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3)

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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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53)

菲澤塔回去時,居竹軒已經修好。她還是皇甫家的大小姐,景兒在凱撒的保護下,也安然無恙地等到主人回來,只是舅舅和外婆從此以後三令五申,只許她穿女裝,下人統統改口叫她“小姐”,而且開始拉起男女有別的規矩,不許她再隨便見表哥。

中國計算日子的方法和西方的不一樣,菲澤塔只能自己算日子,不管身在何處,每到星期天,就準時禱告、做禮拜、為殉難的船員祈禱,雷打不動。

湖面上飄過一盞又一盞燈,燈裡的蠟燭上面刻著每一個船員的名字。湖邊有個衣著華貴的年輕姑娘,把身邊的燈一盞一盞放入水中。風撩起她金黃色的長髮,掠起她用料華貴的衣衫,空靈的安魂曲送水面的孤燈流出皇甫家,流進秦淮河,流向大海。

景兒聽不懂英語聖歌,悽婉的調子依然讓她聽得心碎:“小姐,你在做什麼?”

“為我的船員祈福。”菲澤塔放完全部的燈,才站起身來,“我們出發的時候,一船有兩百多個人,現在只剩我和凱撒了。”

菲澤塔捧著燈,沿著水流走。蜿蜒的水面上點點星光猶如在地上畫出一條銀河,影影綽綽地照亮河邊行走的美人。盤成髮髻的頭髮是不屬於漢人的金棕色,與戴在頭上的金釵渾然一體,彷彿簪子上的寶石都是直接嵌在她的頭髮上,華麗的皮草披肩在胸前有個貓兒眼搭扣,在月光下折射出別具一格的光澤,穿著打扮儼然是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只有景兒見過她滿手的繭子和一身如久經沙場的老兵一樣的傷疤,聽著令人心碎的鎮魂歌,無法想象她有過什麼樣的經歷。

經過茉莉園的時候,菲澤塔的禮拜還是被粗暴地打斷。

“喲,這不是妃英小姐嗎?”董氏的大丫環牡丹在門口叫起來,“我還以為是誰家的野貓在叫春。妃英小姐,你的情郎最好快點來,可別打攪我們主子休息。”

菲澤塔向來信奉“君子動口不動手,小女子動手不動口”,要不是在做禮拜,她早就用拳頭招呼她了。

牡丹見菲澤塔無動於衷,以為她怕了,更加肆無忌憚起來:“妃英小姐,平時你不是狂得很嗎?這會兒怎麼成病貓了?該不會是懷了哪個野男人的野種,有身孕了吧?”

菲澤塔意識到自己錯了,而且錯得相當離譜——她應該先讓不知好歹的牡丹閉嘴,免得她打攪神聖的禮拜。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菲澤塔剛放下燈,還沒動手,牡丹就被人揪著頭髮扔到地上。

“你是什麼人?”牡丹的頭髮都被抓散了,剛想站起來,又被一腳踢倒。

“睜開你的狗眼看看,是你秋蟬姐姐。”秋蟬顯然也是地位比較高的大丫鬟,穿著明顯比普通丫鬟好,“你算什麼東西,妃英小姐面前,也有你說話的份?還不乖乖掌嘴!”

“她一個不守婦道、有辱門楣的**,讓她回皇甫家,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她還不知好歹,在這裡大吵大鬧,影響如夫人休息,我怎麼能不教訓她?”

“很吵嗎?”菲澤塔回過頭問景兒。只要景兒搖頭,牡丹就要去陰曹地府報到了。

“敬酒不吃吃罰酒是不是?”秋蟬捲起袖子,“妃英小姐,退後些,這賤人就讓奴婢來收拾,不勞您動手。”說罷乾脆騎到牡丹身上,左右開弓扇她耳光,打人的姿勢相當專業。菲澤塔猜想她可能學過武。

牡丹的臉像發酵的饅頭一樣腫起來,還嘴硬:“秋蟬,你別得意,用不了幾天,有你好看。”

“有誰好看?你還指著你們家主子給你出頭?”秋蟬深吸一口氣,“就你們家主子那個勾欄院出來的*人盡可夫的破鞋還想給你秋蟬姐姐好看你們家主子往好裡說也不過是個侍妾說穿了就是給老爺暖床的通房丫鬟就憑她也配對妃英小姐指手畫腳怎麼不撒泡尿照照她算什麼東西懷過多少男人的野種現在沒有孩子是老天爺開眼給她的報應活該一輩子做個賤婢沒有翻身的日子……”從頭到尾都不帶換氣。

“你……”牡丹已經說不出話了,“秋蟬,你給我等著,用不了幾天,我一定要你好看!”

直到牡丹哭著逃走,秋蟬還不解氣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和你秋蟬姐姐比罵人,你還早了八百年吶。”

等到牡丹走了,秋蟬才回過頭來,對著景兒一頓暴慄:“你怎麼這麼不中用,主子被人欺負到這份上,連屁都不會放一個……”幸好菲澤塔阻止,景兒才沒有被她活活罵死。

“妃英小姐。”秋蟬對菲澤塔則是十分恭敬,“奴婢是夫人的貼身丫鬟秋蟬。夫人請小姐去佛堂一敘。”

皇甫熠有四個老婆,但是菲澤塔只能對正妻蕭氏稱“舅媽”,對另外幾個只能稱“姨娘”。既然是舅媽有請,外甥女自然不能推脫。秋蟬提著燈籠帶路,一路上還喋喋不休,菲澤塔算是明白為什麼蕭氏給她起“秋蟬”這個名字了。

還沒進牡丹亭,就能聞到檀香味。佛堂裡沉穩的木魚聲能讓人的心都沉下來,讓菲澤塔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大報恩寺的琉璃塔上一邊餓肚子一邊等梅清源的時候。一進院子,秋蟬就不敢聒噪了,安安靜靜提著燈籠帶路,一直到佛堂門口,才敲了敲門:“夫人,妃英小姐來了。”

“進來。”

秋蟬開啟門,自己退到一邊,讓菲澤塔進去,卻把景兒攔在門外。

佛堂很小,一座供有白瓷觀音像的佛龕和前面的供桌還佔了大半的地方,沒有椅子,只有蒲團。木魚是上好的檀木做的,觀音身上鑲金鍍銀,蓮花座上還嵌著珍珠,佛龕旁的帷幔都是絲綢。跪在蒲團上的婦人頭髮已經花白,一身青灰色僧衣下露出樸素的黑色僧鞋,面容卻比佛龕裡供奉的神像更像觀音。

“妃英。”蕭氏見她進來,放下木魚,“找個地方坐吧。”

菲澤塔看了看蒲團,大大咧咧地盤腿坐上去。

“妃英,你來到南京城這麼久,舅媽都沒有好好和你說過一次話。”蕭氏看到如半開花苞一樣的小女孩,不禁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現在再不抓緊機會,等你出嫁以後,舅媽想見你的面都見不到了。”

菲澤塔回了她一臉傻笑,不明白她說的“出嫁”是什麼意思。

“可憐你娘死得早,什麼都沒教你。你可是我皇甫家的大小姐,是要去大戶人家做正房夫人的,出嫁以後,下面多少雙眼睛都盯著你。男人都覺得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女人偷不偷的暫且撇開不談,偏偏是妓想從良,婢想過房,妾想扶正,正妻一個人高高在上,還得做出一副自得的模樣。因為妻就像這佛龕裡的觀音,是用來供的,不是用來愛的。男人可以納妾,女人卻得從一而終,嫁了人以後,就只剩正妻的身份可炫耀了。”

“那為什麼不嫁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婚姻大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第一次見面時,就已經是夫妻了。就算夫妻恩愛又如何?等你年老色衰,丈夫自會去找別的女人。”

“丈夫納妾,好像要正妻同意的吧?”菲澤塔一直很想不明白怎麼會有女人同意丈夫犯重婚罪,有的甚至還是自己去給丈夫找小妾、給自己找情敵,“不同意不就行了?”

“又說傻話了。”蕭氏假意嗔怒,“正妻不準丈夫納妾,可是要被人說是悍婦,讓人笑話的。讓夫家人丁興旺是妻子的責任,如果害得夫家斷後,那可實在是罪無可恕。”

“生孩子又不是女人一個人的事,男人生不出,娶多少老婆都沒用。”

蕭氏忍不住笑:“這話讓舅媽聽過就算了,你可別讓外頭的人聽見。”

“還是我們那裡好,一夫一妻,根本不用擔心這些事。”離開英國三年了,菲澤塔很想念叔叔嬸嬸。

“聽老夫人說,你在家鄉定親了?”

菲澤塔點頭。

“是什麼樣的人?說給舅媽聽聽。”

“是女王的姻外甥。”

女人都能當皇帝?蕭氏吃了一驚:“你爹……一定也是大貴族,能讓你攀上那樣的親事。你娘能嫁給你爹,是我皇甫家高攀了。”

“我爹只是個商人。”菲澤塔掏出項墜,給蕭氏看上面的彈坑,“但是我救過駕。”

“哦,是這樣。”蕭氏點了點頭,“老爺和老夫人有意把你許配給梅大人……”

“我不嫁。”菲澤塔不假思索。

“妃英,你不是漢人,梅大人可以娶你。”

“是我不能接受嫁給一個連上帝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異教徒。”雖然梅清源對她的一片痴心,她都知道。

“可是你外婆和舅舅……”

“我不願意,誰都強迫不了我。”

蕭氏悄悄鬆了口氣:“不愧是皇甫家的姑娘,訂了親,還沒過門,就對夫家忠貞不二。”

可惜菲澤塔也不想嫁給範。

蕭氏蹙了蹙眉頭:“為什麼?他可是個侯爺。”

菲澤塔才不在乎。

“他很老?”

菲澤塔點頭:“都快三十了。”

快三十,也就是說連三十歲都還沒到。“年紀又不大。莫非他長得很醜?”

俊美得像古希臘雕像一樣。

“他脾氣壞?”

喜歡小孩的人脾氣能有多壞?

“他拈花惹草?”

還真沒見過他*。

“怕他以後納妾?”

歐洲是一夫一妻制,重婚是瀆神,就算是國王,也不敢越雷池半步。

“那你為什麼不願意?”蕭氏不明白了。

“如果他肯好好地向我求婚,或許我真的會答應。”菲澤塔至今還很懷念小時候範帶她出去玩的日子,“可他先是*婚,再是悔婚,把我當猴耍。好,就算嫁給他,我也要讓他一輩子沒好日子過。”

“傻孩子,能遇上這樣的夫君,是你三生有幸。‘福’字有十三筆,就是讓人遇事十分寬容三分讓,才能幸福。何必意氣用事,壞了一段大好姻緣?等你到了舅媽的年紀,就會後悔不及了。”

她說得或許有道理,菲澤塔有時候真的是偏執得有些過頭了。

兩個人一直聊到深夜,蕭氏才讓丫鬟送菲澤塔回去,佛堂中重新響起木魚聲和誦經聲,敲了沒多久,估計菲澤塔已經走遠了,才靜下來:“秋蟬,有什麼事嗎?”

秋蟬站在佛堂外面不敢進來:“夫人,董姨娘最近變得特別囂張,她的丫鬟都敢罵妃英小姐。”

“哦?”蕭氏放下木魚,“還有什麼異常嗎?”

“她最近去看過一次大夫,回來以後,就成了這樣,誰都不放在眼裡。她的丫鬟也都狐假虎威,我們姐妹幾個都被欺負過。”

就憑秋蟬的性格,她不欺負別人就已經不錯了,居然還會有別人欺負到她頭上的時候。蕭氏有些好笑:“叫荷花多留心她最近吃了些什麼,估計都是給孕婦的大補藥。”蕭氏一直留在佛堂不假,但是孫氏的丫鬟寶珠、宋氏的丫鬟三春、董氏的丫鬟荷花,甚至老夫人的丫鬟如意、皇甫熠的丫鬟紅葉和皇甫凌皓的丫鬟櫻桃都是她的人。

“董姨娘該不會是有喜了吧?”秋蟬嚇了一跳,“夫人,萬一她生了男丁,還不爬到您的頭上來?”

“讓人給鬱公子送個信。董諾諾要真是有了身孕,就是她的死期到了。”只要菲澤塔打定主意不嫁漢人,蕭氏就沒什麼可擔心的。

“可是夫人……”

“你可以退下了。”

“是,夫人。”

佛堂裡重新響起木魚聲,秋蟬從中聽出了一些調侃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