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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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67章
段瓷不確定地看著坐在長椅上穿呢絨大衣的女人。側影姿態頹廢,不應該是會狼一樣凶殘對待他的連翹。可面前這一眉一眼,又再熟悉不過,神遊的表情,妖冶眼梢,尖下巴,夕陽下橙紅色的捲髮,被風吹得瑟瑟輕揚。
她在這光景出現,段瓷感到驚奇,且非常喜悅。
是一種意外遇到想見之人的感覺,歡喜裡有了驚訝的成份,往往會使人很想去感激什麼。段瓷感激他向來不相信的命運,讓她在自己生命裡出現,時間不早不晚,二人相遇,恰好如歌裡唱的,一切只若預定。所以,他想不通是哪裡錯了,為什麼他們會走到今天這局面。
屏息站了許久,最後他問:“涼不涼啊?”自然地,彎腰扶起她的衣領遮住風勢。
她半仰頭看他,眨眨眼,“怎麼才來?”
他的動作一頓,“你在這兒等我?”
她沒回答,只說:“我來拿些東西,聽阿姨說你今天會回來。”
手指沾到她說話時的呼氣,少少溫暖,段瓷聽見心裡卑微的嘆息。收回手,在她身邊坐下。
入冬的傍晚非常短暫,天很快就黑下來。
她打破兩人的沉默,“你最近都幹什麼?”
“什麼也不幹。”他說著,雙手撐了身子略仰,轉轉脖頸,發出細微的骨節活動聲,“去了一趟餐館,生意好極了,比工資好掙。”
連翹看他脣畔的酒窩,“不好奇連氏為什麼收購精冶嗎?”
酒窩隱去,他扭頭與她對視,“他不是你親生父親?”
她想知道他這些天在幹什麼,其實沒別的,只是把與她在一起的種種疏理了一遍。忽然發現過去許多看似沒頭緒的事件,串聯起來皆自然。
“隨便你想吧。”她不幻想他一無所知,並不代表她有準備配合他談論這話題。
段瓷卻開始為難她:“為什麼躲他?”
“隨便你想。”連翹睫毛扇扇,半垂,不著痕跡避開他過於犀利的目光。
“我想法會很失控。”
“是嗎?”她別開臉,視線隨著不遠處一隻奔跑的小狗移動。“可能——因為那就是想法失控的情況下,才會發生的事吧。”
雖然此前也已篤定自己的猜測,可她如此平靜的承認,還是讓他心律失常了數分鐘之久。
腦中走馬燈般掠過她曾經驚慌失常的表情,記憶的裡的疑惑過渡到此刻的慍惱,而後無奈地心疼。手按在椅子上青筋突起,段瓷問:“你是因為這樣跟我分開?”
她回頭看他一眼,“我不會那麼瞧不起你的,十一。”
她從不認為他會十分介意她的過去,連翹為他的問話莫名委屈。該說她做得不夠,還是他知她太少?相處這麼久,她可能連他基本的個性都不瞭解嗎?
段瓷笑一聲,“你知不知道?現在我對你連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根本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實際上你知道,只不過不是自己希望的,潛意識裡在拒絕。”
“別分析我。我被你折磨得體無完膚,是不是還想解剖了?”
明知他不是逗樂的話,她卻笑起來。仰頭望天,驚道:“居然有星星!北京的星星多罕見。”
“深圳更看不著啊。”北京再怎麼也沒有特區的光汙染嚴重。
連翹還是笑,“對呀。波士頓能看見很多星星,我還看過流星雨。”
段瓷對波士頓的星星有少許心理陰影,縮了縮肩膀,眺向天邊。天幕還沒有完全染黑,只在西南方向有顆長庚星。
今年初冬正是這星星的東大距,掛在遠處一閃一閃,像她時常帶有探究意味的眼。
“連翹,不管你怎麼想,我想讓你知道我的想法。有些事對你來說,或許是災難,但它造就了我所認識的你,某種程度上我感激它。”
她只是痴痴地盯著西南天空,笑道:“我是不是說過你,偶爾講話很文藝。”
“因為我首先是一個文人,然後墮落成了職業經理人,但還是有相當嚴重的文字情結,你比方說我堅持以雜誌為主營業務。投身商業運營本身就悖離初衷,現在我打算重新尋找自己的人生定位。”
“你一直就很明白自己要什麼。”連翹聽得出來,他在幫她卸去愧疚,可這於事無補。也許失去新尚居這個位置,完全打擊不到段瓷,但在她來說,畢竟是自己一手造成。她也在預感一切時試圖改變這結果,努力卻是證明,她只有把事情變得更糟的本事。
“我也趕上過。”他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惹她分神疑望,才補充道,“波士頓那年的流星雨,雙子座的,據說六百年才能看見一回,我記得當時大半夜上萬人聚在河邊。那兒冬天比北京冷多了,段超湊熱鬧非拉我去,半道上她接個狐朋狗友的電話,自己開車就跑了。把我一人扔下凍得夠嗆,一邊看一邊溜噠,後來進了一地鐵站裡頭。就在你們學校附近,滾梯上好些銅手套的那站,裡面牆上全是刻字,誰說光中國人不講公德來著?”
狐朋狗友……連翹偷瞪他,“那牆上面漢字好像是不少。”
“啊,”他舔舔嘴脣,“我還找空刻了一行……”
流星雨那天,溫度具體低到幾度不記得了,不過確實冷得厲害。連翹本來約好芭芭拉出去,結果一出門就打了兩個噴嚏,臨時有了退意。芭芭拉自然不肯同意,電話裡發飆,“我把我弟甩了過來陪你,冒著他跟我們老太太告我狀的生命危險,你敢不出來!”
對了,就是那次,她才隱約記得芭芭拉有個弟弟。
有些相遇,早早晚晚,連翹確信那是註定的,只是為了讓人回頭看時感到惋惜。被命運捉弄了認栽就好,她不想無謂掙扎。“那邊趁機催你過去了吧?”
“一定會了。”
“要去嗎?”
“看情況。”他語焉不詳。
“那好吧。”連翹也沒深究,“不早了,姜阿姨還在樓上等你呢,我先走了。”
她攏攏了衣襟,起身。
“多謝,我很喜歡住這兒。”
從他面前經過。
腳步停了停。
最後離開。
“我也喜歡。”以她聽不到的音量說完這句話,段瓷繼續觀望遙遠一顆星。
扎堆在小區中心廣場上的一群大小生物裡,傳出高亢但親暱的呼喚:“大毛,咱走了,跟媽回家做飯啦!”
一人一狗前後離開,迎面遇見熟人問天這麼冷還出來溜彎兒,大毛媽怨恨道:“它管你冷熱呢,就不給你跟屋裡頭待著,討厭勁兒的!說你呢,還蹦噠……”
聲音遠去,怨恨但甜蜜。
怨恨但不能不想不愛,矛盾對立的感情何以共生?原因愛的反義詞不是恨,是理智。有人以為自己能掌控愛,在感情中理智遊走,只不過是你把所掌控的感情誤斷為愛。
而段瓷對這段已被宣告結束的感情,至今無理智可言。
上樓來,老兩口剛開飯,段瓷沒拿自己當外人,主動坐下添了一碗。姜阿姨夾著菜到他碗裡,懊悔道:“你怎麼不掛了電話就趕緊過來呀?正好我能給你勸勸小連兒。”
段瓷嚼著飯,說話慢一拍。
姜阿姨當他無語應對,由此更肯定自己的猜測。“跟小連兒絆嘴了是不?你說你,看著倍兒精明一小夥子,淨出傻事兒。對她好麼,幹嘛悶自個兒心裡啊?房子給買下了,也不言語。前陣子連兒喝多了,給送她到門口轉臉就按我門鈴,這人誰呀?”
段瓷抬頭,迷惑。
“你瞪什麼眼兒?別當我跟這老頭子一樣糊塗!還有她剛搬進來那會兒,往家送藥讓我擱她屋裡,後來又換床墊兒,又張羅給裝空調,求著不讓我告訴她,這都是你差人乾的吧。還有那回,在小區門口……”
段瓷並沒見過連翹喝醉,空調也沒跟姜阿姨商量,是房子買過來之後直接裝上的。老太太想起一事數一事,可這些事從頭到尾,就沒幾件與他有關。他聽得連否認都不會了。
安迅如果做些,顯然沒必要偷偷摸摸,那是什麼人照顧卻不肯讓她知道?
還是說,只能偷偷贖罪,不敢讓她知道?
原以為她受的傷害,只要精心保護,不使她反覆不好的記憶,自然傷愈結痂,痂落復元,卻不料罪魁禍首一直在她身邊。這種事,以連翹的**,不可能全無察覺。難怪好得了傷疤,忘不了疼。
問題是連明雲他究竟想幹什麼?
段瓷這人不發現問題則已,有了問題必須得解決或者知道解決的方法了,才能踏實。忍不住又想去問安迅,除了他沒人能回答。
之前忙得顧不上,只在他剛住院時去探望過一次,看起來沒什麼大病,估計是知道了連翹和他的事,找由頭讓連翹接掌公司,免得她胡思亂想。安迅對連翹的好總是非常恰當。
想來早該出院,段瓷撥了他號碼約明天見面,只想著倆人現在都是時間一大把的人,一準兒隨叫隨到,卻忽略了空間問題。
對方在國外,段瓷不習慣在電話裡談細節,加上時差關係,於是說等他回來再談,打趣一句:“好好休養吧,身體是革命的本錢。”
安紹嚴說:“你也是,保護好自己,才有資格去善待別人。”
掛了電話,段瓷吹著手心細汗,納悶安迅的上綱上線。
直到發現這是他與他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彼時終於理解話中的道理,要透過一個人的死才能弄懂的道理,太沉重了。
安紹嚴對外一律稱自己不在北京,反正他狀態隱身,即使說不在地球,別人也只能信了。他清楚段瓷的處境,連明云為了一個綜合體專案現身北京,這種高調行為,業界廣泛理解為連氏對該專案極其重視。真說知曉內情的,段瓷無論如何算是一個。安紹嚴覺得他也應該有覺悟,整件事說穿了,其實就是連明雲花了一筆錢,拉段瓷下馬。
他段瓷,他安紹嚴,他連明雲,世界不同,唯獨遇上了同一個女人。
這時最難的恐怕是連翹,形勢不容心之所向。逃進他這副隨時可能消失的懷抱裡,憐憫是其一,倦怠是其二,也有著別無選擇的落魄。安紹嚴常想,連翹倘若學來夏初一分的任性,不會這麼為難她自己。
而段瓷倘若能扔一分自信,也不會讓連翹這麼為難。
做公眾媒體的時候,他就專門對不可碰觸的議題發出禁忌議論,膽量大,不畏強權,反倒藉此展示出實力。自信讓他各種才能得以淋漓盡致的發揮,這是他最被認可的一點,同時也形成一個不能補齊的短板,好戰。段瓷並非莽將,協調的本事不會弱,但是太過迷信個人能力,便喜歡挑強。弄清了自己和連明雲分飾的角色後,事情十有完不了。
這場註定傷亡慘重的武戲,無論結果如何,連翹都沒好日子過。
安紹嚴希望自己能多撐些時日。
儘管他無力阻止大小王對擂,更不會參與其中充當炮灰,就像剛才在電話裡,他對段十一說的那樣,保護自己才有資格善待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