好……”

“你怎麼知道的?”

“那天晚上……就是葉良兄弟凍死的那天晚上11點多,我路過謝婉的窗下,聽見謝婉在給人打電話……應該是她的相好……”

“你有沒聽到謝婉說什麼?”

“沒聽清,因為她站在二樓的臥室裡打電話,我在樓下聽,我只聽到‘阿壽、死、喝醉、開車……’之類的話,還有……撒嬌的話……”他像個偷窺狂一樣沾沾自喜,好色之情溢於言表。

吳江知道葉良於1月29日23:31:02打電話給謝婉,也許當時她正是給葉良打電話:“當時謝婉可能和葉良通電話。”

“肯定不是,她和葉良兄弟打電話肯定不會撒嬌,我瞭解葉良兄弟,他不吃女人這一套。”

“你知道準確時間嗎?”吳江知道這有點難為他,但必須問。

“不知道,我沒戴手錶,也沒時間觀念,怎麼會知道?”

“你說個大概吧。”

“應該是11點半到12點半之間吧,當時我起**廁所,我家廁所建在房子旁邊,離葉良兄弟家3米多。”他想說他不是故意偷聽的。

“她打了多久電話?”

“也就幾分鐘吧。”

吳江知道他說的不準確,人睡醒後起夜時的意識是迷糊不清的。吳江叫他先回去,有情況再去找他,他似乎還想說什麼。於是吳江又補充了一句:“假如對方不是葉良,你覺得會是誰?”

“我不知道,謝婉就是一個爛貨,交的男人最少一個連隊。”他憤憤不平地說,好像是他老婆去找情人似的。

“既然她**男人,你應該認為其中幾個吧?”

“肯定啊,我們村主任可能和她有一腿——”他突然意識到說錯話,趕緊打住。

“還有誰呢?”

“沒,沒有了。”

吳江知道他說的話沒有依據,葉良和謝婉與村主任走得近很正常,葉良在村裡的人脈很好,村主任需要葉良幫忙拉選票。村主任是個退伍軍人,綜合素質很好,生活作風沒有問題。應該是葉小信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可能經常在謝婉樓下偷聽,或者偷窺謝婉,畢竟她年輕又漂亮。

葉小信走後,吳江打電話給池芳芳,叫她來村委會辦公室,他們還有話要問她。池芳芳很快就來了,她坐在吳江和小克對面,小克看她一眼,判斷她30歲左右,瘦小精悍,古銅色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顯得非常陽光,面板健康又彈性十足,有著農村婦女特有的勞動之美。

“小池,我們聽說謝婉有個情人,這是真的嗎?”吳江問。

她微微一愣:“誰說的?”

“你老公說的。”

“他胡說,他就是條色狼,經常在謝婉樓下偷看她……我恨不得剪斷他的命根!”池芳芳咬牙切齒地說。

“無風不起浪嘛,請你說實話,這對我們很有幫助,葉良算來也是你的內親,可謝婉遲早都得嫁人,和你做不了一輩子的閨蜜,你可不能把手指往外扳哦,何況對警察隱瞞實情是犯法的,你是村婦女主任,不會以身試法吧?”吳江軟硬兼施。

“這……我說……我感覺謝婉近半年來特別開心,也不和葉良吵架了,她好像有什麼喜事想跟我分享,可她每次把話說到嘴邊又把它吞回肚子裡,我也不想逼她,應該說的她遲早會跟我說……有一次,我在她家裡喝茶聊天,她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響了,這時她剛好上廁所了,我看一下手機,是個叫陸哥的人打來的,電話還在響的時候,謝婉進來了,她看了一下手機,稍稍猶豫一下拿起手機,摁下接聽鍵,邊說邊往臥室裡走,順手把臥室門關上,在裡面說了半小時才出來,臉頰一片緋紅,我預感到她可能有相好,因為她平時接打電話從來不會躲著我。我沒問她陸哥是誰?我知道的就這些,我不敢肯定她和陸哥是相好。”池芳芳誠懇地說。

“謝謝你,我們會為你保密的,你先回家吧。”吳江對她說。

吳江和小克準備正面接觸一下謝婉。他倆來到謝婉家裡,謝婉正揮著鋤頭在挖菜地,因為是體力勞動,加上是正午,太陽在頭頂上照,謝婉已經脫掉外衣,只穿著一件保暖內衣,身材曲線分明,凹凸有致,蓮藕般白嫩的雙臂在陽光閃著迷人的光芒,越發動人。

她看見他倆,馬上放下鋤頭,把袖子捋下來,穿上外套,招呼他倆坐在木亭裡,她在他倆對面坐下問:“兩位警官,我老公的案子查得怎麼樣了?”

“沒那麼快有結果,我們還需要你的配合。請問1月29日晚上11點半到12點半之間,你除了接葉良的電話之外,還和誰打過電話?”吳江不想做過多的鋪墊。

謝婉微微一凜,陷入沉思之狀,她不是在思考是否有跟別人打電話,而是在思考要怎麼對付吳江和小克。說,還是不說?

吳江看出她的內心掙扎,乘機說:“其實你不說,我們也能從移動公司查到,只不過耗時長一點,我勸你說實話,更快把案子查個水落石出,好讓葉良含笑九泉。”

“讓我想想……”

“不要想,你開啟手機,檢視一下通話記錄就知道了,這才過去幾天,應該還在記錄中。要不,我幫你檢視?”

“不,還是我自己查吧。”她從衣袋中掏出手機,開啟之後,進入通話記錄進行檢視,過一會兒說:“我在1月30日零點29分給陸哥打電話了。”

“一共打了多少次?通話時間分別是多少?”

“那天凌晨一共打了五次……還是你拿去看吧。”她把手機遞給吳江,吳江慢慢看起來:謝婉從凌晨1月30日00:29分到05:30一共給陸哥打了5次電話,通話時間一次比一次長,除了第一次,其他每次通話都在15分鐘以上,最後一次達半小時。這是非常不正常的,如果不是很親密的人,不可能一整夜在打電話。

“陸哥是誰?叫什麼名字?”吳江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他叫陸永壽……是天仙*娛樂公司的老總。”

“你們在電話裡都說了什麼?”

“那天我老公11:30打電話給我說半小時之後會到家,結果到了凌晨0:30還沒到家,我擔心老公出事,就叫陸哥開車去找我老公,陸哥便開車去找,結果陸哥說沒找著……我急了,叫他繼續找,陸哥說他在301這條15公里路上開了幾個來回,他一下車就被寒風颳得不停地打顫,只好回到有暖氣的車裡。他說可能葉良欺騙我,叫我不要為老公擔心。說我老公可能跑到別的女人**睡覺了。我不相信老公會騙我,叫他繼續尋找,他說那是水中撈月枉費神,就這樣,我們邊說邊吵,所以,就有了那麼多次通話。”謝婉微微低著頭,去看沾滿了泥土的雨鞋。

“你和陸永壽是什麼關係?”

“這……我們是情人關係,不不不,也不完全算,這事都得怪我老公,他太想要孩子了,叫我想辦法借種給他生個孩子,他不在意是別人的種……”她把頭壓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一條地縫鑽進去。

吳江不相信謝婉的一面之詞,也許她和陸永壽有了姦情之後,被葉良發現,葉良想報復陸永壽,陸永壽感到害怕,就想除掉葉良,正好葉良在無人的山路上行走,更妙的是葉良喝醉了,陸永壽感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開車到三棵樹灣,看見葉良之後,把葉良推到水田裡凍死。

還有另一種可能:謝婉和陸永壽認識之後,發現彼此非常相愛,到了生死不顧的境界,因此想除掉葉良,達到可以永遠在一起目的。

必須正面接觸一下陸永壽,否則無法確認謝婉是否說實話。

7

呂瑩瑩在葉良的QQ、微信和郵箱中沒發現可疑的地方,葉良極少用這些工具聯絡朋友,他的電子郵箱已經一年沒有開啟過,郵箱塞滿各種垃圾郵件,廣告特別多,一共212件,可以肯定他不喜歡使用電子郵件。

他的QQ最後一次登入也是在三個月前,是和一個名叫“浪跡天涯”的男網友聊天,都是討論如何把出千術做得更加完善的話題,當然,如果此中暗語的話,呂瑩瑩是看不出來的,不過,這沒關係,假如有人約葉良於1月30日凌晨在三棵樹灣見面,應該是最近才聯絡,不太可能三個月前就約定。

葉良很少在微信中發表生活動態,只是在微信中做出售賭具的廣告,偶爾和要貨的客戶簡單聊幾句就結束,看來葉良是個辦事效率極快的人,不喜歡與客戶討價還價。他在廣告中申明拒絕還價,所以,他在微信中交易成功的很少,兩年多來,只有6個客戶從他手中買到賭具。

唯一的可能是嫌疑人透過手機約葉良到三棵樹灣,但是,一個月來,葉良的通話共189次,共41人,如果要對41個都進行走訪,讓他們提供不在場證明,需要花費大量警力。

呂瑩瑩把時間限定在一個星期內,如果查不到嫌疑人,再從時間上倒著往前查,嫌疑人應該不會在一個月前打電話給葉良,約他在三棵樹灣下車見面吧?呂瑩瑩覺得應該把查通話記錄先放一邊。

眼下先得檢視西邊村的監控錄影,看陸永壽是不是真的在301鄉道上開車尋找葉良。

呂瑩瑩把電腦開啟,找出存放錄影的資料夾,調出了當時的錄影。謝婉說是1月30日00:30之後給陸永壽打電話的,呂瑩瑩從此開始檢視,看到01:01時,一輛黑色的豐田商務車進入錄影中,然後往葉嶺村方向駛去,駕駛室裡坐著一個穿灰色西裝的年輕人,依稀可辨他的五官,車號為:長A18200。

半小時之後,這臺車又出現在錄影中,這回是從葉嶺村方向往龍頭鄉駛去,此人應該就是陸永壽。02:59這輛又駛入錄影中,向葉嶺村方向駛去,03:26再從錄影中駛出,向龍頭鄉方向駛去。從此一直到天亮,就沒有再在錄影中出現過。

從1月30日24:00到03:00只有長A18200在錄影中出現,03:00到天亮有11輛摩托車和小車駛進駛出,但那已經沒有意義,因為葉良是死於02:00之前。那麼,唯一的嫌疑人就是陸永壽了。

當然不能排除從葉嶺村出來的人,如果葉良被葉嶺村的人約在三棵樹灣會面,那查陸永壽就沒意義,可是,如果是葉嶺村民約葉良在三棵樹灣下車,是說不過去的,因為三棵樹灣到葉嶺村口只5分鐘的車程,約葉良在三棵樹灣下車會引起葉良的懷疑和不滿,甚至拒絕,除非是謝婉,可能沒有人能讓葉良在此下車,所以,幾乎可以排除是葉嶺村民所為。

因此,謝婉和陸永壽是最大的嫌疑人。

呂瑩瑩和小克去找陸永壽,他的天仙*娛樂公司位於電子大廈16層,是做賭具批發貿易的,他公司租用16層的一半面積,大約400平方米,公司來來往往的顧客很多,職員忙著招呼顧客,向他們介紹各種新出的高科技產品。裡面裝修得華麗氣派,看來生意做得不小,可見這世道想靠出千吃飯的大有人在。

前臺小姐以為他倆是顧客,笑臉相迎,熱情有禮。一般情況下,他們去走訪調查時都不穿*,一是怕引起走訪物件的反感和警惕;二是怕引起走訪物件同事朋友的猜忌和誤會。小克掏出*說他們是市局刑警隊的,想找陸永壽瞭解情況。

前臺小姐看完證件之後,笑著帶他倆來到了陸永壽的辦公室。前臺小姐向陸永壽介紹完小克和呂瑩瑩之後走了。

陸永壽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感到來者不善,但他依然笑著請他倆坐下,然後拿出咖啡,準備泡給他倆喝,也不問他倆喜歡喝什麼,就自作主張了,說明他平時為人肯定很強勢。

呂瑩瑩看他一眼,眼前似乎閃過一道白光,微微一愣:陸永壽太帥了!不到30歲,穿著一身深藍色的西服,繫著綠白相間的領帶,配白色皮鞋,身材頎長挺拔,鼻樑高得出奇,面板像少女般白皙,眼睛靈動有神,像X光一樣能看透人的身心,嘴角不經意掛著一絲俏皮與驕傲的微笑,一看就是知道他是個養尊處優的富二代,或者官二代。呂瑩瑩所有認識的人中,只有死亡導師金帥可與他相媲美,難怪謝婉會愛上他,也只有他配得上謝婉,葉良與他相比簡直是醜小鴨與白天鵝!說實話,沒幾個女人不會被他電倒的。

陸永壽泡好咖啡,把兩杯咖啡放在他倆面前說:“對不起,我這裡只有咖啡,沒有茶葉,我從來不喝茶,你倆將就一下呵。”他的聲音有點沙啞,可能是菸酒過度造成的,他是天之驕子,總是交際場中的主角,菸酒肯定少不了。

“沒關係,只要有水喝就行,能喝上這麼香的咖啡簡直高階享受。”呂瑩瑩回答。

“你叫陸永壽是嗎?”小克對這種公子哥兒沒有好感。

“對,你們找我什麼事?”他的嘴脣像塗口紅一樣鮮豔,非常性感,唯一的遺憾是他不夠粗壯豪放,缺少陽剛之美。

“葉良死了,你知道嗎?”

“當然知道,我對失去一個朋友和客戶表示惋惜。”他淡淡地說。

“聽說葉良死的那天晚上,你去找過他?”小克明知故問,想看陸永壽是否老實。

“對,是謝婉打電話求我去找葉良的。”

“你看到葉良了嗎?”小克把咖啡端到鼻子下嗅著,香氣從杯口裊裊上升,像廟堂香爐裡的煙縷綿綿不斷。

“沒有,我在301鄉道上來回開了兩次,還下車走了一段路,連葉良的影子都沒看到,於是我就回家了,那天實在太冷了,如果不那麼冷,我會沿著301鄉道一路步行去找他,也許他就不會凍死,都怪我……”他有點動感情,似乎說不下去。

“你跟葉良是怎麼認識的?”

“他是我們的分銷商,我是在他來我公司進貨時認識他的,後來,我們一直緊密合作,經常在一起喝酒、K歌、打保齡球,慢慢就成了好朋友。”

“你真的把他當作好朋友嗎?”小克問。

“當然,否則我怎麼會深更半夜開車去找他?”

“你暗中和謝婉私通,這是好朋友的作為嗎?”小克不屑地說。

“你說什麼呢?誰說我和謝婉有男女私情?”他愣了一下,生氣了,手在微微發抖,好像想打人,但他看小克一眼之後,告訴自己要忍耐,否則要吃虧,他是衝動型的人。

“是謝婉親自對我們說的,這不容你抵賴。”

“她是意**狂幻想狂!她是被高官扔掉的破鞋,我怎麼會看上她?你們去問一問,我身邊的美女一大堆,排著隊等我呢,怎麼會輪得上一個有夫之婦?簡直是汙辱我的情商!”他憤憤不平。

呂瑩瑩對他的印象一下從雲端掉入沼澤,為了自保,他瞬間把自己的女人貶得一文不值,她最討厭這種不敢擔當的男人,小克絕對不會這樣,如果把小克比作武松,那陸永壽就是西門慶,雖然討女人喜歡,但最終會惹女人恨,她忍不住責問:“陸總,如果你和謝婉沒有關係,為什麼那天晚上你會去找葉良?怎麼那麼聽謝婉的話?近半年來,你和謝婉的通話達到600多次,每次通話時間平均達25分鐘,累計時間達15000分鐘,如果你倆不是情人關係,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話說?你不用做生意和睡覺嗎?”

“我是看在葉良兄弟的面子上去找他,你總不能聽她一面之詞吧?”他的口氣軟了下來。

“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這是謝婉從手機中發給我們的照片,是你倆赤身**在**的親熱照,你自己看看吧。”呂瑩瑩開啟手機裡的資料夾,點開一張照片,遞給陸永壽看。

陸永壽一看,立刻感到一股熱流往腦門上衝熱,羞愧、憤怒、失望各種表情寫在臉上,最終無奈地說:“好吧,我承認我和她有關係,可是,這都是葉良幫忙牽橋搭線的,否則我怎麼會認識謝婉?而且是謝婉主動勾引我的,她乘我喝醉了,在賓館開了房,赤條條地鑽進我的被窩,男人嘛,不可能不吃送到嘴裡的魚吧?”

“這要看什麼男人,坐懷不亂的典故你應該知道吧?好了,我們不管你們的私情,我們懷疑你當晚找到了葉良,你為了達到和謝婉一輩子在一起的目的,把葉良推到水田裡凍死了。”小克嚴肅地說。

“你們有證據嗎?”他鐵青著臉大聲問。

“沒有證據,但是我們從錄影中查到葉良的死亡時間裡,只有你的車進入301鄉道,你是我們最大的嫌疑人,出於你不配合我們說實話的情況下,我們要把你帶回刑警隊進行測謊。”小克毫不退縮地反擊。

“這是對我人格的汙辱,我抗議!我要找我的律師。”

“我肯定你的律師會對你說:配合警方調查是每個公民的義務。請走吧。”小克站起來,示意他跟他倆走。

“我要跟我的律師打電話,否則我不會跟你走。”

“好吧,我們等你。”

陸永壽掏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那頭很快傳來了聲音,陸永壽把情況向對方說明,對方勸他配合警方調查,他會去刑警隊交涉,陸永壽這才收起手機,跟小克和呂瑩瑩走出公司。

8

他們對陸永壽進行測謊,結果證明他沒說謊,陸永壽在刑警隊不到一小時就被放回去了。

案子陷入僵局。江一明坐在會議室裡抽菸,煙霧使的臉變得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外面下著濛濛細雨,天氣寒冷而陰鬱。

“江隊,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小克問。

“肯定要繼續查下去,我們還沒弄清葉良為什麼要在三棵樹灣下車?被誰約下車?葉良在那麼冷的夜裡不可能無端下車,肯定有人約他在那裡見面。”江一明說。

“監控錄影顯示1月30日零點之後,除了陸永壽的車,就沒有別的車和人進入,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從葉嶺村出來,約葉良在三棵樹灣見面,否則說不通,當然,現場兩邊都是山峰,如果有人從山上下來,進入現場等葉良下車,那就難辦了。”吳江說。

“在那麼寒冷的黑夜裡,嫌疑人要翻山越嶺進入現場非常難,一般人不會選擇從山上下來進入現場吧?”周挺說。

“對,從山上下來進入三棵樹灣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要避開監控進入現場,最好的辦法是從葉嶺村走出來,或者開車出來。”小克同意周挺的說法。

“可惜葉嶺村口沒有安裝監控。”呂瑩瑩說。

“如果葉嶺村口有監控器,嫌疑人就會選擇從山上下來進入現場,總之,如果這是一起謀殺案的話,嫌疑人有多種避開監控的方法進入現場。”

“這樣吧,你們四人繼續去葉嶺村走訪排查,鳥過留影,風過留聲,那麼大的村子,不可能每個村民都在12點之前睡覺。”江一明說。

吳江、周挺、小克和呂瑩瑩重返葉嶺村,分成兩組繼續對村民進行走訪,尋找目擊者。

葉嶺村一共8個生產小組,每個小組將近200人;40多戶人家。小克和呂瑩瑩負責走訪1到4小組;吳江和周挺負責排查5到8小組。由村支書和村主任提供全部村民的名單,配合他們挨家挨戶詢問。

但是他們連續走訪了三天,把所有的村民都問個遍,卻一無所獲,他們的工作得很細緻,每個被詢問的村民都有作筆錄,沒在家的村民打個問號,詢問過的村民名字上打個勾。

第三天傍晚,他們正準備收工時,葉信福匆匆趕來,對吳江說有個村民看見1月30日凌晨有人開車進村子。吳江叫葉信福把那個村民叫到村委會辦公室問話。

葉信福掏出手機,給這個村民打電話,電話接通之後,葉信福叫他立即來村委會一趟,有要事商量,對方答應一會兒就來。

一刻之後,一個年近六旬的村民走進辦公室,見四個警察坐成一排,有些拘謹,葉信福叫他坐下說話,不擔心,隨後遞給一杯茶,又分給他一支香菸點燃。他連連向葉信福點頭表示感謝。

吳江走訪時沒有見過他,吳江問小克有沒見過他?小克說沒有。葉信福說他叫葉信田,常年住在高山上養雞養鴨養蜂,比較少回家,今天他回家帶稻穀,葉信福在路口遇到他,問他1月30晚上12點以後,有沒發現什麼異常事件,因為他的家住在村口,所以,葉信福才特意問他。他說那天夜裡好像聽到了汽車駛進村裡的聲音。

“大叔,您好!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聽說1月30晚上12點以後您聽到過汽車駛進村子的聲音?”吳江問。

“嗯。”他點點頭,皺紋縱橫交錯的臉上露出樸實的微笑。

“請您把當晚遇到的情況說一說好嗎?這對我們很有幫助。”

“嗯,那天晚上我有點發燒,就起床找藥吃,我家的五斗櫃裡備有常用藥,我找出一粒芬必得和康泰克,倒出一杯開水,準備吃藥,但開水很燙,我在等開水涼時,聽見汽車從我房子邊駛過的聲音,車子是從外面駛進村裡的,我嘀咕著:怎麼這麼遲還有車子……”葉信田猶豫著,好像不知要說些什麼。

“您看到了車子了嗎?”吳江問,他善於提示被詢問人的思路,因為年紀大的人腦子容易卡殼。

“沒有,當時我沒在意,但是車燈照在我的天花板上,閃一下就過去了。”

“您能聽出是什麼車的聲音嗎?”

“肯定不是大汽車,應該是小車,或者麵包車。”他說完吸了一口煙,喝了一口茶,似乎想平靜一下內心。

“麵包車和小車的聲音是有差別的,麵包常常用於運貨,而且經常超重,加上發動機的質量沒有小轎車好,所以,麵包車的聲音會比小轎車聲音大,您好好想想,是麵包車還是小車?”陸永壽曾經說過他的車並沒有駛進葉嶺村,應該不是他的豐田車。

葉信田又開始抽菸,似乎想借抽菸開啟記憶之門,他想一會兒說:“聲音比較大,應該是麵包車。”

“哦,您能肯定嗎?”

“嗯。”

“您有沒聽到這輛車出村?”

“沒有,我那天晚上發燒得難受,一直到早上才睡去。”

“當時大概是什麼時間?”

“應該是午夜過後,對,我起床之後,看了一下手錶,是12點45分。”

有這些線索就好了,吳江感謝他的積極配合,叫他先回家,如果案子破了,會給他獎勵。他忽然向大家深深地鞠一躬,轉身走了,這是農民對人民警察深懷敬意的表達方式。

吳江覺得葉信田的話有點蹊蹺:假如他聽到的是麵包車的聲音,為什麼沒有在西邊村的監控中出現呢?因為西邊村與葉嶺村之間沒有其他村,麵包車是從哪裡來的呢?難道是停在三棵樹灣的路邊等葉良嗎?如果是的話,麵包車的主人有重大殺人嫌疑!

“葉書記,葉嶺村民在幾輛麵包車,幾輛小轎車?”吳江問。

“只有兩輛麵包車,十輛小轎車,兩輛麵包車都比較舊,其中一輛已經好久沒開了,比較常用的是朱福開的麵包車。”

“朱福和葉良的關係好嗎?”

“以前的關係不好,後來可能是因葉良掙了大錢,蓋起洋房,他倆的關係才慢慢改善了。”

“為什麼他們以前的關係不好呢?”

“是這樣的:十年前,他倆的自留山分在一起,毛竹林一年比一年向外擴散,兩家的毛竹相互交錯生長,慢慢地山界線分不清了,朱福上山砍毛竹,葉良卻說朱福砍了他家的毛竹,倆人大吵起來,還差一點動手打架,最後被人勸住了,朱福請我去山上把界線重新劃分,我有點為難,因為我確實不懂他們之間的界線,所以我把所有村幹部叫上山,在他們雙方的協商同意下,我們再次劃清了他們毛竹山的界線,當然,後來葉良在省城做生意掙了錢,沒時間管理竹山,把竹山賤賣給他堂弟了。”

“朱福會不會因此懷恨在心?”

“應該不會吧?這事是經過村兩委開會決定劃界的,朱福當場在協議書上簽字,簽字時他沒有半句怨言。”

吳江陷入沉思。小克翻開走訪筆錄,發現朱福已經被他和呂瑩瑩詢問過了,他說當時在家睡覺,難道他說謊?為什麼要說謊呢?

小克把情況向吳江說明,吳江覺得朱福很可疑,於是他們一起向朱福家走去,一定要問個明白。

朱福在家門口洗面包車,他看見他們又來找他,愣了一下,但瞬間恢復平靜,他請他們四人在客廳裡坐,吩咐他老婆去泡茶。

資料顯示朱福今年38歲,一個兒子16歲,在21中讀高一,他除了乾點農活之外,就靠麵包車運貨或者拉客維持生計,日子過得很一般。他五短身材,頭髮已經半白了,但眼睛很有神,看樣子像是個精明人。

因為小克已經找過他,便由小克來詢問:“朱福,你沒對我們說實話,1月29晚上12點以後你沒有在家睡覺吧?”

“我真的在家睡覺。”他淡定地說。

“可是有人看見你在那天12點多從外面開車回葉嶺村,這你怎麼解釋?”這是小克根據葉信田的說法判斷的,雖然不能確定,但可以用來試試。

“那麼遲了,還會有誰沒睡覺?不可能吧?誰說的?”朱福還在強辯,但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額頭上微微出汗。

“這不能告訴你,你坦白吧,那天晚上你開車去了哪裡?去幹什麼?”小克的眼光嚴厲地盯著他。

“我真的在家睡覺。”

“我們懷疑你把葉良推到水田凍死,你有謀殺葉良的嫌疑,這是要判處極刑的。”小克大聲說道。

“不不不,我沒有謀害他,我怎麼會謀害他呢?”

“因為十年前,你和他爭竹山界線,倆人發生了爭吵,你鬥不過他,因此懷恨在心,一直想找機會報復他,那天晚上你約他在三棵樹灣下車,乘機把他推到水田裡凍死……”

“荒唐!我怎麼可能因十年前的小事殺他呢?這可是要砍頭的……好吧,我坦白……那天晚上我去半嶺村收購山羊,那天半嶺村的黃民打電話給我,說他捕獵到一頭大山羊,我準備出高價買下,送到省城的菜市場去賣,從中掙錢。山羊是國家一類保護動物,我和黃民只能在夜深人靜時交易,所以,昨天你們來詢問我時,我怕被你們知道我非法買賣山羊,只能對你們說謊。1月29日晚上11點過後,我便開車到半嶺村去收購山羊,我和黃民把山羊過稱算完錢之後,悄悄地把山羊裝上車。因為時間還早,怕路上被人看見,黃民請吃宵夜,12點半過後了,他才讓我回家,於是,我開車回村了。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如果我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朱福直愣愣地望著小克,好像申明他的話絕對是真的。

“半嶺村在哪裡?”他們從沒聽葉信福說過周邊有個半嶺村。

“半嶺村在葉嶺村和西邊村的中間,離葉嶺村5.5公里,是個只有11戶人家的小村,在三棵樹灣下面500米處,有條泥沙小路通往半嶺村,很少人知道那個小地方。”

“你的車路過三棵樹灣時看到葉良了嗎?”

“看到了,他穿著紅色夾克,非常醒目,我以為他被計程車司機扔下車,所以,我把車停下,叫他上車,他叫我少管閒事,我拿熱臉貼在他的冷屁股上,覺得十分無趣,便加大油門走了。”

“你沒有問他為什麼一個人在路上嗎?”

“沒有,我一開口,他就凶我,好像他有錢很了不起似的,我當然不會再理他,第二天,聽說他死了,我怕被人懷疑,這也是我說謊的原因之一。”

為了查實朱福是否說謊,他們叫葉信福帶路,去找黃民。進半嶺村的泥沙路確實很小,只有3米寬,長3.5公里,路面被雨水衝得坑坑窪窪,警車在路上行駛顛簸得像搖籃。

他們在黃民的竹林山上找到他,黃民承認朱福所說的完全屬實。因此,朱福因為十年前的小事殺人的動機不充分。謀殺葉良的前提條件必須讓他喝醉,而朱福沒有時間。即使朱福有同夥配合,也無法使葉良在三棵樹灣下車,葉良絕對不會把朱福的話當話,因為他在葉良眼裡是個不起眼的小人物。

吳江和周挺找到了當晚陪葉良喝酒的羅香蘭,羅香蘭是葉良的前女友,她說想和葉良重溫舊夢,但是被葉良拒絕。她便借酒澆愁,不停地喝,葉良過意不去,也陪她喝醉。那晚羅香蘭醉得一塌糊塗,被葉良送到賓館睡覺,之後,葉良攔下左利民的車回家了。羅香蘭不是刻意灌醉葉良的,當時是羅香蘭主動向葉良提出分手,投入別人的懷抱,她沒有殺人動機,何況事發時她賓館睡覺。

重案組用了將近一個月深入調查,但是沒有線索,最後以葉良喝醉意外摔到水田裡凍死把案子暫時擱置,但是沒有結案,他們做好隨時啟動偵察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