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日暖
奪舍訣 你與時光皆情長 么女 情殤天使:槓上偷心總裁 救愛難贖 全職異能 幻異八魔戒 異世金剛葫蘆 地底疑雲 火影之人生副本
第五章 春日暖
還未進雲鸞正殿,步玲瓏就差點被一個小小的身影撞了個滿懷:“步姐姐,你可回來了!”
步玲瓏本來一路心中惴惴,總擔心寶珞公主這個時候匆匆地來找她,是在哪裡受了委屈。可當她仔仔細細地將寶珞從頭到尾打量一遍之後,卻並未發現寶珞身上有什麼異常,一雙漆黑的大眼睛仍是純澈快樂的,正充滿期待地注視著她。
她於是又不放心地開口問道:“珞兒,這個時辰你不是該和其他公主一起學習女紅嗎?怎麼跑來我這裡了?可是誰給你委屈受了?”
寶珞公主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女紅太無聊了,織造局的嬤嬤一直在長篇大論地講個不停,我又不像珍曦姐姐那樣,能繡出許多好看的圖樣來,便偷偷溜出來找步姐姐玩啦。”
步玲瓏又氣又笑,忍不住在寶珞公主的頭上彈一個爆慄:“你這丫頭,害我替你擔心了一路,原來是跑到我這兒躲懶來了。正是因為不會,才要多加學習,明白嗎?否則幾年後下嫁給哪個世家男子為妻,連最基本的刺繡都做不好,豈不是生生讓婆家笑話?”
寶珞公主臉上飛起一抹紅霞,粉嫩的小拳頭輕輕捶在步玲瓏身上:“步姐姐瞎說什麼,珞兒連及笄的年紀都沒到,哪裡就要談到……婆家了,”她頓一頓,繼續道,“再說,珞兒還想與母妃還有步姐姐多在一起呆幾年呢!”
步玲瓏的笑容微微一僵。天家女兒多早嫁,雖然是真正的金枝玉葉,可是說到婚姻自主,卻連貧家女兒都不如了。寶珞今年十三,最晚到十七,便是一定要嫁出去了,而現今皇上剛剛登基,四方邊境都不算安定,若按照從前的例子,怕是當真要走和親的苦路……所以說陳充儀現在心急,也絕非杞人憂天。
雖然心底暗暗擔憂,步玲瓏卻不肯在寶珞公主面前露出分毫神色,只是和緩了語氣,提起一個毫不相干的話題:“對了,不是告訴過珞兒了嗎?宮中不同於王府,我是你父皇的妃嬪,珞兒以後可不能由著性子喊我‘步姐姐’了,得叫一聲‘步母妃’才是啊。”
寶珞公主聞言,慢慢收斂了歡天喜地的模樣,絞著手帕子,半晌,嘟著嘴巴道:“可是,步姐姐也沒有比我大幾歲,珞兒也叫步姐姐叫習慣了,乍然讓珞兒喊姐姐‘步母妃’,就像‘柔母妃’,‘順母妃’一樣,珞兒覺得好生分。”
步玲瓏心下惻然,知道寶珞赤誠心性,講話從來不懂遮掩。因了陳充儀的不得寵,柔妃,順妃之流的人對待寶珞向來是淡淡的,也無怪寶珞堅持不肯喚步玲瓏“步母妃”了。
“那麼,以後珞兒只可以在母妃和我面前這樣喚我,好麼?”步玲瓏低頭,認真地和寶珞公主約定道,“在其他人面前,一定要規規矩矩地按輩分喚我。”
見寶珞十分認真地一點頭,步玲瓏方露出放心的笑容:“珞兒,別跟我傻站在院子裡了,咱們進內殿去,御膳房今早送來的水晶桂花糕,我想著是你愛吃的,都原封不動地給你留著呢。”
一邊咬著清甜的水晶桂花糕,寶珞公主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步姐姐,你說,父皇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步玲瓏一怔,下意識地反駁道:“怎麼會?珞兒是皇上的親生女兒,哪有父親不愛女兒的?”
寶珞公主嚥下一整塊桂花糕,然後有些委屈地抱怨道:“可是珞兒自從住進這座皇宮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父皇了。”
步玲瓏心頭一酸,趕忙親手又遞了一塊水晶桂花糕給寶珞,隨即像當初沁兒勸慰她自己一般,搜腸刮肚地,想盡各種理由地勸慰寶珞:“皇上剛剛登基,諸事繁忙,自然不能像在王府裡一樣經常陪珞兒玩耍了,珞兒體諒一下皇上吧,等過些日子,皇上一定去去看珞兒的。”
“但……”珞兒盯著手裡的糕點,卻不肯再吃了,雙眉間,亦是泛起一絲疑惑,“今天早上珍曦姐姐還說過,僅僅這個月,父皇已經去看過她好幾次了
。”
步玲瓏在一剎那間,體會到了沁兒當日的感受。
拼命想出來的勸慰終究是無用的,那些託詞太過蒼白,在真相面前往往不堪一擊。
難道她能告訴小小的寶珞,因為珍曦公主的母親是德妃,是整個後宮中除皇后外最尊貴的女人,所以她得到的寵愛註定要多過寶珞嗎?
皇帝的心被太多事情填滿了。連至親的女兒,都有如此懸殊的親疏差別,就更別說那些如花一般,盛開在後宮各個角落中,任君隨意攀折的嬪妃了。
“珞兒,”步玲瓏溫柔地喚她,“等你吃完糕點以後,咱們叫上你的母妃,一起去御花園賞景,好不好?”
寶珞公主開心地點點頭。
御花園。
寶珞一個人在花叢裡興致勃勃地採著花,陳充儀與步玲瓏跟在後面,並肩慢慢踱著步。
步玲瓏敘述完早上皇后對她說的話,陳充儀蹙了眉頭,卻是與步玲瓏的想法一致:“這當然是一件好事,天大的好事,但問題在於——皇后,為什麼要拉攏你?”
步玲瓏搖頭:“我也實在想不明白,從前皇后,可是從來不肯搭理我的,我也自知高攀不上,不過恪盡妾侍的禮節罷了。若說她是想栽培新人,不正現放著得寵的藍美人麼?”
陳充儀微微一哂:“藍美人是什麼身份,皇后有意,人家還未必領情呢。皇上只是礙於她剛剛進宮,不好太過高封罷了。若假以時日,在宮中熬出幾年資歷來,或者有了一子半女,肯定是要越到我之上去了。”
“就算藍美人不成,新進宮的寶林,御女總有十來個,挑幾個好的栽培也就是了,何必來找我這個不得寵的舊人?”
陳充儀沒有回答,顯然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難不成,”步玲瓏忽地略微冷笑起來,“是因了那天在昭陽殿中的受辱,讓皇后覺得我與柔妃成為了勁敵,可以加以利用?”
陳充儀沉思了一會兒,有些猶疑地道:“這倒不至於。柔妃當年在王府裡樹了多少敵人,只怕人人都恨不能找機會把她扳倒,皇后若是有這層心思,許多人對柔妃的恨意都比你深的多,實在沒必要專門費心扶植你。”
“總之,”陳充儀最終下結論道,“不如還是先答應皇后,後面的事,兵來將擋,見機行事罷。”
步玲瓏頷首:“姐姐說得對,妹妹也是這樣想的。”
“母妃,步姐姐,你們看,那邊好像有人呢。”
陳充儀與步玲瓏邊走邊談,倒是沒有寶珞公主眼尖。此刻凝神看過去,果然見到一群太監宮女,簇擁著一個宮妃打扮的女子,正緩緩向她們走過來。
“原來是充儀娘娘,才人姐姐,妹妹這邊有禮了。”
當那位盛裝華服的女子走到近處,陳充儀與步玲瓏方才看清楚,來者正是藍美人。
藍美人向陳充儀福身行一個禮,又笑盈盈地對寶珞道:“這位是寶珞公主吧,果然冰雪聰明,如傳聞一般,具有傾城之姿。”
陳充儀的嘴角勾起一個清淡的笑容,不疾不徐道:“珞兒自小養在王府裡,很少見到外人。不知藍美人是從哪兒聽到的傳聞?”
藍美人以絹絲手帕掩口,笑得十分端莊妥帖:“說起來只怕充儀娘娘要怪罪了。還是前幾年,家兄去王府與皇上商討國事,恰好碰上寶珞公主在皇上書房的後院裡玩耍,家兄一時好奇,便詢問了皇上,回來後便將寶珞公主的可愛與美貌詳詳細細地給我們描述了一遍,惹得嬪妾直到現在,還一直記掛著寶珞公主呢。”
這一番恭維話說的如珠玉落盤一般,極是動聽,又回答的滴水不漏,既迴應了陳充儀那略微帶刺的發問,又有意無意間帶出自己家族與皇上的親密關係,令陳充儀無法反駁。步玲瓏站在一旁,不由得暗暗心驚於藍美人的心機之深——哪怕,她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
陳充
儀果然只能笑道:“既是咱們皇上親口說的,本宮又怎敢怪罪妹妹呢?妹妹也是來御花園賞花的?”
“是啊,”藍美人的目光停留在一叢正紅的牡丹上,“四月是百花盡開的時節,嬪妾在長樂宮呆的悶了,便出來走走。”
陳充儀見藍美人的目光只看著那叢牡丹,神色不覺微微一變:“美人妹妹好眼力,這正紅的牡丹是花中之王,想必妹妹也很喜歡吧。”
“牡丹雍容,嬪妾私心裡猜著,宮中大多數女子都是喜歡的吧。不過嬪妾宮中遍植虞美人,卻沒有栽種牡丹的地方了。”
“本宮聽說,妹妹宮中的虞美人都是皇上親自賞的?虞美人又有一個別號,叫賽牡丹,”陳充儀一頓,意味深長地道,“可見皇上對妹妹的盛寵了。”
牡丹,歷來為正室女子所用,放到宮中,自然也就成了中宮皇后的象徵。一個“賽牡丹”,在這等級最為森嚴的皇宮裡,簡直就是大不敬的僭越了!
然而偏偏,那些栽植於長樂宮中的虞美人,是皇上賞的。
藍美人臉色一變,又立時掩蓋下去,面上恢復了八風不動的謙遜笑容:“充儀娘娘見多識廣,嬪妾自愧不如。皇上賞那些虞美人時,只道嬪妾在美人的位分,宮裡植些虞美人正好相宜,想來皇上一時也未留意虞美人竟還有這種別號,也全怪嬪妾才疏學淺,若當時知道這樁事,可就萬萬不敢收皇上的這份恩典了。”
才疏學淺?步玲瓏不由得淡淡一笑。以皇上和藍美人的見識,怎會不知虞美人有“賽牡丹”這個別稱,只是一個彷彿無意地賞,一個裝作不知地收,表面看上去不過是皇上對藍美人諸多厚恩中不起眼的一例——然而內裡一定是含了某種深意的,否則御花園中萬花盛放,何必非得選這惹人非議的虞美人?但這其中到底是何深意,步玲瓏卻不敢繼續揣測下去了。
正暗自出著神,卻聽見陳充儀“哎”了一聲,遠遠眺望著東北方向的一條曲折小道:“那不是阮定?”
果然是阮定,身著首領大太監的宮服,右手執一把拂塵,滿臉堆笑地碎步趕了過來。
“奴才參見充儀娘娘,美人小主,才人小主。”阮定先是規規矩矩地行一個禮,又笑盈盈地對藍美人稟報道,“美人小主可是叫奴才好找,皇上宣了您去御書房伺候筆墨呢,還請小主趕緊隨奴才過去吧。”
藍美人看一眼陳充儀,姣好的容顏泛上一抹羞澀:“那……嬪妾就先告辭了。”
陳充儀溫和一笑:“妹妹快去吧,別讓皇上等久了。”
陳充儀的目光尾隨著漸漸走遠的藍美人與阮定,眼神中無法抑制地顯示出幾分落寞與哀怨。
只是連那份落寞都是安靜的,剋制的。不過片刻,她已然轉換了神色,親熱地邀請步玲瓏道:“妹妹等下沒事吧?不如去我的宮裡一同進午膳?”
步玲瓏含笑應了一句“是”,又輕聲道:“既然娘娘與嬪妾的想法一致,不如午膳過後,嬪妾就去坤德宮回了皇后娘娘吧。”
陳充儀定定地看著她,半晌,方幽幽嘆了一口氣:“也好,這個機會難得,妹妹先應承下來也好,只是……”她的眉間染上擔憂之色,“妹妹務必萬事小心,若妹妹信得過姐姐,遇了事多與姐姐商量也可。”
步玲瓏捧了陳充儀的手,懇切道:“姐姐待妹妹真心,妹妹心裡都明白,姐姐當日在棲霞宮提點妹妹的那一席話,妹妹永志不敢忘懷。縱是前方有龍潭虎穴,妹妹卑微之軀,也是一定要闖一闖的,不為別的,只為了——不白白地來這宮裡活一遭罷了。”
縱然是至毒美酒,穿腸裂肺,只要用華貴的金樽玉卮盛了,她也寧願笑著一飲而盡。
她什麼都沒有,所以從來也不怕失去。
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除了趁著容顏尚在之時,拼盡一切力量的燦爛盛放以外,她再沒有別的路可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