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她的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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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她的美麗
第197章她的美麗
197她的美
從成都到海石灣,需要24小時的火車路程。我端著手機試探地問道:“爸媽,要不晚兩天走嘛,沒有臥鋪票了。”
“硬座呢?”爸爸問。
“硬座有,可是……”
“就買兩張硬座票!回去的車應該是十二點鐘的,現在就買!我們馬上動身。”
我長時間地僵硬坐著,看向爸爸的目光中充滿了無可奈何和一種略顯卑微的乞求。他卻始終不看我一眼,幾口吃完了飯,端著碗筷走進了廚房。
“叔叔,您別忙活,我來洗碗!”林裳急忙上前。
“不用了,”爸爸在水槽前刷刷幾把洗乾淨了碗筷,猶豫了一下,指著林裳不慎露在袖子外的手腕上的紗布說道,“你的手腕受傷了,怎麼還能沾水?”
林裳的掩藏終究還是被識破。這讓她顯得侷促,很是僵硬地呆立在了那裡,而整間屋子的氣氛,似乎滴水成冰,變得越來越微妙了。
我遲遲不決,媽媽將我拉到了陽臺說道:“鳴鳴,別再說了,你就聽你爸的,把火車票買了吧,硬座就硬座,上車了以後試試補臥鋪就是了。”
“一定要走的話就坐飛機回去吧,我看看機票。”
“別!”媽媽皺眉搖頭說道,“就順著你爸的意思來吧,他嘛,固執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臨上手術檯都敢自己跑回家放風箏去……你硬是跟他對著幹,他反而更加不開心。”
“好,我買票……”我放棄般地很快操作著訂票軟體,心裡卻一陣又一陣地翻翻滾滾,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買好了票,我問道,“媽,我和林裳的事,您和我爸的態度……”
媽媽替我撫了撫T恤上的褶皺,說道:“昨晚我和你爸一宿都沒怎麼睡,你們幾點回來、幾點睡下,我們都聽見了……還有前天夜裡,你和林裳夜裡也出去過一趟,是嗎?”
“媽,我們只是……”
媽媽很快打斷我道:“你們都是成年人了,爸媽不會去幹涉你們的生活,也不會阻止你的感情,只不過,唉……我們也瞧得出來,你和林裳兩個,遠遠沒有達到談婚論嫁的程度……既然沒有考慮清楚就住在了一起,我們在你們這兒待著也就總覺得很不舒服、挺尷尬的……我和你爸還是希望你能夠好好地想一想,想想你們究竟合不合適。”
我終於再難用假裝的輕鬆來掩飾,嘆氣說道:“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的,可是我爸他……”
“我會照顧好他的,你安心工作就是,”媽媽想了一想又說,“可是,你別再讓你爸為你擔憂、別讓他再次失望就好,你不知道,做完了手術的他變了很多,在家裡,我很難看見他笑了……”
……
爸媽離去的背影是那樣的蕭瑟,隨著計程車的遠去,我彷彿聽見了生命流逝的聲音、蒼老降臨的聲音,和樹欲靜而風不止的聲音。這些聲音的步履緩慢,卻像從緩坡上滾落的巨石般堅定,不可阻攔。
爸媽甚至沒有接受我開車送他們去火車站。而當我踉踉蹌蹌地走回家屬樓下,門洞裡走出了萬分憔悴的林裳,她帶著失落的眼神,輕輕抬起了手,和手中掛著的兩個連包裝膠帶都沒有撕開的紙袋。
她明知是爸媽最終沒有接受她的心意,卻悽然地說道:“叔叔阿姨的禮物忘記帶了……”
我竟可恥地笑出了聲:“車子都走遠了,要不,下次我回家的時候再帶給他們吧?”
“好……”林裳機械地點了點頭,“我要去公司上班了,你呢?時間不早了,你還要去廠裡吧?”
“不去了,送我去城裡好嗎?”
“好。”
一路無言,我和林裳,比寡言的乘客與深沉的計程車司機,更像是共同完成了一段短暫而陌生的旅途。直到我選擇在桐梓林最繁華的地方下了車,隔著車窗,我們彼此微笑、深情地揮手告別。看著林裳漸漸遠去的車子的影子漸漸融入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我彷彿看到一隻嬌弱的小鼴鼠鑽進了猛獸暗藏的濃密的黑暗森林。
我和林裳,是兩個傷痕累累的人。滿身的面板殘破、流血。但相對而立的我們,依然願意各自承受著屬於自己的痛苦,而把所剩不多的美好留給對方。於是我們不斷悄悄割下身後一塊塊完好的面板,貼在胸前的一片片傷口處。對方眼中的自己始終是完美無缺的,可各自身體的後面,大片大片的沒有了面板的傷口漸漸擴大、漸漸相連,像是湯碗中漸漸融合的油花。撕裂的痛楚讓我們都很清楚,自己身後已經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面板了。
我們全身上下泛起的是因疼痛而不斷加劇的顫抖,可我們看向對方的目光,卻依舊帶著笑意。
……
街上車水馬龍、噪聲不斷、街邊擦肩的路人匆匆走過、習慣地帶著面無表情。這讓我覺得,身處鬧市和深處靜謐根本沒有什麼分別,因為心是孤獨的。
我在一家花店門前徘徊許久,遲遲不走。一些蔥翠的顏色成為了我眼中難以得到的活躍。掛在吊頂上的喇叭播放著張韶涵版本的《愛我別走》,聲線有點明亮、節奏有點輕快、情緒有點憂傷。於是我亦頂著明亮的陽光、邁著輕鬆的步子,卻哼出憂傷的旋律:迎面而來的月光拉長身影~漫無目的地走在冷冷的街~我沒有你的訊息~因為我在想你~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不要聽見你真的說出口~再給我一點溫柔~愛我別走~如果你說~你不愛我~不要聽見你真的說出口~再給我一點溫柔……
唱著這支很容易讓人進入自我的歌,暫別林裳的我,心中卻又一次回憶起了不同記憶裡、不同場景中、不同心情下的林裳。我開始思索,我和林裳在一起的一片片回憶,是如何組合成我和她的愛情拼圖的……急診室門外的長椅上,水滴柔美地順著她漆黑的長髮潤溼了米白色的襯衫連衣裙;月光下的她穿著淺色長衫、深色鉛筆褲、長髮微微飄揚、持口琴的雙手輕輕移動,一切憂而不傷,恰到好處;砸店的她披肩的長髮、窈窕的腰身、修長的腿上穿著一雙齊膝長靴,以及右手指尖一個明著紅點的修長香菸;同學會上的她提著奢飾品牌最新款的小包、胸口一枚別緻的胸針、髮髻上兩支纖細的玉釵,整個人像一束被精心呵護的鮮花;告白之夜端坐在花海中,帶著一抹淺笑的她,被蠟燭明明滅滅的火苗照得紅潤美豔;坐在家屬樓頂邊緣、兩條腿落在了樓頂邊緣之外的她,穿著最性感的紅色高跟鞋;公交車上將俏臉藏在花束中的她,穿著很青春的T恤和短裙,像個大方又養眼的鄰家妹子;塞納湖邊的她坐在銀白月色籠罩著的湖邊,面龐上映著湖水中破碎成一塊塊珍珠一樣的珠光銀閃……
那些久久難以消散的回憶,彷彿各自帶著輝光。我知道,那是因為林裳的美麗,像是皎潔了整個世界的月光般,永遠洗滌著我的心靈。她的美麗,像是一個五彩斑斕的氣泡,漂浮在我心房中最柔軟的空間裡,我是那樣地小心、是那樣的顫抖地呵護著它,彷彿它破裂,我的心也會破裂似的……
未經組合的拼圖只是一堆雜亂的、沒有意義的畫符。誰也不會為這堆繁物抱有任何的情緒。但拼圖一旦一塊塊拼接、不完美漸漸變成完美,最美麗的畫幅終於出現。如若此時,再將它一塊塊分崩離析、讓它重新成為一堆毫無意義的繁物……片段依舊是那些片段,但人的心情卻大不相同了。
牽手容易、分手很難,只因心靈的交融,像是互相纏繞生長的藤蔓,待到枝繁葉茂、綠葉紅花,再生生地拽著彼此的根莖扯開、分離,每個被扯斷的葉落處,便是一個痛徹心扉的傷疤!
原來愛總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愈漸深刻,而我知道,我是真的沒辦法離開她了。
……
林裳的美麗縈繞在腦海中經久不散,而漫無目的的我竟然走到了高予仁家的小區附近。一些煩亂的思緒打亂了瀰漫在我周身上下,對林裳的想念和愛意。我知道,我還是不能隨性地離開愛羽日化,我還有未能處理好的事情。
來到小區中租下的房子裡,我立時變成了一個躲在陰暗角落裡的特工。
高予仁車子裡的竊聽器沒能記錄下更多有用的資訊,但我花了很長的時間,細細遍閱了最近幾日的攝影錄影,終於發現了一點點很容易被忽略的線索,順著線索,我似乎找到了藏寶的祕密所在。
高予仁每日裡早出晚歸,高予仁的老婆每天上午十點出門,下午四點歸家,似乎各忙各的事業。唯一特別的是,只在一箇中午,高予仁的老婆忽然帶著身穿職業套裝的一男一女回到家中,並且很快拉攏閉合了屋裡所有的窗簾。
我猜,那一男一女,是為“孟廳長”洗錢的相關人物。
果然,那兩人離開高予仁家時,男子的手中,提著一個公文箱,如料不錯的話,那其中裝著的便是孟廳長交給高予仁的兩百萬。
猶如神助地,風和日麗的當日當時,竟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不小的陰風,那陽臺上微微掀起的窗簾,一張一合地令屋裡的情景若隱若現。
風持續時間不長,但足夠了。
放大的影片影像中,我看到高予仁老婆的腋下夾著一套塑封的檔案。她神神祕祕地**了碩大書架上的一枚小小的螺絲釘,一枚釘在那裡,讓人絕想不到它居然能夠被**的螺絲釘。
而後,整個書櫃竟然從其正中分裂開來,像是兩扇厚重的通往地獄的石門般,分別向著左右,緩緩地移開了!
陰風適才忽來,現在又忽止,窗簾筆直垂落,再次遮掩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