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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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遙不可及
那個長得和哥哥一模一樣，但他的心卻似乎遙不可及的人冷冷地放開小六的手，指了指身後那片灰濛濛的天空，說：“那隨你去吧。”說完便瞬間不見了蹤影。
小六感覺，那個哥哥沒有半分親情，他絲毫不關心自己要怎麼辦。而且，在那個空間裡，誰也不在乎誰，誰也不是誰的誰。這一刻的相逢，不代表下一刻還有相聚的機會。
她有種預感，自己與哥哥這一別，怕是永遠不會再見了。
但她不管不顧，一定要回到上班的地方看看。
小六望著一望無際的天空，心想為什麼到處都是灰濛濛的呢？似乎永遠不會天黑，也不會有陽光。空氣中有種刺骨的寒意，絲絲沁人心底。
這裡究竟是哪裡呢？為什麼這麼奇怪？小六想。
一個聲音冷冷地提醒道：“幽冥之界。”
誰？誰在說話？小六心中沒來由地一陣發緊。
一道灰影倏地從眼前掠過，小六根本來不及看清。或許，只是個同行的過路人罷了。
小六心中開始焦急。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慮什麼。
在那個奇怪的空間，小六無法辨別方向。一種孤立無助的感覺，讓她莫名地害怕。似乎到處都是淒冷哀傷，到處都是空無人煙。時不時地，會有三三兩兩的人影突兀地出現，而後冷冰冰地貼身而過，卻看也不看小六一眼。小六本想隨便找個人問問路，可是看著那些人拒人千里之外的臉，便沒了開口的勇氣。
只是在意念裡想著要回到上班的宿舍，腳下便不由自主地向著不知名的方向飄著。一種無力的失控感，讓小六很不習慣。
然而，讓小六奇怪的是，不一會兒，自己就不知不覺地翻越千山萬水，來到上班的地方。小六忽然感覺，自己好累，好累。
她一個個房間走著，不用開什麼門，就自動飄進去了。只要心中想到要去哪裡，就會出現在哪裡。讓她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是白天，單位裡卻空無一人。她感覺，每個同事似乎都在沉睡。
來到自己的宿舍，發現舍友也在埋頭睡覺。而舍友對面，自己的床鋪，卻不知何時，變成了一個墳包。上面還煞有介事地立著一塊石碑，碑上依稀寫著什麼字。
小六想：難道我住在墳包裡？那我豈不是已經死了嗎？
想到自己竟然不明不白地死了，小六大放悲聲，哭得天昏地暗。
這時，身邊忽然起了一陣微微的風，一個白色的人影出現在眼前。
“白玄，大哥！”小六猶如看到救星一般，緊緊抓住白玄，眼淚鼻涕蹭了白玄一身。
“別哭了，小云，是大哥沒照顧好你。”白玄似乎很自責，無比愧疚地抱住小六。
“我死了嗎？我已經死了嗎？”小六歇斯底里地問。
白玄不說話，只略微點了點頭。
小六絕望地再次哭了起來：“我不要死，不要死啊！”
“你，究竟有沒有吃過東西？或者喝過水？”白玄象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
“我好餓，好渴，可是到處都沒有飯，沒有水，我怎麼吃，怎麼喝啊！我也不會吃，不會喝呀！”小六委屈地差點再次號啕大哭起來。
聽完這句，白玄微微一笑，摸了一下小六的肩膀。小六忽然發現，飢渴的感覺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這就好，你還有救的！事不宜遲，我現在就為你點亮七星續命燈！”白玄手掌飛舞，摺扇依次在小六頭頂、兩肩、胸前各處輕掃一遍，轉眼間小六便感覺渾身暖洋洋的，不再有先前那股刺骨的寒冷之意。
“你魂遊冥界好幾個時辰，還是趕快醒來活動下身體吧！免得四肢僵硬，復生無望！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有冤親債主在陷害你。我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白玄說完，便不見了蹤影。
小六猛然從夢中驚醒過來，枕頭已經溼透。而且感覺渾身冰冷，四肢僵硬，好象不聽使喚了一樣。
小六緩緩坐起身，趕緊下地倒了杯熱水喝了，才感覺渾身漸漸暖和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剛剛其實已經九死一生。在那個夜裡，如果不是她悲痛之下，那一陣絕望的哭聲在白玄心中激起強烈的心靈感應，第二天早上她沒準就會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小六的哥哥夢想，可就沒這麼幸運了。
當時，小六家的蓋房子工程已進入收尾階段，眼看就要準備內修了。而小六哥夢想，居然又莫名其妙地神智不清了。
家裡正是用人的時候，眼看家裡這個唯一的大小夥子不但幫不上忙，還要人照顧，小六爸當然心急如焚。他很納悶，自從把丈母孃的鬼魂捉了之後，家裡不是已經清淨了嗎？眼下兒子這又是什麼情況？
小六爸仔細觀察兒子的表現，發現並不是邪靈作怪，反倒很像在夢遊。問他什麼，都不回答。眼睛也不看人，整日就那麼渾身僵硬地躺在**，不吃不喝。眼睛有時候也睜開，但就是非常無神。
小六爸不得已，白天干完活以後，晚上又趕緊抽空去了趟那個頂仙的神婆家請教。神婆身子扭了半天，終於請來蛇仙，他問了問具體情況，對小六爸說：“這是你丈母孃的鬼魂在搗亂！她已趁著半夜時分，把你兒子的命魂拉進了幽冥之界！”
小六爸很詫異：“這不可能呀！大仙你會不會看錯了？丈母孃的鬼魂已被我捉在葫蘆之中，壓在桌子下，怎麼可能出來作亂？她只是一個普通的鬼魂，不可能會有那麼大本事逃脫我的符咒封印！”
蛇仙搖頭晃腦地說：“你兒子昨天中午已經悄悄把你丈母孃的鬼魂給放了！”
小六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他怎麼會昏了頭腦，做出這種傻事？”
蛇仙漫不經心地說：“你老丈人連連給他兒子託夢，所以你大舅哥不得已便服了軟，與你們家重修舊好。你兒子心軟，不忍他外婆受炙烤之罪，便趁你忙著幹活不注意，把他外婆的鬼魂給放了。誰知老太婆對你們一家懷恨在心，發誓要讓你生不如死，這才去找尋你一雙兒女，趁他們睡夢之中魂遊體外，將他們的魂魄勾到了幽冥之界！如果你發現不及時，7日之後，你的兒女都將必死無疑！”
小六爸急了：“什麼？我女兒也遭罪了？這死老太婆，在世時對我百般辱罵，變鬼了還時時處處跟我過不去！就算我兒子對不起他家，我女兒招她惹她了？”
蛇仙冷冷地說：“你應該知道，所有的鬼魂都是很自私冷漠的，比人更容易六親不認！因為他們死後，那一世即告終止，所有親戚關係就此劃上句號。如果不是有恩怨纏身，他們早就心甘情願地喝下孟婆湯，重入人世輪迴去了！”
小六爸忽然想到，女兒孤身一人在離家百里之外的偏僻地方上班，既然也同時著了老太婆的道兒，如今也不知是生是死，狀況如何，不免急火攻心，悲從中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汩汩而下，顧不得更多體面，急忙跪在蛇仙面前，懇求道：“請求大仙，救救我的兒女吧！如果沒有了他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蛇仙抽了一口煙，慢吞吞地吐出幾個菸圈：“你身為術界中人，卻肯多次相求於我，也算與我有緣。我剛看了一下，你女兒命中帶福，有個大貴之人護著，遭此大劫，竟然能夠絕處逢生，實乃不幸之中的萬幸！就在她的命魂即將被困冥界之時，那大貴之人及時趕到，救了她的性命。現在她已安然無恙，正好好地上著班呢。不過，由於受到了幽冥之界的陰氣侵襲，可能會感覺體寒一些，這並無大礙，多晒晒太陽就會好起來。不過，你兒子這種情況，就有點難辦了。”
小六爸聽了，才暗暗鬆了口氣，他很想去女兒上班的地方看看，以確保無虞。可是家裡實在脫不開身，一大堆工人幹著活，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他每天腿都能跑斷，哪有功夫呢？而且，兒子還是那個樣子呢。想到這裡，小六爸無奈地嘆了口氣，只希望那大貴之人時時保佑女兒無病無災。
蛇仙似乎看透了小六爸的心思，淡淡地說：“不用太過掛念，你女兒明日一早自會回來。”
小六爸心中奇怪，女兒的行蹤，蛇仙又如何能掐算地分毫不差呢？當然，他知道其中必有玄妙之處，只是不便詢問。
蛇仙很耐心地解釋說：“我已在你女兒腳上纏了一根可以攝魂的絲線，只要輕輕抖一抖，她就會隨我的心意，去該去的地方。”
說到這裡，蛇仙故意頓了一頓，看了小六爸一眼。果然，看到小六爸神色微變，臉上似乎隱隱現出擔憂之色。蛇仙心想：較之動物，人類的防備之心果然尤甚。不過此人能夠不動聲色，也算是涵養不錯了。看在小六爸只是愛女心切的份上，蛇仙便不再計較。
過了一會，看小六爸沒有要問的意思，蛇仙又接著說道：“你放心，我當然不會害她的，只是出於幫你見女兒的善意而為之。這根攝魂線，只能用三次，如今我就把這根線頭交到你手上，你想見女兒的時候，就對著這根線頭叫她的名字，她第二天就會不由自主地回到你身邊。這根攝魂線不傷心智，大可放心。三次之後，攝魂線就會自動失效，不會對她的未來有任何影響。”
說完，蛇仙扭著身子，從懷裡摸出一顆橢圓形的半黑半紅的豆子，遞到小六爸手上：“此豆名曰雞母珠，長於最高的懸崖，吸取天地之靈氣而成，質堅如鑽、色豔如血、形似跳動的心臟，正是攝魂線的線頭。待使用三次之後，此豆自會發黃退色，失去攝魂的法力。”
小六爸趕緊把那攝魂線的線頭收好，不再多說。其實他原本想告訴蛇仙，現在又不是古代，通訊這麼發達，想讓女兒回家，打個電話就解決了。可是，小六爸又想，這些話說了，在深山老林修煉了幾百年的蛇仙未必能理解。畢竟它是個動物仙，脾氣古怪是肯定的，萬一拂了他的好意，事情反而更復雜，所以就只好先點頭照辦，口中連連稱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