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軒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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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軒陽王
蕭藍若干咳了一聲，瞥了一眼畢風堂，低聲問，“這是真的？”
“那還有假，雖說朝中少人知曉，但中書省和尚書省的人可都心知肚明，只是念在他們位高權重，不好私下談論罷了。”畢風堂說。
蕭藍若對聶海平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多麼真摯的情感啊。為一個對自己不冷不熱苦守十年，到後來，會有結果麼？這讓她想起了前不久的那個痴情女子——琴風，為愛的人傾盡了所有，換來的只是在牢獄中孤苦離去，從此陰陽相隔罷了。她仍說，不悔。呵，問世間情為何物？
畢風堂繼續道，“在中書閣，若你對尚書令大人有什麼不滿得怨言，可千萬不要讓中書令大人聽到了，不然，這以後的日子就苦了……”
蕭藍若笑了笑，她怎會對她崇敬的白風瑗有怨言呢。
月色中庭，樹影搖曳，碧池睡蓮，涼水清波，都是這蕭府最美的一畫。
“師父，你為何不教我武功，反讓我讀書頌詞？”劉餘鑫坐在案前撅著嘴道。
蕭藍若閱著他今日抄的文章，眉間都扭到一塊了，字型如蚯蚓般難看不說，還錯字連篇。蕭藍若將那張宣紙放在一旁，看著他說，“餘鑫，武功只可作為強身壯體之用，做好學問才是至關重要的。”
劉餘鑫不屑一顧，“師父，我不是讀書的料，勉強也不行，我只想學好武功，早日為爹孃報仇！”
蕭藍若嘆了一氣，劉餘鑫日日將報仇掛在嘴邊，任她怎麼說，他始終不改。這讓蕭藍若很是頭疼。
“小姐。”玉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蕭藍若起身推門出去了，玉玲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讓她臉色大變，急忙忙的趕往了前堂。
蕭藍若一進前堂，見到堂中那位傲然佇立，面目俊秀的男子，立即拱手下跪，“微臣參見皇上！”
上官梓頎一身錦衣便服，手搖桃李扇，身後跟了咧嘴笑著的李傳生。上官梓頎見到蕭藍若立即喜形於色，眉宇間的笑意甚濃。“藍若不必多禮。”
蕭藍若站起來，看著上官梓頎問，“皇上移駕寒舍可是有要事？”
上官梓頎眸若星辰，收起了手中的紙扇，藉口道，“朕聽說藍若的府邸小院格外雅緻，想過來觀賞一下。”
“承蒙皇上誇讚寒舍，那就讓微臣為皇上帶路。”蕭藍若拱手道。
“好。”上官梓頎點頭道。
蕭府不大，上官梓頎是知道的，當初將這間府邸賜予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府邸的每一處構造。
靜夜微涼，清風徐徐，月色空明。玉玲與李傳生各持一個燈籠尾隨著上官梓頎與蕭藍若。
上官梓頎從一進來蕭府，臉上的笑意就未散去。
“藍若，你手臂上的傷可痊癒了？”上官梓頎側首看著身旁的蕭藍若問。
蕭藍若拱手回道，“微臣的傷早已痊癒了，多謝皇上關心。”
上官梓頎笑臉一斂，蹙了蹙眉，停住了腳步。蕭藍若抬眸，正與上官梓頎那悶悶不樂的眼神交匯。是自己說了不該說的，惹他不高興了？
“藍若。”上官梓頎道。
“微臣在。”蕭藍若拱手低頭道。
上官梓頎握住蕭藍若作揖的手，輕輕地將它壓下，“在私下場合，你能免掉君臣之禮，視我為一個普通人麼？”
蕭藍若愕然，怔了好一會兒。
“不可以麼？”上官梓頎眉間緊蹙，語氣似在懇求。
蕭藍若抿脣一笑，抬頭看著上官梓頎的眸若碧月清潭，“當然可以，皇上金口已開，藍若又怎會說不好。”
上官梓頎滿意地看著蕭藍若，“那好，藍若可要記住了，在下上官梓頎，日後，直呼我的名就好。”
蕭藍若沉吟半響，頜首，“嗯。”
李傳生不敢相信地看著上官梓頎，古往今來，有幾位君主是要求自己的臣子直呼自己名諱的！亙古未有啊！
上官梓頎繼續向前走，步調很慢，生怕這院子一下子就逛完了，蕭藍若也隨著他一起慢步。
“藍若今日第一日上任，感覺如何？”上官梓頎搖著桃李扇問。
“還好，中書府算得上是個很有趣的地方。”蕭藍若道。
“哦？”上官梓頎饒有興趣問道，“那我倒想聽聽，中書府到底有什麼東西是讓藍若感到有趣的。”
蕭藍若捏拳在脣邊乾咳一聲，斜睨了一眼上官梓頎，“比如說，我今日聽說了前些天被罷職的中書舍人的事。”
上官梓頎黑線，蕭藍若怎麼挖出了這種對宮廷有負面影響的醜聞。
“那你怎麼看待此事？”上官梓頎挑眉問。
“我倒沒什麼看法，只是單純地覺得有趣罷了。”蕭藍若想像到當時上官梓頎得知事，然後龍顏大怒，罷免那人的官職時的情形覺得好笑罷了。
兩人散步到清雅亭，上官梓頎收起扇子，看著池中那含苞欲放的睡蓮，映著銀月的池水如一扇通入異界的大門，格外詭異。
上官梓頎偏頭看著蕭藍若，“藍若，日後我可以經常來麼？”
“隨時歡迎。”蕭藍若道。
“那好，到時你可莫要嫌我煩。”上官梓頎用扇抵住下頜道。
“怎會。”
果然，上官梓頎日後便成了蕭府的常客。
那日，蕭藍若受中書令所託，將一份關於在岷州興建水壩的公文送至尚書令的府邸。
白風瑗端坐在正堂中的太師椅上，一張一張地閱著蕭藍若送來的公文。
蕭藍若靜靜站在一旁等待白風瑗的回覆。
白風瑗略略地閱完那一沓公文後，抬起頭道，“中書令大人可有別的話要你帶的？”
蕭藍若拱手道，“中書令大人要下官問尚書令大人，這份公文可有要補充的？”
白風瑗將公文置於一旁，端起茶盅淺嘗了一口，“跟他說，本官沒有要補充的。”
“是。”蕭藍若拱手道。
白風瑗放下茶盅，打量起眼前這位讓上官梓頎傾心的女子來。“本官聽小女說，蕭大人是位冰雪聰明，蕙質蘭心的女子，不知蕭大人可有意中人了？”
蕭藍若沒想到白風瑗會問這種問題，對這個問題有些不好答，意中人？應該要答沒有的，只是為何她腦海內會覺得有？那人是誰？
“回大人，沒有。”蕭藍若回道。
白風瑗嘆了一氣，為小皇帝捏了一把汗，人家未必對他有意思啊。“看來，蕭大人似乎對平常的男子看不上啊。”
蕭藍若道，“並非如此，下官這才新上任，只顧忙於本職，沒有閒暇談論兒女之情罷了。”
白風瑗微微笑著，“蕭大人能如此深明大義，真是朝廷的福分啊！”
“夫人！”白府管家匆匆進來道。
白風瑗看向剛進來的的人，“何事這麼驚慌？沒見到有客人麼？”
“中書令大人遣人送來了十筐掛綠荔枝，說是他故鄉的特產，讓夫人嚐嚐。”管家說。
蕭藍若雙眼圓瞪，這中書令的故鄉在是昊國最南邊的崔州，從崔州到開晏起碼要一個月路程，這荔枝才剛到成熟季節，便已運到開晏。若是快馬加鞭，日夜兼程，還可在七日內趕到，只是這樣一來，必定累死了好幾匹馬。
白風瑗不動聲色地飲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吩咐管家道，“留下一筐在府上，其餘的定個好價錢，命人拿去集市賣了。”
蕭藍若愕然，那麼名貴的掛綠荔枝，且是從千里之外捷運過來的，竟然要拿去賣了？看白風瑗的樣子，好似對處理這種事經驗豐富，不知還賣了多少中書令大人送來的東西。
“是，小的這就去辦！”管家道。
白風瑗看了一眼蕭藍若，想起了什麼，叫住管家，“劉管家，荔枝再留下一筐，等會送去蕭大人府上。”
蕭藍若反應過來，連忙道，“多謝大人好意，只是無功不受祿，下官還未有資格受用此禮。”
“蕭大人不必客氣，一筐荔枝算不上是什麼，就當是本官慶賀蕭大人入仕為官的薄禮。”白風瑗不緊不慢道。
蕭藍若擔心的是，中書令是自己的上司，要是被他發現自己送給白風瑗的東西在自己府上的話，還不知會有什麼後果。中書令平日裡是個很嚴肅的人，白風瑗此舉是把她推進了火坑啊。
蕭藍若還未出白府，莫詩萱就叫住了。
“藍若。”
蕭藍若回眸，“詩萱。”
莫詩萱儀態端莊地行至蕭藍若面前，如脂的臉上攜著淡淡的笑，“我聽府上的下人說，你來了白府，我就立馬趕過來了。”
蕭藍若微微笑道，“看來，我這個知己心裡還是有我的呀。”
“那是自然。”莫詩萱過來牽起她的手，“跟我來，我帶你去見一樣東西。”
蕭藍若任莫詩萱帶著走，穿過了別苑，來到這府邸的西南角。蕭藍若第一反應就是驚訝，她還不肯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景象。眼前是一片不太大但是很奇異的花圃，裡面種的花是蕭藍若都未曾見過的，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那花的花瓣竟是藍色的！
“藍若，你覺得這花如何？”莫詩萱問。
蕭藍若嘆道，“沒想到這世間還有這般奇異的花！不知這花名甚？”
莫詩萱娓娓而道，“這花名為藍仙子，為郢國特有的一種奇花，世間少有也難以培育。這花種也是前年郢國進貢的，皇上知道我愛花，便將這奇花種子贈與我了。前年種下後，沒花少心思，可是也未見它開花，好在它今年開花了，不然，皇上怪罪下來，我可要傷心了。”
蕭藍若被她口中提到的皇上微微愣了一下，原來這是皇上贈的。
蕭藍若抿脣笑了笑，“若是皇上知道他贈的花開得如此豔，定會龍顏大悅！”
莫詩萱微微一笑，秋水盈盈的眸子泛著清波，如這藍花中飛出的仙子。
翌日。
蕭藍若剛到中書閣，就見到畢風堂在一張案桌旁高談論闊起來，唾沫星子四處飛濺。幾位舍人也圍站在一旁，聽他說著那一籃擺在案上的荔枝的名貴之處。
“這掛綠荔枝是隻有崔州才會有的名貴佳果啊，崔州一般人家都買不起，要是運至開晏，能吃得上的也只有宮廷中人而已，好在我昨日碰巧，見有人在賣，於是將它全部高價買回府中，今日特帶了些給諸位嚐嚐鮮，諸位不用客氣，我畢某請客！”畢風堂大義凜然道。
蕭藍若機械地看著畢風堂，若是此時中書令大人進來的話……為了中書省的和平。蕭藍若剛想要去向畢風堂說明原委。只見中書令大人出現在門口，乾咳一聲，諸位中書舍人立即站直，拱手行禮道，“大人！”
是福是禍？
畢風堂屁顛屁顛地從案下再取出一籃擺得精美的掛綠荔枝，笑吟吟地呈至中書令大人面前，“這掛綠荔枝是下官孝敬大人的，還望大人笑納。”
聶海平瞥了一眼籃中的荔枝，臉立刻就變綠了，“這荔枝哪來的！”
畢風堂滿嘴油光，“大人放心，這絕對是崔州口味純正不可多得的正宗掛綠荔枝，小人昨日在集市花重金買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