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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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7俗話說人老一年。卜泰在一年間突然老了。
那天,張友和去拜訪卜泰的時候,卜泰坐在院子裡的那張藤椅上在打瞌睡,腦袋垂在一邊,嘴角上吊著一條長長的口水,過去的那股子強悍與矯健不見了,整個人顯得軟塌塌的,看上去只是個有些呆傻的小老頭了。
張友和一步邁進門來:“卜老爺!”
毛管家過去搖搖卜泰,在他的耳朵旁邊喚道:“卜老爺,三義泰的大掌櫃來了!”
卜泰聽到三義泰幾個字時驀地醒了過來:“啊,是太春來了,請!”
毛管家說:“卜老爺,是張友和大掌櫃到了!”
卜泰:“瞎說!明明是許太春怎麼說是張友和?”
張友和上前一步:“卜老爺,我是張友和,原先在萬裕長幹,現在是三義泰的大掌櫃了。”
卜泰:“我只認識三義泰的許太春許大掌櫃,我不認識你。”
毛管家給張友和使個眼色悄悄說道:“卜老爺他已經糊塗了,連人也認不得了。他說什麼你順著他說就是了。”
張友和領會了毛管家的意思說道:“好,卜老爺說我是許太春我就是許太春。”
卜泰:“哎,這就對了。許大掌櫃是我的好朋友。咱哥倆今日得痛痛快快地喝頓酒。老劉,拿酒來!”
毛管家:“老劉早就不在了。我是毛管家,有什麼事您就吩咐吧。”
卜泰:“我要老劉!我不要毛管家。”
毛管家:“好好,卜老爺,我就是老劉,有什麼事您就吩咐吧。”
卜泰:“哎,這就對了。老劉,你去拿好酒,我要跟太春好好喝幾杯。”
毛管家:“哎,我馬上就去準備。”
卜泰一把將毛管家抓住:“哎老劉,你去把浩三強叫來,等喝完了酒,我和太春跟他浩三強痛痛快快賭幾把!”
毛管家答應著,轉過身來對張友和說:“張大掌櫃,你看看,浩三強都死好幾年了……唉,真是人別老了錢別少了!”
毛管家收拾好幾樣蔬菜擱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張友和勉強與卜泰喝了幾杯就告辭了。卜泰在身後喊道:“太春,你別忘了我,時常過來坐坐……”
晚上張友和來到文全葆的家拜訪。張友和說:“果然如文掌櫃所言,那老卜泰已經糊塗了,一直把我當太春,他呀,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精明強悍的卜泰了!赫連已經離開,三義泰再沒什麼阻礙我的障礙了!”
文全葆得意地說:“我說什麼來著?如今的三義泰你是一聲喝到底,你就可勁地施展你的本事吧!”
張友和又提起一擋子事,他問文掌櫃:“文大掌櫃,三義泰這邊已經一切都妥當了,您是否還記得日前對我說過的話?”
文全葆警惕地看著張友和:“我說過什麼話?”
張友和笑了:“文大掌櫃的忘性可真大,你說我如果去了三義泰,萬裕長可以為我保留身股或是一次性補償若干銀兩。文掌櫃您看……”
文全葆:“友和,你在文裕長的身股我已經給你結清了啊。”
張友和:“我的身股是結清了,可是萬金賬上還記著我曾經為字號立過兩次大功哇!按照歸化通司商會的規矩立功是要獎賞的。”
文全葆:“你不是說規矩嗎,可是按歸化通司商會的照規矩,現在還不到期限,你叫我怎麼給你兌現?”
張友和:“文掌櫃,我離開了萬裕長就不是號內的人了,即便是到了賬期獎金的事也無法兌現。這規矩文大掌櫃應該比我更清楚。”
文全葆:“這事我哪能忘了呢。我的意思是到賬期我自然會向財東們講清楚的。”
張友和笑:“那也太讓文掌櫃操心了,咱們何不找一個更省心省事的辦法呢?”
文全葆:“你的意思是……”
張友和:“現在就一攬子解決,我是為您省心省事呢!”
文全葆:“你是不信任我。”
“哪裡!哪裡!您是萬裕長德高望重的大掌櫃,我哪兒能不信任您呢?”說著張友和話鋒一轉:“文大掌櫃,前些日子我在鄉下見著一個人。……”
“什麼人?”文掌櫃不一為然地問道。
張友和輕輕說道:“……是果果!”
聽張友和這麼說,文全葆陡然緊張了起來。當年他在美人橋狎妓的事就是張友和給處理的,好多祕密也只有他知道,多少年過去了,這本陳年老賬如若再翻騰起來,自己這張老臉就沒法見人了!
文全葆沉吟片刻後笑吟吟地說:“那好,就算是為我省心省事吧!友和,你打算要多少?”
張友和:“紋銀一萬兩!”
文全葆做驚愕狀:“你這是綁票呢?”
張友和:“文大掌櫃,您再想想……”
文全葆擺手制止了張友和:“算了,你我都是聰明人,你說個實在的數,說個我能承受的數兒。”
張友和把手伸到文全葆眼前,張開大拇指和小指:“這個數總可以吧?”
文全葆:“六千兩?好,就依你。”
說罷,文全葆站了起來,通常,這是談話結束的表示。
張友和叫道:“別忙,文大掌櫃,我還有一事求文大掌櫃哩。”
文全葆心疼他那六千兩銀子,此時有些不耐煩地:什麼事?
張友和詭祕地笑笑:“是……,關於女人的事。”
文全葆一聽是關於女人的事,就又坐下:“我早就看出來了,不就是許太春留下的寡婦被你看上了嗎?”
張友和驚訝道:“你怎麼會知道?”
“連這點事都不知道我還能在歸化市面上混啊?”文全葆呵呵笑道:“我不明白的是,憑你張友和現在的身份和名聲娶誰家的閨女不是一句話的事,怎麼單單看中一個寡婦?”
張友和:“這就叫蘿蔔白菜各有所愛。”
“對對對,說得好,是各有所愛。”文全葆笑道:“那麼你要我做什麼?”
張友和:“請文大掌櫃出面為我說媒。”
文全葆:“做媒的事好辦,不過你可是想好了?”
張友和:“我早就想好了。我不但要娶玉蓮這個寡婦,我還要明媒正娶,大操大辦。”
“哦!——我看出來了。”文全葆語氣陰陽怪氣:“看來你是想連人帶買賣一起接手吧?”
張友和:“文大掌櫃,不要把話說得那麼難聽。”
文全葆:“事實上還不是一回事嗎。行了,這個媒人我做了!你就聽好吧。”
張友和:“那真是太謝謝文大掌櫃了。”
文全葆:“彼此彼此吧!成人之美,何樂而不為?”
看著張友和走出大門,文全葆朝張友和身後啐了一口:“呸!你個不忠不孝的東西,你以為我姓文的稀罕你啊?我這是在送瘟神吶!我是藉此機會把你趕出了萬裕長,為我自己除去一個禍害!”
事後,文全葆如約給了張友和六千兩銀子。張友和正式接管三義泰的那天就給櫃上所有的人開了個會,他說:“三義泰已然是歸化通司商會的會員了,從今往後三義泰內外事物一切都要按照規矩來做,字號內大掌櫃、二掌櫃、大先生各行其職,重大事由必須請示大掌櫃後方可舉動。字號內部要上下有別,過去的賴毛病要改掉,不能掌櫃夥計一鍋燴,沒上沒下沒大沒小。號內的工人有事要先和夥計說,由夥計向掌櫃報告,不得越級報告。……”
開完會後,張友和又把黃羊和路先生叫進賬房,說有些具體的事情商量。
張友和對黃羊和路先生說:“第一件事就是要更改三義泰的店面,歸化的通司商號沒有一家是你們這種做派的。這種做派是北京商號的做法。北京人的做法咱山西人不學,我們有我們的傳統。”
黃羊插話說:“可北京人的做派市民們喜歡呀,人家講究衛生,店堂也亮堂……”
“北京人還用女人站櫃檯呢,難道我們也學嗎?”張友和打斷黃羊的話:“又不是開窯子。這是在做買賣!那些虛的花的招式一概都不適用。咱已經是正經八百的通司商號了,通司商號的鋪面不能花裡胡哨地玩新花樣!今後無論做什麼都得照著大盛魁的樣子走。”
黃羊雖然不高興,但沒再說什麼。
路先生躊躇半天說出了自己的意見:“大掌櫃,我們的鋪面是許大掌櫃出事前剛剛裝修過,拆掉重來也太可惜了吧?”
張友和立刻面露不悅:“我白天裡說的話是白說了嗎?這第二件就是牌匾,立刻叫夥計們摘下來,重做!加一個字,就叫新三義泰!”
黃羊說:“那牌匾是太春哥親自做的,我看還是別動了。”
張友和提高聲音說:“就這麼定了。動手吧!”
黃羊和路先生面面相覷。
當天晚上,黃羊回到家。進了門,也不說話,倒在炕上望著房梁直髮呆。媳婦見黃羊垂頭喪氣的樣子,問道:“往日回來話多得攔都攔不住,今天你是咋了?”
黃羊嘆口氣還是沒有說話。
媳婦又問:“是買賣賠了?還是玉蓮嫂子家裡有啥事了?”
黃羊坐起來點了一袋煙,說:“我看這買賣不能做了。不行我就回來幫著你放牲口種地算了。”
媳婦聽了丈夫沒頭沒尾的話笑了,說:“那是再好不過了!憑咱們的辛苦,日子也錯不了。不過……究竟出了啥事,你總得跟我說道說道吧?”
黃羊把張友和來三義泰之後的所作所為跟媳婦說了一遍,他又說:“也許人家說得對,不知咋回事,我這心裡就是彆扭,不舒展。”
“過去呢,是有太春哥,”黃羊媳婦想了想說:“弟兄們在一起相互是個幫襯,現在太春哥走了,你……想回來就回來吧。”
黃羊一袋一袋地抽著煙,緩緩地說:“太春哥雖說走了一年多了,可不知為啥,我總覺得他還活著似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他要是真死了……為啥幾十號人在山溝裡找了三四天,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咋啥都沒有呢?”
黃羊媳婦說:“唉,想起這事來我就難過……黃羊,你也別瞎想了,人肯定是沒了,要不一年多了他咋就不知道回家呢?買賣上的事,你還得往寬處想,張友和也是你的哥,反正都是三義泰,幫襯他就等於是幫襯太春哥了。我是想讓你回來,可我那是婦人之見,大主意還得你自己拿。好了,別惆悵了,吃飯吧。”
黃羊說:“我說媳婦,近日有批乾貨要走新疆的奇台,在店鋪裡待著心裡煩悶,我想跟駝隊走一趟。”
黃羊媳婦說:“那你就去唄!”
黃羊:“我這一走又得大半年,你一個人在家裡……”
黃羊媳婦:“罷了罷了,放牲口種莊稼,你就是在家也幫不上我啥忙,想去哪兒你就去吧,千萬別把自己給憋屈壞嘍!”
黃羊笑道:“誰都說我娶了個好媳婦,原先我還沒咋覺得,現在看來我雲黃羊這輩子做的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黃羊媳婦也笑了:“行了,別誇了,快吃飯吧!”
8歸化城街道上人聲熙攘。玉蓮在人群中走著,東張西望地找什麼,差一點與迎面走來的張友和撞個滿懷。
玉蓮慌張地道歉:“對不住了,掌櫃的。”
張友和笑了:“是玉蓮啊?慌慌張張的你在找啥呢?”
玉蓮抬頭時才發現對面站著的是張友和:“原來是他大爹啊!真是不好意思。我在找個外國人擺的地攤,前兩天還在這兒呢。”
張友和:“哦,你說的是俄國人擺的攤子吧?他們去北京了,在歸化只是路過。”
玉蓮臉上顯出一絲失望:“噢,那就算了……”
張友和問道:“你是不是看上什麼東西了?”
玉蓮不好意思地:“有一塊披肩,我是越想越好看!”
張友和:“既然看著好為啥不買下?”
玉蓮:“我當時沒拿定主意,過後是越想越好。色澤好,那圖案也喜性,反正是好。”
張友和:“你真的喜歡?”
玉蓮:“喜歡也沒辦法了,人家已經走了。”
張友和聽了玉蓮的話,略一思索:“哦,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玉蓮望著張友和的背影:“他這是咋了?”
自從許太春出事以來,娜燁已經一年多了沒怎麼出門,她認定是自己害了太春,整個人像變了似的。娜燁要麼將自己關在屋子裡作詩作畫,要麼就在花園裡練刀練劍,其實她無時無刻不在煎熬著自己。
回想起與太春走駝道的那些日子,越發覺得太春是個好人,娜燁心裡又愧又悔。起先,她只想著自己在府裡苦悶了這麼多年,那病秧子走了之後可該著自己好好玩些日子了,於是就女扮男裝騎了一匹馬去找他。平心而論,自己是喜歡太春的,喜歡他的模樣,喜歡他的人品,可惜自己沒那個命,人家已是有妻室的人,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啊。……說他許太春是個君子他就是個君子,在駝道上的那些日子,他事無鉅細地幫著自己呵護著自己,噓寒問暖的,卻從來沒有碰一下自己的手指頭,這個呆子呀!日子久了,也漸漸明白了,今生今世我和太春註定是個知己,心裡就越發地敬重起他來……太春走了,最苦的是玉蓮母子,原本想過去看看她們,或者給她們些資助,哪怕是讓玉蓮打幾下罵一頓呢,可是玉蓮卻連這樣的機會都不給自己,生生地把她給轟了出來……很長一段日子,外面的閒話像風似的刮來刮去,說自己妨死了丈夫又害死了許太春!
無論父親怎麼趕她,娜燁都不願意出門了,她就那麼一天天地在將軍府裡待著。府中花園裡的景緻一年四季地變幻著,可娜燁的心卻永遠是一片荒涼……
心裡悶得緊了,娜燁就到太春的墳上坐一會兒,她認定太春在那邊很孤獨,既是知己,她就該常來陪陪他……
這天夜裡,玉蓮剛睡下,就聽得大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緊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玉蓮!玉蓮!”
那一剎那,玉蓮恍惚回到了從前,恍惚覺得是太春回來了,她立刻穿好衣裳拉開屋門向外走去,心裡還在恍恍惚惚地嗔罵道:“這個冤家……”
就在玉蓮開啟院門時,張友和站在那裡,樣子十分疲憊。玉蓮猛地清醒了過來,心裡掠過一絲淡淡的失望。
玉蓮站在門裡:“這麼晚了,有事?”
張友和站在門外:“進去說吧!”
進了屋子後,張友和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包袱,開啟後竟然是一條披肩:“看看,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塊披肩?”
玉蓮意外地:“這是哪來的披肩?這是怎麼回事?”
張友和:“別的事你不要問,你只需回答我這是不是你喜歡的那塊披肩?”
玉蓮仔細看了一會兒,欣喜地:“哎呀,與我看中的那塊一模一樣。哎,……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張友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碗涼茶,一口氣灌進去大半碗,緩了一口氣說:“我追趕上了俄國人的駝隊,給你買來的。”
玉蓮笑道:“怎麼會呢?俄國人的駝隊已經離開歸化好幾天了。”
張友和:“真的。”
就在這時,外邊傳來“撲通”一聲悶響。玉蓮與張友和一前一後向門外奔去——院門外,只見是一匹馬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四肢不停地抽搐著……仔細看時認出了正是張友和的那匹豹花馬。
玉蓮又害怕又心痛地問:“哎,這不是你的走馬嗎?……”
張友和蹲下去,用手摸著馬的肚子,觀察一會兒說:“這馬它是不行了!”
玉蓮驚訝地望著張友和:“這馬它——到底咋回事?是得了什麼病了嗎?”
“不是病,是累的!”張友和惋惜地說:“它把肺子跑炸了。”
玉蓮不知所措地:“這可怎麼是好,唉,好好的一匹馬……”
張友和:“我騎著豹花馬去追趕俄羅斯商隊,來回一千多里地,沒想到把它給活活累死了。”
“你呀!……”玉蓮痛惜地說:“不就是一條俄羅斯披肩嗎?值得嗎?好好的一匹馬硬是讓你給活活累死,太可惜了!”
張友和望著玉蓮:“玉蓮,只要你高興,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也搭著梯子去給你摘。”
玉蓮聽了張友和的話,又低頭看看手裡的俄羅斯披肩,心裡猛地一顫。這時候張友和伸出一隻手臂攬住了玉蓮的肩膀。玉蓮覺得自己的身體整個是酥軟的象一團面。
這時的玉蓮不會想到,第二天她的家裡差一點出了塌天大禍。
第二天下午,玉蓮到街口上去買豆腐,臨走時安頓綏生讓他好好看家。綏生自己在院子裡玩了一會兒,感到有點渴了,於是回屋裡去喝水。當他手拿水瓢缸裡舀水時,發現缸裡得水也不多了。平時,一般都是三叔黃羊給他們挑水,友和大爹有時也挑,綏生那一刻突然想起大人們說的話,他們說自己是個小男子漢了,小男子漢就該為娘做點事!
想到這兒,綏生手裡拎著水斗子到巷口的水井上去打水。他心裡想,娘回來看見自己給家裡幹活了,準得誇自己懂事,是個好孩子。這樣想著,綏生來到井口上。寒冬臘月天,那井口上凍了厚厚的冰,溜光,就是大人們來挑水也得小心翼翼,綏生是個小牛犢子,他來到井口,將手上得水斗子下到井裡,儘管腳下很滑,他還是順利地打滿了一斗子水。就是這時,事情發生了。就在綏生往上拎水斗子的時候,非但他沒有把水提起來,反讓那沉重得水斗子一墜,把綏生給墜了下去!綏生連喊都沒來得及喊一聲,便栽進了井裡。
按照常理兒,綏生是必死無疑了!可就在這時,張友和恰巧拐進巷子,他恰巧看到了綏生掉進井裡的一幕!張友和撲到井口,連衣裳都沒顧得脫就跳了進去。綏生正在井裡撲騰呢,他已經喝了好幾口水,他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這時,忽然有一隻手拽住了他的頭髮。
玉蓮買豆腐回來的時候,張友和已經把綏生從井裡弄上來了。她看到倆人水淋琳的,張友和凍得上下牙直打架,而綏生卻人事不省……玉蓮當時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
事後,張友和笑著說幸虧那井不是很深,幸虧街坊們過來幫忙。
事後,玉蓮眼淚汪汪地對張友和說:“要不是你,綏生就是有幾條命也沒了。這天大的恩情,可叫我咋報答你呢?”
張友和用目光捉定了玉蓮,笑著說:“你給我梳梳辮子吧。”
聽了這話,玉蓮忽地臉紅了。
9天陰著,厚厚的雲層像一塊密不透風的石板,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上,看樣子要下雨了。
太春的墳前。
墳前的石板上供著一壺酒三炷香,還有四碟點心四碟小菜,玉蓮將太春的那隻菸袋裝好煙末,然後點燃了也供在一邊;剛剛燒完紙,一團團的紙灰破布片似的在墳前滾來滾去,煞是淒涼。
玉蓮跪在墓前在和太春說話:“哥,你說我這事情該咋辦呢……你這一走,算是一了百了了,留下我一個女人家,日子不好過啊……友和哥哥他一心一意對我好,他也很待見綏生,要是走呢,我對不住你;可不走,我們孤兒寡母的,今後日子又咋過?哥,如今我是走也不是在也不是,你要是在天有靈你就給我指一條道兒,你說今後的路我究竟該咋走呢……哥,你要是在,我何必受這份悽惶,老天爺不開眼啊,把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哥,我想你……”
起風了,頭頂上的雲層似乎鬆動了一些,慢慢地開始流動;不一會兒,大團大團的雲彩脫韁的野馬似的在頭頂上奔湧……說來也怪,頭頂上剛才還是黑壓壓的雲層,這時竟然綻開了一道縫隙,一縷陽光豁朗朗地透了下來,十分耀眼,頃刻間,天晴了!
玉蓮抬起頭來望著藍瑩瑩的天空,心裡驟然間敞亮了許多:“哦,太陽出來了,多好的太陽啊!”
太春家裡,一支大紅的蠟燭插在燭臺上,牆上和窗戶上貼著大紅的喜字。鬧喜房的人們已經走了,玉蓮坐在炕上,頭上蒙著大紅的蓋頭。許太春死後的兩年頭上,玉蓮終於嫁人了。
張友和送走客人後回到屋裡,滿面紅光的,看得出今天多喝了幾杯。張友和坐在玉蓮身邊,輕輕地揭開玉蓮的蓋頭,望著玉蓮紅嘟嘟的嘴脣抱住就要親熱。
張友和:“終於讓我盼來了這一天,從今往後你就是我張友和的媳婦了。”
玉蓮推開了張友和:“唉,咋跟做夢似的呢?我已經嫁了一次人,如今又一次,仔細想想,也怪沒意思的。”
張友和:“哎呀我的媳婦,盼這一天盼得快把我煎熬死了,來,讓我親親!”
張友和抱住玉蓮又要親熱,玉蓮又把他推開了:“看你,讓綏生看見多不好!”
張友和:“你傻了?綏生下午的時候就被黃羊媳婦帶走了,說好了要在黃羊家住夠半個月才回來呢。”
不等玉蓮再說什麼,張友和性急地脫著衣裳,噗地吹滅了燈……
歸化城街頭,一個骯髒的乞丐跪在路旁的塵埃中,只見他蓬頭垢面衣衫襤褸,不仔細辨認幾乎看不出他本來的面目了。那乞丐的面前放著半個破碗一根打狗棍,正在不住地向行人作揖求告:“老爺,可憐可憐吧……”
這時,一個體面的中年人在乞丐面前停下,只見他將握著的手抬到半空中,然後松來,兩枚銅子滾落在塵土中。
那乞丐看到兩枚銅錢,眼睛立刻亮了一下,他匍匐過去伸手去揀銅錢。就在這時,突然一隻腳踩在了乞丐的手上。乞丐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在急劇地變化著——站在他面前的竟是張友和!
張友和輕蔑地問道:“你還認識我嗎?”
封建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張友和:“你還能認識我就好。我問你,做了兩年乞丐你對我服氣了嗎?”
乞丐眼睛裡含著淚水,嘴脣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張友和一字一頓地說:“封建,只要你張口說話,說你對我張友和心服口服了,說你再也不嫉恨我張友和了,我就給你重新做事的機會。”
乞丐身體在微微地顫抖著,他哭了。
“認識,我光聽聲音就知道,……”乞丐連頭也沒有抬說:“您是三義泰的張大掌櫃。”
張友和冷冷地:“我不聽你哭,我要聽你說話!”
封建漸漸止住哭泣:“張大掌櫃……我對你早已心服口服了,再也不嫉恨你了。”
張友和盯視著封建的眼睛:“你真服了?”
封建:“真服了。”
張友和又追問道:“不和我作對了?”
封建:“我再也不敢了。”
張友和掏出幾塊碎銀子扔在地上:“聽著,你去買身乾淨衣裳,再去洗個澡剃個頭,然後到大觀園來見我!”
封建趴在地上規規矩矩給張友和磕了三個頭,當他直起身子時,張友和已經走遠了。
兩個時辰後,煥然一新的封建走在歸化城的街頭,雖然與剛才比起來像是換了個人,可要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封建的腰板卻遠不如過去那麼直溜了。
封建路過大觀園門口時,裡面飄出燒賣燒賣的香味兒,封建站在那裡正在躊躇間,一個夥計從裡面走出來問道:“是封先生吧?”
封建怯怯地:“我是封建。”
夥計說:“封先生請跟我來。”
夥計帶封建穿過人聲嘈雜的大廳,走向裝潢講究的雅間。夥計撩開雅間的門簾,桌子上已經擺好六個冷盤,兩副筷子和兩個吃碟。
夥計招呼道:“封先生請進!”
封建走進雅間,猶豫著不敢坐,夥計替他把帽子掛好:“封先生請坐!”
封建忐忑地坐下,望著桌子上的菜餚,暗暗地嚥了口唾沫。
“三義泰的張大掌櫃安頓了,”夥計說:“他事情忙,叫你一個人自己先吃,儘管點你喜歡的菜。”
夥計說完退了出去,封建望著夥計走了,轉過身來迫不及待地抓起筷子狼吞虎嚥地吃著……很快,盤子就吃空了。
這時,門簾一挑,張友和出現在雅間門口。封建急忙站起來,謙卑地:“張大掌櫃!……”
張友和看了一眼桌上杯盤狼藉的樣子,也不理會封建,高聲叫道:“堂倌!”
跑堂的跑進來:“張大掌櫃有什麼吩咐?”
張友和吩咐說:“再給來半斤燒賣,要快。還有,再炒幾個葷菜。”
跑堂的問道:“張大掌櫃您喝什麼酒?”
“代縣黃酒!要燙熱的。”
不一會,酒菜和燒賣都上來了。
張友和將小籠燒賣推給封建,自己拿起筷子不慌不忙地吃了兩口菜,喝了一口溫熱的黃酒,這才對封建說:“封建,我給你一次重新做事的機會,我要讓你做三義泰的大先生,你看如何?”
封建吃驚地睜大了眼睛,嘴裡滿含著飯,傻呆呆地看著張有和。
張友和問:“怎麼?你害怕了?”
“我是,怕……自己的耳朵聽差了您的話。”
“好,那我就再說一遍——我要讓你做三義泰的大先生!”
封建說:“張大掌櫃,我的經歷你最清楚,就是在萬裕長我也只不過是普通的賬房;一下子讓我做大先生,我怕做不來。”
“這你不必顧慮,”張友和果斷地說:“誰也不是一上來就能做大先生的位置,你也算是有些閱歷的人了,你應該明白,做大先生最要緊的不是算盤打得利索賬記得清楚,而是忠誠兩個字。以你的能力和路先生相比自然是比不過的,但是現在我就是要用你把路先生替換下來!”
封建望著張友和,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張友和:“你知道為人做事最要緊的是什麼?”
封建也是個聰明人,豈能聽不出張友和的意思?他一迭聲地說:“我知道,我知道,張大掌櫃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封建今生今世不忘大掌櫃的恩典,如若對您不忠誠,天打雷轟!”
張友和悄沒聲地笑了。
10一陣急驟的噼噼啪啪打算盤珠子的聲音從三義泰的賬房裡傳出來。封建已經是三義泰賬房的大先生了,此刻他左**算盤右手操著毛筆。一會兒記賬一會兒打算盤,操作非常熟練。
一年輕夥計走來喚道:“封大先生,您叫我有事?”
封建抬起頭:“哦,是這樣,你把零售部的舊貨籤都撤下來。”
夥計:“按您的吩咐已經撤下來了。”
夥計將舊貨籤遞給封建。封建接過舊貨籤念道:“日升春草茂,月恆秋水長……這是路先生編的?”
夥計:“是路先生編的,已經用了許多年了。”
封建思忖著:“哦,路先生果然是文采過人,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他能把一串簡單的數字編成有韻有味的詩!這個我在歸化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說,新鮮!”
夥計:“封大先生,這些舊貨籤怎麼辦?”
封建:“統統換掉!”
夥計:“可是,夥計們都習慣了。”
封建:“舊的句子必須換掉,這種辦法不變。但是要改新的暗語。”
夥計:“那新的句子是什麼?”
“你等等,”封建凝神思索:“我這就給你編。封建拿起筆沉吟了一會兒,低頭編了起來。”
……
夜晚,張友和來到三義泰店鋪。他站在地上環視了一週,見店堂內貨物擺放整齊,櫃檯乾淨,心裡先有了幾分高興。接著新貨籤引起他的注意,張友和拿起一張寫著“柳”字的紙條,隨口唸著:“日上柳樹梢,月照清河底。……”
夥計看到張大掌櫃讚許地點了點頭,迎合說:“這是封大先生新編的暗語。”
“教夥計們全都儘快記熟了。”張友和滿意地笑笑:“不敢錯了,錯了就是錢上的事。”
張友和見賬房的燈還亮著,信步走了進去。
封建在低頭記賬簿,張友和站在他身後好一會兒他都沒發現。張友和欣賞著封建的書法忍不住讚許道:“封先生的書法真是很見功力啊!”
封建一驚,被張友和的舉動嚇了一跳,手中的筆在紙上塗抹出一道,他立刻站起來:“是張大掌櫃到了!”
張友和按著封建的肩膀說:“坐!坐!你的字寫得這麼好,過去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封建嘿嘿一笑:“不成體統。”
“哦,我明白了,”張友和說:“過去我沒注意到你,是因為你的本事於我沒有用,不但沒用還有害。現在情形就不同了,你是在為我做事,你的本事越大對我越是有利,於是我就看到你的本事了。”
說到這裡張友和哈哈地笑了。
封建也跟著乾笑了幾聲,倆人心照不宣。
已是黃昏時分,歸化城北城門。家住城外的農民、牧人都急著出城,家住城裡的人急著進城,城門洞里人來人往顯得特別熱鬧也特別擁擠。
黃羊騎著馬來到歸化城北門外,看他風塵僕僕的樣子就知道是走遠路回來的。黃羊下馬後牽著馬走進城門,一路上不斷有熟人和他打著招呼:“雲掌櫃!你走奇台回來了?”
黃羊高興地應道:“哎!回來了!”
“雲掌櫃,買賣發財?”
黃羊:“發財!發財!”
黃羊牽馬回到三義泰門前,將馬拴在門前的拴馬樁上,快步走進三義泰。離開三義泰已經大半年了,說不想家那是假的。
夥計看到黃羊,大聲招呼道:“雲掌櫃回來了。”
黃羊:“哎。回來了!”
黃羊興沖沖走進賬房,一邊把手伸到懷裡掏著,一邊大聲道:“路先生,你託我帶的胡楊淚給你帶回來了!哎呀這玩意可是不好淘騰——”
聽到聲音,坐在那裡算賬的封建抬起頭來與黃羊四目相對;黃羊一看不是路先生,將嘴邊上的話噎了回去。黃羊愣了半晌,捧著紙包的手僵在那裡問封建:“你是誰?你怎麼在這兒?”
這時封建恭恭敬敬地站了起來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就是雲掌櫃!”
黃羊:“我是雲黃羊。”
“雲掌櫃,”封建笑著說:“你仔細看看我。難道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
黃羊端詳著封建:“先生的相貌讓我想起一個人來,過去萬裕長有一個名叫封建的夥計……”
封建:“對了,我姓封單名一個建字,我就是封建!三年前被文全葆開除出萬裕長商號,後來我投河沒有死成,被人打撈上來淪為沿街乞討的乞丐。是大恩大德的張大掌櫃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我才有了今天。”
黃羊:“哦,是封先生。”
封建:“雲掌櫃走大西路我剛來三義泰時就聽說了。這一趟大西路一去一來您走了大半年,雲掌櫃辛苦壞了。你坐,我給你倒茶去。”
黃羊急切地問道:“怎麼不見路先生?”
“雲掌櫃你出門在外有所不知,”封建拿來了茶壺茶碗,給黃羊斟上茶水:“路先生告老還鄉離開歸化已經半年了。”
路先生的離去,是黃羊沒有想到的,當初他往奇台去的時候路先生還託他帶胡楊淚呢。他怎麼說走就走了呢?黃羊撫摩著紙包,心裡十分酸楚,他緩緩地說:“路先生有胃病哩,他說了只有吃了胡楊淚做面起子蒸出的饅頭,他的胃就不痛了。可惜了,這胡楊淚路先生是用不上了。”
封建說:“不要緊的,趕明兒有路過路先生家鄉的人,把胡楊淚捎過去就是了。”
黃羊神色黯然:“也只有這樣了。可是……他怎麼就告老還鄉了呢?不是乾的好好的麼!”
對於黃羊的問話封建沒有正面回答,他說:“雲掌櫃,你乾脆把這包胡楊淚交給我保管好了,我一年四季坐在賬房不動,甚時打聽到有人經過路先生家鄉就交給人家捎去。”
黃羊正要把紙包交給封建,忽然又改變了主意,他說:“封先生,還是我自己保管吧。或許往後我也有路過路先生家鄉的機會,我想親手交給路先生。”
封建笑道:“也好也好。那雲掌櫃你歇著,我還有幾筆賬要上。”
黃羊沒有歇著,他轉身出了賬房向後院走去,因為他聽到張友和的聲音了。張友和正在指使著幾個夥計倒騰院子裡的貨物,這時,黃羊走進來。黃羊徑直來到張友和跟前。張友和見了,呵呵地笑著:“哎呀三弟,你咋悄沒聲地回來了?我正念叨你呢,你看看,這大半年可把我忙壞了,就盼著你回來呢!”
黃羊劈頭問道:“是你把路先生趕走的?”
“瞧你這話說的!沒頭沒腦……”張友和說:“我還能做出那種事來?是他自己告老還鄉了!”
黃羊:“不對,路先生才五十多歲,家裡就指著他這個差事過日子呢,他怎麼會告老還鄉?”
張友和:“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反正人已經走了,我沒那麼多功夫跟你閒磨牙!”
黃羊:“自從太春哥走了以後,你看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人到你手了,三義泰也到你手了,我算看明白了,從一開始你就沒安好心!”
張友和:“雲黃羊,離地三尺有神明,你說話可要有良心,要不是我張友和,三義泰能是今天這光景?早塌了!”
黃羊一時泛不上話來。
“看看這一身的土,兄弟,你辛苦了。”張友和拍了拍黃羊肩膀上的塵土:“還沒回家吧?這麼著,今天晚上大觀園,我給你接風洗塵,然後叫封建給你拿點銀子,你先回家歇息幾天!兄弟,我知道你是個直腸子人,我不跟你計較。為生意上的事磕磕碰碰也在所難免,只要以後你跟我齊心協力,大哥我是不會虧待你的。”
黃羊“哼”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第二天一早,黃羊到三義泰來找張友和。
張友和好像已經忘了昨天倆人之間發生的不愉快,他照舊笑呵呵地問道:“兄弟,你不在家歇著啊?”
黃羊平靜地說:“我想回家了。”
張友和:“回家就回家唄,何必這麼鄭重。甚時走你把櫃上的事情安頓一下。”
黃羊:“我的意思是說,我想告老還鄉了。”
張友和笑了:“什麼?你?雲黃羊——三義泰的掌櫃子現在要告老還鄉?你開什麼玩笑?”
黃羊認真地:“不是開玩笑。幹了十多年了,我對做生意厭煩了。再說這種一年四季不著家的日子我不想再過下去了。”
張友和:“我說黃羊,你,還有你老婆,你們的腦子也該換換了,鄉下的那些牲畜啊房產啊的也該丟掉了。你也不是缺錢,在城裡買處院子安安穩穩地過舒心日子多好。”
黃羊冷冷地:“老婆過不慣城裡的日子。”
張友和:“你得給弟妹開開腦筋。”
黃羊:“我還是習慣鄉下的生活,活得自在。”
張友和還要說什麼,被黃羊制止了:“你什麼也不用再說了,我主意已定。一兩日之內我就走了,早點回去還能趕上接羔,我還能幫老婆乾點事。”
張友和:“這是怎麼說的,你說走就真的走啊?三義泰是你我辛辛苦苦幹起來的,容易嗎?你說扔下就扔下了?”
黃羊:“你不用再勸了,再說多少話也是白費口舌。”
……
張友和見黃羊執意要走,也就不攔了,於是吩咐封建給黃羊結了賬。黃羊離開歸化城那天天氣很不好,陰冷,一直飄著濛濛的細雨,街道上冷清清的沒什麼行人。
黃羊趕了一輛馬車過來停在三義泰門前,自己從後屋的角落裡搬出一個用藍粗布包著的門扇般大小的東西來。張友和站在門口,默默看著黃羊,當他看到黃羊將那東西搬上馬車後,開口問道:“這是什麼?”
黃羊說:“這是三義泰的舊牌匾,拿回去留在身邊,隔得日子長了拿出來看看,也是個念想。”
張友和勉強地笑笑:“也是,也是。”
說完,黃羊趕著馬車走遠了。張友和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按說該得到的都得到了,可他的心裡並不痛快,甚至可以說很煩。
玉蓮不知是聽誰說了黃羊回家的訊息,等她從家裡趕過來時,黃羊的馬車已經沒了蹤影。玉蓮惆悵地站在三義泰的門前,望著空蕩蕩的街道,自己的心裡也空落落的,直想找點什麼東西填進去,還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