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醉生夢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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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醉生夢死（一）
雲國景色清雅，以天香鎮為首，多有小橋流水，綠樹青瓦，實是修身養性的好去處。天香鎮有兩絕，一是醉夢坊香飄十里的美酒仙人醉人間少有，二是天香閣迷人心魄的美姬歌喉天下無雙。
如今天香鎮又多了一件奇事，便在這令人忘卻塵世煩擾的天香閣的大堂橫樑之上，不知從何時起多了一個終日喝著仙人醉的酒鬼，每日裡任憑下面鶯鶯燕燕，熱鬧非凡，唯有他雷打不動地躺在上面聽著美姬們動人的歌喉，品著醉夢坊醉人的美酒，初時引得人們頻頻抬頭觀望，俱是道這天香閣的老闆也不管，任由那人日日在上面，後來日子久了也便見怪不怪了，他在上面喝他的酒，人們在下面聽他們的曲，雖天香閣的人不說，熟客們卻也猜出這人多半是天香閣的自己人，不知為何日日閒著無事呆在大梁上。
紅蓮是天香閣最有名的歌姬，自是不輕易一展歌喉，除卻初一十五唱兩場外，其他日子俱是閉門謝客的，除非有大客到，而大客的標準自然是給的銀錢多。
今日正是八月十五，高臺上搭起紗簾，一抹倩影蒙了面容，抱了琵琶端坐其中，輕啟朱脣便是醉人心絃的天籟之音。
樑上那人也唯有在紅蓮出場時會坐起身望向臺上，迷濛著一雙醉眼帶頭鼓掌。
紅蓮自紗帳中望了樑上人一眼，脣邊不由掛上絲忍俊不禁的笑意。
堂中客人也便只能在此時見得那人真容一眼，然那人總是一副醉眼朦朧的樣子，他們也只瞧得見大概的輪廓，卻也瞧不真切他的眉眼。
紅蓮獻完歌后，便總會對那人笑著招招手，那人多數的反應都是搖搖頭而後又往樑上一躺，極少幾次也會從樑上躍下扶了紅蓮的手送她回房。
人們於是更加猜不透，看他二人形容，紛紛猜測這人莫不是紅蓮的良人知己？
從來沒有人回答得了他們的疑問，就連天香閣的夥計歌姬都不知道此人來歷，那人來了幾個月了，日日呆在他們天香閣，晚上也宿在閣中，卻沒人會去收他的銀錢，因為天香閣的老闆不許任何人去打擾他，而這個打擾竟也包括前去所要留宿吃喝的銀兩，而那人從來懶得理任何人，除了紅蓮。
天香閣的人也十分奇怪，可老闆不說他們也不敢多問，只道此人必是付了大價錢直接給老闆的，否則以他們老闆那般鐵公雞的性格，怎可能任由他在此逍遙自在？
今日顯然那
人也沒什麼心情，於是紅蓮招手的時候，他理也不理地又躺了下去，那般愜意自在的摸樣，讓所有人莫名覺得這天香閣裡最舒服的地方，也許是在頭頂的大梁上。
紅蓮卻從來也不惱，只笑著搖了搖頭便要轉身回房，不期然瞟見外面進來的兩個俊秀飄逸的公子，略頓了腳步，也只是剎那間的一頓，便又翩然上樓去了。
那兩個公子被人引到二樓雅間，一人懶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與另一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不多時，雅間門簾一掀，紅蓮輕移蓮步款款而至，在望向榻上那人時嬌媚一笑，道：“走到哪裡都是這樣一幅模樣。”
那人不甚在意地邪魅一笑，懶懶道：“他呢？”
紅蓮望了望端坐在桌邊品茶的少年，沒有說話。
那少年察覺到她的視線也抬頭望她，挑眉露出燦爛的笑意道：“怎麼，這才幾個月，紅蓮姐姐就不認得我了？”
“怎會不認得，只是看到你額上那道疤心疼地緊，怎麼弄得，可憐了這張清秀的小臉哦。”紅蓮嘖嘖感嘆，似是頗為憐惜。
少年撫了撫額上一寸長的疤痕，眨了眨眼睛道：“哦，全是我三哥的傑作，不礙事，話說回來，紅蓮姐姐，我三哥他到底在何處？”
紅蓮玩味一笑，纖手一隻大堂頂上的房梁道：“喏，那不是麼！”
兩人聞言納悶地去看果見樑上那個醉貓般的人正窩在樑上打盹。
那少年正是小五，此時見狀蹙眉道：“他在上面多久了？”
紅蓮輕笑，“不久不久，正是自來了天香閣日日白天便窩在上面而已。”
“日日在上面？！”小五驚道，說著便要起身躍過去。
紅蓮拉住他，將他輕輕按回桌邊坐下，促狹一笑道：“你呀，去了也沒用，她若是不在上面呆夠了，誰都沒辦法把她弄不下來，你們面子再大也得等著。”
榻上那人自是雲易，此時眸光一冷，對紅蓮道：“你便由著她如此？”
紅蓮頗為無辜地聳了聳肩膀，“那你要我如何，你送了這小祖宗過來讓我們好生供養著，我們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管不得，自是隻能由著她的心意，好在她也只是窩在房樑上，她若真是四處亂跑，我們天香閣可真不知該如何攔她。”
雲易默然半晌，又道：“她何時會下來。”
紅蓮輕笑，“這
個還真不好說，不過不會太晚，客人都走了，她也便下來了，她如今似是不喜歡清淨，卻又不同人說話，真是個奇怪的孩子。”
小五擔憂地望著穆子淵又想過去，雲易卻道：“我們便等她下來吧。”
這一等便等到了天香閣打烊，期間穆子淵只下來過一次，據紅蓮猜測應是去上茅房，很快回來後便又竄了上去，也不知那裡怎麼便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天香閣的門一鎖，夥計們收起了桌椅板凳，穆子淵才懶懶地從樑上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才躍回地上，搖搖晃晃地要往後堂而去。
沒走幾步，面前便站了一個人影，穆子淵也不抬眼，自顧自地想要繞過那人，不想她往左一步那人也往左一步，她往右一步那人也往右一步，好像故意似的擋在她面前不讓她過去一般。
穆子淵幽幽地打了個嗝，懶洋洋道：“好狗不擋道。”
“我若是狗，那三哥是什麼？”
穆子淵聞言微怔，抬頭一看果真是小五，聽到身後有聲息，一轉身便見雲易和紅蓮站在身後。
“醉貓兒，醒醒，你弟弟來了。”紅蓮促狹笑道。
穆子淵醉眼朦朧地又看向小五，半晌一樂，道了句，“五兒，扶為兄回房，為兄困了。”
小五蹙眉，“三哥你喝了多少？”
穆子淵晃了晃手中的酒壺，“嗯，沒多少。”
紅蓮聞言搖了搖頭，幽幽道：“她的意思是沒多少了，一日換了七壺，你說她喝了多少，那可是仙人醉，也虧得她還能認出你，真沒見過酒量這麼大的。”
小五聞言眉頭皺得更緊，“三哥，借酒消愁也不是這麼個喝法，再這樣下去你身子定然受不了了。”
穆子淵嘟著嘴看他，“囉嗦，幾日不見你膽兒肥了，敢管你三哥……”
她話還沒說完，雲易已然上前將她手中酒壺奪下扔給小五，而後抱起穆子淵便往紅蓮房間走去。
可憐紅蓮被個醉貓兒佔了房間，自己只能另找去處。
第二日，穆子淵百無聊賴地起了床又要繼續她的大梁蹲坑事業，卻被人堵在了門口，不得不退了回來。
穆子淵一臉不耐地坐回桌邊，對小五都愛答不理的。
“三哥。”小五擔憂地喚她。
手邊沒有酒，穆子淵端了茶便喝，彷彿不喝點什麼她便不舒服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