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見，理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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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再見，理想（5）
觀眾漸漸的散去了，不管是人多地一邊，還是人少的一邊，終究也都漸漸散去，留下的就是空空蕩蕩的傷感。雙方的隊員也在漸漸的散去，儘管有些不捨，他們也還是漸漸的遠離這個曾經給他們帶來無限歡樂無限痛苦的球場。只有風依舊吹動著樹葉。
李思遙和張純還在看臺上坐著。張純這時候不停的抹著眼淚，她心裡難過得很，當初他們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難過，當初他們分手的時候，她都沒有想現在這樣哭得難以收拾。
李思遙的表情倒挺平靜的，他是那種心裡有什麼想法也不會輕易在臉上表露出來的人。即使他現在和張純一樣的傷感難過，張純看到的依然是那個堅強冷峻的思遙哥哥。
張純手裡拿著李思遙給她的紙巾，可她總是用手背甚至衣袖去抹眼淚，她想把紙巾留下來作個紀念。她記得分手的時候李思遙說她太小了，人小，心更小，等她長大以後，他會回來找她的。不知道是真的呢還是隻為了安慰她，但是她更寧願相信這是思遙哥哥給她的一個承諾。那個時候，她真的老想著快點長大。
葉楓和江敏慢慢的沿著街道走著，目標不明確的走著。相比李思遙和張純來說，他們的戀愛來得更戲劇更亮烈一些，也更短暫一些。不過他們的戀愛除去轟轟烈烈的開始，過程和結局都不算好，過程差不多都用來吵架了。這時候他們都沒有過多的傷感，他們在討論為什麼他們原來老是吵架。結果又吵了起來，不同的是，這一次他們是笑著吵的。
要說再見真的很傷感。
古地不知道李吾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他知道，她受不了那樣傷感的氣氛。古地給她說是告別賽的時候，她就嘆了口氣說，告別啊——古地也覺得惆悵。是的，到告別的時候了。
回到家洗了澡換了衣服之後古地和爸爸媽媽一起吃了晚飯，晚飯的時候他們簡單的問了一下他最近複習的情況，他們對他是有信心的。只是對他即將要填報的志願，他們有點不大滿意。
古爸爸希望古地能考軍校，不過由於古地的近視他早就放棄這個願望了。現在他希望古地去學法律，可以預見，在法制日益健全的未來，律師一定是很吃香的行業。而古媽媽少年時代的夢想是當醫生，她曾經想要女兒古瞳來完成她的願望，但是經過綜合考慮之後他們為女兒選擇的是學財經。學財經不是古瞳的理想，她只是屈服於父母的壓力罷了，但是她沒有屈服到底，大學畢業以後她選擇了遠走他鄉。現在古媽媽希望兒子能去學醫，既然他讀的是文科而且古文功底也不錯，學中醫就最好了。
但是有古瞳的反叛在前，對於古地的志願問題，他們也沒有施加太大的壓力，後來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古地選報了最沒有前途的中文。有的事情，做父母的是沒有辦法的。
吃飯以後古地一個人去球隊總部，他沒有打電話叫李吾。因為知道會有一場酒仗，他可不想連累她。這段時間開始報志願了，他和李吾說過，他們一起報考光大，或者只要是光陰市的大學就行。李吾只是點頭，不過對於古地來說點頭也就行了。古地不知道李吾選擇的是更遠的地方。李吾其實早就作了決定，有的時候她還有些猶豫，一直到志願表交上去了以後，古地也沒有再來問過她，她終於知道，結局還是註定了。
又過了幾天，學校通知照畢業照，學生們也紛紛準備了相機準備自己在照一些照片留念。那天程曉曦約了柴琳路曉飛和楚秦幾個人去麒麟山拍照，當然也邀請了古地和李吾。古地爽快地答應了，李吾沒有去。
李吾知道去了他們會叫她和古地單獨合影，她怕。她怕自己不注意情緒就會激動了，古地有的時候很遲鈍，有的時候卻也很**，她不想在這個時候給他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她只是說拍照留念太傷感，她就不去了。
這樣的說法，古地是沒有懷疑的。其實她倒很想和古地合一張影的，不過最終還是放棄。早些時候，畢業生之間就開始互相索要照片了。李吾沒有準備，她既然不打算把照片送給古地，也就不打算送給其他的任何人。後來古地回想起來，發現李吾是早有預謀或者說早有準備的，也許，最讓他難受的，還是她的冷靜和堅決。
拍畢業照那天，學校要求學生們都穿校服來。他們的校服其實並不難看，可是平常很多學生都寧願穿便服，高三就更是如此了。學校的要求也算是在提醒他們，你們穿校服的時間並不多了，於是那兩天在高三學生間校服再度風行。
於是看校服就知道一個人是那個年級的了，9月穿校服的多半是一年級的，因為新鮮，而7月穿校服的則是畢業班的，因為留戀。那天一早高三的學生們就穿戴整齊的出現在操場上等待拍照了，這天的天氣並不算好，一早就下著點零星細雨，雨勢雖然不能促使他們改期拍照，卻能憑空增添許多傷感的氣氛來。於是，那張照片的底色就有些暗淡了，而且是黑白膠捲彩色底片洗出來的，看上去朦朧得時間好像提早了幾個年代。
照了相之後是各班找地方聚餐，聚餐的時候又照相。
古地他們高三五班去的是離學校很遠的一個餐館，不知道誰定的。先要沿著西環路走上很長一段，好多人看起來是第一次走這條路，一時間不斷的驚歎他們的城市原來有這麼漂亮的一條路的。遠山、楓葉、夕陽，他們一邊驚歎美景，一邊思考自己這三年究竟是怎麼過來的。不斷的有人停下來拍照，結果這一段路走出了兩倍以上的時間。
古地和李吾並肩走著，這條路他們已經十分熟悉了，熟悉到不再用眼睛而是用心去感受這裡的一切，去回想他們在這條路上一起走過的那些日子。
“再過幾天就要踏進考場了，緊張嗎？”古地問，他沒有去看夕陽美景他看的是李吾，他發現李吾的側面看起來很美，短髮在臉畔飄動，歌聲一樣的動人，而且，是那首傳說中精靈唱的歌。
李吾沒有看古地，她在很專心的看夕陽，夕陽是很美的。古地的話聽到了，不過隔了一會兒，她才說：“還是有點吧，總覺得還有好多知識點沒有掌握住還有很多東西沒有準備好，可是高考就是這麼一天天近了，一點躲避的餘地都沒有。”
古地一笑，說：“躲避？為什麼要躲避呢？我可是希望它快點到來。辛苦了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那幾天嗎？考過了就解放了。”
李吾說：“可是考過了，高中時代不也就結束了嗎？”
古地說：“那是一種必然，天下間沒有不散的筵席嘛。”
“我知道啊。”李吾淡淡的笑了一下，她還是沒有轉過頭來看古地，或許，她知道自己的側面很美，知道古地喜歡她的這個樣子，或許，她就是很迷戀那美得讓人心動的夕陽，也或許，她只是不想和古地對視而已。“古地啊，”李吾問了一個她很早就想問的問題，“你，還是很想去流浪嗎？”
“這個啊，”古地想了想，說：“流浪啊？其實，在我的意識裡，流浪並不是一件輕鬆浪漫的事。我覺得，流浪並不是簡單的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再從另一個地方到另外的另一個地方。流浪不僅僅是身體的居無定所，靈魂也跟著漂游不定，一直到有一天，找到那一塊命定的埋骨之地。我不知道我會不會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去。說不清，真的。怎麼了？”
李吾搖搖頭，說：“沒什麼，隨便問問的。”李吾轉過頭來看著古地笑了笑，這個笑容和夕陽一樣的美麗溫柔，看得古地只好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