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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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童話_第七章 胡姬傳(34)
七夕過後,天氣漸漸轉涼,很快就到了中元節。菲澤塔好些日子沒見到真介了,只聽說他在中元節時,在鬱家擺滿了插上筷子的黃瓜、茄子(1),說是給妻子和孩子的亡靈乘坐的,嚇得鬱夫人疑神疑鬼,害得鬱家整個七月都沒有過太平日子,也算是幫菲澤塔報了一箭之仇。不過玩笑歸玩笑,司家莊的敗落卻是不爭的事實。劉老實的眼睛瞎了以後,什麼都沒法幹,司傲寒依然養著他,可是少了一根頂樑柱,司家莊的輝煌搖搖欲墜,全仗著齊天福的面子,才不至於一落千丈。可賣人情也好,威脅也罷,依靠齊天福,終歸不是長久之計。
月底結算時拿不出多少錢,內行人都看得出再這麼下去,司家莊的敗落不過是遲早。有人想走,司傲寒也不阻攔,只是看似無意地一手支頜,袖子落下來,露出前臂上一尺長的傷疤。當初他從土匪手裡救出的小孩還圍著司傲寒,一口一聲“乾爹”,女人們一個個揪著丈夫的耳朵,要他們去給東家賠罪,末了夥計們竟也沒一個好意思離開的。司家莊總算平安無事地熬到中秋節。
中秋是閤家團聚的日子,鋪子早早地關了門,夥計們各自回家和家人團聚了,偌大的庭院一下子冷清下來。司傲寒回到書房,發現桌子上多了個兔首人身的泥偶(2)。小兔子頭戴金盔,身披甲冑,*還騎著一頭老虎,一本正經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大當家的。”趙六走進門,看到司傲寒手裡拿的兔子泥偶,面色大變,衝出門外,“哪個兔崽子乾的!”
門口鬼鬼祟祟出現了一長串腦袋:“胖子出的主意。”
“蘆柴杆,這兔兒爺還不是你做的?憑什麼怪到老子頭上?”
“老八說大當家的會喜歡。”
“闖禍了……”
“大牛你抖什麼呀?胖子出主意的時候,叫得最起勁的就是你。”
……
外面沒多久就吵成一團。
“你們……”趙六氣結,“大當家的,這是兔兒爺,是哄小孩的玩具。這幫兔崽子是笑話你年紀小。”
司傲寒卻笑出聲:“挺好,我喜歡。”
“大當家的,咱們都沒家,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嘍囉們湧進來,抬起司傲寒到院子裡。院中已經擺好了拜月的香案供桌,旁邊還有好幾張桌子,擺著月餅和賞月的美酒小食。祭拜完月神後,司傲寒被他們送到主桌,一邊啃月餅,一邊看他們撒酒瘋鬧騰,像極了以前在“朗斯洛特號”上無憂無慮的日子。
“大夥兒敬大當家一杯!”
一個酒杯遞過來,司傲寒嚇得臉色大變。在她漸漸變紅的眸子裡,歡愉的笑臉都扭曲成垂死掙扎的面孔,中秋夜宴被滿眼鮮紅覆蓋……
“大當家的,怎麼了?”眾人都是第一次看到司傲寒有驚恐的表情。
吳老爹發現她雙眼盯著酒,一把奪過酒杯飲盡:“一群兔崽子,不知道你們的大當家還小嗎?”
酒沒了,司傲寒才鬆了口氣,軟在椅子中。
“吳老頭,這是我們敬大當家的,你喝了去算什麼?”頭腦簡單的眾嘍囉還以為司傲寒是怕喝醉了出醜,反而更加起勁,“來,大當家,喝!在這裡沒人把你當小孩。”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想灌醉東家,把他的面具拿掉是不是?你們不知道,我可知道,你們大當家從小就是在酒罐子裡浸大的。”吳老爹已經有些醉了,東倒西歪,舌頭還打結,“你們連老頭子我都喝不倒,還想灌醉你們大當家的?”
“吳老頭,你已經醉了吧?”
“來來來,先把這老頭灌醉了,再去灌大當家。”
……
趁他們鬧,菲澤塔悄悄離席,爬上屋頂拿掉面具,讓晚風吹起一頭黑色的長髮。八月十五,果然是月亮最圓的時候,掛在天上就像一個大月餅。菲澤塔摸出懷裡的兔兒爺泥偶,小兔子在月光下,越發雄赳赳氣昂昂,如果嫦娥身邊真的有這麼一個憨態可掬的兔兒爺相伴,廣寒宮裡的日子也不會寂寞了,就像在下面一群大孩子般單純可愛的兄弟們。菲澤塔突然覺得只要能餵飽這群兄弟,其他都不重要了。
“皇甫小姐。”梅清源也拿了易容的裝束,拎著酒瓶子到屋頂上來,就看見菲澤塔捧著兔兒爺泥偶,“送你兔兒爺是我出的主意。”
“為什麼?”
“提醒你別忘了,你還是個小孩。別什麼事都往自己肩上擔。”
還有人記得她是個孩子。菲澤塔往下看了看:“他們人呢?怎麼那麼安靜?”
“都被我喝趴下了。”梅清源躺在屋頂上,繼續對著酒瓶子喝,“和我比酒量,他們還差得遠。”月光灑在他眉清目秀的臉龐,好像撲了一層粉。
“不回去陪夭夭?”
梅清源微微側過頭:“我先回去了,你回得去嗎?”
“我看你是平時買不起酒,這次趁機過酒癮。”
“你以為我留在司家莊是圖什麼?”梅清源供認不諱。
“把酒瓶子都看得比她重,難怪夭夭只肯叫你老爺,不肯叫你爹。”
梅清源被含在嘴裡的酒嗆得直咳嗽。
菲澤塔一開始在旁邊幸災樂禍,後來看他實在是咳得不行,只能拉他起來給他拍背:“凌靖表哥快回來了,皇甫家也備了家宴,喝完這瓶,就送我回去吧。”
梅清源乾咳幾聲,之後就沒了聲音。
“喂,還活著嗎?”菲澤塔一巴掌往他背上扇去,被梅清源接住手腕。
“下面這人的腳步聲好像有些耳熟。”
“哪裡?”菲澤塔順著梅清源指的方向看去,就看見一個東倒西歪的人影。那人看樣子也是醉酒,而且已經醉得不輕了,還在不停地灌自己,好象有什麼天大的苦痛,只能靠酒來忘記一樣。菲澤塔也覺得人影的身形有些眼熟:“梅子,聽得出這個人是誰嗎?”
梅清源搖頭。他能聽出有人就不錯了。
人影晃了幾下,終於倒在路邊的水溝裡,月光照亮他的冠玉面和一身用料考究的紅衣。
“小表舅!”菲澤塔跳下屋頂。
秦崢只看到一個人影從天而降,突然出現在眼前,笑著向她伸出手:“你是嫦娥嗎?嫦娥,你怎麼長得像步離?帶我走,這人間比廣寒宮還冷,帶我走……”
“我帶你走。”秦崢醉酒後的苦笑讓人心碎,菲澤塔想去接他的手,卻沒抓到。秦崢頭一歪,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梅清源也輕輕落在他們身邊。
“梅子,中秋節不是漢人閤家團聚的日子嗎?他怎麼會一個人在外面?”
“你要他給你做男妾,不然秦家就趕人。”梅清源蹙起眉,“可憐,八月十五都不讓他回家過節,親戚家也沒人敢留他。”
秦崢躺在臭水溝裡酣睡,散發出陣陣惡臭的髒水玷汙了他俊朗的面容,弄髒了他華貴的衣服,他卻像嬰兒在母親的懷中安睡。
“梅子,想笑就笑吧。我還是被鬱無瑕要挾了。”菲澤塔想拉秦崢起來,也顧不上他身上沾的汙物弄髒自己的衣服,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搬不動他。
“善莫大焉。”梅清源和她一起拉,把秦崢背到屋裡。
打掃房間、準備床鋪、給秦崢更衣,安頓完他,兩個人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梅子,你先回去吧。”秦崢在**睡得香,菲澤塔坐在地上靠著床邊,累得動都不想動。
“你呢?”力氣活不能讓菲澤塔一個姑娘家幹,幹完以後,梅清源也不見得比她好到哪裡去。
“我總不能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菲澤塔苦笑,“他是我舅舅,今天就讓外甥女儘儘孝心。”
“那麼我先告辭。”梅清源拽著床邊的帷幔,才把自己拉起來,捂著腰一點一點挪出去。
看他的模樣,一枝梅怕是也要消停一陣子,才能重出江湖。菲澤塔目送梅清源離開,也拽著床沿,把自己撐起來,看到院子裡還有一木盆的髒衣服等著她去洗,頓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註釋:(1)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民間俗稱鬼節。中元節在飛鳥時代傳入日本。在日本的中元節傳統中,祭拜祖先時一定會出現的兩樣東西——在黃瓜、茄子上插上筷子做成的黃瓜馬和茄子牛。在中元節的時候,希望黃瓜馬能夠儘可能早點迎接祖先的到來。在中元節結束的時候,祖先們乘坐茄子牛離開。
(2)兔兒爺的起源在明末,本故事發生的時候,其實還沒有中秋祭兔兒爺的習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