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相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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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見不見
月華的房中,長天乖巧地坐在窗邊,黑漆漆的眼珠滴溜溜轉,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一遍這充滿藥味的房間,簡單清雅,窗邊幾下放著古琴,小紅泥香爐,只是沒有燃香,牆上是一副小楷,形雖是小楷,卻不甚端正,反而狂態畢露,神似草書,落款為“蘭蓀”——
長天年幼,雖然知道不少母親的往事,卻從不知道母親名諱,青冥等人唯恐他過於聰明,知道母親姓氏後會暗自調查,惹來大禍,便一起隱瞞著他。
其實,這時候的他,想知道的東西很簡單,將房內看了個遍,鬼靈精的心頭便有了數,還好,這裡只有一個人的用品,看來媽媽和這個叔叔並沒有住在一起,這樣的話,爸爸就又多了幾分希望。
窗外,修竹數竿,清風陣陣,窗內,白衣勝雪的絕色人物,風雅天生,長天看著看著,有些恍惚了。
那舒展如行雲流水一般的寬袖,那姿態閒雅的執筆動作,那一垂首一側目時的精緻,那飄然遺立的身姿,都充滿與爸爸那耀目光彩完全迥異的風采,這個叔叔,周身浮動著清冷幽靜的氣息,就像是月宮裡的仙人,而爸爸的身上,卻輻射著太陽的光芒和熱力。
長天少年老成地嘆口氣,怎麼辦?現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沒有看到,月華被長睫掩去的眸中,閃過一絲忍俊的笑意,這個孩子,跟當年六歲的蘭蓀何其像,人前一派鎮定,尊貴十足,人後心思萬變,機靈狡黠。
“叔叔,你和娘,是什麼關係啊?我不會要改口叫你爹爹吧?”長天試探性地問道,小臉上一片天真無邪。
月華強忍笑意,語氣故作遲疑,“這個啊,我也不清楚呢,我和你孃的關係,由我說不妥,你不妨等你娘醒來問你娘。”
長天一聽這模稜兩可的話,立刻急了,但又聰明地隱忍下來。
“叔叔啊,那我換種方式問,我娘喜歡你嗎?”
月華抬眸看了他一眼,心中喝一聲彩,好厲害的孩子,不愧是蘭蓀的兒子,青冥教育得也好!
“你娘,應該是喜歡我的。”
溫溫一笑,話,是實話,只是這個‘喜歡’,跟長天口中的‘喜歡’,並不是同一種意義,只不過,他故意模糊,想看看孩子進一步的反應。
“是嗎?那娘為什麼和‘我’爹生下了我?”
長天臉色一沉,終於忍不住了,犀利地反問。
月華一怔,也沒料到他的殺傷力這麼強,無聲地看著他,忘了回話。
月華的態度,讓長天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嘟嘴,良好的教養迫使他低下頭。
“對不起。”
“不,我不是在怪你,而是在想你的問題,是啊,你娘為什麼允許你爹生下你,這話,你也應該親自問你娘,但不是現在。”
月華終於直視他,放下手中的筆,淡淡地微笑道。
“什麼意思?”長天迷惑。
“你可知,你娘是什麼人?”月華輕聲問道,“你爹不是沐王之前又是什麼人?”
長天搖搖頭,“爹和皇伯伯都不告訴我。”
“那就由我來告訴你。”
月華彷彿隨意地道,語氣卻十分果斷,長天眼睛一亮,急巴巴地湊到月華身邊,彷彿是一條可愛的小狗一般,討人喜歡地眨動著星星般閃亮的眼眸。
而月華的回憶,也陷入了這雙熟悉又陌生的月眸中,十幾年的歲月紛紛擾擾,化為一縷縷過眼煙雲。
“這個故事很長,很長……”
當長天再次出現在墨潭的房中時,他的兩隻月牙眼紅紅的,一頭撲到甫醒的墨潭的懷裡,月華看著她們母子,滿意地笑。
“娘……”
墨潭激動地一把抱住他,盯著長天的小臉,嗓子愈發嘶啞,“再叫一聲!”
“娘……”
長長顫顫的童聲,道不盡一個孩子心底對母親的孺慕之情,對長久沒有母親的委屈之情,對別的父母雙全的孩子的羨慕之情,還有對自身身世的震驚之情。
“娘……”
委屈的童聲裡已帶了哽咽,沒有人再忍聽下去,紛紛清場,只留下一對甫相認的母子,和靜默微笑的月華。
“兒子——”
墨潭緊緊地抱著長天,小小軟軟還泛著奶香的身子,她無數次幻想過又無數次否定過的孩子,真的存在在這個世上。
她沒有想到,那藥真的有效,她更沒有想到,他還會生下他,以堂堂王爺之尊生下孩子!
也許,只是因為他不知道不生,所以最後才選擇生下吧?她絕不相信,他是真心要生下這個孩子!
月華看著她們,墨潭的淚水滑過面具,滴在手上。
“墨潭,我有個主意,請你聽我說完,你總不希望長天永遠沒有母親,或者有了母親又失去父親吧?我建議你去看看他,不求你一定原諒他,但是總要給長天一個不能圓滿的理由!”
“我不……”
“墨潭,你心底也清楚此處我們不能久留,可是你的使命還沒有完,不能離開這裡,而沐王府,是一個安全的藏身之處。不管他有過什麼錯,有一點請你記住,他為你生下了長天,不是每一個男人都願意為女人生孩子,尤其是女兒國以外的男人更不可能。
以你的身體狀況,也許長天會是你唯一的孩子,你的唯一子嗣,單就這點,你不該連見他一面都不肯——還是,你害怕見了他之後,又不可自拔地陷下去?”
“決不可能!”
墨潭仰頭斬釘截鐵地道,答得太快太急,月華的眸光微黯。
“那就接受我的建議。”他輕聲地、針鋒相對地道,難得地固執。
長天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我認為,”墨潭冷冷地看著他,“你更適合做孩子的父親!”
長天畏縮地一抖,更深地埋入墨潭的懷裡,此刻,不是他開口的時機。
月華抿脣,半晌微笑,“你明白的,我沒有時間。”
最終,墨潭在長天淚汪汪的眼神中屈服了,這是六年來,墨潭一次屈服。
月華欣慰地笑了,溫柔笑顏的深處,卻又蕩起苦澀的漣漪。
人是不可能不自私的,將墨潭親手推到青冥身邊——沒有人看見,他的心,也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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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王府裡,青冥拖著疲憊的腳步跨進家門,臉上青色的鬍渣已經點點地冒了出來,薄脣痛苦地緊抿,電力四射的璀璨雙眸中,最後一絲光亮也黯然消失。
可惡的女人,這樣折磨他很開心嗎?
心底痛苦地糾結,如萬箭穿心,卻並不是因為擔心長天的安危,他有直覺,他們不會把長天怎麼樣,相反,他們還會對長天萬分禮遇。
他相信,是她吩咐他們帶走長天的,她要從他身邊殘忍地帶走長天了,六年,六年來,也許她一直都知道他的行蹤,卻連見他一面也不肯。
他攥緊拳頭,一拳砸在桌面上,把桌面上的茶杯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俊美耀眼如太陽般的臉上,閃現了不該存在卻早已深深紮根的陰影,那心底的冷酷隨著歲月的流逝不再隱藏,逐漸浮上臺面。
“陰蘭蓀,陰蘭蓀,你這個可惡的女人,你攪亂我的世界,又一走了之,你,你……”
門口,管家帶著一名十歲左右的平民孩子走進來。
“王爺,這個孩子說有人讓他親手交給您一件東西。”
有人交給他東西,是關於長天的嗎?
青冥“霍——”地轉身,孩子戰戰兢兢地遞給他一封信。
是長天的筆跡!
“爸爸:
我看到媽媽了,你快來碧波堂,再不來媽媽就被人搶走了!
長天”
“爸爸”、“媽媽”這樣的稱呼,只有長天才會知曉,這個時代的孩子絕對不會用這種稱呼來叫自己的父母——這封信,絕不是別人冒充寫下的。
稚嫩的話語很簡單,卻把想表達的都表達到了,媽媽,長天真的看到她了,真的是她把長天接走的?被人搶走?什麼意思,難道她遇到危險了?
“去碧波堂——”
青冥一把把信塞進懷裡,大步流星而去。
六年了,他終於又要看見那個睥傲天下的女人了,就算,就算她的眼中心中充滿對他的恨意,他也無法抗拒——
想見她,想得心痛。
他臉色慘白,搖搖欲墜。
熊熊的烈火張揚在半空中,遙遙地接上天邊七彩的朝霞,吞吐著席捲天下的烈勢,嘲笑他一而再的失去,他的遲到一步。
碧波堂,陷入了一片莫明其妙的大火中,連著碧波堂的百姓和商戶拼命地汲水救火——一來幫助別人是君子國人天生的品德,二來,就算不為幫助別人,也要防止火勢蔓延到他們家的房頂啊!
人聲鼎沸,雜亂無章,火的熱氣撲面幾乎令人窒息,一桶桶水澆下去簡直是杯水車薪。
青冥呆呆地站在碧波堂前,突然好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他不知道這場火是人為還是天意,總之這場火燒盡了他心底渴切的盼望——從沒有這麼一刻,他想回去,遠遠地離開這裡,帶著長天,離開這裡,回到他如魚得水的世界。
“王爺,火場裡並無一人屍首,小王爺沒事,我們回吧!”跟隨他來到碧波堂的大冷看著熊熊的火勢,皺眉勸解。
回,回哪兒?
青冥苦笑,天大地大,哪裡才是他該回的地方?
不期然地,腦海中浮現出了遠在女兒國的碧瀛殿,為什麼在這個時候,他想到的不是沐王府,而是那裡……
他萬萬沒想到,沐王府中,又一個更大的驚喜或者說是驚嚇在等著他!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四個人,雙手不可抑制地發起抖來。
“爹,我們遇到壞人偷襲了!娘身體還虛,要找郎中,你就是瑞陽城最厲害的郎中,所以我把他們帶回來了,你有沒有驚喜?桃花女和天仙叔叔從另一條小路撤了,然後天涯姐姐放火燒了碧波堂,我們決定先留在這裡,老爹你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長天乖巧得甚至有點討好地看著他,嘴裡說個不停。
天涯更加英姿煥發,更加精明利落,笑看著他,神態輕鬆又不失恭敬;海閣一如既往地冷漠著俊臉,甚至眼底深處是一絲壓抑不住的恨意。
但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們身後,那個人是……
他絕不會認錯那瀟灑的身形,絕不會認錯那無與倫比的氣勢,一身雌雄莫辨的黑袍,一張古怪的曼陀羅花面具。
還有面具後,陰沉得甚至要吞噬他的眼光!
他萬萬沒想到,他們就這樣再次重逢了!
再次相逢兩條交錯的線段,終於重新找到了那重要的一點——長天就是他們之間永遠也無法抹去的點!
墨潭也萬萬沒想到,她會看到這樣的青冥,一個徹徹底底地變成君子國男人、耀眼中帶著陰影,微笑中滲著憂傷、鋒利中閃著柔光的青冥!
可是緊隨而來的是,心底澎湃高漲的恨意!
他背叛了她,他背叛了她,他背叛了她,他背叛了她……
什麼是從雲端摔倒泥濘的沉重,什麼是無邊無際的絕望,什麼是愛人甜蜜笑顏背後的陰毒刀芒——
“蘭……”
“沐王爺,我叫花墨潭,相信你應該聽你們皇上說過了,”她此刻還能這麼心平靜氣地開口,連她都佩服自己,“——所以,救不救我全在於你!”
她向還在發愣的青冥伸出手,給他把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