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水草:有的可以記起來,有的不能(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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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水草:有的可以記起來,有的不能(2)
“你今天不研究你的琥珀了?”水草心裡一直憋著一股無名之火,說話。
鬼谷簫很古怪地笑了一聲,“怎麼,還跟我發火?要不我把電話掛了,接著研究我的琥珀,你自己等死去吧——”
“別別別,”水草一下子就脾氣了,“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什麼意思我還聽不懂嗎?”鬼谷簫說,“得了吧,我就是來告訴你幾件事,聽不聽隨你,你自己不心虛就行。”
“你說,我聽著呢——”
“第一,”鬼谷簫說,“把你的拖鞋給燒了,換一雙新的。第二,最近儘量回家住,不要再去薇語的宿舍了。第三,近期不要大量喝水,不要盆浴。第四,最近一段時間最好隨身帶著一面小鏡子。第五,我今天什麼也沒跟你說。”
水草愣了片刻,“你……你都知道?”
“你覺得呢?”鬼谷簫反問,“前幾天你不是來找過我嗎?難道你當時想聽我說‘不知道’?”
“不過……這也太……我覺得有點太離奇了。”水草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
“到底離奇不離奇,你比我清楚。”鬼谷簫說,“在學校的那幾天你都幹了什麼?都看見了什麼?我還是那句話,你自己不心虛就行。”
水草還想再問什麼,鬼谷簫已經掛電話了。
如果你是水草,你會相信鬼谷簫嗎?
如果你是那個一直被別人讚賞優秀乖巧的孩子,你會相信那個在長輩和同學的口碑裡永遠不如你的人嗎?如果你是那個忽然被推到危險面前的人,你會相信那個一天到晚神神道道的人嗎?
這中間的細節水草忘了,這個是真的忘了,怎麼都想不起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當年到底有沒有逐一按鬼谷簫的說法去做。但她記得她確實連續回家住了很長的時間,那中間她沒有再問過任何關於薇語的事。
可是水草並沒有堅持太久,一週之後,她被連續的惡夢折騰得毫無辦法。水草至今不知道這折磨到底源於好奇心還是負罪感或者別的什麼。總之她回去了,水草給自己找了一個很不怎麼樣的藉口——就當是去見薇語最後一面,好歹同桌一場。
水草也沒想到自己的時間點踩的能有這麼準,只要她晚一天回去,就什麼也不會看到。
放學以後,晚自習以前,傍晚時分。水草回到了宿舍。她敲了敲薇語的門,沒有人應。水草已經打聽了,薇語沒有離開學校,她想了想,在門外大聲說:
“薇語,我是水草——我來看你了。前一段時間我一直在家住,沒過問你的情況……你現在怎麼樣了,好些了嗎?”水草想了想又說,“你如果不想讓我進去,隔著門跟我說幾句話也行啊!”
依然是什麼動靜也沒有。
斜陽打在宿舍的走廊上,竟然有點燙。放學和晚自習開始之間只有不到一個半小時的時間,這中間學生們還要解決晚飯問題,所以很少有人在這個時候回宿舍。水草的聲音在走廊裡盤旋,回聲重疊,又反覆敲擊著她自己的耳膜。耳膜的顫抖一直傳到心裡,水草的腦門上有點冒汗了。
“薇語……我知道你還在學校裡。”水草強壓下不安,繼續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來看看你……這也是班主任老師的意思,我們都想知道你現在怎麼樣了。你一連好幾天沒露面了,我們很不放心——”
裡面好像傳出一聲很微弱的響動,水草的精神來了,“薇語,你怎麼樣?我……”無意之間,水草低了一下頭,她一下子就僵在了原地
——正有一線涓細的血水從薇語宿舍的門縫裡往外流淌,慢慢地,慢慢地。水草第一個反應就是去叫舍監大媽,可她馬上想到這個時間大媽應該在吃飯。回去叫人過來?那能來得及嗎?況且她並不知道薇語到底怎麼了。那麼打電話叫救護車?可她手機落在教室了……
慌亂之中,水草的胳膊肘撞了一下門,只聽吱呀一聲——門竟然沒鎖!一股腐敗的臭味迎面撲來,水草強忍著噁心往裡一看,只見蠟黃乾枯得就剩一副骨架的薇語盤腿坐在**,兩個青紫的眼窩陷下去,裡面裝滿了驚恐和歇斯底里。她正舉著自己的左手,右手上則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小刀,這流出門外的血水正是薇語自己所為!
而薇語正對的窗臺上,放著那個礦泉水瓶子。
忽然,薇語笑了,這笑中充滿了自嘲的意味。這個薇語全然不是水草認識的那個瘋癲的女孩,“進來吧,”她的聲音已經沙啞得不成樣子,但她還是說,“進來——”
水草木然走進去,又在薇語的示意下,木然坐下。
薇語指了指那個礦泉水瓶子,“你看看,裡面是什麼。”
水草欠著前身仔細看了看,竟瞧見一個拇指大小的小女孩正蜷縮著懸浮在水裡。這小女孩是藍色的,象神話中的小仙女一樣靈動可愛。她看上去正在熟睡,水草幾乎能聽到她輕柔的呼吸聲。
“她快死了……”薇語說,“她本來是透明的,變成藍色,說明她快死了。”沉默片刻,“我也快死了。”
水草愕然,“我不明白——”
薇語說,“其實我也不明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是一瞬間發生的。突然之間我爸就有錢了,突然之間我爸媽為離婚爭吵,突然之間我媽自殺了,突然之間我爸娶了個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人,突然之間我爸帶著我和那個女人去了香港……香港,一切都好,只是與我無關。我被迫和一個與我無關的人生活在一個與我無關的城市,沒有人給我任何解釋——我想我永遠都不會明白了。”
薇語的目光轉向那個藍色的小女孩,“在香港的家裡,我在我媽媽留下的小魚缸裡發現了她。我爸爸的新女人把關於我媽的一切痕跡都抹去了,她燒了我媽賣來的窗簾,撕碎了我媽的照片,她的貓把我媽養的魚都吃了,我只留下了兩樣東西,其中一個就是魚缸。我總把魚缸裡裝滿水,就象裡面還有魚一樣。直到有一天,我在水中發現了她……”
在這個年代,有著這樣經歷的孩子大約隨處可見。這樣的孩子在情感上經常落入一無所有的境地,於是很容易孤注一擲。而承受薇語的孤注一擲的,就是那個藍色的小女孩,那個生長在水裡的小女孩。
“只有她陪著我了……”薇語的語速越來越慢,“我越來越離不開她……我每天想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尋找能讓她開心的東西,二是和她一起開心。有了這個祕密,我才能繼續面對我爸爸和那個女人……我從來不是逆來順受的脾氣,但是為了她,我可以忍受。是我哭著鬧著要回燕壁的,因為那個女人懷孕了,以後家裡有了好奇心重的小孩子……我不能讓她冒這個險。現在我在燕壁已經沒有家了,我和一個保姆住,我在她面前裝得很厲害,我要讓她覺得我爸很寵我,我要讓她覺得我不可侵犯。知道麼,”薇語說,“我可以為保護她作出任何偽裝,我知道一旦有人發現她,她就會變得很危險,而我會崩潰……”
這是誰都可能說出來的話,戀愛中的年青人,孩子的父母,多年的朋友,都可以為自己身邊的人說類似的話。但是連水草都能看出薇語在絕望中透出的義無反顧,她是認真的,她說的都是實話。水草相信,薇語也可以為了那個藍色的小女孩去死。
沒錯,她是裝的。水草似乎是這個時候才發現,其實薇語並沒有她自己表現的那麼快樂,但她不能讓別人懷疑自己會發愁,不能讓別人過渡介入自己的生活。其實薇語是個聰明的孩子,她知道如果她同排斥所有的人來達到目的,最終會讓自己陷入很被動的局面。還不如表現得和所有的人都很親密,反倒可以讓大家都對她放鬆警惕。誰會認為一個大傻妞有什麼祕密,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呢?
“時間長了,我發現我和她之間有了一種奇特的聯絡。”說到這裡,薇語的臉上閃過驕傲而幸福的光澤,“我們的身體狀況,情緒狀況都是相通的。如果我憑空覺得渾身都幹得難受,那一定是這個水瓶裡的水有點不夠了,如果我憑空感覺到燥熱,那一定是宿舍裡的西晒晒到了她……我變得和她越來越象了,我變得瘦瘦的,小小的,溼漉漉的……”薇語抑制不住地笑了出來。
水草開始感覺到頭皮發麻,她知道眼前這個女孩的神志已經開始模糊了,但她也知道薇語說的是實話。她的一切都是溼乎乎的,一個天天坐在自己旁邊的大活人,會不會有一天忽然變成一個象水母一樣的小孩呢?水草無法想像自己看到薇語被裝在礦泉水瓶子裡的景象——如果真有那一天,還會有人把她裝在礦泉水瓶子裡,滿足她所有的願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