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功名已息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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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功名已息機
東皇帝國天保十五年除夕,微風,極寒。江陵城,守備大將軍府。
若說江陵城還有什麼戒備森嚴,令人望而生畏之處,也只能是城中正街上的守備大將軍府了。除夕之夜,將軍府上下燈火通明,人流攢動,熱鬧非凡,卻是守備大將軍府宴請江陵城眾將官共度除夕。
時至深夜,各營將官均起身告退,去往軍營、城門各處緊要之處當值巡守。偌大的議事廳中杯盤狼藉,猶有幾人東倒西歪,互相猜拳敬酒,喧鬧不已。
廳中佈置簡單,除卻桌椅茶几武器架子之外別無長物,惟有頂廊上一副鎏金牌匾格外引人注目,上面“忠義無雙”四個大字蒼遒有力,氣勢沖天。乃玄宗大帝為表彰顏氏兄弟在華河阻敵的功勳而親筆所書,顏氏兄弟率殘部入江陵城,與守備大將軍張巡一見如故,惺惺相惜,遂將此匾轉贈於他。
張巡執著酒杯靜靜地看著這四字,若有所想。
廳下六人,本分兩列相對而坐,只是見下級軍官將士全部離席之後,竟沒個章法規矩,亂哄哄鬧作一團,在那廳中石階上相互灌酒。
鬨鬧中有一人看見大將軍張巡對著那“忠義無雙”的匾額怔怔出神,便捅了捅周圍數人,示意安靜下來。此人約莫三、四十歲,儒風度,身著青色儒袍,內裡有甲,是張巡手下最為足智多謀之人,名叫姚誾(yin),是四先鋒之一,但因武力低下,常被餘人取笑。
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兀自沒有反應過來,興許也是多喝了些,就指著姚誾大喊:“你這姚白臉,好好喝酒,你捅我幹啥,都灑了一地。”
此人左臉上有一條恐怖疤痕,又生得濃眉大眼,壯碩至極,吼將起來,聲若洪鐘,好不威風。隨意披個褂子,袒胸露乳,也不覺寒冷。卻是張巡手下最為勇往直前的先鋒,名為賈賁。
但賈賁勇武有餘,謀略不足,常常好心辦壞事,弄出不必要的損失,為此受了不少懲罰。江陵城一度無法無天、為禍鄉里的賈淮仁是他的遠親,欺上瞞下,狐假虎威,他也不曾察覺出來。
旁邊一人瞪了他一下,示意他看看將軍張巡的情況,還委婉提示他說:“老三,喝多了你,都不給將軍敬個酒。”
此人年歲最大,同張巡一起共事最久,想當年玄宗大帝鬥天之時,他們二人也是立了不少功勞。身穿制式將鎧,打著髮髻,頭盔放在一邊,是張巡手下經驗豐富、處事老練、武力修為最強的先鋒雷萬春,擅使一招“大地春雷”之術,可引天雷轟殺一定範圍內的敵人。
更旁邊一人長身而起,頃刻間眼中便回覆清明之象,一身黑色緊身勁裝,短髮,白麵,手指磨有一層厚厚老繭,面容冷酷,身形瘦削,看了看張巡便毅然拿上身邊不遠處一張毫不起眼的硬功,背上箭壺就要離去。左將軍顏真卿急忙喊到:“南八,你要去哪?”
“將軍憂思戰事,南八這就去看看。”他言罷便走了出去。
張巡轉身看到南霽雲出廳離去的身影,微微一嘆道:“諸位兄弟勿怪,餘一時感慨,攪了除夕的興致了。”
一旁右將軍顏杲卿笑著說道:“將軍說哪裡話,軍人自當時刻準備沙場飲血,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咱們兄弟都聚在此處,也是有些鬆懈,霽雲身兼巡城守夜之責,出去看看也好。”
賈賁這才迷迷糊糊地爬了起來,端著滿滿一杯酒水晃過去要敬張巡,口裡咕噥道:“來來來,喝……”
只是一句話沒說完便咣噹一聲摔倒地上爬不起來,待眾人上去一看,卻已經睡了過去。
張巡看了看,笑著說道:“也好,既然把話都說開了,咱們便趁這個時候再討論討論來年的戰事吧。”
顏真卿若有所思地說道:“就依將軍所言,只是眼下叛軍勢大,也不知帝尊作何考量?”
雷萬春介面道:“不管帝尊如何思量,咱這江陵城都會是主要戰場。”
姚誾皺著眉頭,咂了咂嘴,無奈地說道:“眼下咱們出了禁城令,敵方探子奸細固然滲不進來,但咱們自己也成甕中之鱉,不知山外事啊。”
顏杲卿,字昕,為顏真卿從兄,年逾半百,比張巡還要年長,二人均為名門之後,但行事常以顏真卿為準,性格隨和,做事嚴謹。
顏真卿,字清塵,因在華河兩岸平原地帶狙擊安史叛軍甚久,軍旅中人常叫他“顏平原”。二人本不屬於張巡屬下,也無正式調令告諭,自薦為左右二將軍,也謹守軍中法度,對年紀較輕的張巡足夠尊重,為江陵守備軍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是以無人不服,諸人共商要事之時也格外重視顏氏兄弟的意見。
只聽顏真卿道:“安史叛軍不出意外明年開春就會攻來,看這天氣,華河夏水還要冰封好久,於我軍大為不利,堅守江陵一城雖是合力之舉,但若無夏水之險可憑,等於江陵郡向叛軍敞開了大門啊。”
姚誾說道:“左將軍此慮甚是,必須要著人摸清叛軍的動向,不然極是被動。郡內各城、各府、陵均有富餘存糧丁壯,若落入叛軍之手,以戰養戰,江陵城四面被圍,不用強攻,我軍也必亡。”
雷萬春與顏氏兄弟俱是點頭稱是,旁邊那醉鬼賈賁猶自還叫著:“喝,喝,陪哥哥再喝一杯。”
眾人無奈一笑。
張巡說道:“諸位兄弟所慮極是,都是自家兄弟,本將軍就直說了,此次江陵之戰恐是凶多吉少,我想聽聽諸位兄弟的心裡想法。”
眾人一驚。倒是雷萬春搶先開口道:“我知道將軍之意,老雷我誓與江陵共存亡。”
旁邊顏真卿笑道:“雷先鋒搶先表態,倒顯得我等不夠豪氣啊。”隨即笑了一聲,道:“顏某忠心事國,但有一口氣在也要與安史叛軍周旋到底。”
身後顏杲卿也不說話,只是正了正一身將鎧,與顏真卿相視一笑。
張巡看到眼裡,鼓掌哈哈笑道:“顏氏雙雄果然忠義無雙,帝尊賜字,名至實歸啊。”
姚誾看了看諸人,唏噓著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大將軍此時已想著以死報國了,但願帝尊能感念我等,姚某不才,也定要陪將軍全了這高義。”
張巡遍視諸人,大笑,眼中隱隱泛有淚光。脫下外袍給臥倒酣睡的賈賁蓋上,說道:“老三性情耿直,我若不走打死他他也不會離開。南八外冷內熱,重情重義,又跟安史叛軍有滅門之仇,我離開了他也不見得會離開。”
言罷看向顏氏兄弟道:“然而現在非是隻守江陵一城之事。夏水冰期延長,叛軍很可能繞道岱山山麓,直奔江陵南面六安、廣平、樂康諸城。此三城互為犄角,可守可攻,當前有一常山,山勢雖小,但遍佈荊棘,可為屏障。但請顏家兄弟赴南面,以扼叛軍入蜀之要道。”
說罷躬身一揖,莊嚴至極,一旁姚誾、雷萬春俱是單膝跪地,眼中閃過決絕之色。
顏氏兄弟乍看此景,推阻的話兒便說不出口,雖然也想更早與叛軍交鋒,但軍國大事容不得匹夫之勇,自己二人自薦入張巡麾下,本應聽命調遣,然而如今張巡及諸將行此大禮,卻是相托之法。遂整下衣帽,肅然說到:“末將謹遵大將軍令,死守蜀道。”
張巡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為將者以馬革裹屍為榮,什麼功名恩澤,榮華富貴當不足道哉。”
一旁姚誾也和道:“如若此戰得勝,那好大的功名等著咱們兄弟。”繼而又苦笑道:“如若一敗,但願有人能記得咱們。哈哈哈哈,什麼功名,什麼功名!”
他聲音有些悽愴,卻是因為早年屢次參加科舉,卻總是不中,久而久之也成了鄉鄰笑柄。一怒之下,投筆從戎,當了江陵守備府的小吏,這才因有謀略善用兵被張巡賞識,一步步提至如今的位子。
又聽門外一個冷冷的聲音說道:“我參軍從來就不是為那狗屁功名而來的。”
卻是南霽雲巡城回來,又道:“除了白樺林喧鬧些外,倒無甚差錯。”
這南霽雲乃華河北郡人士,因在家中排行第八,也叫南八,好學聰穎,冷靜機敏,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射箭本事,百步穿楊,百發百中。背後一張平淡無奇的紫檀木弓相傳為儒家大賢花榮的遊子弓,位列十大名弓之一。所用竹箭無羽,有槽,借風力滑翔,是為風羽箭,力猛弓強,離弦之箭如遊子歸家,聲勢駭人,為張巡立下了汗馬功勞。
南霽雲嫉惡如仇,最討厭鄉紳惡霸,貪官汙吏欺壓百姓,立志從兵,為百姓謀正義。去年安史叛軍禍起華河北郡,叛軍以南家全家老少相要挾,威逼南霽雲投誠被拒,南家上下一十八口均被殺害。
張巡看了看他,笑著迎他進來,道:“南八就是寵著那些落魄窮苦之人,江陵郡那些個官紳世豪誰不怕你,國法不治的蛀蟲惡棍都被你南將軍掃蕩乾淨了。”一旁諸人皆笑。
南霽雲驚到:“原來將軍都知道是南八做的啊。”
雷萬春介面道:“雖然你不用弓箭用長槍,但你老是無緣無故地著人去洗槍還不夠明顯啊,真當我們都是傻子啊。”
一旁姚誾也呵呵說道:“南八你善使槍,雖然平時不顯露,但你巡羅大軍個個是使槍的好手,也是很讓人遐想啊。”
南霽雲難得地羞紅了雙面:“原來都是將軍跟諸位哥哥幫襯呢,我說怎麼從來沒有捅出個簍子來呢。”
顏氏兄弟跟諸人俱是大笑不已。
少頃,張巡言道:“相府的許大人恐怕也會與我等一起守城,他也有些神祕力量。”言罷神情無奈至極。
“哦?那感情極好,傳聞則天女帝給永世公主留下一支神祕力量,不知是真是假?”顏真卿在一旁思索道。
姚誾:“我也聽過此言,但永世公主平日深居簡出,許相又是不問世事,也不好詢問。”
張巡嘆了一聲道:“前次與許相密談,也不曾聽他說起,只是他言說乃農家傳承所在,恐不與永世公主身後的力量有關聯。”
“農家?”顏杲卿大吃一驚,道:“當年太宗大帝師從農家參與繼位之爭,農家損傷慘重,後來則天女帝獨尊儒術,打壓各家,農家就已式微,不再顯於天下。莫非這許相真是農家許氏一脈?”
“應不會假,當朝四皇子行為**,不學無術,自稱師從農家,有乃祖遺風,旁人恥笑於他,如今想來,或許……”張巡淡淡地說道。
顏真卿一聽大笑,道:“如若果真如此,這鬥天之爭還真的是波詭雲譎,出人意料啊。”
張巡也是一笑,道:“‘陶然居’的陶老爹就是七家論語之一的東海陶家家主‘五柳先生’陶淵明。如今自稱陶潛,已入強地界,但願能在要緊關頭援助我等。”
眾人又是一驚,皆面面相覷。
“‘東海浪滔天’的陶家,著實意想不到啊,傳聞陶潛當年修煉無果,又因‘五斗米事件’不容於帝國,舉家潛逃,傳聞他棄儒入道,不知是真是假。”顏杲卿看了一眼顏真卿,訝異問道,雖然“五斗米事件”發生於十多年前,但因涉及諸家,平白多了一層神祕。
只見張巡拿出一張天藍色符紙,上面檀墨勾出一隻展翅欲飛的蝴蝶,道:“傳言應是非虛,此乃陶老之物,危及關頭可逃生。”隨即說了用法口訣,道:“諸位兄弟誰有需要儘管說出來,本將絕不憐惜此物。”
諸人笑而不答,只聽那南八說道:“想走早走了,還能呆到今時今日。張將軍快收起來吧,或許兩兵交戰之時能派上用場。”餘人皆附聲應和。
“哈哈哈,倒是我張巡小看諸位兄弟了,該罰。”隨即抱起一罈好酒,咕咚咕咚灌個不絕,地下賈賁猛得被這飲酒之聲一激,彷彿酒也醒了,一躍而起奪過酒罈,邊喝邊咕噥道:“呔,誰敢偷喝賈老三的酒?”
諸人皆是大笑,復又飲作一團,將那功名利祿、明日戰事均拋於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