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了忘不了_194 母親的“真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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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不了忘不了_194 母親的“真相”(二)
他呆住了。
“我知道你是不會幫我養大這個孩子的。”她說，“所以我必須靠自己。”
他木然從車上下來，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
她坐進駕駛室，發動引擎。
他卻突然一把抓住她：“你還要去哪兒？”
她定然望著前方：“去解決最後一件事。”
“我跟你一起去。”他懇求，“我也想，看看你的女兒。”
她欣然同意，載著他向著另一個方向駛去。
那是間破舊的小屋，開門的，是一個跛腳的男人。男人見到她，張口就問：“錢帶來了嗎？”
“帶來了。”艾薇鎮定地回答。
“他是誰？”男人警惕地打量著齊致遠。
“我弟弟。”她答得很自然。
男人沒有懷疑，拉開門，說：“進來吧。”
她將揹包卸下來，扔在男人面前，說：“都在這裡了，拿去吧。”
只有他知道，還有一半的錢，放在車上。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突然從裡屋走了出來。
“哥哥。”她喚男人，又看看齊致遠，面無懼色。
男人說：“把揹包拿進去，數數有多少錢。”
她便聽話地照作。
男人支開了她，對艾薇直截了當地說：“你車上還留了多少錢？”
艾薇矢口否認。
男人冷笑道：“你以為我沒見過錢嗎。一百萬，這麼小的揹包怎麼裝得完？”
艾薇只好承認：“是，我是留了一半，那又怎麼樣。錢是我搶來的，這是我應得的。”
男人直接一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少跟我來這套！你看到我瘸了，就想甩了我，跟這個小白臉跑路是吧？！”
齊致遠的臉因憤怒而漲得通紅。他予以了一個男人應有的還擊，將那個男人打倒在地：“你再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要你的命！”
“好呀，那咱們看看，是她的命重要，還是這個小崽子的命重要！”男人突然從身邊的紙盒裡抱出一個嬰兒來，高高舉起，做出要往下摔的樣子，凶神惡煞般怒喝，“把錢都給我拿來！不然我現在就摔死她！”
“不要啊！”艾薇發出了聲嘶力竭的哭喊，“把女兒還給我！”
男人輕蔑地冷哼一聲：“你以為把她藏在孤兒院，我就找不到她了？呵！沒有她，你怎麼肯乖乖把錢全交出來？”
齊致遠對艾薇大叫：“快去把錢拿來！”
她卻怕就算把錢給了他，他一樣會摔了孩子，堅持要先放了孩子再去拿錢。
男人認定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當真使出勁來，將孩子狠狠摔了下來。齊致遠眼疾手快，飛身撲上去，將孩子接住，自己卻撞到了他身上。
待他舉著孩子跌落在地時，只聽到一聲悶哼，回頭再看，男人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壓碎了一個玻璃茶几，一塊碎玻璃刺入了他的肺部，造成氣胸與大出血。鮮血從他身下汩汩而出，汪成一灘可怖的腥紅。
小女孩聽到動靜衝出來，見到這樣的場景，當即嚇傻了。她跌坐於地，一邊哭一邊往後退，手腳在地上磨出一道血痕，退進裡間後，她砰一聲關上了門，再也不敢哭出聲來。
齊致遠怔住了。他手中的孩子受到驚嚇，哇哇哭個不停。
艾薇接過孩子，對齊致遠吼道：“還不快跑！”
他方才如夢初醒般，落荒而逃。
“他是不是真的死了？”他喃喃地問。
她說：“是死是活都不關我們的事了！”
“可是那個女孩子……”
“警察會關照她的！你放心吧！”
艾薇抱著孩子坐上車，對著站在外面的齊致遠大聲喝道：“你還不走？是不是要等警察來你才肯走啊？！”
他猶豫片刻，終於還是開車逃離了現場。
他們在酒店躲了三天。
警方已發現了男人的屍體。經辨認，他是唐人街黑幫老大強森曾經的手下華成忠。而強森正是這次銀行搶劫案的受害人。警方懷疑，這是起黑吃黑的案子，華成忠搶了強森的錢，強森報復殺人。只是指證雙方都沒有確切證據，這件案子就這麼擱置了下來。強森沒有找回被劫的那筆錢，大發雷霆，甚至下了江湖追殺令，矛頭直指華成忠的妹妹，華思靈。
齊致遠追悔莫及。
他想去回頭找到那個女孩子，卻被艾薇攔住。
“如果你現在去找她，我也跟著完蛋！你是想我的女兒沒有媽媽，還是想她只有一年的生命？！”
面對這樣的選項，他根本別無選擇。
齊致遠送艾薇母女回到了中國。下了飛機，艾薇便要同他道別。
“就到這裡吧，齊致遠。”她說，“我欠你的，以後我一定會還給你。我們到此結束吧。”
她扔下這句話，拿了行李，徑自走掉。
剩下他一個人，痴痴注視著她的背影，心亂如麻。
從此，兩個人再無聯絡。
後來，齊致遠陰差陽錯入行做了歌手，一時紅遍全球。他喜歡音樂，但他不喜歡高調。然而，人在江湖，已是身不由己。他不得不屈從於經紀公司的安排，不停地登臺，宣傳。
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一件事突然發生了。
那是他在紐約的第一場演唱會，反響強烈。他從後臺出來時，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名女子，指著他高聲尖叫：“殺人凶手！殺人凶手！”
女人很快被安保人員帶離現場。但他已然認出，那個女人正是當初被嚇壞了的那個女孩，華思靈。
在公司的努力下，這件事沒有被媒體曝光。偶有小道訊息傳出，也不過認為那女孩是想搏人眼球。誰不想引起偶像的注意？為了達到這個目的，多瘋狂的歌迷都有。大家已然見怪不怪了。
這件事給齊致遠的觸動很大。他知道，只要華思靈在一天，當初他和艾薇誤傷華成忠的事就會暴露，並且很有可能會牽扯出搶劫銀行的案子來。
於是他決定讓華思靈永遠不能說話。他花了很大的功夫，終於安排她進了一家精神病院。她在那裡的一切花銷，都由他來承擔。
這件事解決掉，他終於安心了。他在特拉基買下了那幢臨湖的房子，只要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就會來這裡待上幾天。接下來的幾年裡，是他事業發展的高峰期。雖然累，卻很充實。
曾經的故友卓依寧在這個時候陪伴在他身邊，填補了他的寂寞與空虛。
卓家和艾家是故交。卓依寧很小的時候就認識齊致遠了。只不過那時齊致遠在艾家的地位和工人差不多，她與他的接觸很有限，可以說僅僅只是認識罷了。
到他成為了炙手可熱的歌星，卓依寧似乎才意識到，曾經有一塊璞玉擺在自己面前，沒有被髮掘，而今看到他大放異彩，心中自是歡喜不已。
她不但幫齊致遠解決了一些法律糾紛，更為重要的是，她還是他的理財顧問。可以說齊致遠是她帶入商界的。
但兩個人的關係僅此而已。他們都是聰明人，誰也不願去捅破最後的那道底線。他們甚至一致對外宣稱，他們只是“好朋友”。
原以為生活就這樣繼續，艾薇的再次出現，徹底打破了這樣的平衡。
艾薇主動找到了他。
沒有寒暄，沒有開場白。她見到他，直截了當地說：“齊致遠，我得了白血病，已經沒幾天活頭了。”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望向遠方，淡淡地說：“你又騙我。”
“這次我沒有騙你，是真的。”她從皮包裡取出一張醫院的檢查報告，“我要你好好照顧我的女兒。”
他拒絕了。
“我現在這種處境，叫我照顧一個孩子，可能嗎？”
他若是答應她，便要以犧牲事業為代價。
她臉色慘白。這是他第一次拒絕她。但她沒有放棄。她緊緊抓住他的手腕，雙眼泛著淚光，熱切地懇求：“齊致遠，養大她不會花掉你很多錢的，相反，你還會因此而大賺一筆。雖然我母親和我斷絕了母女關係，可我的女兒還是我爸爸的外孫女，她一樣有繼承權的！將來我死了，你可以帶她去艾家要回屬於她的那份遺產！到時候，你愛拿多少拿多少！好不好？我只要你照顧她！”
“你以為我現在很缺錢花嗎？”他輕描淡寫地瞟了她的手一眼，她像被針刺到，倏地縮回了手。
“你為什麼不去找你的姐姐們？都是女人，帶大你的女兒會方便些。”他補充。
她流淚了。她說：“齊致遠，這個世界上，我只信任你一個人，為什麼你現在要拒絕我……”
他的心痛得厲害。他只是想起了上次的教訓，他不敢再讓這個女人把他捲入是非當中了。就像一些經歷過戰爭的人，再回到戰爭中，不會更勇敢，只會更脆弱。因為他們知道什麼叫俱怕。
“齊致遠，”她突然抹乾了淚水，壓低聲音對他說道，“如果你不答應我，我會去投案自首，說當年銀行劫案是我做的，我還會指證你是幫凶。當初車是你租的，我離開美國的機票是你買的，出入境登記會顯示你是和我坐同一航班離開的美國。沒有人替你做證，你將會百口莫辨。如果我的女兒得不到應有的照顧，我就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