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見，理想（6）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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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再見，理想（6）上
古地的高考倒計時錶畫下了最後的一個叉，７月６號，那場準備了幾年的戰爭終於就要打響了。古瞳打了電話來，和古地閒聊了一陣，最後說，知道為什麼高考要定在７月７號嗎？上了考場，把試題都當作日本鬼子，殺他個片甲不留！明白了，古地笑著說，打敗了日本鬼子，有什麼獎勵嗎長官？切，古瞳說，說得這麼實際多傷感情。古地大笑，說不切實際才傷感情呢。
古地知道，姐姐打電話來，是給他減壓的。這兩天古爸爸不巧出差去了，古媽媽裝作沒事儘量的不和兒子談高考，可是古地覺得媽媽比他緊張多了。吃了晚飯古地突然想看場電影，跟媽媽說了，媽媽說好，還給了他一百塊錢，只是叫他記得早點休息。古地拿著錢，笑著說看場電影給一百塊錢，真希望天天高考了。
從家裡出來，古地沒敢直接給李吾打電話，就打了個電話約李吾的死黨徐心蘭出來。徐心蘭一見到古地就笑嘻嘻的說：“我知道你找我做什麼，幫你打電話可以，不過我要有好處。”
“好處？”古地說：“那就一起看場電影吧。”
徐心蘭搖頭說：“給你們當電燈泡啊？我才不幹呢。具體什麼好處我還沒想好，先記帳吧。李吾姐姐說你品行純良，應該不會賴賬的啊。”
古地聳了聳肩說：“理論上的確如此。”
“記住了，你欠我人情的。”徐心蘭說著走進了電話亭。撥通了李吾的電話，說了兩句就招手叫古地進來，然後她自己走出去，離得遠遠的。
古地拿起了電話，一時間突然不知道說什麼。李吾知道是古地，也就等著他說話。一時間電話裡就靜默下來了。李吾聽到的是街上時而傳來的汽車喇叭聲，古地聽到的則是一點淡淡的音樂。悉心辨認了一下，是曾經吸引了一代青春少年的小虎隊。他不由笑了一下，說：“《再見》啊？”
李吾也笑了了一下，語調淡淡的，說：“是啊。”
古地說：“在所有送別的歌裡面，這一首算是希望多於傷感的了。”
李吾說：“算是吧。”
古地又說：“準備得怎麼樣呢？”
李吾笑了笑，說：“有一點緊張。”古地就笑了，說：“沒事的。當作一次平常的測驗好了，再怎麼樣，試卷也是紙做的對吧。沒什麼大不了的。你說我們為了這一次考試準備了那麼多年，究竟值不值得呢？”
李吾說：“我哪知道。這種問題都是你在考慮的。”
古地嘆了口氣說：“值不值得都得過去了才行。沒問題，你一定行的。”
李吾說：“謝謝。”
古地就笑，說：“客氣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們考完了再見吧。”
李吾說：“嗯，好的。”
古地說：“那你掛吧。”
李吾說：“嗯。”
但是說了卻並沒有掛。
古地說：“掛吧。”
李吾還是嗯了聲還是沒掛。
古地笑了，說：“要不你給我唱支歌吧。”
李吾問：“唱歌？”
古地說：“是啊，明天我們就上戰場了，唱首歌鼓舞一下士氣嘛。”
李吾想了想，說：“好吧，你想聽什麼歌？”
古地說：“鼓舞士氣當然要唱戰歌，《大刀進行曲》吧。”電話裡一陣沉默，古地哈哈一笑，說：“開玩笑呢。唱首你喜歡的歌吧。”
李吾輕輕的唱了起來，開頭幾句古地聽得不大清楚，只覺得聲音很低沉，聲音也有些哀婉，後面也只聽到了幾句“……未來漫漫歲月裡，要照顧自己，不要輕易哭泣。我會永遠鼓勵你，在你的心裡陪伴你，勇敢走下去……”再後面，他好像聽到李吾哭了。
古地不知道怎麼哄她笑起來，就說：“別哭了，你欠我的五毛三分錢我不加利息就是了。”
不知道李吾笑了沒有，過了一會兒，她說：“古地——沒什麼的，祝你考出好成績。”古地說：“你也一樣。”李吾嗯了一聲，說：“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古地說：“好的。”說完了，還是沒有誰掛電話。靜默了大約二十秒，李吾放下了電話。
古地走出電話亭，吐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打了這個電話，自己的心情是放鬆了還是沉重了。
徐心蘭走過來，抬起手腕示意古地看她的手錶，說：“總共二十分鐘四十五秒，按秒計費。”
古地看了她一眼，說：“你不會這麼現實吧？”
徐心蘭說：“我一向都很現實，看你現在身上也沒帶幾百萬現金，先欠著吧。怎麼，她不出來嗎？”
古地說：“我忘了說看電影的事了。”
徐心蘭白了他一眼，說：“我服了你了。算了，我回家了。”
古地說：“那我請你看電影吧。”
徐心蘭說：“想得美，請我？你還沒預約呢。”
古地大樂，說：“太好了，可以省錢了。”
“你——”徐心蘭氣結，說聲走著瞧，一溜小跑消失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回家去。
古地就沒有去看電影了，也沒有就回家，而是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了一陣。什麼也沒想，就看這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
高考到底是來了。這一天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天空下著點小雨，可這是難得的好天氣，幾年以後據說因為就是天氣太熱的原因國家教育部把高考的日期提前了一個月。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同於以往的地方，那就是古媽媽把古地送出了家門，一直送到公共汽車站牌下看著他上了車。本來古媽媽是要把兒子送到考場的，古地沒讓，他說那會增大他的壓力。實際上他是不想讓媽媽更緊張。但是看著媽媽站在站牌下一直看著他遠去了，那眷眷的目光讓他覺得很溫暖也有一點點地辛酸。他坐的是高考專線車，考點是七中，和他的母校五中東西相對，離家挺遠的，所以突然間有了種遠征的悲壯。畢竟是高考，說沒感覺是不可能的。
古地在七中的門口遇到了簡梅，在七中這個考點，和古地最熟的人大概也就是簡梅了。他們球隊的弟兄們被拆得七零八落，同班同學裡分得也很散。古地給簡梅來了個美式的軍禮，兩個指頭在額頭一碰然後向外輕輕的一甩。簡梅回敬他的則是十分標準的我軍的軍禮。古地一笑，說：“祝我們都成功。”簡梅看著他嫣然一笑。古地想，得好好教育一下彭塵了，不然他會後悔的。
深呼吸，然後走進考場。然後考卷開始發到每個考生手中。然後開始答題。兩天半的高考很快的就過去了，而許多考生為它準備了三年六年甚至連小學六年也算了進去，用那麼多的時間來賭這兩天半，有點像一個玩笑。而對於很多人來說，這個玩笑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