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西行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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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西行路上
“老爺！”
回到府裡，高管家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陳策的身旁，“老爺，那份祕奏？”
陳策遙遙望著遠方，猶豫了片刻：“先放放吧，現在時機太緊，陛下的心思都在那前線上，把這祕奏呈上去怕是會過猶不及！”
“可是老爺，那些世家已經有預感了，我們之前的一些舉動已經讓他們有了防備，現在一旦錯了時機，以後怕是……”
陳策沉默，旋即淡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灑然的笑意：“錯過就錯過了吧，畢竟外戰在即，長安這個大後方還是穩定點好，只要他們安分點，我也不急在這一時……還是等穀雨從前線回來吧！”
他輕輕嘆了口氣，陳穀雨在想念家的同時，他這位老父又何嘗不想呢，這一對父子相依為命了那麼多年，這還是第一次分開，雖說雛鷹總有起飛時，但終歸是有些捨不得的。
陳策的心，也有點亂了，就如窗外那寒冷的西風一般，凌亂而難以自抑。
——
如果從星空上望下去，便可以看到這片大陸的整體形狀，像是一個橫置的梨形，西部小，東部大。
那個小小的頂端正是覆唐所在，只有大陸的十分之一。而在頂端不遠處，可以看到一條清晰的分割線，分隔開了覆唐與古唐，那就是一直牽扯了兩個國家數百年的天塹，讓無數古唐的將領為之嘆息的存在，嘆息溝壑！
一條溝壑，自北而起，截至南極，將大陸一分為二。
沒有人知道這條巨大的溝壑從何而來，只知道有史以來，它便一直存在於文字裡，不曾消逝。
而那條溝壑的另一側，就是古唐，佔據大陸的十分之九，分七十二道三十六境，帝都長安，居於正東，與天齊高。
此時，長安外，一隊黑色的洪流已經浩浩蕩蕩走出，向著西邊進發。
不知不覺中，那座總是熙熙攘攘分外繁榮的長安城已經看不見它的城牆了。
一行人駕著迅馬一頭便是扎進了天南森林。
天南森林就是之前陳穀雨與姜宇大戰梁正的地方。雖然被稱為天南，但其實它位於長安城的西部，也是從長安前往其他各境乃至前線的唯一道路。
一進森林，便感覺到天空一暗。抬起頭，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枝藤蔓，在上空纏繞交叉著，擋住了從天而降的陽光。
空氣裡有點潮溼，在這個初冬時節，染上這層寒意，即使是穿著厚實的鎧甲，也感覺著渾身不舒服。
這時，前面傳來了一個黑騎士兵的聲音。
之前隊伍裡只有三百二十四人，這幾個黑騎士兵是等在西新城門處的，隨後一起加入了隊伍中。
“大家注意了，這是天南森林獨有的溼氣。不過沒關係，忍忍就過去了，沒什麼大礙，大家不要亂動！”
那名黑騎士兵減慢了速度，慢慢靠近了後面的學生群體。
顯然是被派過來照顧這群新兵的。
“這位軍大哥，您貴姓啊？”
學生中傳出了一陣嬉笑聲。
黑騎士兵不擺架勢地笑了笑，說道：“我隸屬於黑騎三隊，排名第九，所以兄弟們都叫我三九。至於名字，早就忘了。”
“那您上面那位，不是叫三八嗎！”
隨後人群中響起一陣爆笑聲。大家都對這樣的取名方式感到有趣。
陳穀雨沒笑，因為他看到那黑騎士兵的臉色就知道要遭。
那叫做三九計程車兵收斂了之前的笑容，冷冷掃了一眼那群學生，沉聲說道。
“你們說的沒錯，他是叫做三八。可惜你們見不到他了。我們三隊回來求援的時
候，被覆唐的奸細發現，三八他一個人斷後，擋住了那些奸細，並且將他們帶到了相反的方向。”
“後來我們在經過另一座被佔領的城鎮時看到了他。他被懸掛在城門上，四肢已經被削去了，只剩下一個頭顱和軀體，身體上滿是血肉模糊的傷痕。三三差點就衝出去了，要不是老大攔著……”
三九平靜地說著，語氣沒有任何波動，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他看了眼震驚的學生們，嘆了口氣。
“小兔崽子們，我知道你們是學院的天之驕子，不過……希望你們都能活下來吧。”
三九漸漸加快了速度，趕上了前面的部隊。
“過幾天會選教官來教你們一些軍人的基本素養。我知道你們在學院裡肯定都學過，但紙上談兵終究是不行的，到時候別嬉皮笑臉了。”
聲音漸漸消失在空氣中，學生們都看向了人群中的一個瘦小的學員。
陳穀雨認識他，是地字營裡有名的包打聽夏風，話也特別多，想必剛才的嬉笑就是他搞出來的。
夏風現在一臉苦笑。
“大家別看我了，我知道錯了，真不該那麼說，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嗎？”
夏風攤手錶示無奈，這時，天字營裡一個女生也出聲了。
“好了，大家也別鬧了，好好休息吧，過幾天教官來了，想必不會很輕鬆。”
這是天字營三號營的學員，天字營裡兩個女生之一，越汐。
另一個女生是十三號營的學員，叫林清雪，此時沒有出聲。
越汐此時穿著學院的院服，騎在馬上，可以說是曲線畢露。面容姣好，宛如秋月，淡淡的眉眼，小巧的鼻子，嘴脣有些薄，一頭青絲被紮成馬尾辮，隨著晃動，青春可人。
院服很厚實，包裹住了身體大部分的部位，但越汐細長的脖子處露出的那塊雪白的肌膚，還是讓無數的男學生目眩神迷。
在女生很少的學院裡，想比於總是板著臉且相貌一般的林清雪，越汐有著漂亮的面容與優秀的天賦，顯然是眾多學生眼中的天之驕女。
眼見天字營的發了話，大家也都住了嘴，繼續跟著前面的大部隊前進。
學院分四個年級，其中在地字營裡各有七十五人，而天字營中，則是四年級與三年級各五人，二年級兩人，一年級六人。
陳穀雨與越汐便是其中那兩個二年級生。
隊伍繼續在一片沉默中前進著，除了迅馬那如雷的馬蹄聲，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
轉眼間三天就過去了。
這一天，大部隊終於穿出了天南森林，當陽光再一次籠罩在身上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光明帶來的幸福感。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崇山峻嶺，到處是山間林木與黃色的泥土，密佈在雙眼中，讓人感到一陣天地間的蒼茫與廣闊。
接下來的路，就是翻山越嶺了。所幸是經過帝國幾百年的努力，在山腳處終歸是踩出了一些小路，雖然很坎坷危險，但總算是不用真的去爬山了。
這時隊伍停了下來，眾人正感覺奇怪，一個黑騎士兵走了過來。
大家正在猜測莫非這就是教官，馬上就被證明實。
“我叫三一。”
叫做三一的黑騎士兵走過來只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話，隨後便停住了。
三一掃視著這一群學生，在天字營和夏風處著重停了停。
“全體都有——下馬！”
突然響起一聲爆喝。
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天字營的學生們對視了一眼，迅速下了馬，在馬前站立
。而地字營的那些學生則是看到天字營的動作之後才反應過來，雖然也是馬上下了馬，但在不遠處的黑騎士兵看來，卻是慢到了極點。
看著所有人都已經下馬站好，三一冷冷說道。
“第一次見面，不得不說，你們的表現真的很讓我失望。還說是帝國的天之驕子，連長官最基本的命令都做不到嗎？下個馬都慢成這樣，你們在學院學到的軍人風範都是紙上談兵嗎？”
聽著三一嘲諷的語氣，終於有人開口反駁道。
“你又不是我們長官，說不定我們的軍銜等級比你還高吧。”
“那麼不好意思了，現在我是你們的教官，你，出列！爬上這座山，來回跑完十次，不跑完這次晚飯就沒了！”
三一指著剛才反駁的那人說道。
“你……”
天字營的一個學員輕輕搖了搖頭，那學生冷哼了聲，無奈跑了出去。
三一看著這群學生，繼續說道。
“這次是第一次，我饒過你們。我知道你們在學院裡學過許多東西，韜略，戰役，我們這些沒文化計程車兵是不懂！”
“你們是註定會成為軍官的人，而我最多也只能在這種層次打拼，然後在某一次戰役中無聲死去。我一個人影響不了什麼戰局，最多殺幾個人，幫兄弟們擋幾次刀，其他什麼也做不了！”
“但你們不同，你們未來有更大的可能來拯救我們的民眾，救活千千萬萬的人。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們訓練成真正的軍人。我要教你們的，就是服從命令，讓你們把那些紙上談兵的東西真正用出來！而不會因為自己一些愚蠢的行為在戰爭中無聲死去！”
眾人聽著三一的話，都沉默了。他們知道他們一旦進入了學院，便相當於有了直通軍官營地的免費門票，一旦畢業，就是準軍官，而不是一個需要在戰爭中拼死拼活的小兵。
所以他們都對這些士兵其實很看不起，都是自己未來的下屬，有什麼可以重視的？
可現在，被這樣一個士兵給教訓了。
聽著三一的話，許多人都產生了各樣的情緒。
有些人感覺到了恥辱，有些人感覺到了慚愧，有些人則是感覺到了更大的動力……
三一看著眾人不同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些作用。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壞，畢竟不是誰都能靜靜去聽他的。有些人心裡驕傲自負，仗著家裡的勢力，聽了這些話只會適得其反。
三一微微搖頭，不再想這些，面無表情地冷冷說道。
“好，現在，列兩隊，跟著前面那人，去爬山，五次來回！”
所有人迅速列成了兩隊，急速跑出。
經歷過剛才的事，不管心裡是不是服氣，至少沒人敢再當面反駁。
待所有人都跑遠了，三九也默默靠了過來。
“老大，怎麼樣？”
“畢竟是學院的人，從剛才的列隊來看，基本軍事素養還是有的，只是一時間沒真正融入到軍人身份中而已。”
“只是……”
三九一臉疑惑：“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裡面的貴族子弟大多數一個個心高氣傲，雖然我現在是教官，但他們未必會把我剛才那段話放在眼裡！”
三一輕輕搖了搖頭。
三九安慰道：“放心吧，老大，你只要訓練好他們就好了，至於以後的事，跟我們無關。他們這些天才，貴族，自然會有更厲害的天才去壓制他們！”
“也只好這樣了，帝國積弱，只希望在這批學生中，能多出幾個優秀的將領，而不是成為那些帝國的蛀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