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赤子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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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赤子情深
沒有任何人敢妄動,就怕一個不好,血濺城門!
天色即將昏明,西城門內一片靜默,靜默得令人恐慌,卻不是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相反,數百名侍衛將西門圍了個水洩不通,瞪視著包圍圈中央兩個悠然自得的黑衣人,但卻沒有人敢在這個場合發出聲音——因為他們敬愛的皇后,在這些人手中。
海閣挾持著千楓羽,表面平靜,暗中警惕地注視著兩丈外寸步不離的御瀚,以及御瀚身後大批憤怒的侍衛。
墨潭彷彿沒有看見眼前局勢的緊張,右手託著錦盒,左手掀開,優哉優哉地檢查著手中的千年雪參,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朕已經依言把雪參給你,你何時放了皇后和小世子?”
御瀚寬袍大袖,濃眉倒豎,一向坦蕩威嚴的神情深沉難測,不怒自威。
“陛下不愧是君子國的一國之君,果然守信,這雪參我便先借走,不過我花墨潭也不是愛佔人便宜之輩,接著——”
嘶啞的聲音未落,只見墨潭左手一揚,一道雪白凌厲的光芒直奔御瀚的面龐——
御瀚完全沒有料到這一手,一驚,本能地倒退一步,鎮定的表情終於滲出薄薄的怒意,這花墨潭,果真是個不怕死的!
御瀚身後的侍衛大驚,就要撲過去削斷光芒,千楓羽見狀,也不知道從哪裡生出的力氣,嬌柔的身軀竟也掙脫了海閣的轄制,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匕首,猛然向御瀚衝去——
一片混亂中,轟然爆炸,一股白煙頃刻間吞噬了在場所有人,侍衛們紛紛大呼,“保護陛下——”
御瀚只覺得懷中驀然被推入一具香氣熟悉的溫軟軀體,一怔,連忙伸手挽住,跟著一件冰涼的東西打到他的臉上,打得臉絲絲疼痛,他下意識地伸手抓住,竟是個冰涼的瓷瓶。
耳邊,響起了一聲細細的低笑,“以藥換藥,後會有期,御瀚。”
“轟——”
他如遭雷擊!
輾轉在瑞陽城繞了三四圈,才甩脫了追蹤的侍衛,墨潭剛一翻進碧波堂的後院,便猛然摔倒。
周圍紛沓的腳步聲,海閣的驚呼聲,花御宮屬下七嘴八舌的詢問擔憂聲,彷彿其中,還夾雜著一道稚嫩的童聲,“媽媽……”
一陣一陣無法抵禦的絞痛從心口傳出,幾乎抽盡了她的力氣。
她無奈地苦笑,偏偏在這個時候老毛病犯了。
這時候,如果有一個人偷襲,哪怕來人沒有絲毫武功,也一定能讓她立即見閻王……
黑暗中,往事不請自來地盡數湧進她的腦海,格外清晰!
她那被利劍亂七八糟劃過一通的半邊臉,所有神醫都束手無策,沒關係,她想,姣好的外貌帶給她的必定是對往昔歲月的痛苦回憶,毀了正好。
她的手、臂、腿、腳,都在花御宮所有郎中整整一年的共同努力下,恢復了大部分功能。
儘管,手筋扭曲難看,右手看似完好,其實已經不能提起任何重物;儘管,一旦長途跋涉,關節便疼痛不能自拔,一遇陰雨天氣,關節就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碎骨磨礪的針扎狀態;儘管,長期的折磨使她壓抑的心遭受巨大的傷害,只要過分激動就會絞痛難忍——但是,她活下來了。
活下來,就代表希望,然而,她的生命,卻是月華以自己的命向閻王換來的!
黑暗的石室,一個人的血流成的河,一雙黯淡如死亡野獸的眼。
不知人間歲月,不知人心何往。
當一身飄然白衣的月華出現在她面前時,她以為自己來到了地府,不對,是來到了仙界,月華端雅俊逸的面容彷彿籠上了一層淡淡的月輝,她仰頭,似乎看到了悲天憫人的神仙。
可是,神仙是不會哭的,而月華,捧起她的臉,瑩澈的眸中湧出綿綿不斷的眼淚,淚水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臉上,燙著她的心。
不,她恐慌,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此刻無助醜陋的模樣,尤其是月華,她不想連最後一絲尊嚴也蕩然無存,她還有羞愧絕望之心。
她發瘋一般地咆哮,拼命地張牙舞爪,要月華“滾”,冰冷的鏈子幾乎被她掙斷,一股一股鮮血又從結痂的每一個傷口中湧了出來,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這麼多的鮮血——
月華的眸中盛滿哀傷,但沒有阻止她的躁動,只是淡淡地對她說了一番話——
“你可知道,我是以什麼代價,才換得來看你的這一眼?——我答應蘭言,陪她一個月,任她為所欲為,而我,要的只是你確切被關的地點。”
她頓時停止了絕望無謂的掙扎自憐,呆呆地看向月華。
月華拿出一方雪白的綾帕,跪在她身邊乾涸的血漬上,輕柔地擦拭著她血肉模糊的臉,語氣輕得彷彿是水面上飄過的一朵羽毛。
“一個月的時間,足矣。”
“不——”她狂怒憤恨地大吼,僅剩的月眸中射出了魔鬼凶殘的光芒!
“來不及了,”月華靜靜地看著她,“她說她要知道我是不是清白之身,才能決定讓不讓我來看你。”
月華的眸中,滾出最後兩顆晶亮的淚珠,那是她最後一次看到月華流淚,然後他溫柔地笑了,“我知道你也一定在蘭言手中,所以我要救你。”
一個月,的確足矣,每隔兩天,月華都會來一次,確保她沒有被轉移到別處,而蘭言,已經狂妄得像她當初一樣,喪失了警覺心,如他們所願地始終沒有將她轉移。
每次見面,她都能夠察覺月華越來越痛苦疲憊的心情。
然而面對她,他還是揚起溫暖的笑容,無言地安慰她。為了這天上人間再不會擁有的溫暖笑容,她要活下去。
他為她犧牲清白,她就要為他洗清屈辱。
“狂妄自負的人必有疏忽之處,此時的蘭言,正得意忘形,剛愎自用,大肆誅殺朝臣,正是你脫困的最佳時機。”
二十五天,月華密密地附在她耳邊道,眼中閃過一束光芒。
剎那間,石室的一角無聲地崩塌,塵土飛揚,碎石如雨,壯觀而又驚人!
灰頭土臉的秋瀲灩帶著天涯和海閣,從破開的洞口踏進來,當場便呆住了!
在這黑暗的、腥臭難言的石室中央,有一個被束縛在地上、渾身黑血、人不人鬼不鬼的蠕動的人形物,正張著呆滯如死人般的眼睛,冷冷地盯向她們。
這就是她們心中不可一世的陰蘭蓀嗎?
淚水,嘩嘩地流淌,天涯和海閣撲倒在地,泣不成聲,連剛強得近乎冷血的秋瀲灩,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不是人,真不是人,有這樣對待自己親姐姐的嗎?……”
只有月華明白,那彷彿沒有聲息的悲慘的肉體中,有一種叫“復仇”的強烈情感正迅速地復甦,那隱在糾結骯髒長髮下的冷月眼,幽幽地,正射出一種飢餓仇恨的綠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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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了?為什麼昏迷不醒?”
稚嫩的童聲裡充滿了與年年齡不符的深切擔憂,長天乖巧地趴坐在床邊鋪著絲席的凳子上,可愛的月眸撲閃撲閃地望著**的人,翹著粉嫩的小嘴,少了幾分讓人會心一笑後又心底泛酸的老成,多了幾分屬於孩子的純真神態。
“啪——”
嬌貴的頭頂捱了一下,長天委屈地看著眼前的‘妖孽’——
他們君子國都是君子淑女,幾曾出現過這種妖嬈得像一朵桃花一樣的女人?恐怖,真恐怖,這一定就是千爺爺說的那種會禍害人的‘妖孽’。
秋瀲灩翻著眼睛,從這小傢伙一進門,看到她時露出那種驚訝吃驚還有些輕蔑害怕的眼神後,她就極度不爽起來。
好吧,她畏懼宮主,不敢對宮主怎麼樣,可是欺負欺負她這個粉團團的兒子應該沒問題吧,這小子長得簡直就是縮小版的宮主,一模一樣,看這小子一副自以為正人君子的小樣,就知道他絕對不會在宮主面前打小報告的,嘿嘿。
美人的笑本來應該風情萬千、傾國傾城才對,可是秋瀲灩的奸笑愣是讓在場的花御宮其他成員嗤之以鼻,雞皮疙瘩直冒。
什麼是邪惡的魔女笑容,看她就知道了。
“她什麼她?要叫‘娘’!怎麼這麼沒禮貌,你爹就是這麼教導你禮貌的?虧你長得還跟宮主一模一樣,連一點禮儀修養都不懂!”
秋瀲灩撇嘴誇張地嘲笑(眾人默默搖頭:難道你這樣欺負一個才五歲的小孩就是禮儀修養了?)。
一通話下來,長天只聽到了最重要的一句,急切地問道,“我和她——不不不,‘娘’,很像嗎?”
秋瀲灩差點撲倒,這不是重點好不好,小子!
“你和主公小時候極其像,所以屬下才能一眼看到便肯定您是小主公。”天涯含笑回答,語氣中已經帶了幾分尊敬。
長天愣愣的,這個叫‘天涯’的姐姐,今天帶著他在外面逛了一圈,幾乎走完了瑞陽城的所有大街小巷,最後才將他蒙著眼睛帶到這裡,沒想到,他一進門,就聽到眾人的驚呼,然後看到,那飄灑無比的人影猝然倒地,他奔過去,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媽媽——”
天涯姐姐說,媽媽吃過很多苦,所以心臟才有些不好,是老毛病了,必須要媽媽自己挺過去,旁人是幫不上忙的。
桃花女說,媽媽是他們至高無上的神,有他們所有人的誠心祈禱,才不會有事,讓他不要胡亂哭喪個臉觸黴頭。
可是,他怕,他真的很怕,媽媽醒不過來,他好想哭,如果媽媽就這樣睡著了,那不是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了?那不也不知道爸爸一直在等著她嗎?
“喂,小鬼,在想什麼呢?才五歲就皺著一張臉,當心皺成小老頭,宮主吃了我們的藥,沒事的,只要休息一下就好。”
看到長天雪白得幾乎透明的小臉,澄靜如黑白水銀一般的月眸,帶著早熟的淡定和無言的痛,彷彿當年在陽光下翩然接受她挑戰的身影,一向號稱冷血的秋瀲灩也忍不住有些心軟。
“真的嗎?她馬上就會醒來,就會,就會和我說話?”小小的童音裡猶帶幾分膽怯和不確定。
“是啊,你娘只是睡著了,別擔心。”
門口,傳來一道溫暖柔和的男聲,彷彿是一束暖暖的春陽,奇蹟似的,放鬆了長天揪緊的心。
海閣扶著一身勝雪白衣、病弱蒼白的月華,緩緩走進來,彷彿是一抹縹緲絕美的影子,臉上卻是令人安心的笑容。
一抹飄逸如仙的身影夾帶著難以言傳的安定氣息,驀地出現在長天的視線裡。
慕容月華,如仙的慕容月華,無論以什麼方式出現在眾人面前,總是會讓人一而再地驚豔,自慚形穢。
人間絕色!
此刻,他清若蒼白的模樣,仿若天人一般,在長天幼小的心靈裡深深地紮下了根。
這個叔叔,太好看了,跟爸爸完全不一樣,卻又有得一拼,有這樣出色的叔叔在媽媽身邊,難怪爸爸總是等不到媽媽。
這些年不知道媽媽有沒有變心,如果自己是媽媽,怕也不能不對這麼好看的叔叔動心吧?
不對啊,媽媽為什麼在這裡,又為什麼不來找他和爸爸,難道,媽媽真的對這個好看叔叔動心了?
那一張形似蘭蓀、卻神似青冥的雪白小臉甫一出現在他眼中,他便什麼都清楚了——青冥,果真在君子國啊!
那月眸中瞬息萬變的情緒自然也逃不過月華聰睿的雙眼。
他微微一笑,他是不是該為孩子眼中沒有絲毫對他的敵意而感到高興?
長天歪歪頭,聰明的小腦袋立刻三兜四轉,想到了最關鍵的問題,是不是因為這個叔叔,媽媽才不跟他們相認的?
“你這麼小,應該好好地享受自己的童年才對,何必去管大人們的事?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心結,只有解開了結,才能真正走到一起,這不是叔叔能夠影響得到的,你能明白嗎?”
月華緩緩走到長天身邊,蹲了下來,正好和長天平平地對視。
“叔叔不喜歡娘嗎?”
長天眨巴著眼睛看著他,小臉上閃過一抹詫異,這個叔叔怎麼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月華一怔,“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
長天點點頭,笑得很天真很可愛很甜,似乎無知稚兒一般,“就像爹對孃的思念那樣,每次一提到娘,爹都會喝醉,可是,爹的身體,根本不能喝酒,他只是在折磨自己呢,我知道那就是喜歡,很深很深的喜歡。”
月華愈發怔住,青冥對蘭蓀,竟也到了這一步了嗎?而這個才五歲的孩子,又是承受了多少辛酸,才能如此成熟透徹地理解這種喜歡呢?
喜不喜歡蘭蓀,他的喉頭梗住,心情雖然由不得他,但是他自己命運的選擇權卻還在他的手中。
“你喜歡娘嗎?”月華輕聲問。
“喜歡。”
長天眷戀地看著墨潭,奶聲奶氣地道,輕手輕腳地將墨潭露在被外的手放回被中。
月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細心而體貼的動作,心頭一動。
“你爹知道你娘嗎?”
也許,她和青冥之間的問題,真的要仰賴長天幫忙了。
如果青冥知道蘭蓀的存在,應該不會如此沉默吧,那個男人,自己真的不信他會背叛蘭蓀,他看蘭蓀的眼神,分明有愛的痕跡。
這中間一定有什麼誤會!
“不知道,”長天搖搖頭,“我不確定看到娘是不是我在做夢,怎麼能隨便告訴爹,惹得他又傷心?再說,沒有孃的允許,我也不該胡亂說話,因為有很多事情我並不明白。”
“好孩子!”月華忍不住讚許驚歎,這個孩子頭腦清楚,思緒周密,簡直聰明絕頂,不愧是蘭蓀的孩子。
月華的真心誇獎,讓長天羞紅了小臉,看得秋瀲灩噗哧一笑,“喲,小鬼,還會臉紅啊?難得,真難得。”
長天瞪了她一眼,對他而言,這‘不雅’的眼神已經是他能做到的很能表示氣憤的動作了。
“好了,”月華輕聲,秋瀲灩立刻收口,別說月華是現任可怕宮主的心頭肉,她惹不起,月華本身在花御宮裡的威信也不會隨著他卸任而流逝,“長天懂事,咱們疼還來不及,不許逗他了。”
秋瀲灩扁嘴,不甘地向長天扮了個鬼臉,長天立刻睜大了眼睛,說什麼也想不到天下還有這麼厚臉皮的女人!
“墨潭就交給你們了,我想跟長天說幾句話兒。”月華微笑道。
“好啊!”長天笑眯眯地,主動伸出軟軟的小手拉住月華的手,仰頭看著月華,無比天真可愛。
沒有人發覺不對,只有天涯,微微寒了一下,長天方才的表情,好像主公曾經養過的一隻小狐狸啊,後來,主公不是把它送給了青妃?
嘖,長天不會是那隻小狐狸變的吧?
不要胡思亂想了,她使勁搖搖頭——驀地,她突然發現,在眾人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主公已經醒了,靜靜地睜著眼睛,眼角,有一滴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