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七章(3)

第七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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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3)

杜衛東干眨了兩下眼睛,半天才猶猶豫豫地答道:“二…孫中山。”

“嘟/他差點兒沒把飯都噴出來,“孫中山是山哪?不懂別瞎說呀,最高山峰是珠穆朗瑪峰嘛。”

“地理咱以前又沒學過,”杜衛東分辯著,“你考別的。”

“好,再考你一個歷史常識,舊中國蔣宋孔陳四大家族都是誰?不過這個太簡單了。”

“喊!”杜衛東一臉不屑,“這我還木知道?”

“是誰?你說呀。”

“蔣,蔣介石唄,對不對?”

“說對一個,宋哪?”

“宋,宋江唄!”

他忍住笑,沒打斷他。

“孔,孔老二。”杜衛東見他未置然否,便用眼睛探詢著他的反應,不放心地問:“對不對?”

“你往下說吧。”

“陳——,陳他媽是誰呀?”杜衛東用筷子敲著腦袋,“噢!想起來了,陳伯達!嘿嘿,就是他。蔣宋孔陳嘛。哎,怎麼沒有林禿子呀?”

他真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甚至還想哭,他望著一臉沾沾自喜的杜衛東,覺得很可憐,連他自己,還有許多許多他們的同輩人都非常的可憐。本來,學文化的話他只是隨便說說的,沒想到這一來他倒真的下了決心。第二天正趕上星期四,也就是犯人的星期天。他跑到供應站去買書,看遍了整個貨架子,只有一本《偉大的祖國萬紫千紅)的小薄本是介紹地理知識的。便買下來。想了半天,又跑去找到比較熟的丁隊長,把三張兩圓值的鈔票交給他,求他在外面書店裡給買幾本文化書籍,丁隊長接過錢,笑著說:“你每月就二十五大毛的零花,買那麼多書幹嘛?’“沒事看看唄,”停了一下他又說:“將來總得出去啊,什麼都不會,不是廢了自己嗎?”

丁隊長直點頭,“對對,政府倒是也考慮組織你們學學文化,可現在一沒教材,二役師資,再加上犯人的年齡和文化程度差別太大,所以得慢慢來,你要急的話,我就先給你出去買買看。”

書買來了。書在他和杜衛東之間增加了許多共同語言。在杜衛東玩命地往他的小車裡裝上的那會兒,他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現在竟成了朋友和“同學”。

但是他們之間也吵架,有一次幾乎要鬧翻了。

事情起因在年初從四車間調來的一個慣竊犯身上。這人偷東西六親不認在全廠是出了名的,為此已經調換了好幾個車間,還加過刑。他一來,同屋的犯人沒有不防備他的。木料在元旦第二天,他倒無嚷嚷起來了。

“媽的,誰偷我東西了?手那麼不乾淨!”

大家都覺得新鮮,七嘴八舌地起鬨。

“你還丟東西?丟什麼了?”

“魂丟了吧?”

“糖!過年發的精,剛吃幾塊全沒了,媽的,真不是東西,我縫在衣服兜裡了還偷!”

一直不吭聲的杜衛東站起來,剝開一塊糖,大模大樣丟進嘴裡,又陰陽怪氣地從那氣琳琳的慣竊犯身邊走出門去,嘴裡唸唸有詞地哼著“趁他醉得不省人事,我就一不作,二不休……”

周志明一看杜衛東那副神情,立刻就明白了八九成,便從鋪上站起來,跟在他身後走出了監室,在過道拐角沒人的地方,扳過他的肩膀,壓低聲音問:“是不是你?”

杜衛東一臉得意,笑而不答。他狠狠從杜衛東肩上甩開手,咬牙切齒地說:“你還偷東西,你說過的話,全是放屁!”

杜衛東最初被他那張激怒的臉嚇住了,愣了片刻,隨即又恢復了笑容,“我不偷好人。是他先偷我的,把我的糖全偷去了,我這叫自衛。”

“我看你們全一樣,為了幾塊糖要髒自己的手。你不是發過誓了嗎,才幾天哪?

還是偷,你們這幫人我算看透了,本性難移,這輩子也改不了了。”

他簡直不知用什麼話來發洩由於失望而產生的惱怒。

杜衛東卻受不了了,臉色鐵青,毒毒地眯起眼睛,望著他說:“我們這幫人,你動不動我們這幫人,你算什麼?你不也是犯人嗎?你說你沒犯罪,沒犯罪怎麼不給你手反?連卞平甲都走了,可你還穿著這身黑衣服,你說你是好人,在這除了我承認還有誰?”

他渾身哆嗑起來,“你,你混!”他掉頭走開了。

他恨杜衛東,他從未做過有損於他的事,即便是罵他也是怒其不爭,可杜衛東卻如此刺傷他。他想,他們這種人大概是習慣這樣翻臉不認人的。

社衛東卻好像很快就把這件事忘在腦後了,第二天便又嘻嘻哈哈地湊過來跟他要書看,他別過臉不去理他,一連幾天不同他過話,直到後來聽說杜衛東早已把撤到的糖交到幹部那裡去了,他的氣才平息下來。

“難道只有我有自尊心嗎?”他心裡想,“他說了我最反感的話,可我那天說的也是他現在最忌諱、最不愛聽的話呀!我畢竟還是一個犯人,現在就連幹部都不說刺激犯人的話了,牆壁上‘立即取締、予以制裁’這類的標語也換了;衣帽上的勞改字樣和號碼也拿下來了;跟幹部說話可以‘平起平坐’了,連光頭也不剃了;一切帶有歧視、羞辱和刺激性的規矩都取消了。犯人也是人,自尊心也應該受到培養和保護,沒有自尊心的人才真是無可救藥呢。”

他反省了自己的粗暴,終於又和杜衛東言歸於好,這場風波就算平息了。

他把書從枕頭下面抽出來一本,恰好是那本最早買的(偉大的祖國萬紫千紅》,翻了翻,幾乎每頁上都有杜衛東用筆劃出的道道和壓折的痕跡,原來還覺得這是他一種不知道愛惜東西的壞習慣,現在卻從中感受到他讀書的認真來。

門外又響起了拉長了聲音的哨子,該集合出操了,他把書又放回枕下。

初春的清晨,乍暖還寒。院子裡,青虛虛的一片霧氣中響起了節奏齊整的撲撲的腳步聲。在佇列的左側,一個值班隊長操著山東腔高喊著“一二一”的口令,偶或還夾雜著不知是誰的一兩下咳嗽聲。一陣涼風飄過,撥開淡淡的霧靄,他不期然又望見了遠遠的西牆根,那一排紅磚砌就的車庫房。

昨天中午,杜衛東已經把行李打點就緒了,也—一向同車間的犯人們道了別,卻推獨沒有向他表示什麼,直到屋子裡的人都到操場上看球賽去了,才把他叫出來,一直領到那棟車庫房的後面。

“非上這兒來幹嘛?有什麼事嗎?”他見杜衛東眼神有點地激動,便放意輕描淡寫地問。

杜衛東的臉上又開始泛紅了,“我,”他遲疑著說,“我回南州,要我幫忙辦什麼事嗎?”

“我沒什麼要辦的。”

兩個人沉默在惜別的心情中,好一會兒,杜衛東又說:“我要走了。”

他點了一下頭,伸出手去,“也許還會再見面的,……”

杜衛東握著他的手,沒容他說完,一大顆淚珠已經滾落下來,他竭力想憋住不哭,臉孔扭得十分難看。

“我忘不了你,你是個好人。”他一下子抱住他,哽咽起來。

他一向木習慣擁抱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可現在卻完全被杜衛東的激動感染了,也情不自禁地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背。

“你哭什麼,出去是好事,別哭了,待會兒讓人看見。”

杜衛東抹去眼淚,發誓般地說:“從今後我就是個清清白白的人,乾乾淨淨的人,我說了就能做到,我一定要讓你看見!”

這回是輪到他去擁抱杜衛東了,他心裡真高興啊!

杜衛東走了,去奔他新的前程,而他還留在這裡,重複著每天千篇一律的生活。

下了早操,吃了早飯,休息了一會兒,又整隊去車間上班,在他剛剛鑽進一輛解放牌卡車底下準備卸閘箱的時候,一個值班隊長在卡車邊上蹲了下來。

“周志明,出來一下。”

他鑽出來,莫名其妙地跟著那個隊長往車間外面走去,到門口,隊長才站下對他說:“你到車間辦公室去一趟,市局馬局長要找你談話。”說著,又笑笑問:“你認識馬局長?”

車間辦公室就在車間的右壁,剛剛油漆一新的門虛掩著,他在外面喊了一聲:“報告。”

裡邊有聲音:“進來吧。”

屋子裡,馬局長獨自坐在桌子前面看材料,看見他進來便說:“坐吧坐吧。’啊例刮過鬍子的臉顯得精神十分爽朗。

“怎麼樣?聽隊裡反映你最近工作不錯,還很愛學習,是嗎?”馬局長臉上的皺紋微微展開,態度比上次溫和親切得多。

他笑了一下,沒說話。但他注意到,馬局長用了“工作木錯”這樣的字眼兒,而沒有用那個慣常的說法——“改造不錯”。

老頭兒換了話題,指了指桌上那疊材料說:“磚廠發生的那些事,場裡現在已經調查結束了。田保善捆傷同室犯人,已構成故意傷害罪;抗震救災期間又犯有策動集體越獄未造罪,現在準備交送人民檢察院依法處理,磚廠的有關幹部也做了嚴肅處分,有的撤銷了領導職務。你在磚廠期間受到的一些不公正對待,我們也瞭解了,對於你在這幾個事件中的立功表現,場裡也準備報請人民法院予以減刑,你有什麼想法嗎?”

他覺得喉嚨發堵,一大堆想說的話無法啟口,慢慢低下頭去,卻又分明地感覺到馬局長銳利的目光在他臉上直射,彷彿要將他洞穿似的。

“有話說出來嘛。其實,你心裡說什麼我都知道,你在說:‘我本來就沒有罪,要減什麼刑啊,對不對?’怎麼木說話?不說就是默認了。”

他仍舊低著頭,沉默地等待著即將臨頭的嚴厲的批判、申斥和一大套關於認罪服判的教育,不料那老頭兒卻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竟意外地用溫和得近於慈祥的聲音湊近他說:“既然你認為自己沒有罪,為什麼不申訴呢,粉碎‘四人幫’都這麼久了,你應該向原審法院提出申訴,要求複查嘛。”

他吃驚地抬起眼睛,惶惑地望著那張蒼老的臉。他感覺到自己心尖的抖動,好一會兒,一句久壓在胸中的話才送上舌尖:“我相信黨,相信組織。原來我已經什麼都不相信了,粉碎‘四人幫’以後,我明白了我們黨是一個多麼好的黨,我完全相信她。這些年那麼多冤假錯案,要平反也總得一件一件地來。凡是真正看到希望的人,他就一定會有耐心。我想,我等著吧。”

老頭兒默默聽他說完,不住深深地點頭,這種同情的表示引起他心中一陣激動,儘管他知道這一同情在形式上並不是“官方的”,但他在自己的感覺上卻真心地認為這是代表了組織,代表了黨的。他的眼圈紅了。

“你最近身體怎麼樣,胃病好了嗎?”

“身體挺好,胃沒事兒。”他無從曉得這位局長怎麼會知道他的胃。

“身體要搞好,將來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他用力點點頭,淚珠幾乎要掉下來。他覺得局長是用了一種同志間交談的親切口吻在和他說話。

“你的那位女朋友,就是去年來看你的那個姑娘,給你寫信嗎?”

“以前寫過,可我一直沒回。最近她有好久沒來信了。”

“應該回信嘛,那姑娘是很愛你的。”

馬局長站起來給自己的茶杯倒上開水,又問他:“啊,你渴不渴,要喝水嗎?”

“不,早上剛喝了粥。”

“那你幹活兒去吧。”局長看了一下手錶,又說:“以後有時間我還要找你談,我很想聽聽一個犯人對我們勞改方針政策的感受,就算你是個犯人吧。”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像個小學生似的朝局長鞠了一躬,轉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了。

“你——”老頭兒輕聲說,“你還是寫一份申訴材料吧,交給廠裡的幹部,他們會給你轉的。”

他點點頭,“好吧,我寫。”

旦秋已經五天,太陽只有在頂午時分還保持著一點兒伏旱季節的餘威,到了下午三點來鍾,東南方便飄來一絲細細的涼風,將那短命的燥熱拂散而去。

公共汽車經過神農街的時候,周志明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期冀著能在短瞬的一晃間,從那熟悉的衚衕口望見她,但他看到的,卻全然是一片陌生的景象,昔日的神農街口如今已是面目全非了。副食店、回民餐館和夾在它們中間的細長桶似的小理髮鋪子全部蕩然無存,連神農街頭條整個衚衕一起,統統被囊括進一個塵土飛揚的工地裡,在這些老舊店鋪和狹曲井巷的基址上,赫然升起一座預製澆濤式高樓的骨架,一層稀疏的腳手架圍鎖著它龐大的身軀。在它的俯瞰下,原來寬闊的街口似乎變得擁擠不堪了。

他茫然若失地望著,車子轉過了街口,才扭回頭來,心裡有點兒酸,不知為什麼,在連日來興奮和激動的心緒中,悄悄爬上了一絲悵惆。

“他們搬到哪兒去了?”

他在幸福路下了車。本來是想好了在神農街下車先到肖萌家去的,現在只好改變計劃了。站在路口發了一陣兒愣,便過街朝北走去,他決定失去機關報了到,然後再回他那個早已沒有人的家去。

手提包沉甸甸的,裡面本來只有幾件隨身衣服和肥皂、牙膏之類的零碎雜物,再就是那幾本書。兩年多的車獄生活,每月靠兩塊五毛錢的零花,當然攢不起什麼家當來,過冬的棉服他也沒有帶,一律留在農場裡了。包裡壓著沉的,是他早上上火車前,丁隊長硬塞進來的那些又大又青的蘋果。今天一大早,機修廠的教導員和廠長就把他接到自己家裡,烙大餅,炒雞蛋,還特地開了一瓶久存的汾酒,大大地款待了一通,然後又叫了輛後開門吉普車,讓丁隊長一直把他送到了自新河火車站。

在只有一排簡陋磚房的車站站臺上,候車的人寥寥落落。丁隊長拉著他的手,說:“我早就想到今天了。”

他說:“丁隊長,到現在了,我還從來沒謝過您哪,您沒少照顧我。”

“謝我什麼,這地方本來就不該你來。好嘛,我們也算有緣相識了一場,你是個好小夥子。跟你說,要不是你們處裡來函要你回去,我原來還打算請你留在我們這兒工作呢。咳,其實這地方怎麼留得住你呢?還有,那位姑娘大概也等得苦了,回去吧,以後別忘了我們。”

一隻又粗又硬的大手握住他,微微地,卻又是充滿感情地晃了一下,萬端感觸一齊湧上他的心頭。他恨這塊地方,在這兒他嘗夠了屈辱和痛苦;他也愛這地方,這兒磨練和昇華了他的性格和意志,教會了他許多謀生的本領和知識。他覺得自己現在是一個能夠結結實實地站在大地上的男子漢,從腳到心都是那麼有根底,那麼強有力!想想看,他原來是個多麼膽小懦弱的毛孩子,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而現在,他已經從舊的軀殼中蛻出身來,成了另一個人了。他學會了推小車、修汽車、生爐子、砌爐子,學會了種菜、種水稻、餵豬和打草墊子。他的呼吸似乎都粗壯起來了!他已經敢於在田保善他們企圖越獄亡命的關頭,橫著一把鐵鍬攔住他們的去路,並不遜於古代張翼德立馬橋頭,一杆丈八蛇矛,嚇退十萬曹兵的英雄氣概。看得出來,田保善、鄭三炮他們當時是真的怕他了,從骨頭裡怕他了。他後來~想起那個場面,就憋不住要從心底盪漾出一種無可形容的愜意和興奮來。

他和丁隊長久久相視著,兩年多的精神壓抑和肉體痛苦在心靈上創下的痕跡,似乎在離別之際談遠了些,一種留戀的心情油然而生。他知道今後也許再也不會回到這條几乎將他淹沒的自新河了。這塊混合了恨和愛的土地畢竟繫結著他難以忘卻的一段人生,這些在艱難中給他溫暖和幫助的幹部們,也許就此一別,不會再見了。

他不能不感到一點兒難過。在列車開動的一剎那,他的心像頓點兒一樣猛地頓住了,他看見丁隊長隨著車子走了幾步,聽見那親熱的聲音:“再見了,小夥子!”便怎麼也憋不住兩顆滾燙的淚珠從面頰上撲落下來。

“嘿!提包兒的那位,走人行橫道去!”對面馬路上一個交通民警的喊聲把他嚇了一跳,他連忙向人行橫道靠了靠。“瞧車!木要命啦,你快上人行道!”

交通民警的喊聲使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對大城市的一切都已經生疏了。比起自新河農場空曠寂寥的田野,死氣沉沉的葦塘,慘白肅殺的高牆,和殘破老舊的監房來說,這裡的氣氛、畫面、色彩、音響和情調是多麼不同,對比是多麼強烈。他像一個頭一回進城的老鄉似的,連橫穿馬路都有點兒進退無措了。雖然不到兩年半的離別,但是,國家發生了根本變化,個人經歷了坎坷磨難,劫後餘生,重又走在這寬闊繁華的街市上,彷彿是闊別了多年。那門面華麗的商店;衣著入時的姑娘;那新立在街口的彩色的廣告牌和被喧囂的噪音、工廠的廢氣汙染了的大城市的空氣,無不使他感到幾分恍若隔世的新鮮和驚奇。

從幸福路到他們機關那條原本彎曲曲的馬路已經展寬取直,在新分出來的快慢車道的間隔處栽著幹挺葉茂的白楊,綠油油的闊葉在微風細拂下婆婆絮語,柏油路上鋪滿被樹葉篩得晶瑩細碎的陽光。他信步朝前走著,並不急於趕到處裡報到,他對於現在能有權支配自己的時間懷著一種特殊的興奮和滿足,細細地飽覽著沿街的景物;搜尋著舊時的記憶;呼吸著自由天地的氣息,以一種享受的心情在這條幽靜得讓人心醉的林前路上,漫步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