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第四章 中國大眾文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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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節:第四章 中國大眾文化(17)
由此可見,魯迅棄醫從文的原始動力,是樸素的愛國之情,當初心目中還沒有黨派和共產主義的概念。所以大致在1907年到1925年,魯迅的主要精力集中在翻譯和小說創作上,出的小說集子大抵有《域外小說集》、《吶喊》、《傍徨》三種。小說有兩個主要追求,一是努力開創白話文藝術的表達技巧,倡導白話文,反對文言文。法捷耶夫說:“魯迅是短篇小說的名手,他善於簡短地、清楚地,在一些形象中表達一個典型。”《阿Q正傳》被譯成四十多種文字,標誌著白話文藝術上的巨大成就,這一點已得到公認,勿須贅述。下面我們來仔細分析魯迅小說的第二個主要追求。
撇開譯文,魯迅以中國國情為題材的小說,接近三十部。除開輯錄的古小說,在《吶喊》中的有十四部,《彷徨》中的七部,共二十一部。每一部小說中,起碼有一個以上鮮明的藝術形象。
在魯迅塑造的所有藝術形象中,很少是受人喜愛的。那筆下的人們,一類為權貴的代表,十分令人鄙棄和厭惡;一類為中國勤勞而愚昧的民眾,大都令人可憐和同情,有淳樸善良的一面,也有深深根植的惡劣根性。只在《社戲》和《一件小事》裡,幾個少年童心的無瑕和一個車伕的道義感,使人感到些許的舒心和中國的希望。
魯迅的這些小說真實地反映了當時的社會,讓人較全面地深刻地看到了中國社會落後的根源就是封建文化,從而在儘可能深的程度上暴露中國社會的黑暗和沉悶的現狀,這是魯迅小說的第二追求。
基於魯迅小說著眼於暴露陰暗面的特點,我們來逐一看看每部小說提示的問題及反對的封建人物和封建文化內容。
小說名主人翁藝術形象提示的問題反對的封建事物
《狂人日記》狂人憂憤深廣物質領域和精神領域吃人的社會本質封建禮教家族制度
《孔乙己》孔乙己善良、虛榮、科舉的犧牲品不學無術封建等級制度對青少年是巧妙欺騙和誘導的工具科舉制度
《藥》華老栓愚昧無知相信迷信 資產階級革命脫離群眾,群眾受封建迷信毒害深,政治覺悟低封建迷信封建專制政治
《阿Q正傳》阿Q質樸愚蠢自輕自賤自嘲自解農民從物質到精神上均受到了封建勢力的嚴重戕害封建勢力精神勝利法
《風波》七斤沉默無知 封建勢力治下的農民在精神上的奴隸狀態及資產階級革命的不徹底聖旨觀
《故鄉》閏土淳樸勤勞麻木自卑封建族權治下農民多子、饑荒、苛稅、兵、匪、官、紳帶來苦痛和強大的精神摧殘封建等級觀念
《祝福》祥林嫂淳樸善良勤勞迷信 封建制度下婦女喪失起碼的生活權利,婦女的人權被剝奪封建政權封建神權封建族權封建夫權
《離婚》愛姑大膽潑辣無知 婦女在封建社會處於低微地位,不是某一個性格特殊的婦女所能改變的三綱五常
《在酒樓上》呂緯甫由敏捷精焊到頹唐消沉 辛亥革命中的知識分子革命的不徹底性和軟弱性封建慣性力對社會進步的阻礙
《孤獨者》魏連殳陰鬱、冷漠、孤高 知識分子的軟弱性格
《傷逝》子君涓生愛情主義婚姻至上新生的理想婚姻被封建勢力扼殺封建婚姻觀
《白光》陳士成追求剝削 封建知識分子不勞而獲的劣恨性科舉制度的腐朽
《長明燈》瘋子追求革新號召人們起來與封建勢力鬥爭封建宗法統治
上面列示的小說有13篇,每一篇所刻畫的人物形態各不相同,提示的問題有大有小,同中見異。但在批判的封建文化內容中,本質上離不開如下幾項:封建的宗法制度、等級觀念、封建迷信、專制政權、神權、夫權、族權、科舉制度等。
對於文盲佔絕大多數的中國人來說,魯迅的小說即便使用白話文,批判和吶喊十分露骨,卻仍然是婉轉的號召,與現實的鬥爭不能結合得很緊。所以在魯迅生命的後十年,魯迅的思想以另一種短小精焊、靈活尖銳的文章洶湧而出,它就是雜文。魯迅的雜文對封建文化的批評更加全面、徹底和具體。