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零二章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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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百零二章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想起自己那個固執的老媽,柳飄飄不由得勾起脣角苦笑著搖了搖頭。
她們都只剩下彼此了,她怎麼可能會為了區區一個男人,去傷母親的心呢?
過去二十幾年裡,柳媽從風華正茂到如今未老先衰,為了她這個沒有父親的女兒幾乎放棄了一切,甚至在姿色正盛時都沒有接受過任何男人。
母親可以為了她付出一切,她為什麼不能略略回報母親點滴呢?
更何況周薦言縱然現在對她正迷戀,但誰又能保證像他這般樣貌、地位、錢財、權勢,樣樣都不缺的男人,會一直這樣迷戀她這個與他幾乎可謂成反比的普通女人呢?
無論是相貌還是家世或個人能力,原本自詡當代“白骨精”的柳大記者,內心實則無一處覺得自己配得上“賤男”的。
這,無疑是她除了顧念母親外,會選擇趁早離開他的另一大重要理由。
“你,真的放得下?”
在問出這句話的同時,鍾茵茵彷彿聽到心裡有個聲音,也再次問了自己一遍同樣的問題。
“這還有什麼放得下放不下的?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人渣啊?不是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麼?再濃的情,時間久了也會淡的。就算我媽同意了,像我跟他家庭背影、出身閱歷都相差巨大的人,也不見得就能走到最後啊。”
儘管心裡陣陣刺痛,柳飄飄還是狀似冷靜理智地輕勾著苦澀的嘴角,滔滔不絕地講著世人皆知的所謂大道理。
也不知是在說服鍾茵茵,還是說服自己。
“就算我沒能遇到個‘華澤涵’,有機會的話也一定要出去走走。也許,看過其他的風景再回來,就會發現曾經所執著難以放下的,其實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
柳飄飄轉頭正視鍾茵茵,緩緩扯開抹比頭頂春日還要明媚的大大笑容,可眼底的黛色卻愈加深濃。
“你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呀,要是有你在,我也許會更放鬆。”
這回鍾茵茵說得絕對更是心裡話,如果旅程中能多一個飄飄的話,一定會比她獨自面對華澤涵感覺好得多。
“不好吧,那顯得我多不懂事兒啊?而且我也不想做個超級大燈泡!”
以半玩笑半認真地方式拒絕,向來是柳飄飄對於不願傷害的人,所選擇的拒絕方式。
“你家華少現在雖然還只是個研究生,但誰不知道以後歐華集團大半就全都是他一個人的了?拜託,縱然本大記者如此英明神武,但現在都已經得罪一個上官家、一個周家了,要是再得罪了華家,你讓姐以後還怎麼混哪?”
柳飄飄也知道鍾茵茵心裡其實還放不下上官少寒,但事已至此,如果上官家大少最終也沒有如她預感那般出現,把這個身世坎坷性情偏冷的好姑娘,交給華澤涵那樣溫文爾雅的男人,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飄飄沒有答應同行,其實也算在鍾茵茵預料之中的事。
她是在學校時就出了名的“冰山美人”,從表面看來就難以親近,而飄飄雖然表面看來熱情積極,但其實越是這樣對誰幾乎都好相處的人,其實才越難真正讓誰走進內心,也就難以真正接受別人。
不出鍾茵茵所料,憑藉她自身的毅力,再加上華澤涵專程從國外請來的專家,僅僅三月底時,她就已經可以基本脫離柺杖行走上一陣子,想來四月中旬就能徹底擺脫所有輔助工具。
雖然極其避免著,可是每當夜深人靜得以獨處時,鍾茵茵還是忍不住去想——他,現在怎麼樣了?
他傷得比她重,現在是否還是隻能勉強下床靠輪椅代步?
慕容嬌嬌是否仍然每天都會去看他?是否會用輪椅推著他,到中心醫院的走廊裡逛逛,或是趁天氣晴好的時候,搭電梯推著到花園裡轉轉?
明明兩人耳鬢廝磨的纏綿,彷彿還只是昨天的旖旎情境而已,可想起在VIP病房裡見到他的最後一面,卻又讓她有種已然隔世千年的恍惚感。
眼看著就要離開了,在遠走他鄉前,她是否應該再去見他最後一面?
畢竟,他現在必然是無法任意移動行走的,似乎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去再看他一次。
可是……
轉眼已是四月天,早晚溫差越來越大,春風時常吹得漫天風沙。
但是顧家別墅所在的環境,顯然是不會被幹澀風沙所擾的,優越的地理位置再加上良好的綠化環境,讓人只感受到春天萬物復甦的盎然新意。
此時的鐘茵茵,正坐在花園的鞦韆椅上沐浴著暖暖的春陽,手邊放著一支金屬柺杖。
其實她現在已經可以不用柺杖行走,但走久了難免腿還會有些疼痛不適,所以未免出現意外狀況,便聽從醫生意見地仍備留著支簡單柺杖在身邊。
對於臨行前去看望上官少寒的事,她幾次想起又被默默放下,始終沒有勇氣將衝動的想法付諸現實行動,更別說跟華澤涵或是父親提及了。
現在,顧越彬和上官雅也都知道了鍾茵茵完全康復後,要與華澤涵一起出國旅行,他們並沒有反對,不過各自卻也都暗藏著不同的小心思。
顧越彬自是一心為女兒好,所以只要她自己願意的事情,他通常都會選擇支援。
而上官雅卻不禁開始揣測她那個性情冷絕執拗的弟弟,在知道這件事時會作何感想,又會做出什麼樣的事來?
轉眼就到了四月中旬,蕭索蒼涼的冬日景象早已不復存在,嫩芽生髮間,處處皆是一派盎然春意。
可是坐在去往國際機場的車裡,看著車窗外生機勃勃的滿目春色,鍾茵茵眼底卻依然堆積著厚重清冷的舊冬沉寂。漆黑的雙眼雖映著春陽光輝,卻仍透出死水般的黯淡,以及絲縷連她自己都未及察覺,或是不願察覺的失落。
她在失落什麼呢?
早就已經計劃好等到身體痊癒,就與澤涵一起離開這座傷城,永遠離開那個男人麼?如今終於即將踏上行程,還有什麼好失落的?
難道還奢望著那個撒旦男,再一次從天而降,神蹟般出現,強勢地把她奪走麼?
別傻了!
更何況那樣一來,豈不是又要深深地傷害澤涵一次?
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私殘忍?
鍾茵茵目光渙散空洞地望著窗外,而與她同坐在後座裡的華澤涵,卻是滿目深情地望著神遊的她。
以華澤涵對這丫頭的瞭解,不用問就基本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
雖然真相讓難免他心酸難過,但只要坐上離開這裡的飛機,他有信心在未來漫長的時日裡,讓她記憶那個男人,讓她眼裡心裡只剩下他……
A市,國際機場。
“司機去辦行李託運了,我先去換登機牌,你在這裡等我,不要亂動,有什麼事也等我回來再說好嗎?”
雖然她已經能夠自由行動,但華澤涵依然不太放心,不過就算心裡多想她能乖乖等他,說出來的卻依然是商量的溫柔口吻。
若是換作某人,肯定不會這樣來問她吧?
以撒旦男的自私霸道,只怕根本不會讓她坐在候機大廳裡等,倒不是說他不如澤涵懂得“憐香惜玉”,而是他應該會直接用抱的或者其他方式,一路都把她帶在身邊吧?
不由自主地因想起上官少寒而失神,等鍾茵茵反應過來時,發現華澤涵依然半蹲在自己面前,只是凝視著她的目光除了溫潤,還多了絲隱忍的傷懷與無奈。
“恩,你去吧,我等你。”
為此心頭微微一澀,鍾茵茵勉強扯開抹微笑,擺手讓他放心離開。
她不可以再這樣無時無刻地想著那個撒旦男了,既然已經決定放棄,就不可以再這樣拖泥帶水!
就從踏上離開A市的飛機開始吧,只要飛機起飛,就把對他的想念都留下,絕不帶走!
習慣性地頷首垂眸,自我催眠式地默唸著告訴自己要放下,但才剛剛略定下心神,鍾茵茵便發覺面前的光線驟然一暗,自己整個人都被罩在一種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暗影裡。
原本嘈雜的候機大廳,彷彿剎那間安靜下來。
除了心跳抑不住加快跳動的嘭嘭聲,還有越來越急促的呼吸聲以外,鍾茵茵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她還詭異地聽到對面那個,似乎比她還要沉重的呼吸聲!
怎麼可能?
真的是他從天而降了嗎?
“鍾茵茵,你真當我癱了就不能再把你搶回來了是不是?”
久違的低沉聲音,比過去多了絲支離破碎般的沙啞,聽來卻愈加驚心動魄地迷人。
“我還沒死呢,抬起頭來看著我!”
不知是被他冷厲憤怒的低吼給嚇的,還是被那無聲擴散的森森寒意所懾,鍾茵茵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單薄的身子,遲疑好半晌後,終究還是緩緩抬起頭來。
他身上還穿著藍白條紋的病號服,想來應該是聽到訊息後,就直接從醫院殺過來的吧?
他華美的鳳目此刻瞪大得有些嚇人,眼白上還染著條條駭人的血絲,那忿然表情似乎恨不得立即吃了她才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