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第六十一章 襄陽會

第六十一章 襄陽會


被自己殺死 越南新娘 洪荒之無量劍尊 神祕老公,太磨人 罪惡青春 黑道修神 廢柴休夫,二嫁溫柔暴君 大面具師 荒島求生記 走近不科學

第六十一章 襄陽會

東皇帝國天寶十六年新月二十,天降大雪,極寒,襄陽城。

襄陽城北門一大早便施行戒嚴令,凡是出城進城的一應人等均要繞道其他三門。寒風凜冽,大雪紛飛。兩隊兵士肅容立於管道兩側。

大門前站有三人,一人當先而站,身著制式將鎧,佩彎刀弓箭,只是小眼睛,高顴骨,頷下有髯,頭頂少發,將盔抄在手裡,給人一種極不協調之感。身後站一人身形瘦弱,個頭不高,也穿將鎧,戴盔,臉上有一鬼臉面具,更後一人賊眉鼠眼,卻是那李侍衛長。

許久,眼前官道盡頭人影綽綽,一騎當先行來,手中令旗一揮,道:“燕帝駕臨,襄陽諸人準備接駕。”

城門前諸將士全都俯身跪下,眼睛巴巴地望著官道盡頭。

俄頃,便見一隊儀仗行來,其後有一華麗大轎,轎身極高,轎槓縱橫交錯,竟是由二十八名大漢合力抬著。但饒是如此,轎伕們仍是大汗淋漓,步履蹣跚。

更後乃一隊身著僧服提銅棍的光頭護衛,乃是燕帝身邊赫赫有名的赤銅衛,共有十二人人。再往後猶有一隊兵士,一路跋涉而來,飢寒交迫,人困馬乏,疲憊之態猶為明顯。

及至跟前,諸轎伕緩慢放下大轎,那名跪著的李侍衛長快步爬去,到得轎前微微拱起身軀,渾身竟也泛起淡淡的黃色氣芒。但見一粗壯的大腿兀自伸出,李侍衛長一沉,轎中那人便笑道:“豬兒啊,幾天不見,怎麼連朕一隻腿都扶不穩了?”

李豬兒連忙道:“都是豬兒沒用,請帝尊開恩。”

轎中那人又把腿收了回去,道:“罷了,冰天雪地的,朕就不下來了。老史、裛兒都快起來,跪著成什麼樣子。”

那其貌不揚的史可鑑連同身後安雨裛同呼“謝帝尊”,便起身立於一旁。四周二十八名轎伕又重新將大轎抬起,轎中安若素淡淡地說道:“走了一路,朕有點乏了,老史啊,先到你的郡王府坐坐?”

史可鑑深深一揖,誠惶誠恐地說道:“普天之下,皆為燕帝所屬,老臣深感榮幸。”

安若素在轎中哈哈一笑,道:“好,好,史愛卿不愧是我大燕的國之棟樑啊。”言罷揮手起駕,一行人徑往襄陽城內行去。

襄陽城是華河南郡的郡城,自古以來便是東皇的大城,經濟繁榮,化張揚,出過不少名人名事,更是隱逸化的締造之都。

襄陽城中建築古樸,店鋪林立,安史之亂席捲華河北郡,兵鋒直指襄陽之時,時任襄陽守備將軍裹挾郡守一起投了敵軍,安若素瞧他們不上,又因在之前攻打襄陽之時失了大兒子,遂一氣之下,統統給殺了。

也是這一不明智舉動激起後來郡城府陵的全力抵抗,被顏氏兄弟拖住北上攻打潼關的步伐達半年之久,但這千年古城終是相對完整地儲存了下來。

城內靠近北門有一處酒館,名為“八方客”,店主有西夷血統,倒在這襄陽城中混得極開。八方客二樓臨街的桌子上坐著兩人,一人俊逸瀟灑,一人仙風道骨。兀自喝酒吃菜,看著街上鑼鼓喧天,燕帝一行浩浩蕩蕩揚長而去。

李白灌了一杯便問道:“司馬兄,若是叫你現在衝進去,可有把握出得來?”

司馬承禎靜靜的瞧著安若素一行,良久方道:“太白啊,你我修為都在地界,我只是略莫比你高一點,然同剛才那一隊赤銅衛相比,恐怕已經不敵,更何況還有安若素跟史可鑑這兩隻老狐狸,傳言他們很少出手,一出手便能扭轉戰局。”

李白嘿嘿一笑道:“再強也不過跟你我相若,如果像蘇大家那樣修至天位境界,恐怕早有人出來制止了?”

司馬承禎一笑道:“太白兄對這鬥天的門道蠻清啊,不過……”

李白:“不過什麼?”

司馬承禎:“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歷來鬥天都是極為殘酷,想當年太宗大帝玄武門之變,更是一下殺死了兩位血肉兄弟啊。”

李白:“哦,司馬兄是怕這安史之亂會扯上帝尊的‘人選’?”

司馬承禎一嘆道:“陰陽家的大渾天象術奧妙無窮,神祕難測,據蘇聖推算,本次鬥天‘地選’不會太多,但這安史二人……”

李白兀自又喝一口道:“哦,蘇大傢什麼時候也懂一門占卜奇術了?”

司馬承禎認真地看著道:“太白,你才華橫溢,天資聰穎,但遠離塵世,缺少心機,這雖對修道一途無所羈絆,但卻是鬥天的大忌。諸家傳承千年,自是底蘊深厚,高人無數。儒家雖然入世最深,但你以為七家論語背後就真的無人了嗎?蘇聖與你年歲相若,真就是聰慧過妖的奇人,可以如此輕易便步入聖境?”

李白一驚道:“聽司馬兄言下之意,這次回山,司馬兄難道從師門得了什麼指示?”

司馬承禎往窗外看了看,神情怪異地說道:“不單是這次,很早裡家便傳下道諭說安史之亂在鬥天之局中,在太白你沒有確定師從何家之前不可過多幹涉。”

李白突得站起,大喊一聲:“什麼?”

待見周圍諸酒客皆瞪眼相向,他又悻悻然坐下,若有所悟地說道:“難怪司馬兄那天在百花潭說了這許多別有深意的話語,呵呵,你是怕咱們仙宗十友受這鬥天牽絆,不再同心同德,互為知己好友了。”言罷苦澀地笑著。

司馬承禎亦是一嘆,方道:“太白,你執意求仙問道,是為把李唐打造成一個理想中的天堂之國。可是在此之前,你必須要參與鬥天。世俗的權勢、兵力、人脈、民心、財富都成為鬥天中的制勝關鍵,而你,現在擁有什麼?”

李白默然不語,低頭沉思。窗外大雪紛飛,令人心涼!

司馬承禎道:“而且,而且以你的性子,極有可能被別人利用也不自知,要是哪一日我修為到了小天位,恐怕都不能幫你照應了。”

李白看了看,輕輕地道:“謝過司馬兄了,李白受教了。走吧,去看看宋兄吧。”

他終是聽出來司馬承楨的話中之意。盧藏用歸隱終南山,言曰:東西有二郭,見者皆堂皇,司馬承禎看出他假歸隱,真入仕的想法,只是若是玄宗大帝坐鎮西京,倒還好說,但如今西京卻是安若素的偽燕。

宋之問經年不與諸人聯絡,可偏偏在子美、王維欲入襄陽時碰上,若一同關押倒還好說,偏偏又在安若素駕臨襄陽時被押還襄陽。李白擔心他在襄陽有失,硬是拉著熱情不高的司馬承禎趕往襄陽,原來司馬承禎卻是擔心這宋之問已經不是當年與諸人一起飲酒賦詩的宋之問了。

他們與王維見面之後,司馬承禎更是感覺彷彿有一張大網向諸人罩來。而他李白卻從未擔心過。

兩人長身而起,一摸卻發現均是沒有現銀,相視一笑。便從窗中一躍而下,身後自有夥計賓客叫嚷不止,但見一枚羊脂玉佩從窗外飛入,靜靜地落在桌上,一個聲音遠遠傳來:“店家且收著,權作酒錢。”

樓上眾人兀自驚詫,卻見一位油頭粉面、穿紅戴綠的公子哥扭捏走來,拾了玉佩便施施然離去,邊走邊說:“又有錢去‘燕春樓’了。”

諸人面面相覷,不知這妖冶公子是何來頭,只是他拿了玉佩無人過問,出了酒館後當真往那西面“杏花巷”行去,在佈滿積雪的道路上踩出一行凌亂的腳印。

是夜,李白與司馬承禎施展“太清隱”潛入襄陽王府,繞開守衛、避離中心地帶,本想著一探虛實,查查宋之問的下落,卻突然聽到一位賊眉鼠眼的太監說道:“你們幾個把這些酒菜送到城南宋之問大人的府上去。”

之後便見約莫五六個廚子拿著菜籃、酒罈直出王府而去。

李白與司馬承禎兀自一心驚,卻仍是存著一個萬一的想法,尤其是李白,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司馬承禎看罷搖了搖頭,心道:“且不說是真是假,你就不怕這是請君入甕的把戲?”

李白橙沉著臉,一言不發,輕輕地吊在幾個廚子身後,轉過幾條巷子,徑往一府邸行去,那府上掛有牌匾,大隸“宋府”二字,門前有兩隻鎮宅石獅,看那陳設佈置,似乎是以前郡守府的署衙。上面落滿積雪,彷彿壓在李白心頭,透心兒涼。

李白兀自施出隱匿身形的法術,也不與司馬承禎商量,便跟著廚子進了“宋府。”

酒菜被抬到書房,一個面容蒼老、身著儒袍、戴平巾幘,三綹須,長臉,鷹眼,佩劍的中年老者擺擺手問道:“這酒菜是何人所賞?”

為首的那廚子施了一揖答道:“回宋大人,奴才不知,只是李侍衛長吩咐下來,叫奴才們做好了夜宵給您送過來驅驅寒氣。”

那老者不停地捋著短鬚,略微沉思道:“李侍衛長?那便是帝尊賞賜的麼?”言罷也不等送飯的廚子答話,便示意他們離去。

這老者依次翻了翻簞壺之中的酒菜,也不進食,只是怔怔看著,臉上流露出悲苦無奈的神情。突然便淡淡說道:“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有朋自遠方來,何不現身一見?”

書房空氣一陣氤氳,李白與司馬承禎便自堂前顯現了出來。也不待說話,便聽宋之問拍手說道:“嘗聽聞道家術法高深莫測,今夜一見,果真神妙異常啊。”

司馬承禎淡淡笑道:“道家術法自是高深莫測,然而這‘太清隱’卻是道家聖術‘一氣化三清’中的小術,我等修為低下,尚難全現其神異啊。”

李白黑青著臉,也不說話,兀自盯著宋之問,彷彿等他解釋。

司馬承禎看在眼裡無奈搖頭,這樣的心態恐怕也只是比子美能略微成熟些吧,不過也難怪,摩詰為保他不在獄中出事,甘願去做個小小偽官也不能被他諒解,更何況李白卻是碰上一個完全投入敵營的故友,如何能不心痛。

他李白就是一個將兄弟情義看得極重的人,卻不知是福是禍。

宋之問哈哈一笑,聲音透出蒼涼之意,徑自關上門窗,邀李白司馬承禎一坐。李白猶是不坐,司馬承禎也不管他,獨在宋之問對面坐下笑呵呵地看著他。仙宗十友依年歲來說,宋之問與盧藏用相若,均是則天女帝末期,玄宗大帝鬥天之時的人物,猶長於李白司馬。

宋之問對著李白一揖道:“當年我依附安樂公主,子潛兄親近太平公主,然不管是誰,總是最終成為玄宗大帝鬥天之路上的絆腳石,試問太子殿下,司馬大人,我與子潛終其一生還能有機會出將入相嗎?”

李白恨恨說道:“父帝有言在先,真國士,當必救。”

宋之問一笑,無奈說道:“真從何來?子美關押華州期間,想法設法寫了兩本策論,為抵抗安史出謀劃策,興許是真。可太子殿下難道不知道孟兄又是因何不見容於玄宗大帝,以至困居襄陽,蹉跎抑鬱而亡?”

李白一驚道:“這倒不曾聽人說起過。”

宋之問一笑,轉頭看向司馬承禎,司馬承禎嘆了一聲,道:“當年玄宗大帝新政,以道為尊,以儒為綱,廣招天下仁人志士赴西京選拔入官。”

李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司馬承禎又道:“當時摩詰因‘晉陽王家’大公子的身份破格啟用為太子中允,太白你應是知道。”李白又木然點了點頭。

司馬承禎一嘆道:“孟兄出自襄陽書香之家,立志入仕,便去往摩詰處問策。孰料恰逢帝尊至,遂避於床下,然摩詰覺得是個機會,便如實稟報。”

“後來呢,父帝當不至於如此便要降罪於孟兄吧。”李白預感到一絲不妙喃喃道。

“帝尊也不怪他,叫孟兄誦首詩來聽,但孟兄卻吟了一句‘不才明主棄,多病故人疏’,帝尊不樂道‘卿自不求仕,朕未嘗棄卿,奈何誣我?’於是孟兄便被放還,終身不得入仕。”司馬承禎言罷無奈地看著他。

李白大驚道:“竟有此事,孟兄不是說他一心效仿龐德公,要做那隱中仙嗎?”

宋之問一旁大笑道:“太子殿下生於帝室,自不會懂得凡夫俗子的無奈,孟兄不想平白生了嫌隙而已。”言罷,又嘆了一聲道:“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棲隱處。巖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孟兄一生不曾釋懷呢。哈哈。”

“‘巖扉松徑長寂寥,惟有幽人自來去’孟兄是想說明這樣的意思嗎,我居然從來不曾想過。”李白有些呆滯地說道。

宋之問大笑畢淡淡說道:“宋之問在此向太子殿下、司馬大人說聲對不起,二位兄弟快走吧,再晚便來不及了。”言罷遞過一份書函。

興許這是一封很重要的書函,然而李白與司馬沒有看到。

司馬承禎、李白俱是一驚,突然全身湧起一股無力感,真元凝滯不動,意識模糊,兩人相視一笑,均預感到遭了算計,而且還是宋之問能預感到的算計。只是不知中了何種毒藥,竟能讓地界的賢者失去抵抗能力和意識。

是什麼人,什麼藥,什麼算計呢?兩人懷著這樣的疑惑,不多時便失去了知覺。

宋之問看著他們,無奈一笑道:“連這都算到了,我的新主子還真是算無遺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