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再見，理想（6）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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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再見，理想（6）下
交了最後一分試卷之後，古地在七中的校門口徘徊。考完了，他對自己說，結束了。儘管從程式上來說他們下午還要返回學校參加畢業典禮，但事實上就是結束了。考試的過程對古地來說波瀾不興，遠沒有設想中的那麼慘烈或者痛快，也許這就和現實生活一樣。生活就是那麼平淡的，平淡得他甚至沒有驟然間渾身輕鬆下來的感覺。
就這樣結束了嗎？他的黃金一樣的中學時代？古地幽魂一樣的晃來晃去。他反覆的問自己，就這樣結束了？
他覺得有點不大對勁，可是又不清楚究竟是哪裡不對勁了。也許，他應該縱聲歡呼一下，可是偏偏提不起興趣來。接下來幹什麼呢？古地打了個電話回家告訴媽媽考試結束了感覺還可以，他中午就不會家吃飯了，晚上也不一定，也許還會很晚才回家。
古媽媽表示理解，只是要他注意安全。接下來幹什麼呢？球隊的弟兄們肯定是要聚一聚的，說不定還會徹夜狂歡，然後呢？終究是還是曲終人散，各自等待著命運的安排。再然後呢？古地想起了遠行的計劃，古爸爸答應過他，高考之後讓他自己出去走一走。他打算先去姐姐所在的那個城市看看她，然後，再選擇一條路線，也許往西去雲南，也許往東去海邊。是的，他是要遠行的。也許，將來他還會去流浪。天知道會走到什麼地方去。
畢業典禮上沒有見到李吾，古地就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在這個盛夏的午後，學校的禮堂里人頭攢動，結束了高考的學生和老師們都興奮得難以平靜。可是在這熱熱鬧鬧的環境中，古地看到的是滿眼如火如荼的荒蕪，似乎這裡的熱鬧這裡的喧囂完全與他無關，在他眼前飄過的全是一些紛亂的無聲的碎片。
一陣噼噼啪啪不整齊的掌聲響起來，古地回了一下神，看了一下，發現是校長的講話結束了。各班的班主任在班幹部的協助下發放畢業證，領了證的三三兩兩的就開始離去，一些還沒走的還在互相傷感的告別，也有人滿心歡喜的慶祝終於不用再讀書了。古地站了起來，默默地看著禮堂的一切，聲音於是又消失了，景象也似乎變成了黑白的，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是站在了多年以後，而這裡發生的一切使他分不清究竟是在回憶還是真實的發生在他眼前。甚至有人拍了他的肩膀這個感覺，也有點恍惚。
“喂！”有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古地看見是班長楚秦，她手裡拿著一個紅色的東西：“你的畢業證書，不要嗎？”
古地一笑，說謝謝。楚秦的樣子，好像也是模糊的，那麼，究竟是回憶呢，還是真實的？幾年以後，當古地真正的回憶起當時的感覺的時候，有一瞬間，他又感到一切都是模糊的亦真亦假的了。
7月9號的夜晚註定是個不眠之夜。許多年後，在古地努力的回憶著這個夜晚的時候，他已經記不清當時他們具體的做了些什麼。只記得數不清的啤酒瓶，記得歐陽辰不醉不歸的叫囂，記得安然反駁說錯了醉了又怎麼歸呢？只能說不醉不休才對。
在古地的印象裡，那是他們隊裡的乖孩子安然第一次喝酒，而且一喝到醉。再往後的記憶就有點眩暈了，好像還有一條飄忽不定的熟悉的公路，沒記錯的話，那大概是凌晨三點鐘的時候他和彭塵、楊鐵兵和秋海四個人在西環路上比賽耐力，只是他們的腳老是踏不到實處。還記得歐陽辰李思遙葉楓的歌聲，他們好像真的從黑夜唱到天明的，他們真能唱。
7月10號的夜晚同樣是古地永生難忘的。那個晚上就像電影裡那樣，下起了一場大雨。古地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到家的，只知道自己是下午三點多鐘起的床，還是李吾打來的電話叫醒他的。李吾問他晚飯有沒有人約，如果沒有的話，她想和他一起吃一頓晚飯。
古地興高采烈的答應了，他洗了澡，又跑到街上去剪了頭髮。李吾訂的地方是白駒市一家很有名的情調餐廳，所以古地還費心的打電話問成為穿什麼衣服合適，成為說你們都老夫老妻老嘴老臉不要那麼麻煩了穿條沙灘褲撿一雙拖鞋就去吧，不要噁心自己了。
古地大罵不止，什麼老夫老妻，有很多事情你們是不知道的。掛了電話又罵自己，這種時候問成為不是明擺著的自取其辱嗎？算了問誰都靠不住，想來想去還是穿的隨意一點好。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因為李吾也穿得很簡單，牛仔襯衣牛仔短裙，和平常沒有什麼兩樣。不過古地買了一束玫瑰花，還帶上了那個寫了很久的日記本。古地想，是時候交給她了。
這頓飯吃得還是挺浪漫的，李吾接過玫瑰花的時候很溫柔的一笑說謝謝，那個笑容讓古地一如既往的心跳超速。在淡淡的音樂聲中，李吾的笑容始終也是淡淡的。
吃完飯。站在夜雨紛飛的街頭，李吾說，古地啊，我們一起淋雨吧。古地說好啊。李吾抱著花就走進了雨中，古地趕緊跟著她。街道上很清靜，走得這麼悠閒而又沒打傘的，大概也只由他們了。這也為他們引來了不少的目光。古地覺得那些目光都充滿了羨慕。
不記得第一句話說的是什麼了，好像是李吾問古地他是不是還是會照計劃一個人去遠行。古地好像回答說是的，他還說了他先要去看他的姐姐。這時候雨好像小了一些，他們就走得更慢了，後來走到了市中心體育場的籃球場裡。這裡出奇的安靜，場邊的路燈散發著銀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