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青春本來就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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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青春本來就苦（6）
抱怨過了，憤怒過了，也還是沒什麼具體的辦法。水易歌笙看著竟然越下越大的雨簡直就快絕望了。古地說：“要不這樣吧，你在這裡等著，我跑回寢室拿一把傘來，然後再到別的地方去。”
水易歌笙想也不想就說：“你敢！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試試看。”
古地一下子就愣住了，多麼耳熟的一句話呢！隨即他就想起來，好像是很久以前了，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李吾在共青林場裡迷路的時候，李吾就說過這樣一句話。不過李吾比水易歌笙凶多了，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拿東西打他。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記不清，總之是過了很多年吧，在他的印象裡，那已經過去一個很漫長的歲月了。李吾也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了，一定有一個很漫長的時間，也許世界都已經毀滅過後又再重新開始。李吾說時間會沖淡一切，不過，要過多長的時間呢？
水易歌笙迅速的發現了古地情緒的變化，不用問，她也知道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一定是古地曾經聽到過而且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雖然從來沒有聽古地說過他的故事，不過，那一定是個很動人的故事吧。她原本以為，在這樣一種時候，古地會有一些感觸，也許會給她講這個故事的。可是古地在浮現一種憂傷惆悵的笑容之後，又跟她說起了小說的事情。
所以，後來水易歌笙從袁維緒那裡聽到了古地的故事時，她就說，好了，你也就快變成故事的女主角了。袁維緒還分辯說我們是好朋友嘛，傾訴一下積壓很久的心事也是很正常的。水易歌笙說，哼，難道我和古地就不是好朋友，還有小雨，可是他對誰傾訴過呢？袁維緒說還有柴琳。水易歌笙大搖其頭，柴琳不算，因為她是知情者，至於你，越是否認，越是證明你已經走進角色裡面去了。那時候袁維緒也是有些傷感惆悵的笑，因為在她的身後，也留下了一個憂傷的故事了。
雨一直下到凌晨一點多才停了下來，那時候古地和水易歌笙都冷得快說不出話了。而且人在冷的時候有特別容易餓。
水易歌笙說，我現在終於懂得什麼叫飢寒交迫了。古地只是笑。這時候水易歌笙覺得他並不酷，他其實也很愛笑的，不過他的笑容不是那種陽光男孩的笑容。說起來他也並沒有經歷過什麼苦難，但是水易歌笙總覺得他的笑容有一種遙遠的荒蕪的感覺，甚至還有點淡泊的味道。不知道李真淑怎麼會說古地看起來像一個打入我軍內部的敵特分子，怎麼看他也就是一股書生氣嘛。雖然在這個時代書生氣未必是褒義詞，但是不管是什麼時代，都還是需要有一些這樣的人才行啊。
水易歌笙再次看了看她的CALL機，確定她的帥哥男友的確一直沒有聯絡過她，覺得心情也和這深夜的溫度一樣低了。然後她就跟古地說：“我在一秒鐘前做出了一個決定，我要和那個白痴混蛋分手，古地你不要勸我啊。”
古地不停的用手掌摩擦胳膊取暖，聽到這句話沒心沒肺的說：“我哪有這樣的工夫？現在才一點鐘，上帝啊，還要怎麼熬過去？”
水易歌笙氣壞了，賭氣說：“真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了你。你現在可以回寢室睡覺了！我不用你管我！”
古地好像不知道她生氣似的，竟然對她這句話表示不滿，說：“想害我晚節不保？裝紳士雖然不容易，可我也不是半途而廢的人。而且，既然是裝紳士，我還不能要你請我吃飯，真是慘無人道。”
水易歌笙就撇嘴笑了，說：“要是在古代，你一定當不了大俠，哪有一邊行俠仗義一邊埋怨不休的。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明明做了好事，還得不到人家的感激。”
古地說：“問題在於，我這個人從來就沒有想過要當大俠，大俠這兩個字你不覺得聽起來太虛偽嗎？我有個主意，從我們寢室那裡翻牆出去的話，那後面有好多錄影廳，似乎都放通宵錄影的。我想，那裡應該會暖和一些。我還可以先回我們寢室拿一件外套給你。”
這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可是，水易歌笙說：“可是，可是，我聽說那些通宵錄影廳都會放那種片子的……”說到這她就扭捏了起來，據隔壁寢室的婦女講，那些通宵營業的錄影廳每到深夜就會放那些兒童不宜的精彩“好片”，那時候水易歌笙還很奔放的說那姐妹們什麼時候包場學習學習？可這個時候她卻想要真有這種事，遇上了豈不是很尷尬？
古地也沒有去過那種錄影廳，如果自己一個人的話，倒也不妨去見識一下。可是現在似乎的確不大方便。可是，現在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嗎？
水易歌笙把心一橫，說：“管不了了。最多，我們把耳朵都塞住，把眼睛蒙上。不管怎麼說，總應該有沙發可以坐著，比這裡強多了。”
就這樣，水易歌笙先跟著古地來到他們男生寢室的門口，等古地先給她拿件外逃來披上。她站在走廊等的時候，心裡又害怕，又尷尬。她覺得要是有男生半夜出來上廁所的話，自己就把頭髮拉到臉上，然後把舌頭吐出來，再繃直腿在走廊裡跳。就在水易歌笙想著怎麼裝鬼嚇人的時候，古地還沒有出來，走廊裡去似乎傳來了腳步聲，她轉過頭去，卻什麼人都沒看到，這一下弄得她心裡那個發毛啊。
突然有人在她肩上拍了一下，水易嚇得尖叫了一聲，等她看清是古地時才趕緊捂住了嘴。水易歌笙也不管那麼多，拉著古地的手就跑出了男生寢室樓。由於他們跑得快，有人聽見叫聲再出來看的時候，什麼也沒看到，於是，很快的，光大就流傳出一則關於11棟男生宿舍鬧鬼的傳說，讓男生們興奮的是，據說是個女鬼……
幾個小時以後，當水易歌笙在六點鐘女生公寓樓才開門的就溜回寢室的時候，她身上穿的男生外套免不了成為同室的姐妹們盤查的物證。
其中最不滿的就是袁維緒，她說出去浪漫沒關係，可是你得給我們打個電話啊，不然大家多擔心你。水易歌笙一邊感激一邊道歉。她下鋪的李真淑從床簾裡面探出個腦袋壞笑著說老實交待吧，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
水易歌笙被這個突然探出來得腦袋嚇了一跳，氣憤的說你能不能不要一出場就這麼嚇人？我和小袁前幾天才看過《午夜凶鈴》，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像貞子？為了懲罰你，今天古代漢語的筆記你幫我抄。
李真淑把頭縮回了床簾裡，飄出一句我還想找人幫我抄呢。水易歌笙爬上了床看見袁維緒和汪小雨都還在看著她，就笑著擺了擺手說沒事，她們點了點頭就開始換衣服洗漱準備出早操了。
水易歌笙說到做到，那天下午她就跟她那個數計系的男朋友分手了。分手就分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水易歌笙就是這麼安慰自己的，可是她時常都會拖著古地和她一道。古地晚上喜歡在教室裡寫小說，因為別的人晚上不怎麼到教室裡來。所以有時候古地偶爾從桌子上一抬頭，就看見水易歌笙不知道什麼時候無聲無息的就出現在他面前了。偶爾，也會把古地嚇得一愣一愣的。
而水易歌笙也不說什麼，在他身邊坐下，然後，把頭擱在自己的胳膊上，趴在那裡看著古地發呆。有時候不知不覺的，她的臉上就流滿了淚水。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流淚，不過肯定不是為了那個其實自己也說不上來是不是真的喜歡的傢伙。有時候她會拖著古地陪她去唱歌，唱著唱著就又流淚了。她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也許，這就是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