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飛過滄海的鶼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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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飛過滄海的鶼鰈
岱山中指峰頂環境向來奇異，被稱為“迴音洞天”，隨著岱山聖賢皇子齊聚的傳聞不脛而走之後，這中指峰“迴音洞天”的名號便格外響亮，只是許是因為岱山位置特殊，又有大聖蘇子瞻在此逗留，中指峰頂一連十多天來並沒有受到任何修行之人的打擾。
中指峰頂的天空無月無星，但天書崖總會映出白濛濛的光澤，如夢似幻。崖下一人一獸靜靜佇立，如詩如畫。
“你說那強盜頭子以後要罩著我？”冷凌薇奇怪地重複小蝶剛剛說給她的話。
“是啊，千笑哥哥拍著胸脯說‘以後換我罩了’，小蝶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小蝶興奮地說道。她的手下意識地往前伸著，似乎想摸一摸白澤那純白柔順的身軀。
當然，那小小的獨角是神獸大人三令五申強調絕不能碰的東西。
“強盜頭子會有這麼好心？”冷凌薇也不疑有他，喃喃說道。
“小蝶感覺得到，千笑哥哥很喜歡你的。”
“啊？你這蠢笨的丫頭魚胡說什麼呢，誰要那強盜頭子喜歡的？”
“小蝶是有些笨，但還是能感覺到千笑哥哥的心思的。”
“這……你說你們鶼鰈一族什麼時候出現的，作為一個無所不知的神獸大人，我表示對你有些好奇。”冷凌薇心中有些亂，趕緊換個話題說道。
“啊？薇薇姐不是說對所有巫族都瞭如指掌嗎？”
“那是神話時代那些血統高貴的巫族，但似你這種化形完美卻修為極弱、血統低微的小妖，本神獸大人哪裡會花心思去了解。”
“哦，那你還問我鶼鰈一族的事情？”
“你……快說，不然本大人以後不罩著你，也不讓強盜頭子罩著你。”
“啊？薇薇姐好凶，小蝶說就是了。”
“這就對了，本大人以後會讓那強盜頭子善待於你的。”
“怎麼說的好像我是丫頭，你是小姐一樣？”
“這個也可以有。”
“……不知道紫煙小姐現在在幹嗎呢？”
“快說正事。”冷凌薇氣呼呼地說道。
這小蝶本就有些呆愣，經歷星魂的傀儡殺術和冷千笑無意識的真元激盪之後，似乎更有些不搭調。冷凌薇自是不知道這事，卻總感覺這丫頭有些不太正常，明明一副人畜無害、可憐兮兮的樣子，卻不經意間總讓她感到一絲冰冷恐怖氣息。
“好好，鶼鰈一族很弱小，相傳是因為東皇某個仙人去南摩後點化蝴蝶和鯉魚而來的。”
“東皇的仙人？”
“嗯，沒人知道他是誰，如今在哪裡，但是鶼鰈一族受他庇護卻傳承延續了下來。”
“嗯，還有呢，你們鶼鰈一族就沒有法力高強的妖巫？”
“鶼鰈一族血統低微，很難修成厲害的妖巫。但我們這一族有個最最奇怪的特點可以讓我們生命綿長，所以久而久之族中也有法力不弱的大巫。”
“奇怪的特點？”
“是啊，鶼鰈一族每次都是一胎雙生，一男一女，共用雙翅和眼睛，不能分離。生來便可以互相施展本命法術‘心印術’，到了一定的契機後便可以化為人形，都好漂亮的。”
“這……是兄妹還是夫妻？”
“不知道，反正每一對鶼鰈都不會生育的。鶼鰈由滄海出生，然後由族長安排給一對化形分開的成年鶼鰈撫養，就是父母了。”
“化形之後分開了？”冷凌薇一驚又問道。
“算是吧，但也不能完全算，腳上的羽翅只有一個，眼睛也只有一個能看得清，而且兩人不能相距太遠，否則便會感到不適。”
“強行分開呢，會不會死？”
“死倒是一下死不了，就是昏迷不醒，無法動用法力。”
冷凌薇聽到這裡目光灼灼地盯著小蝶，臉上顯出毫不相信的神情，揶揄說道：“吆，原來小蝶大仙本是法力強大的妖巫，只是因為離開你那另一半才顯得這麼不搭調的？”
“薇薇姐又取笑我，小蝶是有些笨了。可是，可是……”小蝶突然有些哽咽起來，話也不說了。
“好了，好了，我看你還不是挺好呢嘛，也沒有昏迷不醒，就是用不出法力而已，不用傷心。”冷凌薇又安慰她說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出生就是一個人，沒有另一半，我有一對翅膀，一雙眼睛，然後我就被族裡拋棄了……”小蝶不禁蹲下身子哭著說道。
這些壓在心底的話她對誰都沒有提過，在這個除夕之夜卻莫名其妙地講了出來，是因為終於有人肯罩著她嗎？或許是的！
“這……”冷凌薇一時語滯，說不出話來。
自從有了冷千笑意識之中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之後，無形之中也讓她覺得用“接觸提取”獲得別人內心的記憶是一件“十惡不赦”的大罪。加之跟小蝶熟稔，又容易滿足自己神獸大人的威嚴，便想著親民一番，放低姿態跟她聊一下。最最關鍵的是，她有種心虛的感覺，是怕這丫頭魚若有若無的寒冷氣息，還是怕她哪天怨恨自己？
但不管是哪樣，以小蝶跟那強盜頭子的關係，說不定真會反過來欺負她。冷凌薇一想到這些，渾身不自覺地一陣輕顫。
她輕輕拍著小蝶不停抖動的肩膀，嘆道：“這是為什麼呢？”
“小蝶哪裡知道這些，幸虧阿爸阿媽收留我，可是他們過的也好苦，小蝶又什麼都不會，而且，到最後族長也找來了……”小蝶越說越是傷心，大聲地哭了出來。
“族長想幹什麼？”
“族長說我是受詛咒的鶼鰈，必須要放回滄海之中，聽天由命。”
“啊？這算是流亡還是誅殺？”
“比誅殺更可怕的流亡，聽媽媽說從來沒有鶼鰈能夠飛過滄海。”
“你飛過了？”冷凌薇突然大聲說道，她能在這裡看到她，豈不是意味著她作了一件從來沒有人，啊不，從來沒有鶼鰈做到的事情。
“好像是吧，記不太清了，反正在海里暈了，醒來就到巫山了，最後才一路跌跌撞撞，又飛又遊地來到這江陵城的。”
“呃，好吧，你也是世上獨一無二的糊塗蟲。”冷凌薇又輕輕拍了拍她，早先胸中莫名的難受也舒緩了下來，兩人一番交心的談論倒談出一股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味道。
“是的，所以，我現在一定要學乖，我打算永遠跟著千笑哥哥。”小蝶抹掉眼淚，又笑著說道。
“你為什麼非要跟著他去？那強盜頭子有什麼好，搶我那麼多的凝型靈氣也沒見分你一點，看他動不動就升級也沒見教你修煉。”冷凌薇猶自有些氣憤不平地說道。
小蝶這樣獨一無二的美妙人兒憑什麼要上趕著跟那死強盜頭子去，是因為他猛地一看還人模人樣的，還是因為他曾經救過她的命？
“阿媽跟我說過，鶼鰈一族的‘心印術’非常神祕，無緣無份，不能相愛相守的人是無法成功施展這樣的法術，可是小蝶在千笑哥哥那裡成功了。”
“這……你就這麼相信這個什麼‘心印術’，你自己心裡怎麼想的，你願意跟他在一起嗎？”
“薇薇姐的問題好深奧啊，小蝶都沒有明白過來，反正除了收留我的阿爸阿媽，千笑哥哥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小蝶肯定願意跟他在一起。”
“如果說……”冷凌薇總覺得這種情況太過詭異，又輕輕說道，“我是說如果將來有一天有人對你比他對你更好，或者那強盜頭子對你不好了，你怎麼辦？”
“啊……”小蝶驚撥出聲，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良久卻弱弱地問道：“薇薇姐，我能靠著你的身體嗎，小蝶也好怕，好怕。”
“好吧，你靠著吧，堅強點，滄海你都飛過了，沒有什麼能難得住你的。”
“嗯，我也這麼想的，我的感覺不會錯的，千笑哥哥是那種你對他好一點，他會對你好千倍萬倍的人。”
“你們還真是一對，都有那麼點傻。”冷凌薇把這句話咽回肚中，輕輕一嘆，心道：“我為什麼要追問她的底細，那強盜頭子的事情又關我什麼事。”
我真傻，真的！
一旁頭昏腦脹的冷千笑打個冷顫清醒了過來，那種**的感覺真是……沒得說。
他抹了一把臉，再次感悟體內的情況，幾乎沒有什麼變化，神念還是那種消化不良的胖墩樣，真元還是一藍一綠一黑三分天下，後腰際的那處關竅打通之後似乎能引動靈氣，三色真元在它的牽引下互相交織生出絲絲靈氣在他體內經脈中行走，自行錘鍊他的身體，溫養他的神魂。
哦？黑色真元也加進來了，上次它不是在旁邊看嗎，這一抹黑色到底是什麼呢？只是正想著，左臂上的混沌符紋突得傳來一絲冰涼氣息，上面漸漸顯出黑色光芒，隱蔽卻又持續不斷。
它又產生精神力波動了，冷千笑喊了半天也沒人應他，只得作罷。起身前去尋找小蝶跟冷凌薇二人，畢竟是除夕，這麼過也太寒磣了些。
待看到那一人一獸靜靜地依偎在一起，冷千笑頓時眼珠掉了一地，不自禁大聲喊道：“我靠，你們兩個玩什麼呢？”
“哦，千笑哥哥來了，過來坐啊。”小蝶抬起頭咯咯笑著說道。
“你們兩個沒什麼問題？”冷千笑邊走邊問道。
“強盜頭子，你的思想真邪惡，心靈真黑暗。”冷凌薇提取了他的一些記憶，一尋思便想到他糾結的原因了。
“呃，還好吧，我這人除了善良、帥、聰明、大方、低調之外就沒有什麼缺點了。”
“千笑哥哥跟以前不一樣了哦。”小蝶看著他吃吃笑著說道。
冷千笑臉上一紅，訕訕道：“小蝶，你跟那小羊羔聊什麼呢，我都感到你心裡不開心了，是不是她欺負你了？”
“你……切，本神獸大人懶得跟你糾纏。”冷凌薇想著小蝶之前的話，還是不提的好。
“吆，小羊羔，啥時候轉性了啊，不雷我了？”
“本大人給你攢著呢，到時候直接把你雷成靈氣精華，哼！”
“哇，靈氣精華哦，那是什麼東西，在哪呢，在哪呢……”只是突然他愣住了，靈氣精華，靈氣，對，就是靈氣。冷千笑想到此處，頭也不回地往那“鬼谷”洞中掠去。
“千笑哥哥，你又去幹什麼啊？”小蝶一頭霧水地說道。
“找你妹……”冷千笑的聲音從洞中傳來。
“啊？找什麼？”小蝶更加不明白了。
“別理他，那貨欠揍，虧你還一心念著他。”冷凌薇正欲離開，卻被冷千笑鬧得莫名其妙，氣呼呼地說道。
“千笑哥哥也念著我啊，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小蝶抬頭看了看天書神崖，臉上露出甜蜜溫暖的笑容，幸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