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繁體版 134、 定風波-4

134、 定風波-4


極品世家 軍梟,辣寵冷妻 土匪攻略 步步風華:嫡女錦繡重歸 重生之君子好球 大宋功夫庸財 情迷山賊王爺:絕色囧妃 我的古代醋夫君們 狼之牙 霸皇迎姬

134、 定風波-4

馬車在夜色下如閃電一般疾馳。王爺失蹤,城樓坍塌,清谷之死……不久皇上便會下通緝令。好在我們是隱形的,不易被發覺。。

一整夜,我窩在車廂角落裡瑟瑟發抖,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很可怕。若一直控制不住體內的邪氣,我會不會真的墮入魔道?車輪滾滾伴隨駕車的呼喝聲,令我越發覺得悽惶。華容添疼惜地將我擁住,聲聲哄我入眠。。

到達寧城時夕照沉西,晚煙嫋嫋。遠處的山坡密密地生滿了參天野樹,如天然的屏障擋住了風沙。小巷中雞鳴狗吠,鄰里間酣歌淋漓,幾個孩童圍著土井玩耍,不顧小臉凍得通紅。

華容添從後面摟住我,欣悅道:“你瞧這裡的生活多安逸,真是世外桃源。”

我略帶一絲戚然道:“這裡的人一定很幸福。”

“于歸,我們也可以這樣幸福。忘掉一切過往,開始新的生活。”。

“可以嗎?”我不信,側頭問他,“你要去打仗、奪權,你不是一直想回宮嗎?那才是你的家。”

華容添向我解釋道:“黎民疾苦,我無法坐視不理!江山應該交給有才能的人統治,否則會天下大亂。”。

我不再說什麼,若有一天他奪回了皇位,後宮是否還容得下一隻妖精?靜默許久,華容添忽而嘆了一句:“若你不信我,我寧願和你一起化作石頭。”

我一怔,莫名的感動湧上心頭,轉身抱住他,定定說:“我信、我信你!”

寧城的日子安詳而愜意,我決計忘掉過往,全心全意依賴他。我尋了多年的歸宿或許真的在這裡罷。男人們似乎整日都有商量不完的大事,我帶著幾個孩子倒是樂得其所。。

春天雖然遲遲才來,但到底是來了。柳條抽出新芽,山林子裡鳥雀漸漸喧譁。在我院子裡灑了些種子,不知花開時節會不會有馥郁芬芳。這日為華容添送了封信去邊塞,回來時四周靜謐無聲,寧城已然沉睡。推開半掩的門,發現小搗蛋鬼都不在房中,水墨屏風後面傳來嘩嘩水聲。我捂嘴竊笑,悄無聲息溜了進去。。

熱氣騰騰中,那張輪廓鮮明的臉上漾著異樣的神采。我心中納悶,明明隱身了,他怎能瞧見我?華容添朝我招手,溫煦笑道:“別躲了,我聞見你的香味了。”。

這句話好似一把榔頭,在我心上重重砸了一下。我依舊忘不掉從前,那個冷漠的僧人總是得意地說聞見了妖氣、總是目露厭棄說我身上有妖氣。我漸漸現形,不由自主低喃了句:“你怎麼聞得見?”。

“因為你是我的女人。”華容添倚著木桶,微笑時露出一排皓齒。

我羞得撇開頭不看他,卻逃不出他的魔爪,打鬧時一不留神便被他拽進了木桶,浸得一身溼透。我大聲埋怨,他卻嬉皮笑臉貼在我耳邊說:“逃什麼?不是說欲罷不能麼?”

“胡扯,我何時說過?”。

“耍賴的小妖精……”他下頜的胡茬扎著我,刺痛卻又覺得快慰。我向來招架不住他的手段,不一會便噤聲了,徒留喘息。。

歡愉過後,我喜歡趴在他結實的背上,用手指描著那些深深淺淺的傷疤。我時常幻想他曾經馳騁沙場的模樣,應當穿著一身閃著寒芒的鐵甲,氣勢雄渾。他能清晰地記得哪道疤是在哪個戰場留下的,儘管他看不見後背。如若當初華容添當了皇帝,我就沒有現在的幸福吧?如若將來他當了皇帝,我還能像現在這樣貪歡嗎?未來的不確定令我有些發慌,不由抱緊了他的腰。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心緒,沉聲道:“于歸,抱緊我別放手。”。

他的聲音似乎有安定人心的力量,我甜甜笑了,應道:“嗯……我不放,不會放。”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裡的生活簡單極了。時常有過往的商旅駐足,人們似乎也習慣了路人來來去去,我們這群外人的到來絲毫沒有打擾他們的平靜。聽院裡的占卜師說近日星象大吉,適合發兵。華容添或許正在暗中調動軍隊,招兵買馬。。

我和奶孃上街買些雜貨,途經正街,見大茶肆裡圍了許多人,說書人唾沫橫飛、慷慨激昂。本來不以為意,可誰叫我耳尖,不經意聽見了國師兩個字。國師?我不由駐足,轉身向旁人打聽。一名商販打量我兩眼,問:“姑娘看上去是外地人,不知最近出的大事麼?”。

“什麼大事?”。

“皇上要處死國師大人。”

我嘴角猛地一抽,失聲問:“為何?!”。

“聽說他和妖精勾結,放跑了逆賊。好在那位清□長命硬啊,不然誰知道那高僧竟是道貌岸然!”。

我狠狠攥緊了拳頭,撥開人群衝進去將說書人拽了下來,尖聲喝道:“無憑無據,你怎能胡說?!你不認識國師也不認識清谷,怎知道誰好誰壞?國師可是相國寺第一高僧,皇上喜愛得不得了,你們少在此造謠生事!”。

“哎喲……”說書人嘖嘖道,“看來這位姑娘很清楚京城的情況?寧城訊息閉塞,是不是在這呆久了也遲鈍了?姑娘可以上郡府去瞧瞧,告示都貼出來了,皇上要將他處以極刑,活活燒死!”

我頓時僵住了,腦裡一片空白,被奶孃拉出來的時候,周圍的人一直在竊竊私語。“皇上要將他處以極刑,活活燒死!”這句話一直迴盪在耳邊揮之不去,我痛苦抱住頭,沿著牆根蹲下。腳邊的小草在微風中抖動,柔弱無依,忽然覺得羅淨就像一棵小草,在風雨中飄搖、沒有任何依靠。

清谷沒死,看樣子必死無疑,竟然還活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去的,失魂落魄闖到華容添書房,一屋子人的目光齊刷刷掃過來。華容添快步上前輕輕問:“怎麼了?有事嗎?”我茫然望著他,呆呆說:“羅淨要死了。”。

華容添半信半疑:“羅淨?你如何得知?”。

一名武將模樣的男子大聲道:“羅淨就是大國師吧?我昨日在外邊看見了官衙發的佈告,皇上要燒死他。”。

華容添眉頭一收:“當真?”。

“千真萬確,已經押入大牢了!”。

我緩緩掃視一圈,最終望著華容添,殷切問:“你們何時出兵?能不能救他?”

他拍拍我的肩,平靜道:“戰事破費時日,不是朝夕之間可以解決的。”

“那我自己回去救羅淨。”我冷冷瞥他一眼,扭頭就走。。

“于歸!”華容添死死鉗住我的手,“你這樣回去是自投羅網!”。

“可我不能坐視不理,要不是他,我們根本逃不出來!”我的聲音發顫,才知道原來自己真的很害怕。在他深沉的目光下,我極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漸漸垂下頭來,“我會易容、喬裝、隱身,我會極力保護自己。我能保證自己平安無事,容添……”。

華容添的神色平靜無比,聲音卻夾雜著哀痛:“說不定皇上這樣大張旗鼓地處死羅淨就是想引你去,你願意為他而涉險?”。

我坦然對上他的視線,篤定道:“就當我去報恩,我不想虧欠他。”。

書房裡鴉雀無聲,眾人面面相覷。華容添攬了我出來,沿一路簡陋的欄杆走著,旁邊有綠柳掩映。不知名的野花開了一地,院外的桃樹、杏樹都陸續結出了花苞,這樣的生機,應當是好預兆吧。他放慢腳步,用力握住我微微發顫的手。我心急如焚,卻執拗等他先開口。終於他長嘆一口氣說:“你去罷,如果可以就拖延時間,我們儘快出兵。”。

我料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爽快,欣喜呼道:“容添!”。

“你要保證自己的平安,若你出了什麼事……”他黯然一笑,帶著幾分戲謔道,“若你不惜命,我可會另結新歡。”。

“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我一時百感交集,什麼話語都說不出口,只是緊緊抱住他。聞著他身上陽剛的味道,和著漠中的風,不經意便想起了金戈鐵馬,更給了我堅定的決心。

謹防清谷設計捉我,我不敢大施法術,只化作男裝躍過城牆。京城繁華依舊,車水馬龍,人煙湊集,金粉樓臺。街上千盞燈如同游龍,照耀如同白日。小心試探之下,發覺國師府並無異樣,我便迅速飛進去。。

禪院中空無一人,僧人們大概都遣散了。尋著木魚聲,發現角落中的一座小屋子亮著燈,難道還留了僧人在此看守府院?推門而入,僧人停止了敲木魚,緩緩回過頭來。那俏麗的容顏映入眼簾,竟是香落!。

我一面大呼一面撲過去扶起她來,驚疑問:“你怎麼……”。

她微微一施禮,道:“是大師為我剃度的。”。

“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們一個要被燒死,一個出家為尼?!”。

“大師說,緣盡了,只能聽天命。”。

我鬆開她,痛苦捂住額頭,理清了思緒後,一字一句問:“大師何時被抓的?”

“已有半月餘。”。

“關在哪裡?”。

“天牢。”香落眼中閃過一絲憐憫,輕聲道,“大師留了話,叫你別去救他,那牢籠你一旦進去便出不來了。”。

清谷那臭道士,竟然就恢復了元氣!我不顧香落的勸阻,執意趕赴天牢探望羅淨。用定身術對付了獄卒,在天牢裡掐算出羅淨的位置,才找到最深處一間密室。剛走到通廊的入口,忽聽得羅淨一聲大喝:“站住!”。

我及時收住腳步,張望四周,兩壁各懸了幾隻銅鈴,頂上有一隻倒扣的銅盆。看來我一過去便會觸動鈴鐺,然後被法器收住。清谷真是省心,不用守著也能逮到我。。

我只能遙遙站在通廊的入口,朝他大喊:“老道士為何還活著?”。

“我救了他。”羅淨很平靜,聲音中沒有喜怒,“我犯的戒實在太多了,清谷不該死在我手上。”

“你救了他,反過來他卻這樣害你!”。

“他做得沒錯,我助紂為虐,不配在世為僧。”。

“什麼叫助紂為虐?若不是他苦苦相逼,我怎會出手傷人?”兩人聲音在空曠的牢獄中一遍遍迴盪,我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恐懼,忽然低聲道,“怎樣才能救你?快告訴我。”

“不要救我。”

隔著一條廊和一扇封閉的鐵門,我仍然清晰地聽出了這四個字的決絕。好似連呼吸都凝滯了,我木然笑道:“不救,眼睜睜看你被燒死?”。

“小桃花,眼見不一定為真。”。

我一怔,反問:“不為真,難道是假的?你要假裝被燒死,然後金蟬脫殼嗎?”

羅淨沒再答話。我混沌的腦子倏地洞明起來,以羅淨的大智慧,必定有後招,他如此篤定,我又何必再多操心。等羅淨脫身,華容添攻入京城,陰霾的天空又將變得晴空萬里,我欣悅不已,喚道:“不用多久,你會看到最美的春天。”。

“春天……桃花開了嗎?”。

“沒有,不過快了!再有十天,一定會開得很燦爛!”我順勢倚著牆角坐下,心情暢快了不少。

羅淨突然話鋒一轉:“你能不能勸華容添以蒼生為重,不要發兵舉事。”

我愣了一下,隨口答:“可是當今聖上非明君。”。

“誘發戰事,禍及百姓,恐怕更加不是明君所為。你們在小城裡過著平凡的日子有何不好?”

看來羅淨真的沒有後顧之憂,否則怎還會擔心華容添的事,我笑了聲,應道,“好,我跟他說說。”。

不一會,羅淨生怕我暴露行跡,一味催我走。我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塵,衝他揮揮手:“那我明日再來看你。”。

天牢中盡是一股陰暗腐敗的氣味,一出來便覺神清氣爽。我決定在這裡等羅淨,等他沒事了,再一起回寧城。然後勸誡華容添不要發動戰事,給羅淨蓋一座寺院,我們所有人都可以平安喜樂。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連我自己都忍俊不禁。。

回到桃苑中,小綠見著我喜出望外,香落出家了,她獨自一人怪可憐的。我去挖了一罈酒,與她在桃林中開懷暢飲。寒涼的春夜下,風掠動枝條,花苞抖動,散出縷縷暗香。酒氣氤氳,四肢百骸微微發熱,脊背上不知不覺已滲了汗珠。。

我們聊起了羅淨的身世,如今這已然不是祕密了。只因皇上在他的罪狀上加了一條欺君罔上,揭發羅淨就是當年的唐七公子,唐家假辦喪事瞞天過海。本是滿門抄斬的罪責,但唐家一門女眷悉數出嫁,唐老太太年過七旬,依律不能治罪。這樣一來竟無人可斬,皇上盛怒之下便給羅淨判予極刑。

小綠喝了沒多少,臉色酡紅,儼然一副天真的樣子。她晃頭晃腦,含糊道:“大師若沒有出家,那風姿便是京中多少男子也比不上的……可惜、真可惜……”。

我擺擺手,眯眼笑道:“我倒是覺得出家之後更具風姿,超凡脫俗。你想,若他沒出家,只怕早已娶妻生子,俗氣……”。

小綠嘟著嘴說:“可他到底娶了妻呀……”。

“所以他俗氣了唄!”我仰面靠著石桌,冰涼涼的觸感貼在後背上,頓減了不少酒意。想起羅淨幾次三番因喝酒的事而怒叱我,傻傻笑起來。。

“羅淨大師、或是唐七公子,都是京中的傳奇。可是很奇怪,這般顯赫的家世,竟跑去出家。夫人,你問沒問過他為何出家?”。

我冥思苦想,好似問過,我卻不記得緣由了。他為何出家,開了天眼?還是做了場夢?喝得暈暈沉沉,我合上眼喃喃道:“不記得了。”

“夫人,你說大師的法號好聽還是本名好聽?”。

他的真名?唐七公子的名字……我問過、意亂情迷時貼著他問他叫什麼名字。只是他吝嗇得不願告訴我。“他真名叫什麼?”。

“唔……”小綠支支吾吾老半天,舌頭一直打轉,終於吐出三個字,“唐其華。”

“唐其華……”我信口唸了兩遍,猝然間彷彿被一道春雷劈醒了,從石凳上彈了起來,瞠目結舌。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其華?”我惶恐萬分,踉蹌了幾步跌倒在草叢中。那句伴我千年的詩,竟然含了他的名字!我全然沒了酒意,一陣寒涼從頭頂潑下來,彷彿在冰水中浸透了、連靈魂都浸透了。。

其華,于歸。于歸,其華?。

我反反覆覆念著那句詩,抽緊的咽喉中終於發出一陣哀嚎。原來他才是我的劫,我恍然明白了許多,他開了天眼,一定知道這輩子要與妖精有瓜葛,所以寧願出家為僧來躲避我這場噩夢!

羅淨,你騙得我好苦。。

舉目張望這片桃林,樹枝繚亂,根根交錯皆是悽惶。他親手為我種下桃樹,卻不肯陪我一起賞花。他每每幫了我之後,會把功勞記在華容添身上。為什麼……他寧願孤獨終老,也不要愛上我?

強忍著淚,瞬移到了天牢。在一股腥腐的氣息中,我聞見了那縷沁人的檀香。

“你怎麼又來了?”他在封閉的鐵牢中問我。。

“唐其華。”我張口喚他。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一道通廊,卻是天涯海角。他的心在想什麼、我全然不知道,他只會騙我,裝模作樣地騙我。。

“你別亂猜,其實我們之間沒什麼關係。”他聲音暗啞,卻依然固執。。

“是嗎?你又在騙我。”。

“小桃花……”。

“住口!”我的淚簌簌低落,“我知道了,你說這麼多年,你都害怕念及我的名字,那還是沒什麼關係嗎?你簡直心虛到了極點!你怕念及于歸這兩個字,因為你害怕面對!你是唐其華,是詩裡的灼灼其華,是我的劫……”。

羅淨一聲幽幽長嘆飄了出來:“你別胡思亂想,聽我說。十日之後,我會跟你解釋清楚。”

“十日?為何要十日?”。

“無論你現在如何逼問,我也不能洩露天機,前世今生的種種因果,你總是會明白的。”

我雙手掩面卻掩不住滿面淚痕,哽噎道:“只問一句,你愛過我嗎?”。

“十日之後,我會告訴你。”除此以外,他不會說第二句話,任我如何哭鬧追問,他保持緘默。我狠狠擦去淚水,衝他咆哮:“十日,若十日之後你再騙我,我決計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