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正文_第三章 踩踏事件

正文_第三章 踩踏事件


冥界警局 邪少的怨靈寶貝 天珠之無上玄神 仙旅奇緣 爆笑萌妃:邪王寵妻無度 高手縱橫 憤怒的鬼媳婦 古武在異界 魔幻寶寶:爹地,媽咪是青蛇! 惡魔,我是你老大

正文_第三章 踩踏事件

1

羅堅坐計程車來到良村,從他的製藥廠到良村10公里左右,他怕廠裡的工人知道他打的來,所以,他像散步一樣走出藥廠,漫步到離藥廠幾百米外才攔計程車。丁英交代他這樣做的,羅堅覺得丁英小題大做,過分小心,不過,他照丁英的話去做了。

羅堅在良村村口的收復大街下車,街上到處是擁擠的人群,喧鬧的商店;等待僱主的人三五成群地站在街邊閒聊;髮廊女在光天化日之下向路人招手,羅堅看到這些濃妝豔抹的女人就噁心。

丁英這傢伙不知怎麼回事,放著五星級會所不住,要住到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為了不忍受臭味,羅堅加快腳步,沿著收復大街12巷向前走,巷子很窄,不到兩米,不時有摩托車駛過,路人要側身避開摩托車。

因為兩邊都是六七層高的出租屋,只有中午時分陽光才能照射進來,被市民戲稱為一線天。

羅堅走進12巷200米處,拐了一個彎,走到141號樓門前,停住了,這是他第一次來這裡,雖然他是本市人,但是他只知道良村,從來沒有進來過,因為他是江南區人,對位於北郊的良村毫不熟悉。

他看見門上有一排門鈴鍵,他按了702,門鎖卡一聲開了,他拉開門走進去,然後輕輕地把門關上,聲控燈亮了,樓梯非常窄,兩個人相遇必須側身才能透過,樓梯裡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他一步步往上爬,腳踩在階梯上,發出悠長的回聲,氣氛有點恐怖,當然,羅堅不相信鬼神,他經歷過血雨腥風,沒有一絲恐懼。

他走到702時,看見門虛掩著,便推推門而入,只聽丁英說:“羅總,請脫鞋。”

羅堅發現大理石地板纖塵不染,非常乾淨,好像剛剛拖過。沒想到丁英會做傭人才會做事,而羅堅從來不知什麼叫做拖地。

羅進把門關上之後,向臥室走去,丁英坐在膝上型電腦前上網,臥室有個門通向天台,天台是用玻璃建成的,呈半封閉狀態,種著許多花草和盆景,冬日的陽光暖洋洋地照在盛開的**上,發出奪目的光彩,還有一座小型假山和流水,讓人賞心悅目。

丁英穿著一件劣質的夾克衫,一條難看的牛仔褲,蓄著鬍鬚,像個農民工,羅堅笑了:“丁教授,你怎麼解甲歸田了?”

“如果穿著幾萬元的西裝出去,會被明眼懷疑的,住在這裡的人怎麼會穿戴世界名牌服飾?”丁英解嘲道。

“我真佩服丁教授能屈能伸……您不是說家裡有好酒嗎?拿出來,咱們開懷暢飲,熱烈慶祝一下。”羅堅本來要帶兩瓶好酒來,但丁英叫他別帶,說他在網上買了好酒。

丁英從冰箱裡拿出已經開啟的乾紅葡萄酒,拿出兩隻杯子,把酒倒滿,遞給羅堅:“這是正宗的波爾多紅酒,是海外*的,來,乾杯!”

“好,乾杯!”羅堅一口把半杯紅酒乾掉,“躲在這裡喝酒實在不過癮,有種見不得人的壓抑感,我真想和您上五星酒店喝個痛快!”

“等成功之後,我請您去加州聖保羅酒莊喝個痛快,那裡的紅酒才是正宗的,現在我們絕對不能在公眾場合喝酒……這酒什麼味道?”丁英神祕地問。

“蘭花的香味和烤地瓜的味道,好極了!”

“什麼顏色?”

“紫羅蘭的顏色。”

“不,這是鮮血的味道和顏色,是江渚和馬小理的鮮血的味道,我們是在喝人血,知道嗎?”丁英認真地說。

“丁教授別說得那麼恐怖,您沒聽說過‘血染珠頂紅’和‘一將功成萬骨枯’嗎?任何社會和時代都優勝劣汰弱肉強食——這永恆不變的真理……丁教授,您是不是後悔了?”羅堅想到這裡微微一愣。

“不,我從不後悔,否則我已經飛回美國了……您把下一個目標的資料交給我。”

“好,不過我很想知道:您是怎麼做到讓江渚和馬小理交通事故死亡?”

“羅總,難道您忘記曾經發過誓嗎?”丁英忽然嚴肅起來。

“好好好,我不問就是了。”羅堅發覺丁英不悅,趕緊向他表示歉意。

“放心,等我回美國之後,我會把一切透過電子郵件告訴您,免得您怪我不講義氣。”丁英不想得罪羅堅,所以留給他一點餘地,讓他去想象。

“乾杯!”兩隻杯子再次碰在一起,又有一條生命即將從這世界上消失。

呂瑩瑩坐在電腦前看《神探夏洛克》電視劇,忽然桌上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小克打來的,她心凜了一下,難道要出現場嗎?今天是2015年12月31日,放假三天,難道假期要泡湯嗎?

呂瑩瑩拿起手機,滑開接聽鍵說:“克哥,有什麼指示?”

“我又不是領導,哪敢指示你。你在哪裡?在幹嘛?”小克聲音很溫柔,聽來不像要出現場。

“在家看《神探夏洛克》。”

“我好無聊,我們一起去吃晚飯,然後去前江公園看煙花好嗎?”

“嗯,讓我考慮一下……”

“聽說今晚的煙花特別璀璨,特別壯觀,市政府募資兩千多萬元購買菸花,刷新曆年的數額。”小克進一步鼓動。

“好吧,本宮準了。”呂瑩瑩巧笑著。其實她不需考慮,心底早已期盼小克約她去玩,在1號重案組工作繁忙,壓力重大,難得放鬆。想想自己和高大英俊小克並肩走在大街,不知要羨慕死多少人,就覺得無與倫比的美麗……

她甜甜地笑了。

他倆在前江南路的“東北人”餐廳吃飯,飯後又去“老樹”咖啡館喝咖啡,這咖啡館是左麗經常來的地方,因為左麗的家就在附近。

小克和左麗是生死戰友,雖然呂瑩瑩不認識左麗,但自從左麗犧牲之後,呂瑩瑩接替了左麗的工作,對她生前的事蹟和生活細節瞭若指掌,她很想回到左麗當年光顧過的咖啡館,懷念逝去的英雄姐姐——左麗。

他倆坐在老樹咖啡館喝著香噴噴的咖啡,聽小克說左麗當年的各種事跡。呂瑩瑩很感動,因為左麗是可以不用犧牲的,但她為了更快抓捕唐遠,而選擇賭命,結果她死在唐遠的槍下……

時光飛快流逝,他倆不知不覺在咖啡館消磨了三小時,快23:00點,小克叫服務員買單,他們準備漫步到前江去看新年的煙花。

前江是省內第一大江,從城西穿過城東,向東海奔騰而去,原來的前江又髒又臭,近幾年政府先後投入上百億元,對前江進行綜合治理,已經初步成效,江水慢慢清澈,各種魚兒在水裡歡快地暢遊,兩岸種植了大量的花草樹木,非常美麗,得到市民的一致好評,不少市民到江裡游泳,這是對市政府最好的肯定。

他倆沿江漫步,並不寒冷的風迎面吹來,帶著海風的淡淡腥味,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像蒲公英般輕輕飄落,浮在人的臉上,有點發癢。兩岸璀璨的霓虹燈倒映在江水裡,蕩起如夢如幻般的景觀,一艘艘豪華的遊輪在江上緩緩前行,傳來遊客的歡笑和悅耳的汽笛聲,看來許多人準備在新年夜裡盡情狂歡。

主體煙花燃放點在前江公園,這是開放式的公園,佔地兩百多畝,公園裡火樹銀花,流光溢彩,遊客歡歌笑語,神采飛揚,旁邊有一家名叫“黑貓”的迪吧,正在大聲地播放著勁歌,極盡渲染著歡樂的氣氛,招攬顧客。

一對對情侶親密地依偎走過,呢呢喃喃地說著情話,個別大膽的情侶躲在燈火闌珊處情不自禁地熱吻,看得呂瑩瑩心驚肉跳,她下意識地看小克一眼,小克也回著她,她趕緊低下頭去……情態嬌羞可愛,小克忍不住伸出右手,把她攏到身邊。

遠處鐘樓的鐘聲響了,新年讀秒倒數開始,遊人在高喊著:“——5、4、3、2、1——新年到了——”

隨著發一聲巨響,一團彩色的光芒衝向天空,留下一縷灰色的煙霧,一朵巨大的花兒在空中綻放,分裂成無數個五彩繽紛的小花,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晝,隨後,更多的煙花被點燃,爭先恐後地飛向天空,五彩斑斕的煙花鋪滿了天空,天空變成了光影的海洋……

呂瑩瑩看呆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壯觀的煙花,以前她來看過煙花,不過,那是學生時代和同學一起來的,已經很遙遠了。

正在小克和呂瑩瑩陶醉在如夢如幻的海市蜃樓中時,突然聽見人海里發出幾聲驚叫,頓時人群都沸騰了:只見夜光中,一張張百元人民幣從18層的電子大廈上飄落下來,像在下著錢雨,所有人竭力往前擠,奮不顧身地去搶錢……

小克一看說聲:“不好,肯定要出人命……”說完,拉著呂瑩瑩往電子大大廈方向跑去,但是,人群被擠得水洩不通,儘管他倆竭盡全力往前擠,但根本擠不進去,小克想躍上人群,從人群的頭上踩過去,但他一怕踩傷他人;二怕呂瑩瑩被人群壓倒,畢竟她是個女孩,體力有限,小克只好大聲叫喊:“不要擠!不要擠!再擠會出人命的——”可他的聲音被沸騰的人群淹沒了,沒有一個人聽得進去。

2

小克知道憑自己和呂瑩瑩無法控制混亂的局面,小克掏出手機,撥打了110和120電話。110指揮中心答應立即派人前往處理,小克說必須派50個以上警察來才能控制場面,接警員說會通知附近的各個警種去處理,小克這才放心一點。

這時電子大廈的天台上不再飄落人民幣,樓下的人群停止了爭搶,慢慢平靜下來,但是喊聲哭聲一片,小克知道肯定不少人被踩踏,特別是孩子、女人和體弱老人最容易受傷,甚至死亡。

煙花已經停止燃放,人群漸漸往外疏散,小克和呂瑩瑩相互照顧配合,逆著人流往裡擠,但是,他倆離現場比較遠,有如逆水行舟,非常緩慢,用了十幾分鍾才擠到中心現場。

現場一片狼藉,散落著帽子、手包、鞋子、手機、食品包裝袋,甚至撕碎了的衣服。幾個女人和孩子坐在地上哭,還有幾個人倒在地上按著肚子、胸口和頭在掙扎,有兩個女人抱著孩子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他倆意識到孩子可能出事,丟下躺在地上的受傷者,分頭去看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少婦懷裡的孩子臉色蒼白,額頭流著鮮血,但已沒有呼吸了……小克說他是警察,問她需要什麼幫助,少婦突然跪在小克面前,一隻手撕址著小克的袖子哭叫著:“快,快救救我女兒,我可以給你100萬……”她把小克當作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已經打120了,救護車馬上就到,請耐心等一會兒。”小克把小女孩抱過來,用嘴對她進行人工呼吸,小克努力調好呼吸節奏,把氧氣送到進她的胸腔,小女孩似乎有心跳,小克加大輸氧力氣,希望能發生奇蹟……

這時兩輛救護車趕到,小克趕緊把小女孩抱上擔架,送到救護車裡,進行搶救。呂瑩瑩照顧的是個10歲左右的小男孩,雖然他的眼睛緊閉著,滿臉是血,但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如果搶救得及時,應該沒生命危險。

其他幾個受傷者是少女,她們都被送上救護車,因為來的救護車不夠用,有些傷員還躺在地上,一個年輕瘦小的男人緊緊捂著腰,在地上掙扎,痛苦萬狀的樣子,小克走到他面前蹲下檢視,只見他臉無血色,嘴脣發青,瞪著大眼睛,氣若游絲地對小克說:“救救我……救救我,我把一切財產都給你……”

醫生和護士都去照顧小孩和婦女了,不夠人手照顧他,小克看他的傷勢很嚴重,死神在他身邊徘徊。小克伸出右出手把他的頭扶起來,左手捧起他的雙腳,把他抱起來,送到後來的救護車上,對醫生說:“醫生,這個是重傷員,請您馬上對他進行搶救。”

醫生不理小克,因為地上還有傷員,婦女和小孩應該優先搶救。小克掏出警察說:“我是市刑警隊的,這是我們的重要證人,您們必須對他進行搶救,如果延誤搶救時間,我們要追究您們的責任。”小克不知自己怎麼會用這種口氣對醫生說話,他說完後,又後悔了,衝動是魔鬼啊,但是,小克不知為什麼,覺得這個傷員非同小可。

醫生只好給他打強心針,然後叫司機趕緊把他送到醫院去。這時,傷者都被抬到救護車上,小克和呂瑩瑩打的向附近的第三人民醫院駛去,小克預感到可能有人會在這次踩踏事件中喪生,心裡非常不好受。

傷員全部被送往急診室搶救,一共11個人,6個小孩,3個少女,兩個成年男子。小克和呂瑩瑩坐在走廊上焦急地等著,半小時之後,陸陸續續出來6個輕傷者,他們是2個少女和4個小孩,4個小孩是父親用身子擋住別人的踩踏,才倖免於難,這4個偉大的父親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

一個小時之後,兩個負責搶救的醫生走出急診室,小克上前向他們瞭解情況。負責搶救小女孩的肖醫生說:“我們已經盡力了……小女孩盧腦遇到重擊,造成顱骨骨折,導致腦死亡……我們什麼辦法都用盡了。”

肖醫生還沒說完,突然,有個少婦抱著小女孩的屍體從裡面衝出來,“撲”地向肖醫生跪下,椎心泣血地求著:“醫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的女兒,她還沒死,還有心跳,您聽,她的心臟像皮球一樣跳得很有力……”

肖醫生搖搖頭說:“黃女士,請節哀順變,保重身體,我們真的竭盡全力了……”說完就走開了。黃女士緊緊抱著小女孩的屍體,向肖醫生追過去……呂瑩瑩望著黃女士的身影離去,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黃女士淒厲的求救聲,讓她渾身起雞毛疙瘩。

接著又有個醫生走出急診室,是那個被小克凶一頓的勞醫生,小克問他傷者的情況怎麼樣?

“他的左腎受重力打擊破裂,造成流血死亡,我們已經盡力了。他太年輕了,可惜呀!”勞醫生沉重地說。

“他有家屬到場嗎?”

“沒有,我們哪有時間給他家屬打電話?再說我們沒在他身上找到手機,不知道他家屬的聯絡方式。”

“他在個急診室?”

“02號急診室。”

小克和呂瑩瑩走進急診室,看見他躺在手術檯上,上身**著,下身蓋著一張白布,兩個護士在做收尾工作,小克問護士死者的衣服在哪裡?戴著口罩的護士用手指一下旁邊的衣架,似乎累得不想跟人說話。

小克走到衣架旁邊檢視,他的衣服和褲子的都被剪開了,上衣是灰色夾克衫,黑色牛仔褲,還有一件黑色保暖衣和一件羊毛衫。從他穿的衣服來看,應該是個有錢人,這些衣服都是上千元、甚至幾千元的名牌貨。

小克從他的褲袋裡掏出一個摺疊錢包,裡面有身份證和銀行卡,身份證顯示他名叫江水明,本省涼山縣松崗鎮人,1984年5月5日出生。涼山縣位於省城南部50公里,是離省城最近的一個大縣,交通發達,人口眾多,大部分人從事裝飾材料產生、加工和銷售,經濟也很發達,可謂近水樓臺先得月,因為省城的繁榮帶動此縣的經濟。

江水明的身材瘦小,臉色發黃,食指和中指之間發黃,那是抽菸留下的顏色,他的頭髮稀疏,像個半老頭,日子過得如此滋潤的年輕人怎會像個半老頭呢?

小克想打電話給江一明,請求把江水明的屍體拉到法醫室,叫羅進解剖,但是想想這是意外事故,江一明可能不同意,何況現在已凌晨兩點多,吵醒他不好,好不容易有個假期,就讓他睡個好覺吧。

小克和呂瑩瑩交代護士要保護好江水明的屍體。護士說:我們這裡又不是殯儀館,沒有責任做到這點。護士似乎一肚子的不滿。這也是,深更半夜還要配合醫生搶救患者,哪有好心情?

小克想說:如果死者屍體弄丟了,醫院是有責任的,遇到強勢的家屬,醫院非常賠償一大筆錢不可,但他看見護士心情不好,忍住沒說。他直接找看守太平間的保安溝通。

值夜班的保安已經年過六旬,是個慈祥和藹的大爺,他答應會看護江水明的屍體。小克這才放心。小克經歷過無數大案疑案,但凡有人命事故,他都格外**,因為隨著社會進步,網際網路的普及,許多罪犯可以在網上搜索最好的謀殺手段,以對付警察的偵查,所以,他怕江水明的屍體被盜,達到毀屍滅跡的目的。

另外,小克不完全相信醫生的死亡原因的判斷,有的罪犯能瞞過醫生,甚至法醫,從而逍遙法外。

小克把江水明的衣褲放進膠袋,帶回刑警隊,交給值班民警保管,然後送呂瑩瑩回家,直到呂瑩瑩消失在他視野裡,才攔下一輛計程車回家。

他出了一身汗,內衣溼透了,非常疲憊,本來想與呂瑩瑩共度良辰美景,沒想到卻出了意外事故。

雖然非常掃興,但他想呂瑩瑩肯定會理解,便釋懷了,以後再找機會吧,他倆還年輕,有許多美好的日子值得期待。

他進浴室匆匆忙忙地洗個澡,把自己放到溫暖的**,準備睡覺,但是睡不著,腦海裡總有個疑問:誰在電子大廈的天台撒錢?他為什麼要把錢撒向密集的人群?會不會是他故意製造混亂,達到一種不可告人的祕密?如果這個人不是瘋子,裡面肯定有問題!可是瘋子一般沒有那麼多錢。

小克一直在思考這問題,直到天邊露出淡淡的曙光才沉沉睡去。

3

小克睡到中午才醒來,他腦子裡縈繞著昨晚出事的場景,怎麼發生11個人傷亡的事故?搶錢這事當然不能怪市民沒素質,天上掉錢誰不想多搶一點?要怪只能怪那個撒錢的人,他(她)才是罪魁禍首,必須抓住此人,追究他的法律責任。

小克穿好衣服,從**爬起來,隨便洗漱一下,便打電話給江一明,把昨晚發生的事故說一遍。江一明說他已經看到新聞了,但沒有想到小克和呂瑩瑩在現場,目睹了一切,因為新聞的時間侷限,記者沒把小克在現場搶救傷員的事蹟報道出來。

小克說撒錢人可能有陰謀,否則誰會把好幾萬甚至十幾萬元往人群裡撒?他希望江一明批准立案調查,給傷亡者一個交代。

江一明叫小克和呂瑩瑩去他辦公室細談。江一明沒有用休假的藉口回絕他,他非常開心,一個能幹的刑警需要一個支援他的好領導,才能燃起他們的**,因此苦活累活也就變得輕鬆了。英明的領導,善於激勵下屬,挖掘下屬的潛能,並且和下屬並肩戰鬥到底。

小克和呂瑩瑩約好一起去隊長辦公室,呂瑩瑩沒有因為小克的多管閒事而葬送掉休假而生氣,反而很開心,這是心有靈犀,還是她喜歡和小克一起工作?她叫小克打的去她樓下接她。

小克接到呂瑩瑩之後,來到刑警隊,沒想到江一明比他倆更早到了。他們坐下來之後,小克把整個事故過程說得非常詳細,沒說到的地方由呂瑩瑩補充說明。

江一明知道這件事影響非常大,剛才在來刑警隊的路上,分管公安的鄧副市長已經打電話給方理華局長,一定要徹查此事。這麼大的公眾事件已經引起市民的高度關注。方局長便打電話江一明,徵求他的意見:這事要交給1號重案組查還是交給治安科查。

江一明以小克和呂瑩瑩在現場目睹事故發生為由,讓1號重案組來偵辦,方理華同意了江一明的要求。

江一明決定把正在休假的吳江、周挺和羅進叫回來,正式立案調查。吳江和小克去第三人民醫院,把江水明的屍體拉回法醫中心,讓羅進和助手屍檢。

吳江對江水明的衣褲進行勘查,灰色夾克襯上有很多鞋印,鞋印相互重疊在一起,非常凌亂,但因那天晚上下著毛毛細雨,地上是溼潤的,所以,夾克襯上的鞋印清晰可見。

吳江拿出放大鏡仔細地檢視鞋印的形狀和大小,發現上面不完整的鞋印竟然有12種,這些鞋印沒有參考價值,說明不是一個人在江水明身上反覆踩踏,事發時江水明被人推倒,在他身上踩過人肯定不止12個,也許有幾十個,甚至上百個。一個身材瘦小的人被推倒之後,應該沒有力氣爬起來,只有忍受著無數人踩踏。

江水明牛仔褲的兩個膝蓋被磨破了,上面沾滿雨水和汙泥,顯然他在倒下時,曾經多次試圖爬起來,所以牛仔褲的膝蓋處會被磨破,但是他始終沒有爬起來。那麼,會不會存在這種可能:江水明被他人故意推倒,然後快準狠地踢中他的後腰,使他的腎臟破裂,從而殞命西天?

如果是這樣,凶手肯定會在夾克襯上留下鞋印,但是,要做到準確地踢中腎臟部位,而使他腎臟破裂是很難做到的,除非凶手經過無數次練習,而且此人的力氣非常大。

腎臟深藏於腎窩,受到周圍結構較好的保護,腎後面有肋骨、脊椎和背部的長肌肉,前面有腹壁和腹腔的內容物,上面則被膈肌罩住。正常腎臟有1到2釐米的活動空間,因此腎臟不易受損。所以,吳江認為江水明被人故意踢破腎臟的可能性比較小。

但為了慎重起見,吳江對夾克襯上的鞋印進行分析,其中有一個月牙形的鞋印特別清晰,好像是他人竭力去踢江水明而留下的,可惜的是這鞋印只留下鞋尖和3釐米左右的鞋底,沒辦法看到鞋底的花紋。假如這個是踢破腎臟的鞋印,也沒有證據意義,就像十分之一的指紋沒辦法比對一樣。

吳江把這個可疑的鞋尖印拍成圖片,在電腦的資料庫裡進行比對,結果沒有和它相對應的鞋印,這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用電腦對鞋尖印進行分析,判斷它是一雙大約33碼的皮鞋,那麼,這皮鞋的主人最少180釐米以上。

第二天,江一明召集大家開會,他先問羅進:“江水明的死因是什麼?”

“死者的左腎受外力重擊造成破裂,腎臟大出血,血向腹腔周圍浸透,血流盡之後,瞬間造成腎臟衰竭死亡,與醫生的說法完全一致,死者生前的腎臟雖然有輕度衰竭,但總體還算健康,這種輕度的衰竭不會對死者身體造成很大影響,所以死者不會看去醫生,當然,因為出現衰竭現象,更容易導致腎臟破裂。”

“能不能判斷出死者的腎臟破裂是幾次造成的?”

“我把死者的左腎取出,放在解剖臺上仔細觀察它傷口的形狀,發現它只受過一次重擊,就是說其他踩踏死者的人沒有對腎臟造成傷害,因為腹腔和背部很好地保護著腎臟。”

“死亡時間?”

“2016年1月1日00:20到01:20之間。”

“老吳,你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江一明問。

“我在死者夾克襯和牛仔褲上提取了12種凌亂的鞋印,分別屬於不同的人,其中有一個可疑的鞋尖印,但是在資料庫裡比對不出是哪種鞋,這鞋尖呈月牙形,透過電腦分析,鞋尖印大約是33碼皮鞋留下的,也是最清晰最原始的,當然,這不能說明什麼,因為它被其他鞋印覆蓋,沒有什麼價值。”吳江說。

“你認為江水明是不是被人故意踩踏而死?”

“這不能肯定,我覺得在鞋印上很難找到線索,即使我們如有神助,有‘天眼’看見踩死江水明,也不能證明他是故意踩死他。我們應該從撒錢人入手,找到此人,才能對我們有所幫助。”吳江說。

江一明問其他人有沒想法,大家都說沒有,江一明吩咐吳江和周挺去走訪受傷者;小克和呂瑩瑩去電子大廈檢視監控。

吳江和周挺先來到第三人民醫院,找到當晚在醫院接受治療的所有傷亡者的資料。

死亡的小女孩的母親楊麗娟。假如這是一個精心設定的謀殺案,那麼凶手的謀殺物件可能是小女孩。

小女孩名叫米香兒,一個非常美好的名字,她才5週歲,上幼兒園大班,是個漂亮、乖巧、可愛的小女孩,深受老師和家長的寵愛。

楊麗娟住在市區的金山小區,金山小區屬於高檔住宅,以綠化好、空間開闊和管理完善著稱,深受金領麗人的喜愛。

吳江摁響楊麗娟家的門鈴,來開門的是一個年近四旬的男人,他見是兩個級別比較高的警察來訪,有點疑惑:“你們找誰?”

“我們是市局刑警隊的,這是楊麗娟的家吧?”吳江本來想說米香兒的名字,但怕刺激對方,因為他可能是米香兒的爸爸。

“是的,進來吧。”他語調悲傷低沉,應該是楊麗娟的丈夫。

他倆走進客廳,見楊麗娟坐在沙發上,懷裡緊緊地抱著一個紅色的小書包,手裡拿著一張米香兒的照片,眼睛直愣愣地盯著,似乎沒有感覺到他倆的到來。

“我是孩子的爸爸米健,你們找麗娟想了解什麼情況?”米健請他倆坐下,倒了兩杯水遞給他倆。

“我們對米香兒的離去深表惋惜,請你們節哀順變……對於此次事故我將徹查到底,給傷者和亡靈一個交代,所以,我們必須在你們最傷痛的時候打攪你們,對此,我們表示歉意。”吳江在想如何開始問話,因為楊麗娟的表情讓他一陣刺痛,他不忍心詢問楊麗娟。

“你們儘管問,我們一定配合調查,讓我們的寶貝女兒瞑目九泉之下。”米健是個堅強的人,他必須堅強,如果他也被悲傷擊倒,那麼誰來扶楊麗娟呢?

“請問你們有仇人嗎?或者說得罪過什麼人?”吳江問。

“我是個生意人,奉行和氣生財之道,從來不取不義之財,都以互利共贏為原則,從來不會得罪人。我老婆是江南區民政局的辦事員,做事耐心,脾氣溫和,是單位的勞模,更不可能得罪人。”

“米先生,請問您是做什麼生意的?”

“我在西巖市辦了一個筍罐頭出口公司,大部分產品銷往日本和東南亞,極少在國內銷售,我做的東西很單純,接觸的大多是外國顧客,所有貿易往來都嚴格按照合同進行,沒有經濟糾紛,根本不可能有仇人。”

“好吧,我相信你。”吳江轉身楊麗娟,她還在痴痴地看著米香兒的照片,這樣下去可能會導致她的精神崩潰,“楊女士,暫且忍住悲傷吧。我們想向您瞭解當晚的情況,我們必須把那個撒錢的肇事者揪出來,所以要您的配合。”

楊麗娟點點頭。

“請問當時您看見撒錢的人嗎?”

“沒有,我只看見天上飄錢,許多人去搶錢,我沒有搶,我不會那麼貪婪。這時我和女兒被人群推倒了,被推倒之後女兒脫開了我的手,我趕緊爬起來去找女兒,但是女兒已被人群裹挾著不知道哪去了,我竭盡全力向前想撕開人群,可我根本無法做到,我絕望得想一頭撞死……”說到這裡,她開始抽泣。米健把她攬進懷裡,拿出紙巾為她擦乾眼淚,右手不停撫慰她。

“在你的不遠處,有個名叫江水明的男人也被人踩踏,造成腎臟死亡,請問您有沒看見他被誰推倒?”

“沒有,我當時急得直哭,眼裡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東西……”

“我是問事故發生時之前的那一瞬間,您有沒有看見誰故意推搡他人?”

“沒有,我只聽到有人喊:天上掉錢啦,快搶啊——頓時人群就沸騰起來,簡直像做噩夢一樣,滅頂之災瞬間降臨我們頭上……你們一定要抓住那麼撒錢的魔鬼啊,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我要對他銼骨揚灰,才能平我心頭之恨!”

“您看到這個大喊搶錢的人嗎?”

“沒有,我只聽到喊聲。”

他倆覺得楊麗娟無法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於是向這對夫婦告辭,並留下電話,叫楊麗娟萬一想起什麼,立即給他們打電話。

4

呂瑩瑩和小克來到電子大廈,找到保安部經理劉彪,向他出示證件,要求調閱2015年12月31日到2016年1月1日凌晨的監控錄影。劉彪認識小克,說久仰1號重案組各位英雄的大名,一番客套話說完之後,帶他倆去監控室檢視監控錄影。

電子大廈的監控比較完善,一共有50個電子眼,每層樓的出入口都安裝360度旋轉的電子眼,大堂兩個出入口和四部電梯均有監控器,幾乎沒有監控盲區,唯一遺憾的是監控器的畫素比較低,應該是五年前安裝的,也許是物業管理公司為了省錢而沒有更新。

呂瑩瑩坐在監控室的操作檯前,把想要的監控錄影調出來,小克負責檢視大堂出入口的錄影,呂瑩瑩負責檢視四部電梯裡的錄影,因為24:00以後其中的兩部電梯停止運行了,所以,只需看兩部正在執行的電梯錄影。

因為不知道嫌疑人何時進入電子大廈,檢視2016年1月1日00:00以後錄影是捷徑,撒錢人應該是撒完錢之後從電梯離開的,但不能否定撒錢人是從18樓的樓梯走下來的,所以,她要小克檢視大堂出口的錄影。劉彪說大堂的三個門是24小時開著的,因為有的公司員工經常加班到深夜,就安排兩個保安值班,分別看守南北大門。

呂瑩瑩從00:00看到02:00,兩部電梯一共看了4小時,結果沒有看到有人從18樓下來,但看見4個人先後從不同的樓層下來,他們都是從1號電梯下來的。

第一個是年輕的女孩,她於00:12從8樓下來,假設她是撒錢人,那麼她撒完錢之後,要從18走樓梯到10樓,然後進入大廈的走廊,再從走廊進入電梯,那麼時間是不夠的,因為撒錢的時間大約00:05。

第二個人是個中年男人,他個子高大,穿一身筆挺的西裝,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很有紳士風度,他於00:15從9樓下來,他的時間也不夠。

第三個人也是個中年男人,他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穿著便裝,他於00:23低著頭走進電梯,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有點可疑,他夠時間夠,而且公文包可能是裝錢用的,如果他撒了10萬元,口袋應該裝不下,即使勉強裝下,也會使人起疑。

第四個是個年過5旬的男人,他揹著一個單肩包,手裡拿著一個手機,手機的螢幕還亮著,應該是剛剛和誰打完電話。他於01:05從14樓走進電梯,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此後再也沒有人從電梯下來。呂瑩瑩把劉彪叫過來問他是否認識這4個人。

劉彪說:“都認識啊,第一女孩叫方妍,是太平洋電腦公司的程式設計師;第二個叫毛榮,是暢快網路遊戲開發公司的主任;第三個叫李堅,是寶典文學網的主編;最後一個是我們大廈的董事長嚴眾。”

“他們都經常加班嗎?”

“對,他們不僅是工作狂,而且是加班狂,給我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

“李堅和嚴眾品德和為人好嗎?”

“李堅我不太瞭解,我們董事長德高望重,為人溫和低調,喜歡做善事,非常受人尊敬,我以人格擔保,他絕對不幹那種缺德事。你們抓住這個人之後,可以判他*罪!”劉彪義憤填膺地說。

那麼,唯一剩下李堅值得懷疑。當然錄影只看到02:00,如果撒錢人撒完錢之後,躲在大廈裡第二天再出去呢?

呂瑩瑩覺得嫌疑人躲在大廈裡的可能性比較小,因為發生這種惡劣的踩踏事件,警察會迅速介入,一旦警察把整個大廈包圍,進行搜查,嫌疑人就將成為甕中之鱉。

可惜當時她和小克急著救人,根本沒有想到把守大廈的出入口,讓嫌疑人逃之夭夭。警察也沒有對電子大廈進行封鎖和搜查,錯過了黃金時間,當時趕到現場的警察只顧搶救傷員和維護秩序,哪裡會想到去封鎖電子大廈呢?何況當時大部分警察都放假過新年,只留一小部分人值班,警力嚴重不足。

電子大廈有3個大小門,小克看完了兩個大門的錄影後,開始看第三個小門,他按照呂瑩瑩提示時間去檢視,當他看到00:45,突然看見一個人打著雨傘從樓梯口走進監控區,然後又走出監控區,從小門出去了。

這個人非常可疑,那晚只下毛毛雨,根本不需要撐傘,即使他覺得需要撐傘,也應該走到門口才會開啟雨傘,他撐傘的唯一目的是為了避開監控器。

小克把錄影定格,叫呂瑩瑩過來看,呂瑩瑩看見他是從樓梯走下來的,那麼,可以肯定他就是撒錢人,否則不會有人願意放棄電梯不乘,要走18層的樓梯。他一是想躲避電梯裡的監控;二是擔心乘電梯遇到其他人;三是怕被巡邏的保安看見;第四他不敢從大門出去,是怕被值班的保安看見。

小門一般是保潔員和大廈的員工通道,沒有專門設定保安崗,所以,他可以地避過保安,從容地走出去。可惜監控器無法拍攝到他的面容,因為黑色的雨傘把他完全擋住了。

呂瑩瑩仔細分辨著他的步態,對小克說:“這個人步伐緩慢無力,步伐間距小,可能是個體弱無力的人,所以,他走了18層樓梯之後就腳步無力了。”

“我不這樣看,我認為他走得慢,是怕電子眼拍攝到他的鞋子或者褲子,他有明顯的反偵查意識。”小克說。

呂瑩瑩點點頭,接著重複播放錄影,只看見嫌疑人穿黑色的皮鞋和藍色的牛仔褲,無法判斷是什麼牌子,衣服是黑色的運動服,只能看到一半,其他部分被雨傘擋住了。

小克打電話叫吳江和周挺帶勘查工具來,對樓梯和天台進行仔細勘查,看能不能查到線索。吳江答應馬上來。

他和呂瑩瑩叫上劉彪,來到了18樓,下電梯之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盡頭是通往天台的大門,大門用一個大掛鎖鎖著,只有劉彪和董事長有鑰匙。劉彪掏出鑰匙準備開鎖,被小克阻止了。

小克走到門邊蹲下,從褲袋裡拿出一雙白色乳膠手套戴上,用兩個手指夾著掛鎖的邊緣仔細檢視,掛鎖是不鏽鋼製成的,是指紋很好的附著體,用肉眼就能看出上面是否有新鮮的指紋。

小克發現鎖表面印有指紋,而且是新鮮的,嫌疑人應該是用*開啟這把掛鎖的。開啟這種掛鎖確實不要什麼高超的技術,網上幾百元就能買到這種萬能。

他問劉彪這幾天有沒開過這把鎖,劉彪說他沒開過,但是不知道董事長有沒開過。小克叫他打電話給嚴眾詢問一下,劉彪點點頭,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

一會兒劉彪回來說董事長已很久沒開過這把鎖。小克判斷這指紋十有八九是嫌疑人的,但是,嫌疑人有反偵察能力,他怎麼會輕易把指紋留在鎖上?小克沒有把握,他怕這把鎖被其他人摸過,因為聽說有人在天台上撒錢,撒錢人會不會把錢掉在天台上呢?如果掉在天台上,不是有錢揀嗎?所以會有人上來,但看到大門被鎖上,來人會摸一摸鎖試圖開啟,結果發現無法開啟鎖之後走了。

吳江和周挺帶著勘查箱到了。吳江在鎖上和光滑的門上提取了多枚指紋,完成後才叫劉彪開啟門。天台果然留有三張100元新版人民幣。別小看這三張人民幣,如果它是從提款機裡取出來的,那麼,紙幣上就會留下取款磁卡的號碼,接著順藤摸瓜,就能找到它的主人。

但是,那麼大額的現金嫌疑人一般不會用磁卡取款,因為大部分取款機一天最多隻能取兩萬現金,除非嫌疑人不怕麻煩,分成幾次取。

吳江用多波段光源對天台進行照射,希望能發現物證,比如體液、纖維、唾液、毛髮、皮屑之類的東西,但是因為雨水的浸透,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物證,連鞋印也變得模糊難辨。吳江只好放棄。

他們把天台的門用警戒線封鎖好之後,從18樓的樓梯開始尋找可疑的足跡,因為踩踏事故發生之後的才兩天,他們就來勘查,加上電子大廈裡所有公司都放假,只有個別人加班,因此極少有人走樓梯,假如嫌疑人是從樓梯走下去的,那麼,應該會留下他的鞋印,而且在18樓樓梯上留下的鞋印是最清晰的,因為那天下毛毛雨,嫌疑人從天台上走到18樓樓梯時鞋子下的雨水還沒幹。

果然,吳江很快就發現18樓樓梯中間有個新鮮的鞋印,而且一直往下延伸,吳江和周挺對鞋印進行拍照提取,小克和呂瑩瑩繼續往下檢視,他倆靠著樓梯的邊緣走,怕把嫌疑人的鞋印破壞掉。

走完最後一級樓梯,小克用多波段光源看到的鞋印都是相同的,這說明嫌疑人確實是從18樓步行到1樓的。可是嫌疑人為什麼那麼膽大呢?他怎麼不怕警察來抓捕呢?難道他篤定警察不會來抓他嗎?

吳江和周挺又在樓梯的扶手上提取了幾枚新鮮的指紋。他們勘查完每層樓梯之後,已經到了下班時間,所以收工回隊。

吳江把鎖上指紋和樓梯扶手上的指紋進行比對,結果可以作同一認定,然後又把指紋輸入電腦資料庫進行比對,但沒有比對上,這說明嫌疑人沒有前科。他對鞋印進行分析,判斷嫌疑人身高為168釐米左右,穿40碼的皮鞋,個子偏瘦,步伐拖沓,像個老人。但是隻有指紋和鞋印,而沒有看到相貌,茫茫人海,去哪裡找他呢?

5

唯一的辦法就是重返電子大廈,檢視2015年12月31日的監控錄影,嫌疑人肯定是從大廈的三個門進來的,除此之外,沒有捷徑,如果嫌疑人是從門進來的,他不可能又撐傘爬上18層樓梯吧?也不可能撐傘乘電梯吧?如果他撐傘乘電梯,被保安或者別人看到,肯定會被懷疑,甚至被保安查問,那不是前功盡棄嗎?

從嫌疑人撐傘走出電子大廈小門來看,他肯定是有預謀的,否則他就不用撐傘躲避監控器,他到底是想製造騷亂,還是想謀殺人群中的某個人呢?如果他是想製造騷亂從中獲得快樂,說明他的心理是變態扭曲的;如果是為了謀殺某個人,肯定要有同夥配合,否則無法達到目的。

大家認為嫌疑人制造騷亂而達到心理滿足的成分多,而想謀殺某個人而製造騷亂是件難辦的事。首先,必須知道謀殺物件肯定會去前江公園看煙花;第二,肯定要有同夥,甚至不止一個同夥;第三,江水明和米香兒的致命傷不是銳器或者鈍器造成,凶手沒把握不用凶器而使謀殺物件一擊斃命。

為了更快地檢視三個大小門和四部電梯的監控錄影,1號重案組組員全部出動,江一明叫上2號重案組組長劉小偉,剛好每人看一處錄影,他們開著兩輛警車來到電子大廈,直奔監控室。

他們從下午兩點開始檢視,準備看到夜裡12點。看錄影是非常枯燥的工作,需要保持高度的專注力,眼睛要緊緊盯著螢幕,不能離開一秒鐘,一旦離開,線索就可能漏掉。

召集破案線索大部分是從監控錄影中來,是最有效的捷徑。據不完全統計,2014年全國的破案線索71%是從監控錄影中來的。有很多公安局專門成立了監控錄影偵查組。

當小克看到23:01:23時,發現一個人撐傘從小門走進監控區,然後走向樓梯,往上爬去。還是上次看到的那把雨傘、那個身材瘦小的人。他應該是他們要找的嫌疑人。

小克把錄影定格,讓大家一起來看,大家認為他就是2016年1月1日00:45從小門走出去的人。這麼說他真是從1樓的樓梯爬上18樓!可惜電子眼沒有拍攝到他的容貌。

怎麼才能找到此人呢?呂瑩瑩想起小門是通向華東路的,華東路上有交通監控,也許電子眼會拍攝下嫌疑人的容貌。

呂瑩瑩回到刑警隊,開啟電腦,進入交通監控中心,調出華東路的監控錄影,因為有了準確的時間,很快就找到了那個時間段的錄影。

但是,錄影顯示嫌疑人還是撐傘走在華東路上,他是從羅前村方向走來的,羅前村離電子大廈將近四公里,一路上嫌疑人都是撐著雨傘,呂瑩瑩有些失望,因為進入羅前村之後,就沒有電子眼了。

呂瑩瑩重新檢視從羅村到電子大廈的所有錄影,忽然,她發現一個髮廊的牆上有一面鏡子,嫌疑人剛好被照進鏡子中……呂瑩瑩把畫面定格,看了一會兒,確認他就是撐傘的嫌疑人。

但因晚上燈光昏暗,加上嫌疑人是路過,所以容貌比較模糊,只能看見他臉部大概的輪廓,呂瑩瑩把他的容貌截圖下來,用“弗託索譜”軟體進行清晰處理,雖沒達到理想的效果,但已清晰許多。

她把嫌疑人照片釋出市局官方微博和微信上,尋找目擊者,向提供線索的人進行獎賞。又把嫌疑人照片打印出來,給全市各公安單位發協查通報。

第三天,一個自稱是省畫報社的攝影師打電話給呂瑩瑩,說他見過嫌疑人,呂瑩瑩請他來刑警隊細談,他爽快地答應了,呂瑩瑩的心情一下好起來。

攝影師來到呂瑩瑩的辦公室,呂瑩瑩熱情地接待他,拿出自己喜歡喝的咖啡泡給他喝,然後問他是不是認識嫌疑人?

他說不認識嫌疑人,但他拍到嫌疑人的照片。事情是這樣的:那天他為了拍攝煙花,爬上前江北岸的濱江大廈天台上,煙花開始燃放時,他就不停地拍照,這時,他突然看見電子大廈天台上有人撒錢,他非常驚訝,趕緊把焦距拉近,拍下了嫌疑人的容貌和錢飄落時的照片。

回家後,他把煙花照片發到畫報主編的郵箱中,第二天就去麗江旅行了,今天回家上網,看到市局官網尋找認識嫌疑人,於是他就來了。他說完之後,從包裡拿出佳能1DX單反相機,調出嫌疑人的照片,把相機遞給呂瑩瑩看。

照片非常清晰,嫌疑人的面孔佔據了半張照片,總共三張照片,第一張是嫌疑人面孔的特寫;第二張是嫌疑人的全身照;第三張是嫌疑人撒錢時情景。這是非常好證據,一旦抓到嫌疑人,他將無法抵賴。

攝影師把記憶體卡取下,交給呂瑩瑩。呂瑩瑩把記憶體卡放進讀卡器,再把讀卡器插入電腦的USB介面,把照片複製到電腦上,完成之後把記憶體卡取下,交給攝影師。

呂瑩瑩非常感謝攝影師的幫助,她叫他去江一明那兒申請領取獎賞金,攝影師笑著說:不必了,我不缺錢,就算我為國家做點小貢獻吧。

呂瑩瑩說:您不愧為攝影師,如果每個市民都像您一樣多好啊。她邊誇獎邊送攝影師出去,直到看攝影師開車走了,她才去江一明辦公室,把情況向他彙報,問他要不要擴大範圍查詢嫌疑人?

擴大範圍就是在電視上播放嫌疑人的照片和資訊,這種方法比較管用,但是會打草驚蛇,迫使嫌疑人潛逃,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用這種方法。

江一明覺得網上尋人已經驚動嫌疑人,所以,可以在市電視臺釋出尋找資訊。江一明說他會跟電視臺溝通。他叫其他組員去羅前村走訪群眾,也許能更快找到嫌疑人。

當天晚上,市法制電視臺把嫌疑人的照片在電視上播放,尋求目擊者。半小時之後,有觀眾打電話給江一明,說她認識嫌疑人。江一明叫她來刑警隊細談,她說怕被人報復,不敢來刑警隊。江一明打電話給小克和呂瑩瑩前往羅村與她見面。

呂瑩瑩和她約好在中央酒店咖啡廳見面。呂瑩瑩和小克先到,在21號桌子坐下,然後打電話給她,告訴她他們的座位。

一會兒,有個小姑娘向他倆走來,問呂瑩瑩是不是刑警隊的?呂瑩瑩說:“是的,請問你是來提供線索嗎?你貴姓芳名?”

“你叫小方吧,我知道你們要找的人住在哪裡。”小方17歲左右,雖然不太漂亮,但面板白得像熟蛋白,兩隻眼睛水靈靈的非常生動,表情純真可愛,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

呂瑩瑩拿出嫌疑人的照片讓小方辨認,她說他就住在她的樓上。小方的父母都在省城打工,她在第12中學讀高二,租住在羅前村東山巷18號。

“小方,你知道他叫什麼嗎?”

“他叫葉強,聽說是西巖市人,在這裡做燒烤用的木炭生意。他好討厭啊,經常買東西想送給我吃,有時藉機抓住我的手不放,我恨不得一口咬斷他的手,可是我爸媽叫我不要得罪人,我只好收下他送來的食物,可我從來不吃,偷偷地把食物扔進垃圾桶。”

“小方,你做得很好,不要接受自己不喜歡人的東西……他多大歲數?”

“他說他才25歲,我看他最少30歲,那一臉的皺紋一看就讓我噁心!”

“就他一個人住嗎?”

“對,他那種人誰會跟他住在一起?”

“房東有沒和你們住在一起?”

“房東住7樓,我和爸媽住2樓,葉強住3樓。”

呂瑩瑩買單之後,叫小方帶路去找人。小方膽小怕事,叫呂瑩瑩和小克遠遠地跟在她後面。這是外來務工人員子女的心態,她深知自己和爸媽處於弱勢,所以處處小心,凡事忍耐。

他們來到小方租住的樓下,小方拿出鑰匙,開啟大門走進去,然後把大門虛掩上,向2樓爬去。小克和呂瑩瑩等小方進了家門之後,拉開大門,沿著樓梯向上爬去。

他倆走到3樓去敲門,但沒人開門,可能沒人在。小克開啟門口的電錶盒,看看電錶有沒走動,如果電錶有走動,說明有人在屋裡。結果沒看見電錶走動,他叫呂瑩瑩去7樓找房東,叫他下來開門,小克守在門口。

一會兒房東下來了,他是年輕人,小克叫他開啟3樓的門。他說:“不用開,葉強不在家。”

“不在家也要開啟讓我們看看。”小克有點不高興,因為房東的口氣很不耐煩。

房東火氣也有點大,大聲問:“你們有搜查證嗎?”

小克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手,只好妥協:“要搜查證還不容易嗎?我叫隊友送一張來就是……好吧,這門暫時不要開,請問葉強去哪裡了?每個公民都有義務配合警方調查哦,這是法律規定的。”

“他快死了,哪怕他殺了人,你們也拿他沒辦法。”房東不懷好意地說。

“怎麼快死呢?”小克一凜,怕葉強出意外,斷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

“他肺癌晚期,在市人民醫院住院。不信你們去看看。”說完房東就撇他倆上樓去了。小克看看手錶,已經晚上11點,病人也睡覺了,他把呂瑩瑩送回家,然後把警車開回刑警隊,自己打的回家。

在車上,小克腦子裡盤旋著一個問題:為什麼葉強得了肺癌還要把錢撒掉呢?他應該把錢用於治病才對……

6

小克和呂瑩瑩來到市人民醫院,在導醫小姐的帶領下,來到位於10樓的腫瘤科,他倆走進護士站,向護士查詢是否有個叫葉強的人住院,護士說沒錯,葉強人住在1010房2床。

他倆來到葉強的主治醫生辦公室,主治醫生是個中年婦女,問他們找她有什麼事?

“我們市局刑警隊的,我叫呂瑩瑩,他叫小克,我們想了解葉強的病情,請您配合我們。”呂瑩瑩客氣地說。

“哦,你們是1號重案組的吧?久仰大名,來,請坐請坐!我姓馮,叫我老馮好了,我一定好好配合你們。”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順手拿出兩把摺疊椅開啟,放在他倆身後,接著拿出兩個一次性紙杯,去倒水給他倆。

呂瑩瑩接過她遞來的茶水說:“謝謝馮主任。請您說說葉強的情況,越詳細越好。”

“哦,好的。葉強家住西巖市紅河鎮西門路14號,1985年出生,未婚,在省城從事木炭販賣生意,他從小家裡比較貧窮,初中沒畢業,就跟當地燒炭師傅上深山老林燒炭,那年才15歲。22歲來我們市銷售木炭,也許是長年與木炭打交道,吸入太多的灰塵,加上他非常愛抽菸,因此患上肺炎,直到十天前才來我們醫院檢查,結果查出了肺癌,已經晚期了,我們對他只做保守治療。唉,他太年輕了,如果他早幾個月來檢查,我們有把握治好他。”她像自己兒子患肺癌一樣痛心,因為醫生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別,所以談起晚期癌症患者時都很淡然,沒想到她那麼感嘆。

“他知道得晚期肺癌後,是什麼態度?”

“開始非常傷心,然後轉為憤怒,覺得老天對他不公,因為他還沒來得及娶妻生子。我竭力安慰他,但沒有效果。”

“你們為什麼要告訴他得晚期肺癌呢?這對你們的治療沒有好處呀。”

“他沒有兄弟姐妹,母親早逝,家中只有一個78歲的老父親,他叫我們要毫無保留地告訴他的病情,以便料理後事。”

“他住院多久了?他沒有朋友來看他?”

“已經住了12天,很少有朋友來看望他,這是他的病友說的。”

“他住院錢夠嗎?”

“夠,他一住院就交了10萬元押金,我們只對他進行保守治療,用好藥貴藥等於亂花錢,不如把錢節省下來,留給他無依無靠的老爸。”

“馮主任有一副菩薩心腸,令人感動……我們要對葉強進行詢問可以嗎?”

“沒問題,他的意識非常清醒,當然,最好別問太刺激他的話,否則會使肺血管破裂,造成大出血。”

“好,我們儘量按照您說的去做……葉強他還在病房嗎?”

“應該在,走,我陪你們一起去。”馮主任站起來,向外走,他倆跟著她來1010號病房,馮醫生推開病房之後,看到2號病床空空如也,覺得蹊蹺。這時有個護士走進來,馮主任問她葉強去哪裡了?護士說他去樓下的花園散步了。

馮主任走到視窗,拉開玻璃門,伸出頭往下環視了一會兒說:“怎麼沒看見葉強呢?”

呂瑩瑩警覺起來,問護士:“葉強什麼時候離開病房?”

“一個小時之前吧。”

“馮主任,葉強會不會逃跑了?”

“逃跑?他能跑哪去?如果他不吃藥打針,一星期之內必定會橫死街頭!”馮主任不相信葉強會逃跑,但小克和呂瑩瑩並不這麼想。

“葉強有沒有貴重物品放在病房裡?”小克問護士。

“他有個手包放在抽屜裡,裡面裝著一些現金和手機,我去看看。”護士走到抽屜邊,拉開抽屜,結果沒看見手包。

小克叫護士給葉強打電話,護士去護士站檢視葉強的手機號,抄來號碼之後交給小克,小克把號碼輸入手機撥出去,結果葉強的手機關機。小克意識到葉強可能逃跑了。

葉強為什麼早不跑晚不跑,偏偏要在他倆來之前跑掉呢?會不會有人向他提供警方要抓他的訊息呢?如果有人通風報信,應該是葉強的房東,因為只有房東和小方知道內情,小方肯定不做這種事。

怎麼辦?唯一方法是去檢視醫院門口的監控錄影,看葉強有沒跑出醫院?或者什麼時間跑出醫院?

他倆來到醫院監控室,按照護士提供的時間去檢視監控錄影,結果看到葉強於08:11乘計程車走了,他手裡拿著一個黑色的小包,神情焦急,動作遲緩,身材消瘦,看來真的病得不輕。可是他去了哪裡呢?

載走葉強的是方舟出租公司的車,車牌號碼清晰地出現在監控錄影中,小克和呂瑩瑩開車來到方舟公司,找到負責人,叫他把司機召回來。

一會兒,司機回公司了,他告訴小克:葉強是乘他的車去火車站的,葉強交代他不許向任何人說出他的去向,給了司機100元,不用他找。

這時離葉強逃跑快兩個小時了,如果葉強是坐火車逃往外地的話,此時此刻,他應該坐在火車上。只有到火車站查詢才能知道葉強的去向,因為買火車票必須用身份證。

小克和呂瑩瑩正準備趕往火車站時,江一明打電話給小克說:火車站派出所民警找到了嫌疑人,叫他倆前往火車站派出所辨認。

他倆趕緊開車向火車站馳去,他倆經常去火車站派出所辦事,所長成傑是他倆的朋友,成傑正站在派出所門口等他倆,雙方下車握手致意之後,小克拿出葉強的照片給他看,看完之後,小克問:“成所,是他嗎?”

“對,就是他。”

“人呢?”

“你們彆著急,先喝杯茶,他在醫務室,你們放心吧,跑不了的。”

“怎麼回事?”

“他本來打算坐動車去上海,但在站臺突然暈倒,被民警送到車站醫療所治療,醫生給他打強心針,不久就醒來,他一醒來就拔掉針管想去趕動車,我一看,這不是市局刑警隊要找的嫌疑人嗎?我趕緊叫我的人看住他,然後給江隊打電話,沒想到你們這麼迅速就趕來,真不愧是刑警中的精英!”

“成所,您過獎了,我們在方舟計程車公司查葉強的去向,正準備趕往火車站,所以這麼快就到了。如果從刑警隊趕來,除非會長翅膀才能這麼快……您還是帶我們去看嫌疑人吧。”小克喝了一口水,站起來向外走。

車站的醫療所比小克上次來有很大改變,重新裝修過,擴大了空間,不像醫療所,更像個鄉鎮醫院,來看病的人不少,護士和醫生匆匆忙忙地在患者中間穿來穿去。

成傑帶他倆來到102室,葉強躺在**,在打藥水,兩個民警在病床邊看守著他。

小克走進去,看見床邊放著一個垃圾桶,裡面有汙血,應該是葉強吐的。小克正想問話,葉強突然咳起來,他趕緊把頭伸到床邊,往垃圾桶裡吐,一口濃濃的鮮血落進垃圾桶裡,葉強的表情非常痛苦,小克有點不忍心詢問他。

吐完之後,葉強的臉色一片蒼白,他並不在意旁邊小克和呂瑩瑩,也許他抱著快點死去的決心,所以才那麼決然淡定。

“你叫葉強是嗎?”小克問。

他勉強地點點頭。

“新年那天凌晨零點以後不久,你是不是站在電子大廈的天台上撒錢?”

“落在你們手裡,我沒啥好說的,該殺就殺,該判就判吧。”他有氣無力地說。

“我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你不計後果的行為導致兩死九傷,你難道不內疚嗎?”

“內疚個屁!為什麼他們可以活得那麼開心?我還沒娶老婆生孩子,卻要早早去見閻羅王?我撒錢就是想拉幾個人來陪葬!”他憤憤不平地說。

“不,我們懷疑你受人蠱惑而犯下的罪行,根據我們瞭解,你是個吃苦耐勞、善良本分的人,怎麼會做出喪盡天良的事來?”

“你沒得過癌症,當你得了癌症之後,就知道人性是會被可怕的病魔扭曲的,我對自己的行為毫不後悔,這一切是我精心策劃的,跟其他人毫無關係。讓我下地獄吧,我會在地獄裡為死者贖罪。”他堅決地說。

小克邊詢問,邊看他的表情,沒發現他有可疑之處。小克學過微表情學,人類的臉由43塊表情肌組成,人可以說謊,但臉上的肌肉卻不會說謊,內心的真實反應都會透過瞬間的細微肌肉動作表現出來,這就是微表情。

還有,當人們撒謊時,會因緊張而釋放出一種名為兒茶酚胺的化學物質,從而引起鼻腔內部的細胞腫脹,血壓也會上升,血壓的增加會導致鼻子腫脹,產生鼻子刺癢的感覺,所以說謊者會頻繁地摩擦鼻子,以舒緩發癢的症狀。當然,這不是絕對的,就像測謊儀不會絕對準確一樣。

小克還不甘心:“既然你不怕死,為什麼要撐傘躲避電子大廈的電子眼?今天又為什麼要逃跑呢?”

“我雖然不怕死,但是我怕被人詛咒啊,我不想留下惡名,我還怕死者的家屬報復我老爸,我怎麼可以讓警方查出來呢?那不是遺臭萬年嗎?”

“遺臭萬年輪不上你,應該是希特勒和東條英機。可是你現在落到我們手裡,你如果想減輕罪惡,只有把真相說出來,才能得到死者靈魂的寬恕,否則,他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哼哼,警察也相信鬼神?你黔驢技窮了吧?用這種東西來嚇唬我?你們死心吧,沒有任何人蠱惑我幹,完全是我嫉恨快樂地活著的人。”葉強把臉別向一邊,不再理小克。

小克也沒辦法,打電話請求江一明,問他怎麼處理葉強?江一明叫他們把葉強送到省立醫院去再檢查一遍,看是不是肺癌晚期,因為個別醫生在鉅額金錢的**下,會冒險為罪犯開有病證明,比如為罪犯開有精神病證明,讓罪犯逃避法律制裁。

省立醫院有市局專門為有病犯人設定的病房,安保非常嚴密,人來沒有罪犯從病房裡逃出去過。小克叫成傑安排救護車把葉強送到省立醫院去。小克和呂瑩瑩開車緊跟在救護車後,防止葉強半路逃跑。

7

省立醫院的專科醫生對葉強進行深度檢查,確認他是肺癌晚期,任何治療方法都不可逆轉,除非神仙相助。這才讓江一明放心。

但是,案子到此還不完美,最完美的是找到踩死米香兒和江水明的人,可是這比登天還難,因為在那種混亂的場合下,即使有人看見誰踩了米香兒和江水明,也不能證明他是謀殺。

兩個受重傷的人還在第三人民醫院住院,一個是15歲的少女潘月珍;另一個是個55歲的勞野村。吳江和周挺來到住院部瞭解情況時,醫生告訴他倆勞野村已經出院了,他本來不符合出院條件,但他是工地材料保管員,如果超過一個星期沒上班,將會被開除,所以,他拄著打拐杖走了。

吳江叫葉醫生把他的病歷拿來看。葉醫生便把病歷交給他。病歷顯示勞野村是西巖市岳家村人,在水北園區當建築材料保管員,他的踝骨骨折,按理說最少要一個月才能出院,可是他為了掙錢養家,不聽醫生勸告,執意要出院。

潘月珍肩膀脫臼,最少要三週才能出院,潘月珍是個漂亮的少女,圓圓的臉蛋,如蛋白般白皙的面板,吹彈可破,她靜靜坐在病**看書,下午的斜陽金色絲綢般地鋪在被子上,把她的臉映照得光彩奪目。她因為看得太投入,沒發覺吳江和周挺走進來,吳江看見她在看《何以笙簫默》,他也一直想看這本書,但沒有時間,只能望梅止渴。當潘月珍發覺有人走進來時,微微一愣,趕緊把書藏到被窩裡,也許她怕被家長髮現吧。

他倆向她自我介紹之後,她才稍為放鬆,因為她的父母管她比警察還嚴厲,所以才有剛才的驚心。

“你讀書的樣子非常美,簡直像天使,現在的少男少女都愛用手機和電腦看書,很少有人看實體書,你很難得啊!”周挺對潘月珍豎起大拇指,很少說話的周挺情不自禁地說。

潘月珍臉一下紅了:“謝謝!”

“月珍同學,你能把新年那天凌晨發生的事說一說嗎?”

“這,說什麼好呢?出了這種倒黴事,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可是比起兩個死者,我是不幸中的萬幸,聽說米香兒才5歲,多麼美好的金色童年啊,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就走了,她應該會上天堂吧……”潘月珍答非所問地說,說到這兒,她的眼眶溼潤了。真是個善良又美好的女孩啊,周挺心裡感嘆著。

“有個叫江水明的人倒在你的右前方,你有沒看見有人故意把他推倒,然後往他身上踢?”吳江直奔主題。

“沒有,什麼江水明?我不知道他是誰?”她眼睛因為充盈著淚水,更得楚楚可憐。

“在當晚的踩踏事故中,除了米香兒死了,還有一個死者叫江水明,個子比較瘦小,穿著灰色夾克襯,他倒在你右前方三米的地方。”

“當時人群擁擠得水洩不通,大家一看見天上下錢,人群瞬間炸開了鍋,所有人一個勁地往前衝,我被人推倒了,被踩在地上,竭盡全力想爬起來,我想如果不爬起來,可能會被人踩死,但是,我的力氣不夠,無法爬起來,一直人群不停踩踏著,我在被人推倒的那一瞬間,感覺的左肩非常痛,沒辦法使上勁,所以,我只能雙手抱著頭,任人踩踏,太恐怖了……”她睜著一雙大眼,像看見魔鬼一樣驚恐。

“好了,一切都過去了,不用怕呵。”吳江拍拍她的頭,安慰著她,“你看見推倒你的人嗎?”

“沒有,我感覺背部被人頂了一掌,然後就倒下了,在我著地的瞬間,我感覺左肩脫臼了,從此,我的眼前一片黑暗,因為有人踢到了我的眼睛。”她不堪回首地搖搖頭。

吳江覺得沒辦法從她口中得到有用的線索,於是把名片給她一張,叫她想起什麼時,再給他們打電話。

吳江和周挺來到勞野村所在的工地找他,這是江東區政府正在建造的廉價房工地,位於江東區北部,建好之後,將賣給買不起高檔房的市民和符合條件的農民工,名叫福至小區。

勞野村住在一個簡易的鐵皮房子裡,周圍汙水橫流,充滿濃重的臭味,幸好現在是冬天,如果到了夏天,住在這裡的人非被薰死不可!這是因為沒有下水道造成的,中國大多數的在建工地都差不多這樣。

勞野村看見兩個警察找他,露出了憨厚淳樸的微笑,他拄著柺杖走上前來,伸手要去拿摺疊椅子給他倆坐,但被周挺阻止了,周挺走到鐵皮牆壁邊,把兩條摺疊椅子開啟,和吳江一起坐在勞野村的對面。

“勞伯伯,您傷還沒好,怎麼就出院了?”周挺對底層社會的勞動者充滿同情,否則他就不會為謀殺爸爸周山的凶手宮小旺求情。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富貴病我哪裡看得起?再說我和工頭有簽約,不管什麼情況,曠工一星期我們就自動解約,我這年齡找工作不容易,不瞞您說,我是把身份證年齡做小三歲,工頭才同意用我的。”

“你們不是有農村醫療保險嗎?”

“意外受傷是不在農村醫療保險報銷範圍內的。”

“您和工頭的用工合約不合理,簡直是霸王合約。”

“只要工頭會用我這老頭,我就謝天謝地了,如果回家種田,只能填飽肚子,哪來的工資養家餬口?”

“這樣吧,我和您的工頭打個招呼,讓您去住院,我出錢。”周挺說。

勞野村忽然愣了一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人?但看見周挺真誠而肯定的眼神,他相信了:“謝謝您!不用住院,只要不造成二次骨折,慢慢會好的,您也別跟工頭打招呼,我能帶傷領工資,已經很感謝工頭了,您們都是大好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一定盡力配合!”

“新年那晚發生踩踏事故時,有個叫米香兒和江水明的人被踩死了,您當時倒在江水明的左後方不到3米,請問您有沒看見有人故意推倒江水明?”吳江問。

“沒有吧?當時事發突然,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倒在地上,我的左腳踝骨骨裂,爬起來兩次,因為只能右腳著地,被人推倒三次,第三次我再也沒力氣爬起來,只能用雙手捂著腳踝,側身躺在地上任人踩踏。我沒看見有人故意推倒他人……”

“勞伯伯,您再好好想想,哪怕一個很小的細節對我們都很重要,特別是在事故發生之前的那一瞬間。”

勞野村陷入沉思,臉上的皺紋像樹皮一樣深,歷經滄桑面板粗糙而乾澀,但很緊繃,不像城裡人,一上四十歲肌膚就開始鬆弛,沒有彈性。

“哦,想起來了,那晚煙花剛剛開始燃放的時候,有個長得很大很壯的年輕人從我的右邊往前擠,好像急著要去找什麼人似的,當他往前擠到離我有三米時,天上突然開始下錢,就在這時,人群開始騷亂了,我被後面的人推倒,接著後面的人踩著我的身體向前衝,他們想搶錢。”

“哦——他長什麼模樣?”

“因為他特別高,加上煙花燃放時把人群都照亮了,我還記住他的臉,他五官比較端正,臉頰上有鬍鬚,嗯……他看上去有點凶,理著寸頭……就這些了。”

很多受訪者其實沒有說到十分之一,因為他們不知道哪些重要,哪些不重要,只有警察提醒,才能讓他想更多的線索來:“他大概多少高?”

“1米83到1米85吧。”

“穿什麼衣服和褲子?”

“好像是黑色的西裝,褲子嘛,我沒看見。”

“他有沒戴眼鏡?”

“沒有吧?對,沒戴眼鏡,鼻樑很高,眼睛很大。”

“我想請您到刑警隊配合我們把他的容貌畫出來,可以嗎?”

“這個……”

“沒關係,我們會跟你們的工頭溝通,我相信工頭願意配合我們,再不行我話,我們可以找管工頭的建築商。”

“好吧。”

周挺站起來,蹲下身子,要背勞野村走,但是他堅決不讓周挺背,周挺只好撐著他的左肩膀,扶著他向停在工地外的警車走去。

回到刑警隊之後,吳江把勞野村交給呂瑩瑩,讓她把勞野村口述的嫌疑人容貌畫出來,準備在網上懸賞尋找。

吳江在走廊遇到小克,問他和呂瑩瑩去銀行調查葉強資金來往的情況怎麼樣了?小克說葉強的賬目很正常,他於2015年12月28日在銀行取了10萬元,又於12月31日取了10萬元,把錢全部撒向人群。剩下的178000元全部匯給他父親,目前葉強的賬戶上只剩下一百多元。而這些錢都是葉強日積月累來的,不存在有人給他匯錢買凶的可能。

吳江相信小克和呂瑩瑩的辦事能力,不再起疑。說完之後,向江一明辦公室走去,準備向他彙報今天走訪的情況。

8

在網路上、報紙上和電視上尋找嫌疑人的方法是警察最常用的方法,也是最好用方法,因為大部分群眾的資訊都是從三方面獲得的,而且絕大部分的群眾都願意伸張正義,幫助警察尋找嫌疑人。

呂瑩瑩按照勞野村的描述,把嫌疑人容貌畫出來,經過幾次修改,直到勞野村說很像為止。呂瑩瑩用的是電腦智慧畫像軟體,它有獨創的智慧畫像技術,可以根據目擊者的描述,選擇確認特徵後,電腦即刻自動生成符合特徵的人像連續顯示。可以從髮型、臉型、眉毛、眼睛、鼻子、鬍鬚、嘴型庫中選擇合適的五官人工組像,五官位置、膚色自動匹配,並可以隨意修改調整,直到被目擊者認可為止。這給警方帶來了很大的方便,省去了以前人工畫像的時間和精力。

呂瑩瑩把嫌疑人畫像上傳到網路上的第二天,就有人打電話她說他認識嫌疑人。這就是群眾的力量,只有群眾的力量才能所向披靡。

呂瑩瑩接到電話之後,叫他來刑警隊。他說在廣州出差,因為在賓館裡無聊,就上長江市局公安網,看到了他們的尋人啟事,他要在廣州呆呆一星期,所以,不能回長江。但他知道嫌疑人和他同住一棟樓。

呂瑩瑩叫他把嫌疑人的地址和姓名發到她手機上,最好有照片。對方說沒有他照片,只知道他的住址,於是他把嫌疑人的住址發到她手機上。呂瑩瑩收到資訊之後,開啟看到這些字:嫌疑人姓梁,不知姓名,家住江南大道125號碧水小區13棟5樓。

呂瑩瑩看完之後,回覆他:謝謝!請方便時到刑警隊領賞。對方回覆道:不要賞金,只要不洩漏我的資訊就好。

呂瑩瑩來到江一明辦公室,把情況向他彙報。江一明叫她和小克先走訪,不要驚動他,因為他連嫌疑人都談不上,免得以後搞得很被動。

他倆來到碧水小區,向門口的保安詢問梁先生的資訊。保安說是沒錯,有個叫梁詠唐的人很像他們要找的人,他住在13棟501房,現在是上班時間,他可能沒下班。

“你知道梁詠唐在哪裡工作嗎?”小克問保安。

“好像是在前景花木公司上班,對,是這家公司,他有時會帶花木和盆景回家,如果家裡放不下,就會放到我們員工宿舍,說送給我們,我們哪有空照顧那些花花草草?他送來的花草全部枯死。”

“他有家屬在家嗎?”

“哦,有,他有個老婆在家照顧小孩。”

他倆準備去會一會梁詠唐的太太,於是來到501房,敲響了大門。來開門的是一個小巧玲瓏的少婦,她個子不會超過160釐米,面板有一種病態的白,好像沒有晒過太陽一樣,她氣質內斂懦弱,像一隻小白鼠,懷裡抱著正在酣睡嬰兒,應該不足6個月。

她見到兩位警察找上門來,不免有些忐忑,弱弱地問:“你們會不會找錯門了?”

“不會錯,你老公名叫梁詠唐嗎?”小克問。

“對,他怎麼了?”她眼裡流露著不安。

“沒什麼,我們只是想向他了解情況。他現在在哪兒?”

“在公司上班呀。”

“能打電話把他叫回來配合我們調查嗎?我們怕穿著*上公司找他,對他影響不好。”

“嗯……好吧,我試試看他有沒空回家,他一人開兩臺車,一輛是老總的小車,一輛是送貨的皮卡車,比較忙。”說完,她拿走放在茶几上的蘋果5c手機打電話。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她對小克說:“我老公馬上回家,公司離我們家很近。”

一刻之後,梁詠唐出現在家門口,看見兩個警察在他家裡,並不驚訝,熱情地上前與他倆握手:“沒想到今日能見到1號重案組的精英,真是太好了!”說完忙著去給他倆倒水。

雙方坐下之後,呂瑩瑩認真地看了梁詠唐一眼,心想:沒錯,正是勞野村所說的嫌疑人,不僅五官很像,就連身材也是一模一樣的。

“請問新年那天凌晨零點你是不是去前江公園看煙花?”小克問。

“沒有。”他從容地回答。

“那天你在哪裡?”

“我那天很忙,過新年嘛,很多客戶買我們公司的花木和盆景,我一直送貨到凌晨一點多才收工回家。”

“有誰能證明?”小克覺得他在說謊,因為那麼遲了,絕大多數的人已經睡覺,哪裡還有要公司送貨的客戶?

“12月31日10點之後工人都收工了,只有我一個在送貨,老闆對我很好,我有使不完的勁,所以,我單獨完成了老闆交給我的任務,沒人能證明。”

“你開的是什麼車?”

“五十鈴皮卡車,車牌號碼是長A1066。”

“為什麼當時有人看見你在前江公園裡觀賞煙花?”

“誰看見?”

“這不能告訴你。你最好說實話,隱瞞實情是要追究法律責任的,到時可能會耽誤你的前程,你妻子溫順賢惠,孩子弱小可愛,有個很美滿幸福的家庭,別到時後悔來不及。”小克嚴肅地說。

“我說的句句都是實話,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話到這裡,沒必要再說下去了,小克和呂瑩瑩向梁詠唐夫婦告辭,臨別時,小克憐愛地看一眼還在酣睡的嬰兒,心想:這個孩子可能要很長時間見不到爸爸了,一種憐憫之情從小克心底油然而生。

小克和呂瑩瑩走出碧水小區,坐上警車,小克啟動車子之後問:“瑩瑩,你覺得梁詠唐有沒說謊?”

“不知道,看樣子不像說謊。”

“女人的直覺不是很靈嗎?這回你可能要失靈了。”

“要證明他有沒說謊太容易了,查一下他的行車記錄就行。”呂瑩瑩似乎有點生氣,小克不知哪裡得罪了她。其實她不喜歡小克說她是女人,而應該說女孩,因為女人含有結婚生子的味道,當然,小克沒有那麼**,更不知其中的微妙。

他倆來到梁詠唐的公司,找到他的老闆董清歡,向他查詢梁詠唐當晚的去向。董清歡說:“我們公司所有員工都在十點之前收工了,根本沒安排梁詠唐送貨,花木盆景不是夜宵,哪有十點以後還有顧客要求送貨的?梁詠唐簡直胡說八道!”

“請問梁詠唐什麼時候把皮卡車送回公司的?”

“應該是2016年1月4日上班的時候開回公司的。我打電話問一下。”說完,他拿起座機打電話,電話很快就通了,他和對方說了幾句之後,放下電話,對他倆說,“梁詠唐是在4日上午9點把車送回公司的。”

“董總,皮卡車上有沒安裝行車記錄儀?”

“當然有,一是怕被盜;二是出事故之後方便保險公司理賠。”

呂瑩瑩叫董清歡開啟電腦,查詢皮卡車的去向。行車記錄儀顯示:2015年12月31日10:59車停在前江公園旁邊的停車場裡,直到2016年1月1日00:39才開走,車子沿著濱江路向前駛去,在臨江賓館門前停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沒著江南大道向前駛去,然後駛入碧水小區,之後就一直停在那兒沒動。

小克和呂瑩瑩來臨江賓館檢視錄影,看到梁詠唐走進臨江賓館,直接乘電梯來到809房敲門,門從裡面打開了,梁詠唐微笑著走進去,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來。

房間裡會是什麼人呢?會不會是他的幕後老闆?呂瑩瑩調取了客戶登記記錄,原來開房付費的是一個名叫杜沈紅的女人,41歲,家住淺水灣路98號,淺水灣路都是別墅區,住的都是有錢人,他一個司機怎麼會跟這些富姐有關係呢?

賓館服務員說杜沈紅是她們這裡的常客,長年租用809號房間,809房是個套房,杜沈紅利用它會客和休息,她是浪潮傳媒公司的副總,是個離了婚的女強人。

他倆覺得沒必要驚動杜沈紅,因為她當時並沒有在現場,她在31日11點就進入了809房間。為什麼她會跟梁詠唐一起呆在809房過夜呢?如果不是男人關係,也是非同一般的關係。比如是巨大的利益共同體。

他們決定再次詢問梁詠唐。為了不讓梁詠唐的老婆擔驚受怕,小克打電話給梁詠唐,請他到刑警隊接受詢問。

一會兒梁詠唐就到了刑警隊會議室,小克和呂瑩瑩坐在他對面,沉著臉看著梁詠唐。

“梁詠唐,你為什麼要對我們說謊?”小克厲聲問。

“我沒說謊!”他似乎不見棺材不流淚。

“我們查看了你的行車記錄儀,發現當時你的停在前江公園停車場裡,直到2016年1月1日00:39才開走,你把車開到臨江賓館,在809房間過了一夜,並且和杜沈紅同房,你有什麼好說的?要不要我們把停車場的錄影和臨江賓館的錄影播放給你看?”

“對不起,我是說謊了,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你為什麼要說謊?”

“當時你們在我家裡問我,我不想說實話傷害我老婆,因為我和杜沈紅是男女關係,雖然她比我在好幾歲,但是,我的半個家都是靠她支撐的,我不能得罪她;第二,我聽說當晚踩死了兩個人,我怕被警方追究責任,所以,我必須對你們說謊。”他深深低下頭,無比後悔的樣子。

“我們懷疑你踩死了江水明,因為你的鞋子和留在江水明身上鞋印的號碼差不多,同樣是33碼鞋印,你必須為此負責任!”

“不不不,你們不能憑這點定我的罪!我也許踩過死者,但是那是無意的,我相信不止我一個人在死者身上踩過,如果有罪所有踩過的人都有罪!”梁詠唐標非常激動,似乎比竇娥還冤枉。

其實小克明白:即使是梁詠唐第一個踩過江水明的身體,也無法確定是他故意踢倒江水明的,除非有人證明,而且最少要有兩個人以上才可能有效,否則,即使把案子交給檢察院,也會被退回來,要求1號重案組補充偵查,因為沒有形成完整的證據鏈。

小克問江一明怎麼處理梁詠唐。江一明說讓他先回家,在網上繼續尋找目擊者,如果沒人站出來證明梁詠唐故意踢倒江水明,只能以意外造成死者死亡來結案,或者不能說是一個案件,只能說是一個事件。

1號重案組一直在等待奇蹟:希望有目擊者站出來指認梁詠唐犯罪。然而,奇蹟沒有發生,可他們沒有放棄,接著投入大量時間,走訪上百人,尋找目擊者的賞金不斷加大,依然沒有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